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剑情史 · 莫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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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观封笑笑,一双眼定在她的脸蛋上瞧,活像是这几个月来依然没看够、看烦似地。「没什么,走吧!离下一个镇还有一段距离,对了,这些屍体怎么办?」
「扔在那儿就行了。」
「扔在这里?」他灵活的脑袋瓜子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想像若是一直没人来处理,过几天会是怎样噁心的景象,努力压抑的良知开始作祟。「不好吧!我们把他们埋起来好不好?」
「不过是没有魂魄的躯体,要埋你自己埋。」
虽然是没有魂魄的躯体,不过毕竟曾经是同类,韩观封无法像莫邪那样无所谓。「好吧!我埋,你幻回原形吧!」
莫邪狐疑地半眯起双眼。「你想做什么?」
「我总不能用手挖吧!等我挖好屍体都腐烂了。」喝!光说也觉得噁心。「现在身边又没铲子又没锹的,只好委屈你了。」
用她挖土!?
柔美纤细的五指收握后放松,然后又握紧,忍住上前杀了他的冲动。
「怎样?快吧!等天气变热那味道可难闻得很。」要是到了晚上就更耸动惊人了。
莫邪冷哼一声,但见她右手连指,不远处的黄土地立刻土石乱飞,五个棺材般大小的洞随即呈现眼前。掌心收握后放开,五具屍体在半空中飘起,送入洞内。手肘一弯一挥,尘沙再度飞扬,五个坑洞立即化为平地。
一旁的韩观封惊异地看着一切经过,这才瞭解到莫邪的力量究竟有多惊人。要是哪天她开始觉得他这个主人很碍眼,大概一根指头就可以让他血肉横飞,想埋都找不到屍体。
「可以走了吧!」莫邪的声音冷得可以将大地化为霜雪。
韩观封乾笑。「当然,当然,既然您都亲自动手做完了,我们立刻就走。」
莫邪不发一言,一记冷眼自他身上扫过,化为银芒回到他背上的行囊中。
背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韩观封背脊一阵发凉,温和俊俏的脸蛋,却奇异地勾出一抹愉快的微笑。
☆☆☆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韩观封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取出之前准备好的布条,上头写着「专医疑难杂症」。然后,人就在城坊不远的桥墩上坐下。
由於他既不摆桌,又俊美如金童,再加上过分年轻的年纪,立刻就吸引住来往人潮的目光——不过以惊艳及怀疑的成分居多。
「你认为这样赚得了钱?」被他放到一旁的莫邪,以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询问。
「我也不知道,人都是有第一次的。」怕路人把自己当成自言自语的疯子,韩观封拿起水袋掩饰嘴唇动作边喝边说。
莫邪冷哼。「你饿死时我会帮你造坟的。」算回了他的恩。
「你是指像刚刚那种随手一挥一指就完成的那种?」
韩观封点点头。「会试已过,下次还要再等三年,这三年里我总不能就靠我家那一小缸米过活,还是得找个活做做。」
「这你放心,我跟我爹说一声……」
韩观封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跟李姑娘非亲非故,不好寄人篱下,只能谢谢你的好意。」
「那不是问题,只要你……」只要你到我家提亲,成了她的夫婿,她爹这个做岳丈的哪有不资助自己女婿的道理。
想是这么想,可他一个女孩子家再如何放得开,也不好亲口说这种话,只好用眼神暗示韩观封。
韩观封当然知道她的下文,可惜他从来就没如此打算,真有此意的话,他早在八百年前就提出了,哪会躲她躲到现在,还差点饿死在荒山里。
假装没看见她的暗示,韩观封说出他这些日子来在洞|穴里考虑已久的计画。「我打算四处走走到外头见识一番,做个行医郎中,还可以顺便帮人算算命。」
「你会医术算命?」
这话是李巧儿问出口的,不过莫邪眼中同样带着疑问及不苟同。
