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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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伯海回首笑道:“此地因地势奇特,名为一线天,出入之道,尽经由此径,别无他途,前面不远,即为敝帮总舵所在。”
一出谷道,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峰环水抱,中有数十顷空地,房屋栉比鳞次,四方均建碉楼,深沟高垒,布局之严,诸子坤等人相互颇感钦佩。
众人一行,来近庄前,翁伯海燃着旗火,冲霄而起,霎时“轰隆”三声炮响,庄前转出数十人来,为首一人面如重枣,怪髯掩口,红光满面的老人,即见他呵呵大笑道:“老朽因帮中事务繁冗,不克亲身迎迓,失礼之至,请勿见罪。”
诸子坤拱手笑道:“齐帮主好说,诸子坤等久仰盛名,今以南游之便,专程瞻仰,特来求教,望勿以鲁莽责怪是幸。”
齐云生闻后又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请至内面宽坐,特备菲酌,并为诸堂主等引见几位江湖朋友,也好让他们瞻仰瞻仰。”
诸子坤也不推辞,众人相偕进入大厅落座。
翁伯海为齐云生一一介绍,齐云生连称:“幸会,幸会。”
齐云生也将自己这面十数人为诸子坤等逐一介绍,尤天贵始终没有见面,最令人注目的西域番僧“多臂罗汉”摩诃萨及“东海双凶”。番僧生得高大魁梧,好似一尊金刚巨神,肥耳大脸,蒜鼻狮口,两只虎目凶光毕露,穿着一身赤火红僧袍,行动起来红云飘拂,极为闪目,身后斜搭一柄赤铜天王铲,摩诃萨九十二路阴阳夺魂天王铲法,及琵琶掌驰名川康一带,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即下毒手,又淫凶无比,造下杀孽不少,奇怪的番僧久住西域,从未莅临中原,看来蜈蚣帮野心不小,意存独霸江湖,远在万里外的魔头,均礼请邀来。
“东海双凶”是一对同父异母兄弟,老大滕雷,老二滕云。
滕雷年约五旬上下,滕云也年将四旬,因为同父,貌相颇为相像,黑黝地脸膛,钩鼻鹰嘴,目光阴沉,滕云似比较清秀,均身着一袭紫色长袍。
此三人在今日武林群邪中极具盛名,尤其双凶“蚩尤阴风点穴掌”卅六手毒辣已极,一经点中周身痠缩,若不及时解救,轻则一身武功尽废,重则三日而亡,端的厉害。当下“齐鲁怪乞”及诸、赵二人暗暗心惊不已,姑娘与小侠却是漠然视之。
霎时酒宴摆下,众人入席端坐,山珍海味,胪列错陈,主人劝饮,殷殷谈笑尽欢,番僧在席上不声不语,只将一双邪目,色玻Р'的瞧定姑娘,小侠怒在心里,暗思如何设法惩戒之计?
齐云生起身立起,擎杯笑道:“金鹰帮威震黄河南北九省,敝帮乌合之众自愧不及,老朽三年前因事北上秦皇岛,闻得贵帮侯帮主亦在其间,託人容介,不料侯帮主是日西返,缘悭一面,憾怅良深,今承诸、赵、南宫姑娘三位堂主光降敝帮曷胜荣幸,但三位千里南下来意究竟如何?可否为齐云生一说?”
诸子坤听说,即知齐云生老奸巨猾,明知故问,即答道:“既承下问,贫道焉敢相瞒?敝帮龙门舵主尤天贵,劫恃皇贡,叛帮潜逃,风闻逃入贵帮,现时清廷大怒,严限追获,故贫道南下追踪,祈将尤天贵交与贫道等北返销案,俾全武林道义,齐帮主意下如何?”
齐云生扬声大笑,向诸子坤道:“尤天贵果然落在敝帮,窃取皇贡之事亦有所闻。尤天贵如今身任敝帮天蜈香主,权高望重,素少过失,今将其交出,老朽何以服众?江湖传闻亦将贻笑在下,老悖无能惧伯贵帮,再尤香主已在数日前有事八闽,下月初方可回山,不如八月中秋,三位再请光临,四人当面,自作了断,未知好否?”
诸子坤久闻齐云生笑里藏刀,奸狡如狐,明明尤天贵在山,却说外出,中秋之约,定有毒计,但既然来了,岂可示弱?遂慨然应声道:“齐帮主既订下中秋之约,敢不如命,贫道等就此告辞。
”
“慢来!”
