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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采花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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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罗将座骑交给二人,急急奔人,说:“头儿,刚刚在路上,瞧见唐家客栈那两个和尚,行动甚为可疑。”
  “把人拦下没有?”
  “不敢打草惊蛇,他们其中一个好像受了点伤,我十分好奇,尾随跟踪,他二人到得一处,各拉出一匹马,我看是朝唐家客栈跑,没逃跑的意思,所以没拦住他们。”
  张俊明略一沉吟,说:“我们回唐家客栈。”对悟明道:“你也一起走,你们师兄弟有话,当面说。”
  悟尘越想越气恼自己,简天红从马上滚落,身个像灵猫冲出,自已就该心生警觉,无奈黑地里,他没瞧仔细,只道她跃下后,给摔得老远,才会轻忽大意,以为一个娇弱女孩家,没什么好惧怕的。若非自己轻敌,又怎会挨她一掌一寸?想想自遁入空门,练武少说也十载有余,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跟前栽了跟头,无异阴沟翻船,好不令人羞惭懊恼。回到客栈,兀自背对悟凡躺下,自觉窝囊,半晌没哼一声。
  悟凡靠在桌畔,支颗发呆,好一会才回脸问悟尘:“你说,咱们要不要报官?”
  悟尘愣了一下,坐起身,方才缓缓道:“失落宝经,本来是你我的罪过,宝经若不曾失落,就没有横行的采花大盗,没有采花大盗,就没有赏金,这笔赏金本来是白少爷和士绅捐出缉盗的,如今赏金失落,你我知道去向,理应报官才是,否则更是罪孽深重。”
  “我也是这么想,你、我本为查寻宝经而来,那笔赏金,有助缉拿采花大盗,只有擒住采花大盗,才能追回宝经,于公于私都应报官,与那张捕头齐心协力,先将赏金追回,宝经才有指望。”
  忽听外头有人哈哈笑起,两人愕然相看,悟凡急去开门,竟是张俊明,霎时一呆,张俊明说:“二位说得有理,既知三百两赏金去处,便应据实相告。”
  两人面面相觑。
  张俊明正色道:“二位可知道,这三百两黄金给偷去,贼人分赃,已出了命案了。”
  两人更讶,他们只知道简天助夺走金子,没想到还出了人命,悟凡霎时半张嘴唱了声佛号,问张俊明说:“其有此事?”
  “怎么不真?”张俊明说:“我让你见一个人。”稍扬声音:“快来见过你的师兄。”
  后面闪出一个人,悟尘悟凡细瞧之下,大吃一惊:“悟明,你怎么会……”
  “说与你二位师兄听,那破庙是不是出了人命?”
  悟明点头道:“是出了人命。”旋又低下头。
  “阿弥陀佛!”悟凡看旁边还站三名捕快,焦灼道:“你没做什么事吧?”
  悟明低下头,搔着光秃脑壳道:“我牵人家马车,他们……”看看左右一眼,说不下去。
  张俊明说:“你师弟在破庙牵走马车,后来破庙出了命案,根据你师弟供述,与那三百两黄金大有关系,二位既知道真相,便不该相瞒。”
  “阿弥陀佛!我只道失落三百两黄金,没想到还出了人命,如今……”
  “如今那三百两黄金落何人之手?二位师父想清楚,三百两黄金是缉盗赏金,令师弟又卷入其中,二位若知道,就该据实相告。”眼睛揪住悟尘,见他手按心窝,愁眉苦脸,似有莫大痛苦,不禁暗暗纳闷。
  悟尘见他盯住自已,急切等着回话,便不避讳道:“那三百两黄金,已落简天助之手。”
  张俊明为之一惊,反问:“你说弹琵琶那瞎子?”
  悟尘点头称是,张俊明瞧着悟凡:“你二人,何以知道?”
  “我二人为寻宝笈,心急如焚,故而通知师弟前来援助。”看悟明一眼,继续说:“天黑时,我二人特地赶到破庙寻师弟,不料看见简天助要他们交出金子,二人不肯,简天助追赶他们,我们尾随其后,半路不见踪影,我二人分头找,也没找着,后来,我们在树林中,听到有人拍着手掌,原来简天的去而复返,已夺得金子。”
  “后来呢?”
  “简天助唤出他妹子,要她携着金子连夜逃跑,她妹子似乎不情愿,两兄妹交头接耳不知说什么,简天助发现有人,情势紧急,他妹子赶紧乘马逃跑,我二人出来拦她,简天助与我们相搏,她妹子正想逃跑,悟尘师弟飞棍伤了马腿,他妹子从马上摔下,但她身手不凡,很快就溜跑。”
  张俊明急间:“她往何处跑?”
