龙史-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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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见影踪。
欣儿并不追赶,仔细察看假神武大军尸体,才发现那些假神武大军头上都有一根白羽毛。她把发现告诉霍全忠。霍全忠大悟,立即传令下去,要求神武大军一见头上有羽毛之人立即击杀。他自以为得计,不料被击杀之人竟然寥寥无几,反而继续有神武大军被杀,霍全忠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神武大军疑神疑鬼,军心渐乱。霍全忠被迫停止巡视,退守中军帐,吩咐士兵凡见有人走动者,立即格杀。
这一招果然有效,隐藏的敌军果然无法暗中袭击。但他们也立即改变战法,化零为整,强行攻打,一边放火,一边聚集了近两千人杀向中军帐。由于先前霍全忠已经下令士兵不得妄动,各处士兵只能龟缩在营寨,不敢支援中军帐。
霍全忠兵少,面对敌军时几乎不敌,幸好在亲兵的保护下还是奋力杀出重围。他迅速再下命令,要求所有神武大军迅速在粮仓附近集结,不管其它地方如何,也不管敌军如何挑衅,不理伤亡多重,必须死守粮仓。
那粮仓是霍全忠最为重视的地方,他以车仗伏路相连,围得铁桶相似,加上大量兵马守卫,敌军一时也无法得进。加上战如风带兵回援,于是敌军就悄悄撤退了。
听了霍全忠的报告后,战如风不禁捋一捋他那又黑又亮的长须道:“全忠,闹了半天,你也该知道敌军是从何而来吧?”
霍全忠恭敬道:“营门和营栅均无毁坏之处,而敌军却突然出现,依末将愚见,他们必定是挖掘地道而来,可当时苦无时机调查;刚才我派人逐一检查士兵帐中,果然发现几个暗道。那暗道隐藏得极好,也难怪扎营工兵无从发觉。但末将仍有一事不明,看那地道的规模,显然非一日之功,我军今天才在这里扎下大寨,敌军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建好地道,再来袭击我军的呢?”
战如风淡淡道:“那是因为敌军已经料到今天咱们扎营之处,故此提早挖好地道,等咱们到达的时候,再趁机偷袭的。’
霍全忠惊道:“敌将竟有如此韬略?此等料敌制胜,确是非寻常人所为啊!”
战如风却道:“敌将虽然狡猾,但也非无迹可寻。全忠,你当局者迷,怎还想不通?”
霍全忠确非庸将,他稍一合计,就已明白,不禁苦笑道:“啊呀,我明白了。我军安营之地不就是大西名将帅英旗的旧寨处么?想那帅英旗是大西第一名将,他选择的扎营之地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这是最佳地点,人同此心。咱们选择这瑞安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对方才会想到提前挖好地道,在此等着我军。我居然没有察觉这一点,真是糊涂啊!”
战如风叹道:“英雄所见略同,便是此理。咱们已习惯凡事都从最佳处着眼,难免落于俗套,自被敌人利用。兵无常势,法无常规,用兵之术,知变为重。若拘泥于古法,刻舟求剑,自寻死路而已,你我均不可不晓。”
霍全忠连连点头称是。他随即又向战如风询问如何处理营寨中的地道。战如风反问他道:“全忠,依你看法呢?”
霍全忠稍一思索,随即大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敌人会利用地道进攻,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已经挖好地道,我军正好利用它奇袭汉阳。
不,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发觉的。咱们可先假装从他们挖好的地道进攻,然后再装着因为被他们发现而撤退;敌人必然以为我们不敢再来,而我们却偷偷再挖好几条地道,再次袭击汉阳城。我看他们如何应付!”