一声轰天雷响声出自番僧口中,只见摩诃萨歪着一张血盆大口狞笑道:“贫僧西域南来中原,即为景仰中原高人,闻得金鹰帮内,卧虎藏龙,三位既是内三堂主,必为绝世英才,拣日不如撞日,何妨就此酒醉饭饱之际,藉武为兴,免得贫僧如入宝山空手而回咧。”
诸子坤听番僧说出这番话来,居心狠毒,即心下盘算一番,如何全身而退?正待答话,哪知“齐鲁怪乞”尚维三一声怪笑答道:“人称蜈蚣内龙蛇杂处,狐鬼混淆,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我这老不死的既然来了,就不想全身回去,倒要见识见识蜈蚣帮龙潭虎穴。”说罢怪眼一翻,即要动手。
齐云生听说也未动气,微微含笑,番僧气得哇哇大叫,忽见齐云生身旁闪出一人,向齐云生施礼道:“帮主可否传令命我龙炎吾,向尚老师讨教?”
齐云生微笑答道:“龙舵主,尚老师功力绝世,可要小心应付,但过手印证,彼此点到为止。”
众人相率离坐,步至厅外场中,但见尚、龙二人相对而立,龙炎吾拱手道:“尚老师,请赐招。”
尚维三知龙炎吾早年在江湖横行,劫掠奸杀,无法无天,人称“粉面狼”后以犯案太多,无处藏身,潜逃无踪,不意落在蜈蚣帮内,即存下与良除害之意,微笑作答:“俗语说强龙不压主,还是龙舵主先请。”
龙炎吾见尚维三不架不势,昂然屹立,轻敌至此,心中极感不快,微微一“哼”即左手一扬,右掌“丹凤朝阳”攻来,尚维三意闲之至视若无睹,龙炎吾右掌带起一片劲风将袭到时,尚维三突吸胸缩腹,前足一动,如风飘柳絮般地飘出一丈左右,全不像大敌当前,端然微笑,旁若无人。
龙炎吾哪受得了这种难堪?忽地纵身怪笑,宛如荒山狼嘷,难听之极,狼面红赤如火,怒喝:“尚老儿,休要张狂。”说罢即施出师传武功“紫阳生死掌”施展得风卷残云,呼呼怒吼,招招狠毒,致人与死。
尚维三一见,心想:“这猴儿还有点门道,可惜紫阳掌法精髓尽失,不知在谁那儿偷学来的?”
当下尚维三用太极掌法应敌,虽然龙炎吾急攻如同骤雨一般,但他似若无其事,轻拂淡举,从容应付。
换到廿招上,龙炎吾看在眼内,气在心上,怒极举平生之力双招连发“斑豹舒爪”“怪蟒围腰”攻取上、中两盘,狠毒无比。
尚维三见他这样,心想:“你自己找死。”左掌一翻,以“霸王举鼎”拨去“斑豹舒爪”身形一走坎离,躲过“怪蟒围腰”再右掌急骈,一招“疾雷奔电”直向龙炎吾左肩劈下,快速如风。
龙炎吾以为尚维三有晓地通天之能,也无法挡过这两招并发,连环猛攻,哪知会者不难,对方轻描淡写般解开两记毒招,又见掌风劈来,不由大惊!急忙以“双手翻云”抵挡
,怎知尚维三此招下了九成功力,哪得能够!“喀嚓”声响,双手齐肘处骨断筋折,胸前被掌风扫及,眼前一黑,一声闷哼倒地死了过去。
蜈蚣帮众一见愕然惊呼,群情翕然,均说“齐鲁神乞”尚维三过於辣手,只有齐云生不动声色,从容指点手下抬开龙炎吾屍体。
诸子坤暗怪老化子怎么就迳下毒手!一点退步却不留,要想今日平安离开这蜈蚣帮,只怕难上青天了。且不道他这里暗中为难,却见“东海双凶”老大滕雷,微一摇晃,闪入场中,皮笑肉不笑,阴森森地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龙舵主之死只怪他投师不高,举艺不精,怨得谁来?滕某不知自量,还要向尚老师讨教几招绝世武学。
”
“齐鲁怪乞”尚维三见滕雷当面叫阵,指定对手自己,虽知“东海双凶”有名辣手,但他本身也是武林有数人物,说不上气馁,怯场不出,於是哈哈大笑缓步走出说道:“滕老大,你我均是客位,你只说说我们怎样较量?久闻“东海双凶”以卅六路蚩尤阴风点穴掌驰名寰宇,我这老不死的倒要见识见识,你我还是比掌?还是动兵刃?”
