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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醉太平(白虎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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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岚城虽然是离京师不远的繁华之地,但也并非每年都有幸目睹钦差大人巡访的。几乎是八府巡按「肃静」「回避」的牌子—打出街,老百姓便携家带口的奔走相告,很快看热闹的人群就把大街的两揣挤得水泄不通。 

见状,八抬大轿里闷得本就一身虚汗的笑云舒,文俊的脸立时又黑了三分,越来越有「青天」的颜色了。 

唉……苦命啊!天气一熟人就容易烦躁,人一烦躁就更加容易发火,外面太阳又毒人声又鼎沸,可以想像,坐在自己身后布轿里的凤舞阳那双颠倒众生的勾魂凤眸里……此时此刻,闪烁的一定是回去第一个拿自己开刀的邪火! 

想到这,笑云舒不禁暗暗合掌祈祷在他们赶到下榻的驿站前,千万不要再出任何有可能刺激到他家大牌师爷的状况了!然而,一心想要当贪官搜括民脂民膏并且恨不能雁过拔毛坐地扒皮的「坏人」,老天爷是没心情保佑的。还不等笑大青天的愿望发完,仪仗的前方就蓦地乱了一片。 

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石德悄悄跟随著巡按队伍走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满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他不顾一切地扑面迎上过街的仪仗,以百姓心目中最为标准的姿态跪倒在浩浩荡荡的巡按长队前,凄厉尖锐的悲鸣声响亮得让笑云舒想装听不见也难—— 

「大人!青天笑大人啊!请您作主,草民有冤上告啊————」 

「……」自从跟随了传说中的青天大人,拦轿告状的戏码就是众人心目中向往已久的传奇。不等大人示意,轿子就四千八稳的停了下来。大势已去,笑云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瞪著撩帘询问自己意思的欧阳日,凉凉地算计:「日儿,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胆敢冲撞钦差的队伍?!若是衣著华贵看起来就有油水可榨的,便带进来说话。要是破衣烂衫摆明了没什么『钱』景嘛~哼哼,你就直接给我轰到一边去打他个十来板子好了!」 

「好你个头——」回答笑云舒的,是不知何时下了轿,把欧阳日推开站到了他轿前环臂抱胸,俊美的容颜险些被磨牙的表情破坏了形象的凤师爷!幸好他不假思索地分析出「笑青天」惯有的贪官式思路,赶在对方把百姓美好良善的愿望无情毁灭前出面,及时阻止了一会儿要上演的天怒人怨之幕:「笑云舒!你不想混了是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打算把含冤待雪的苦主拉下去棒打?嫌贫爱富,贪赃枉法……笑云舒,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哪里哪里~~借个胆儿我也不敢啊。嘿嘿……」干笑着连忙摇头,笑云舒一边吩咐凑过来看笑话的欧阳月和他的双胞兄弟一起去把石德带上,一边躲避着凤舞阳严厉的瞪视,小心翼翼擦了把冷汗。虽说自古真正被雷劈中过的贪官污吏可谓是一个都没有,那种编出来骗人两袖清风喝糠咽菜的俗话他懂事以来就不曾信过,可是……雷公远在天上,地狱远在死后,凤师爷却近在咫尺……若还指望活得肢体健全点儿,他深知识时务的重要:「舞阳,气大伤肝啦!我这就叫人把那个不长眼的鸣冤者带去驿站好好审讯,你就不要晒在我轿前了,容易中暑……」 

「哼!我不被你气得中风就不错了!还中暑……」狠狠地白了赔笑的上司一眼,凤舞阳冷冰冰甩下一句驳斥,转身头也不回的坐入了后面的轿中,没有发现某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夸张的长舒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欣喜地被欧阳兄弟带走的石德并不知道离京不远的地方,他为之卖命还险些搭一顿皮肉之苦的两人,正剑拔弩张地为了一个令人吐血的理由,彼此对峙着…… 

「小凯!不要啊啊啊——你、你能不能稍微冷静的想一想,就算你要我证明我的感情,就算你一定要我用你说的那种方法,就算我也真的很乐意证明给你看——但是……至少不要是在囚车里吧啊啊啊啊————」而且还是这种木作围栏,四面露光的囚车。 

「少废话!比起进京后要和一群要犯挤作一堆的牢房,囚车的条件已经算不错了。况且这里是京城外出名的荒芜之地,周围的官兵又个个被我敲昏了,你还担心什么?莫非……你这次说的爱上我又是什么阴谋不成!?」凶神恶煞般扑过来,双臂撑起,将游尚铭困在囚车里的一隅之地,季凯虎目轻睨,大有一言不合便咬死对方的饿虎出柙之势。与其说季凯是想通了,不如说他是被情况紧急,刻不容缓给逼疯了。明天日落前囚车就要进京,到时候万一有个闪失,也许游尚铭的命就保不住了!若是人死了,他到哪里去弄清楚自己的这段孽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要能证明游尚铭的心与自己一样,他季凯宁愿拼着陷天下于不义也会以自己的功力劫狱,就这样与对方远走高飞,再不管谁胜谁负,江山归名谁人之手! 