战如风赞道:“好,就依你的主意办吧。”
霍全忠奉命而去,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拿下汉阳,以报今日劫寨之仇。
第四节 相思人渐怨
得知文天籁军已经成功地从地道回城的消息后,方芷容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总算熬过这一关了!”心情一松,精神一懈,身体立即瘫软得难以支持。她用手扶着城墙,良久才恢复力气。
她挣扎着,去迎接凯旋回来的文天籁军。两人见面时都不禁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原来,方芷容在烟火中搏斗了半天,雪白的面上早已黑灰一片,而文天籁也好不到哪里,刚刚从地道钻出来,自然满面灰土,污秽之极。两人都几乎认不出对方原来的样子。饶是这样,两人却都觉得自认识对方以来,以此刻最美。
方芷容衷心赞道:“侯爷神机妙算,料到敌人果在大西旧营扎寨,暗挖地道,直通敌营,于汉阳最为紧急之际突出奇兵,竟能打退北国三大名将之一战如风。汉阳百姓得保无恙,侯爷其功至伟。”
被方芷容一赞,文天籁不好意思低下头,一时手足无措,用手抹脸,手中带汗,面上自然更加脏乱不堪。他摇摇头道:“女将军过奖了。其实,在下不过是玩些小聪明罢了。天可怜见,北军果然选择大西旧寨。否则,在下就自作聪明了。况且我所做只是带兵骚扰,倘若没有女将军坚守城池,我所做的一切也是徒劳。”
方芷容笑道:“侯爷过谦了。”
文天籁继续摇头道:“不是在下谦虚。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害怕啊,营中敌人十分机巧,很快就察觉我军的联络暗号是头上的白羽,倘若不是姑娘提醒,提醒在下多准备暗号,以防不测,那我军必定吃亏。那时可真是千钧一发,有几名士兵就因没拔掉羽毛而当场被射杀,倘若再迟一步,那么我军就无几人可以归来。”
方芷容奇道:“那时您不是叫士兵扮作神武大军样子,在敌营四处袭击么?在那种分散混乱的情形下,您是怎么下达命令的?”
文天籁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里吹了两下道:“这就是改唤暗号的信号了。在偷袭之前,在下要求他们一旦听到哨子响,就立即拔掉羽毛,手中兵器一律平端,以拿兵器方式来判别敌我,这样或许让一部分敌人鱼目混珠,但总胜过被敌人发现。”
方芷容望了一下文天籁的部属,发觉他们都很年轻,显然是入伍不久,便道:“也真亏了侯爷部下。他们孤身闯进敌营,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一人脱队叛变,确是难得?”
文天籁道:“他们都是鄂州本地百姓,刚入伍不久。阵前交战虽还略差火候,但忠心却是可嘉。因而在下才放心带他们去偷袭,否则的话,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两个泄露秘密,我们这两千人就没了,而我脖子上的人头自然也是不保哟。”
方芷容笑道:“你想这么快死?那可不行呀。你是我军的人质,你万一死了,我找谁去?为了我军,你可要活下去啊。还有,方才我们都太拘谨了,以后你我平辈称呼就好。”
文天籁眼见方芷容语笑盈盈,目光流盼,不禁心中一荡,但随即醒悟过来,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却再也不敢正视方芷容了。
方芷容见文天籁突然支吾起来,又不敢正视自己,心里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只觉身体十分疲乏,便要回住所休息。
文天籁见状,连忙道:“待我送女将军一程。”
芷容推却道:“多谢侯爷的关心,住所离城楼不远,我独自回去就可。”
文天籁坚持道:“兵凶战危,纵在城中也须多加小心。不见你安全回去,我心中不安。”
芷容见文天籁如此,只得道:“那劳烦侯爷了。”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地走着。芷容没有言语,文天籁几次想打开话题,却都欲言又止。双方一时无语。由于是战时,百姓不许在街上随意走动,大街冷冷清清,悄无人声。
文天籁在前头,虽看不到芷容的身影,却隐约听到她一声声轻轻的呼吸,仿佛玉人就贴在身边。文天籁心中一热,随即摇头,不敢妄想下去。或者是耳鸣罢,自己怎会听到她的呼吸声?他不觉走了神儿,马匹渐行渐慢,却落在芷容马后。
堕在芷容身后,看着那光亮乌黑的秀发,无依地靠在纤细的腰身上,随着马匹一摆一摆,灵动可爱,文天籁看着想着,不禁痴了。
忽然间,大街旁边的小巷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哭骂声,似是两个妇人在争吵。文天籁从绮梦中惊醒,恰好芷容也回过头来,两人互望。芷容落落大方,文天籁却是低下头来,
芷容道:“不知发生何事?城外大兵压境,倘若城内民心不稳,鄂州危矣。我俩前去看看罢。”文天籁自是应允。
两人顺着声音,来到一庭院,果然见一胖一瘦两个妇人在大吵大闹。说起来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她们都在一庭院里晾衣服,那瘦妇人不小心把胖妇人衣服弄翻,撒了一地。那胖妇人自是大怒,指着瘦妇人的鼻子大骂,言语污秽之极,直听到芷容面色发红。
那瘦妇人本来不想对骂,但对方骂得太过分了,忍不住道:“你这么说我又有何用?你的儿子已经战死了,没有人照顾你,替你送终。你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句恰好击中了胖妇人的要害,她当场愣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过了一会儿她竟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那肥大的身体一颤一颤。
芷容本来有点讨厌那胖妇人的,如今见她如此,也不禁替她可怜。只听文天籁解释道:“她叫伍婆。半个月前,她唯一的儿子战死了。她为人本来十分和蔼,但自儿子死后,却性情大变,谁都不相信,动辄骂人。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一向视儿子为心肝宝贝,如今竟然是白头人送黑头人,也难怪她伤心。”
芷容奇道:“你怎么会知道如此清楚?”