「是啊!我学过。」虽然才学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不过应该不算太差才是,他在自己身上实验过很多次了。
「你连那些医书及奇门遁甲都看了?」莫邪想起石室里那些甚少被人翻阅的书籍,在过去,那些书一直都是以前几个主子搁置在一旁形同废书的珍典,没想到他不但看了,还打算学以致用。
如果他真的都弄懂了那些书,那她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医术好坏,基本上能懂那些书的人,在江湖上不是神医也是个圣手。
「那比那些砍来打去的招式有用多了。」一者杀人,一者救人,他韩观封天生胆子小,学不来杀人这种事。
莫邪无言,韩观封的一切行事都跟她过去遇见的不同,太多的差异,一再地考验她的定力,看来千年时光,仍不足以今她看尽万千,韩观封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什么砍来打去的招式?」一旁的李巧儿完全听不懂他们刚刚的对话。
「没什么,李姑娘事忙,别让我们打扰了你。」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谁都晓得一个黄花大闺女能有什么事好忙。
李巧儿秀眉一蹙,依照以往的经验,顶多委婉地让家了拖他到家里坐坐,可现在旁边多了一个莫邪,不方便再用同样的方法。
没好气地怒视莫邪一眼,足踝轻踱。「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用膳……你真的打算四处行医吗?」
韩观封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前的确是这么打算。」
「什么时候离开?」
「还没决定。」爱说笑,谁都能说就是不能告诉她,要是她偷偷跟上来,那还得了。
「决定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可好?」不知道爹娘肯不肯让她离家?
「会的。」等他离得远远的之后,自然会有别人告诉她一声。
李巧儿贝齿紧咬下唇。「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耗了半天的时间,就这句话回得最快。
李巧儿不甘心地转身离去,光是从饭馆角落到门口就不知回首了多少次。
「不挽留她吗?」
韩观封僵着笑容狐疑地看向莫邪,怀疑她这句话是故意在揶揄他。「我脸上有那一个地方写着自找麻烦四个字?」
莫邪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
「到处都是。」人俏自惹桃花,即使文弱不懂武,单单那副皮相,亦可以想见未来的江湖又是风波一片。
对於这预想,她乐见,没有风波哪里来的杀劫?有莫邪之处必然是一条血路,千年以来皆如此,这次肯定没有意外。
☆☆☆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告诉众人书是多么好用的东西,而是用来劝戒秀才最好是乖乖待在家里看书别出门,才不会惹事。」瞪着前方凶神恶煞的七、八个高大汉子,韩观封忍不住嘟哝。他可以猜到在他们拔刀相向后的第一句话绝对是——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啧!多准,自古以来的拦路大盗必备用语,怪不得客栈说书人说得那么有信心,根本就是明白这种专门发横财的傢伙,才气没好到能改架梁话。
「我必须说一件事。」韩观封看看四周后,朝刚刚喊话的汉子说道。
「什么?」那汉子还十分配合地回问。
韩观封笑笑。「请问你种的树在哪儿?」放眼望去除了黄土外,就是青青绿草,真不晓得此树是我栽的那棵树飞到哪儿去了。
「他奶奶的,没想到真遇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酸了!」听见他的问话,几个大汉很不给面子的一起出声狂笑。
喝!自己没学问不会换句话说,居然还笑他没见过世面?
无奈地歎息,继续向前迈步。
「你上哪儿去?没听见咱们兄弟的话吗?快把钱留下来,大爷饶你一命,否则……」大汉晃晃手中亮闪闪的大刀,本来就不怎么美观的脸扭曲得更不堪入目。
真是失望啊!