「小凯啊~你难道不能等真相大白后,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窗明几净,软榻香衾的地方再慢慢享受吗?」苦笑着捏了捏少年的脸颊,游尚铭揉着自己被拍开的手背,好声好气地规劝道:「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受宠若惊了,小凯。只是我们两情相悦,首度云雨你难道就不愿留个甜蜜的回忆吗?我可不想将来老了形容起彼此的第一次『上阵』,用的全是诸如『月黑风高』、『荒芜人烟』、『敲兵灭口』这类词藻。」 

懒得理会游尚铭的垂死挣扎,季凯任由前者说他的,自己则动手麻利地撤下二人单薄的囚衣。在确定自己看见对方赤裸的健康男体时不但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在扫视那柔韧的腰身宽厚的肩背时下腹热潮涌动……季凯绝望地仰天一叹,虎目轻阖,叼住身下人的唇,笨拙地吮吸着那欲迎欲拒的温软舌尖,缓缓举臂,桎梏着猎物,顺着体线向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征服而去:「进京后是九死一生,说不定再也没机会了,还等什么风花雪月!哼……」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季凯至少学会了一点,那就是千万别理会姓游的嘴上在说什么。反正誓言不敢听,承诺不敢信,索性全作耳旁风,看行动才是真的! 

「唉唉~小凯……呜……你明知我入京后凶多吉少还忍心要上我吗?」可怜兮兮的皱着眉头,游尚铭掐着自己的掌心,勉强与体内苏醒的猛兽拉锯着。 

眼前的少年本是自己的一场梦幻,年轻矫健的身姿里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与无限的希望,就像是正午行空的白日,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不期而遇,不请自来的站在自己面前,自信的笑着,骄傲的对上自己的眼睛。赶也赶不走,骗也骗不开,不是少年稚嫩到不懂得尔虞我诈的炎凉世态,会一再被自己引入局中,不过是因为对方自始至终有一份不畏前险的少年意气,彷佛不管走错走对,他都有信心把路走回自己的方向,年少清高,赤子无畏! 

「嗯……」然而此时此刻,耀眼如日,生机勃勃的少年在吻他。谨慎地,试探地,豁达地,纵情地,忘乎所以地,与自己交换着津涎。是骗到哪一回开始泄露了真心?是走错哪一步开始搅乱了全局?是自己太想爱上这样一个知己知彼的人才选择了眼前的少年郎,还是自己生怕真的陷进情爱这束手缚脚的英雄冢而狡猾地把一切说成了笑话?也罢,他的梦就在他的怀中,他还要等什么?他还能等什么? 

「小凯,明天开始等待我的可能就是无数的刑求和轮番的审讯了,相信到时候牢里的条件也不会有多好……你真的忍心要我拖着残花败柳之躯来面对那些吗?呵呵……」托住少年浑圆的挺臀,游尚铭哭丧着俊颜,舌头却在做与语言相反的邀请。 

「怎么可能呢?我当然舍不得你受苦啦!游大哥~~」无辜地眨着虎目,季凯奸滑地一笑,攀住快要滑倒之人的双肩,声音微哑,口气却早已坚定:「所以……游大哥,我、给、你、上——」 

「咳——」一口气没顺过来,游尚铭直接捧着季凯倒在了囚车的木板上。以前听说过有人在接吻时喘不过气险些憋死的艳事,但在接吻时活活被对方的口水呛死他却很可能是头一遭!该庆幸少年对自己的用情深厚吗?还是感激对方的体贴温柔? 

「这回你没话说了吧?上还是不上?要还是不要?是男人就痛快点,若真的喜欢我就证明来让我相信!」哼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楚怀风说得有道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被压在下面百般挑逗娴熟玩弄的话,只要温情蜜意,折腾久了多多少少都能有感觉。所以这次他便牺牲一点,倒要看看这姓游的家伙是不是真如在宣敬城所言那般,会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欲罢不能,心驰神往! 