文天籁神色怆然道:“她的儿子便是跟我出征而战死的,她儿子确实是个勇士!”
芷容恍然。
文天籁缓缓道:“每次看到伍婆,我的心都很是不安。再显赫的战功,再光明正大的理由,远不如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的眼泪。”
芷容心一颤,她不禁想起今天战死的战士,想起了那早已逝去的娘亲。她摇摇头,心道:“自己不是应允过他,不作多余的悲伤么?”她不愿在此停留,便策马离开。
文天籁尾随而至。他心有所感,忍不住道:“我娘亲很是胆小的。她听不得雷,见不得血,害怕和陌生人说话,甚至连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会吓个半死。可是啊……”他长长出了口气,悠悠道:“晚上睡觉时,仍然喜欢被妈妈抱着。只有那样,我才会安心入睡。”
芷容望着文天籁,听着他继续动情地说下去:“后来,我父亲战死沙场。我娘亲日夜啼哭。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暗下决心。我不可以再让她伤心。我辞了官,带着娘亲回到家乡,过着平淡的生活。那时候,闲着无事,我经常和一群小孩玩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在娘亲脚下撒娇,在她膝下胡来,无忧无虑。后来,她归天了。在那一刻,我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小孩了,我是一家之主,该做点事了。”
“我去了北方,在那里看到许多哭泣的母亲。她们的儿子都是因为打仗而丧命。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才有太平日子,让这些母子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呢?打仗总是无可避免的。只是,有太多太多的将士因为主将的无能而丢了性命。我不想参与战事,但假若能成为带兵的将领,我会尽我的微薄之力,尽量保存士兵的性命。”
“不过,终还是有人战死沙场的。对于他们,我只能说:‘抱歉了’。我心虽不安,却也没有法子可想了。我既尽力,又何必愧疚。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便好。”
芷容的心又是一颤,她本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文天籁这才醒觉过来,自己怎么把一直所想都说了出来。不过他把这些说出来后,心里却是舒畅得多。
芷容住所离城楼确实不远,就在文天籁说话之际,他们便已到达。他们双双下马,芷容想了一想,就道:“侯爷,我自知此时出声询问不妥。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敢问侯爷,此时你是否有我家少主的消息?”
文天籁苦笑道:“女将军言重了。可惜因敌军围城,我与呼延霞飞将军已失去联络,实在不知道贵家少主的下落啊。”
文天籁看着方芷容远去的背影,不禁呆立不动。此时,红日西坠,玉兔东升,晚风习习吹来,街道冷清,他的心中一阵凄凉。
“哈,我一向自命无求无欲,看破世事。可最终还是躲不开、看不透啊!这次能击退战如风又怎么样?能够猜度到敌将的用意又怎么样?对于她,我还是一败涂地啊!虽然此时她还在我的身边,可我感觉与她相距还是如此遥远!我可了解素未谋面敌将的一举一动,却无法明白近在眼前的她。不,我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而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啊!正因为如此,一切,我都是无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