  “往县城,走的是破庙附近那条官道。”
  张俊明急唤胡青:“你们,快马去追,她徒步前行,脚程必然有限,务必要追回!”又吩咐小罗:“请唐掌柜来一趟。”
  胡青等人欲走,悟尘急道:“各位官爷务必小心,这女娃儿身手不凡。”
  捕快愕然,面面相觑。
  等他们去远,张俊明端详悟尘,困惑不解道:“这女娃儿看来软弱娇滴,竟还能武?”
  悟尘闷闷道:“岂只能武,简直深藏不露。”
  “你知道她深藏不露,想必交过手了?”
  “我……”悟尘满心羞惭,呐呐道:“根本没想到要与她交手,我一心只想夺回金子,也没想到这么点大的女孩家有这等能耐,在毫无防备下,她突然……”再也无颜往下说,只是闷闷低头。
  张俊明看他愁着眉,一手抚着胸口,便已明白,这悟尘,想必吃了亏,对手又是个小女娃,面子上哪里罩得住?便也不点破,不追问,轻描淡写道:“你们既说得如此坦诚,相信句句属实,那简天助兄妹来到此地,恐怕另有目的。”
  “是。”悟凡缓缓道:“我看简天助的外貌身个,很像那天傍晚来常乐寺那人。先前宝经未失落,他偏说失落,当晚我们敞开观音莲座,便有人夺经,宝经失落必与他大有关系。”
  张俊明闻言惊奇,深深看悟尘悟凡:“原来你们早已怀疑那简天助。”
  “是早已怀疑,才对他行踪特别仔细的。”
  张俊明点头道:“要擒采花大盗,想简天助是关键人物……”
  悟尘悟凡一呆,对看一眼,悟尘道:“捕头大人莫非怀疑简天助是采花大盗?”
  张俊明沉思一下,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人,是关键人物,你们若有他行踪,立刻来报。”
  小罗引着唐掌柜、伙计急急而来,张俊明问:“那弹琵琶的,退房了没有?”
  “回捕头大人话,那弹琵琶的,并未退房。”
  张俊明说:“开他房门。”
  唐掌柜从大把钥匙中,寻出一把,伙计高举灯笼,打开一看,琵琶在桌上,包袱搁床头。
  张俊明沉吟一下说:“简天助抢夺金子,恐怕临时起意,事情若未被发觉,他大约会折返客栈,如今被你们撞破,只怕他会遁走。”
  看悟尘低垂眉眼,似有所思,他好奇道:“我说他会遁走,这位师父,似乎不以为然。”
  悟尘缓缓摇头:“依我看,那姓简的只是暂时隐遁,却不会离开此地,他若要走,早就与他妹子远走,他欲留下,想是尚有未了之事。”
  “是,”悟凡附和道:“我二人看简姑娘骑马欲走,出面拦住,简天助一看不对,急急赶上,可见他有心要他妹子远走,他欲留下,想是尚有未了之事!”
  张俊明静静聆听,频频点头,方才开口道:“二位说得有理。”转脸看悟明道:“你在破庙,发现有人争执,另外那二人相貌,是否看清?”
  悟明灯百双眼,想了想说:“视线不明,间隔又远,看不清,不过,我听到其中一人口口声声自称老江,另外两人,声音十分年轻。”
  悟凡急插嘴:“我们追踪那姓简的,也瞧见那二人,虽不知名姓,却认得出二人曾投宿客栈,今晨也还看见。”
  “错不了。”张俊明坚定说:“那二人是小陶、小马。”(潇湘书院图档,fsyzhOCR) 



六  一对现世宝
 
  简天助锲而不舍,步步进逼之际,小陶、小马拚了全力疾奔,早已精力透支,其觉疲累。金子被抢之后,两人更沮丧气恼,只恨得咬芽切齿,恨不得将那瞎子碎尸万段。这会儿又累又渴又饿,只想歇下来,喝一口水,吃点食物,只是身边没水没粮,马车又被拉走,其中二骑,原是二人的,如今无马可骑,金子又给抢跑,懊恼之际,茫然不知所从,几次欲往前行,却被马蹄吓住,只敢缩身在芦苇丛里,静静等待,小马悠之不住,嘀咕道:“他娘的!金于给抢跑,偏还做乌龟,缩头缩尾躲这里,真他娘的!”
  小陶一听,越发懊恼,金子原在自己手上给夺走的,心里已够呕,这下听小马如此嘀咕,只道他数落自己,便沉声道:“碰到那死瞎子,金子在谁手上,都会给抢跑,死瞎子那狠劲,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小马更加气闷,满腹酸辣从喉间迸出,恨声道:“好不容易才偷来,又给抢走,吃饱了撑的,干这勾当,平白把金子奉与别人!”