完全没考虑过,自己有可能是被向来只愿上人结果却找了个只适合上自己的情人,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楚小侯爷给拖下了水……卖力地怂恿着身下人,季凯带着三分不安三分自信三分好奇外加一分万不得已逼良为娼的气魄,拉过游尚铭的手贴上自己滚烫的大腿内侧。 

「咳咳——季凯啊,我游尚铭确是个好命的人啊!呵呵~~」少年的肌肤仿佛融化在自己的掌中,黏住了手指,再无法分割。游尚铭满足地叹息着,最后的顾虑被欲望弹出了脑海,虎已出柙,不胜不归!念他游尚铭此生,何德何能,得此厚爱…… 

怎可辜负?怎忍辜负?怎能辜负—— 

「……如果你坚持把嘴光拿来说话用,你很快就会不是了。」威胁地瞪了一记,死猪不怕开水烫,季凯主动伸手慢慢抵向身后没人碰过的密处。但是手却被游尚铭抓在了半空中,紧接着,被对方含到唇间轻轻咬住。含糊而暧昧地,游尚铭深深凝视着羞红了脸却还要撑门面地装作不以为然的少年,温柔而幽远地,倾吐出今夜最后一句……似有若无的留言。 

「小凯,想这世上还能有谁如我一般,三生有幸,所爱得你。」 

一夜缠绵,非言非语,笔墨难足。 

总之当晨曦盖地,旭日如火,周围的官差莫名其妙地捂着后脑杓附近的肿块爬起身来的时候,季凯也将环着自己腰熟睡的青年拍了起来:「喂!搞清楚,受累的是我,怎么睡得像死猪的却是你呢!起来!今天就要进城了,你给我打起精神,处处小心着点!」他可不想连反攻的机会都没有便做了「遗孀」。 

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游尚铭并没有苏醒之人的倦怠,唯有眼底的红丝告诉了季凯对方一夜未眠的秘密:「呵呵……」 

「你这家伙居然装睡!哼,现在又傻笑什么?」骗他上当就那么好玩? 

「看某人折腾了一夜把囚锁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自然想笑。」话中有话地舒展开双眉,游尚铭轻轻握住季凯有些冰凉的手,缓缓焐得暖了:「我以为你会要我逃呢,小凯……」 

「本来是的,不过后来我改变主意了。」白了他一眼,季凯懊恼地捶了捶纵欲后有些酸软的腰:「律法有令,凡逃兵越狱的不问缘由视如服罪,罚加一倍。若是你我逃了,岂不是便宜了余渡飞他们,替他们顶了罪名!况且放任真凶,贪图安逸……这么痴情的事,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所为。」 

「哈哈,你就不怕我被冤枉错杀了吗?」朗声笑着,游尚铭眼中满是欣慰。 

「有毕大人在,还有怀风他们那群朋友……横竖死不了你的。」 

「哦?那么自信?」 

「哼哼,拜你所赐,我差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值得怀疑。」顿了顿,季凯笑得不算厚道:「不过,既然昨晚你证明了连你都有说实话的时候,那么毕大人他们那边就更是一言九鼎,不必多虑了。反正凭我白虎御史的武功,想劫狱,随时都可以。」 

「唉唉,初生之犊不怕虎,少年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所以,才能如此自信,如此耀眼…… 

「我确信你死不了当然不只这几个理由,自也有我万无一失的考虑。」 

「怎么说?」季凯笑得太灿烂了,这种表情太像平时的自己,这让游尚铭很不是滋味。 

「因为昨晚我有仔细琢磨过,总的来说,嘿嘿~我认识的『坏人』,一向都比较长命。」哈哈哈哈哈——黑笑着把游尚铭僵硬的表情尽收眼底,季凯悠然自得地靠上了囚车木栏,叼了昨夜从游尚铭发髻抽下来的木笄不还,哼起了轻快的山歌。 

「……」呜呜~阿德啊,游大哥开始想念你了!要知道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还没有被带坏的,你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尾声 

大义凛然的回到京城,等待季凯与游尚铭的却不是意料中的什么刀山火海。 

基本是公堂上的武阳侯和赶来插手的笑青天刚刚热烈地争夺起主审的位子,堂外一位面冷如霜的青衣男子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视满堂官宦为无物,随手丢了一枚冰玉耳钉给跪在堂下的季凯:「你的东西,自己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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