怎么这些拦路大盗跟说书人嘴里讲的都一样,一点新鲜感也没有,亏他还很期待一场别开生面的江湖生涯。
「请问,小生我从头到尾哪里看起来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值得几位仁兄聚集人马行抢?」他一直以为自己生得一副穷酸样,即使换上新衣,也改变不了原本该有的样子才是。
「不。」
韩观封才想满意地点点头,欣慰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拥有不同的分量时,就听见她紧接着说道:
「至少会帮你插根树干!写明死在这里的人是谁。」
「呵呵!真是感激不尽。」
「这位小哥,你真的是大夫吗?」两人说得正愉快,一个老丈目露犹疑不定的目光来到韩观封身前。
「当然,老丈,你家有人需要治病吗?」韩观封放下水袋,亲切温和地招呼老人。
拥有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绝对是好处多多,老人家在看见他那如冬阳般温和的笑容后,心里的犹疑顿时去了大半,总觉得他白皙脸颊上的小酒窝仿佛在安慰着他。
「大夫,你知道是我家里的人生病?」这大夫看起来虽然年轻了点,不过他是第一个在他上门求医时立刻看出他无病无痛的人。
「听您说话的声音可见老丈身体颇为健朗,既然生病的人不是您,自然就是替家里的人求医而来。」
光听声音就能知道他的身上有无病痛,让老人家心里的希望顿生不少,一旁看戏的人群眼光也稍微改变了些。
这样瞬间的变化,让莫邪对韩观封的评价又改变了些。三个多月的时间就能从声音观察身体状况,可见他不但人聪明,一定也下了不少苦工。
想起之前在镇上准备离开前的那些日子,他的确是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来往的每一个路人,原来那时他便已经在反复练习了。
自古以来聪明的人是不少,但是如同韩观封一样聪明俊俏,努力又不求虚荣的可就稀少了。
化为剑身,韩观封瞧不见她的专注,其实来时的路上,她一直是看着他的。无法控制自己地看着他,像是要看穿他每一分骨血般仔细。
殊不知,这样的一份专注,竟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刻在心版,越刻越深。
「是的,生病的是我的女儿,小女自从今年年初开始就患了不知名的病,来来回回找了不少的大夫,可是从来没有人能找出病因,到现在都已经四个月过去了,小女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弱,真教我们夫妇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四个多月啊!」那是慢性病了。「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吗?」
老人很快地摇头。「小女她只是不断昏睡,倒没有其他的特别症状。」
「那发病之前,曾经到过哪里?吃过什么东西或做过什么事吗?」
四个月来请过不少大夫,老人对这些问题已经倒背如流。「发病前小女曾到临镇拜访我妻子的哥哥,不过之前她每几个月都会过去一次,并无特别之处。」
「路上谁也不曾遇见?」
「这老朽就不晓得了,她回来时只说觉得很累,便回房休息去了,岂知从那天起她就持续昏睡再也没有醒来。」这病来得莫名其妙,教人措手不及。
韩观封想了一下。「我知道了,老丈,可以烦你带我到贵宅看看你女儿吗?」依照他所看的那些医书,已经大概可以归纳出几种可能了。
「好的,当然可以,我立刻带您过去……大夫,我的女儿有救吗?」他夫妇俩结缡二十多年,就只生了这么个女儿。那孩子才十六岁,人生得漂亮又孝顺,他们一直舍不得将她嫁出去,没想到竟会遇上这等事。
韩观封微笑点头,重新收拾好东西,背上行囊尾随在老人家身后,后头竟然有几个好事者跟了上来。袁家姑娘得病的事他们都知晓,倒想瞧瞧这外地来的俊美年轻大夫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治好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怪病。
「你有把握吗?」背后的莫邪轻声细问,她不希望看见到时候连他也没办法时,被众人嘲笑的模样,她见不得他的狼狈。
「没看见本人,一切都不确定。」这次应该不是他的想像吧!他似乎真的听见她的语气里有着关心。
紧紧拉着行囊,感觉到莫邪刚直的身躯贴着自己,即使仅是一份接触,粉色朱唇却慢慢勾起一道弧线。
「大夫,你说什么?」
前面的袁老先生以为韩观封在跟他说话,很快地回过头来询问,却被他脸上那绝美的温柔笑靥给慑住心神。
「没什么。」
韩观封还以微笑,感觉出身后剑身隐约间有股力量流动,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思索着自己的问题一路行去
「这不是病。」
看着床榻上面黄肌瘦的年轻姑娘,韩观封一眼就发现问题所在,正如他之前来时所想。
「不是病?不是病的话,小女怎么会一直昏睡?」
韩观封走到病榻前坐下,仔细端详少女的脸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袁姑娘是被人下了蛊,并非得病。」
他掏出行囊里的小布包,一根根细针整齐地别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