  小陶一肚子火,对方那些酸辣话,听得他怒火更炽,悻悻掷话过去:“少放屁,金子已被抢走,放这臭屁有个屁用!”
  小马蓦地揪他前襟,怒气冲天道:“金子在你手上给抢跑,我没责怪你,你还冲理冲气说话!”
  小陶啪地给他一个巴掌,骂道:“是谁冲理冲气?你个混蛋王八蛋,为什么说话酸酸辣辣?什么叫平白把金子奉与别人?又不是白痴,平白把金子奉与别人!”
  小马吃他一记耳光,怒不可遏,双手一使劲,揪紧他衣领往上提,这下两人蓦地站挺身子,嚣然瞥见稍远有灯影移来,一前一后两盏灯笼,吓得两人一缩脖子,慌得缩在芦苇丛中。小马低叫:“算了,什么时候了,还吵闹!”
  灯火渐移渐近,悉嗦之声此起彼落,两人更不出声,动也不敢动,亏得藏在深处,末被发觉,隔好半晌,才听得说:“那边搜搜看!”约莫辨出,来人少则三人,多则五人。
  声音渐去渐远,小陶轻骂:“金子也没了,躲藏个屁!”
  小马道:“别忘一事,咱们还做了那姓江的老小子,这会儿,怕早给发现?”
  小陶这才一呆,懊恼道:“他娘!这是什么狗屎倒霉运,犯了案子,金子也没了,什么狗屎倒霉运!”
  突听得悉嗦声又起,渐渐移向身边,只是这悉嗦声并不似方才噪杂,轻轻细细,仿佛慑足而行的鼠辈,怕惊扰别人,正小心翼翼寸寸儒动,二人循声望去,隐隐见芦苇如波浪,不停晃动,波浪呈一百线,星月下缓缓前飘,两人不觉按住佩刀,忽然眼前冒出一颗头颅,三人六只眼惊恐相对,先是目瞪口呆,各自襟声,小陶仔细端详,嚣然精神一振,低叫:“是唱拍的妞儿!”
  小马也辨出来:“瞎子的妹妹!”兴奋道:“误打歪中,竟让咱们撞上了,快!抓住!”
  简天红骨碌碌大眼溜溜二人,略一迟疑,撒腿跑开。她本要与对方开打,想这两个趁伙,霸气有余,头脑简单,听兄长谈过,这号人物,最不足惧,他们有的是蛮为,却不见机智,她若攻其不备或略施小技,绝斗得过两人,只是此时此刻,她若与之交手,难免惊动附近走动的捕快,她身怀巨金,实不宜与人动手,这一转念间,决定佯充弱者,溜之为妙。
  小陶、小马站直身子,看近处并无灯火,也无动静,胆子徒然壮起,低喝道:“你跑,看你跑不跑得了?”
  简天红在芦苇丛中跑跑躲躲,眼里看着,那端通往县城的官道,隐约看得出灯火闪烁,阳关大道本最利奔跑,这会儿却大大不宜。每一盏灯,尤其是不停晃动的灯,都是一个个危机,非小心谨慎不可。
  脚步声一直尾随在后,两个讨厌鬼紧追不舍,简天红暗暗思忖,这里离官道有段距离,若要动手,也未尝不可,正缓下脚步,准备随时痛击对方,却蓦然发觉浓荫深处有灯火泄出,前面是一幢屋舍,她奔波了半夜,腹内饥饿,又发觉疲累,心念一动,有了新的主意。她上前叩门,把个门板叩得急急作响,稍顷,听到里边低沉的男声:“谁啊?”
  简天红趴着门板,压低声音,急道:“大叔,求您开开门!开开门哪!”
  里面不应。
  简天红哀求道:“大叔,求您行行好,开开门哪!”声音几乎要哭。
  半晌,传来苍老男声:“你是什么人?”
  “大叔,我是个出外人,这会儿,有两个无赖后头追赶我,大叔,求求您,求求您,行行好,开开门,让我避避,要不……”她已泣不成声:“要不,他们会欺负我,大叔,求求您……”
  门呀的开了,一个五十余岁的老汉,瞪圆一双眼,在他背后,站着一个老妇,一个廿余岁的年轻汉。简天红踉跄冲进,双膝往地面一落,带哭道:“大叔!大婶!小哥,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大家瞠目结舌瞧她,简天红吸着鼻子,说:“大叔,大婶,小哥,你们要不救我,我就完了!”
  老汉向年轻汉一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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