膝雷眼皮微睁,轻“哼”一声说:“尚老儿,动手过招,生死论高低,谈不上“主客”二字,否则龙舵主怎会丧生你手?这样吧!我滕老大平身没用过兵刃,你用与否?悉听尊便,你今天只要能逃出我滕某卅六路蚩尤掌,这次可饶你不死,以后见面就难说了。”
尚维三怪眼一翻说道:“我这老不死的还没说打发你,你就知你一定准行,好,魔崽子看招吧。”说着,右掌已出“呼”的一声,袭向滕雷面孔,左掌五指骈戟,一招“玄鸟划沙”疾取滕雷右臂,两掌并发,势若闪电,尚维三打算快攻,截下他的右臂再说,至不济也可先发制人。
滕雷见他出手,嘴一咧,阴阴一笑,不闪不躲,看看尚维三双掌将将攻到身旁,上身猛地一收一吸,突然一个旱地拔葱,身形一腾,半空中一变“飞絮飘花”人早已经飘飘地落在尚维三身后,五只怪指猛向尚维三后胸抓去。
尚维三只觉眼前一花,滕雷已无踪影,又觉身后微风袭来,即知不好,两招用老,又不能即时收回,整个背脊门户洞开,完全暴露敌掌之下,忙就势“燕青十八翻”向前一滚翻起,这一招用得极妙奇险,那滕雷五只鬼爪,间不容发就沾到他的背上。
滕雷怪笑道:“老要饭的,好快的狗打滚,咱们再试试,接接俺滕老大卅六路神掌。”
说罢双掌一环,又倏地分开,滑步斜身,五双鬼爪微钩“嗖”地疾伸向尚维三左右两胁攻到。
这时尚维三平时对敌的倨傲习气一扫而空,也知大敌当前,不可大意,用生平得意,仗以成名的“五十七手白猿掌法”抵御,搀入打穴手化解滕雷阴风点穴掌,只见滕雷掌法施展开来,云谲波诡,百千条手影,如同电光石火般向尚维三全身大穴攻到,寒风剌剌,割肌砭骨。
尚维三也将白猿掌法演开,闪挪腾移,架封避格,极尽轻巧灵活。
一时场中人影翻飞,星丸弹射,风动四方,飞砂走石,看不清二人是彼是此。
两人对手一过百招,滕雷掌风愈见凌厉,每一招均用上九成功力,那滕雷心存恶念,若不叫老化子丧身手下,岂可称作“东海双凶”?
使出掌风如狂飙般,绵绵不绝的压得尚维三几乎透不过气来。
尚维三这时显得有点后力不继,浮躁急动,身形已不是似先前之速,招数也见迟缓,真是棋差一着,处处受制,渐渐险象环生。
蓦地滕雷一声怪喝,枭鸣刺耳道:“老化子,拿命来。”右掌伸出,五条怪影抓向面门,其疾若风。
尚维三急用右掌封架,哪知这招是虚,滕雷左掌已出,点向胁下,等到发觉已经迟了一步,一声:“不好…”话犹未了,那滕雷左掌已点中尚维三右胁“哎”的一声,尚维三踉踉跄跄倒出去七、八尺,靠着一颗树上,面呈死灰,淌汗如雨,显然受伤不轻。
滕雷狞笑一声道:“尚老化子,怨不得滕老大心意狠毒,俺“东海双凶”订下规条,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不让敌人活着而归,若容你在世,与规条不合,俺滕老大索性成全了你吧!”说罢,右掌一扬就要打去。
就在这瞬眼之间,突闻一声娇叱:“恶贼敢下毒手。”接着一道银虹,宛如百丈飞瀑夹带劲风向滕雷右手袭到,滕雷陡觉身上一寒,暗道:“不好。”急忙摇身一晃,借着剑风飘落在五丈开外。
滕雷惊定后,双目一瞧南宫姑娘正俏生生地站在场中,执着一柄寒光闪闪似一泓秋水般的宝剑,杏目圆睁瞪着他,滕雷微笑道:“南宫姑娘,料不到你还有兴緻,好,俺与你玩玩。”
姑娘一听,知道他话中有话,粉面不觉通红,也不答话,手中剑一紧,长剑施展开来,刹那间寒风四起,剑气漫天,宛若万道银虹,风驰雾卷般向滕雷身前袭到。
滕雷见来势凶猛两掌一翻,也将卅六路蚩尤阴风点穴掌挥出,寒风嗤嗤,阴气笼罩,向姑娘周身卅六大穴,落英缤纷地纷纷点去,两人都是一接即收,一触即退,铢两悉称,功力悉敌,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这时赵君玄、诸子坤二人已把尚维三扶躺在地,尚维三瞪着两眼面现痛苦之容,微微摇首说不出话来,二人大惊!掀开尚维三上下衣襟检视,却一点伤痕竟未寻出,二人忙以推宫过血内家手法推拿一阵,半点效用均无,二人相望苦笑,以诸、赵二人那等高手,竟会搞得个束手无策,可知滕雷怪异手法何等厉害。
岳文骧见二人治伤无功,即走向尚维三身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倾出一粒红色药丸,细如粟米,喂进尚维三口中,再将尚维三扶起,揭开后衣在第九节背脊骨环处,猛击一掌“咳”的一??,只见尚维三口中吐出一滩淤血来,黑中带紫,闻之腥臭异常,令人作呕。
“齐鲁怪乞”坐在地下运气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