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小人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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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二人,何塞平忙上前行了个礼,起身道:“林将军、邵副将军,我这边已安置妥当,劳烦将军挂心了。瞧我这边方才也忙得焦头烂额,没注意二位,不然定准备茶水伺候,多有失礼,望将军海涵。”
顾震旦大将军下列四位将军,这林靖鸿林将军便是其中之一的后北营的将军,身旁白面书生则是副将邵重羽。
张东此前未见过这二人,闻得何塞平唤二人将军,慌忙丢了铲子,一躬身跪在地上:“小人张东,参见将军、副将军。”
林将军鹰目未及张东,倒是身后的邵副将军眯着眼打量了下他,示意他起身。张东站定后哪还敢望他们,垂下头矮着身小心翼翼藏到何塞平身后。静下心绪,又想难得见着大人物,不瞧上眼很是吃亏,张东便大着胆偷偷用眼角撇去,林将军他是怕的很,邵副将军瞧来面善想来能看几眼。入眼一双布鞋,被雨水打湿后更显深暗,张东暗想雨天行路难,自己与何大夫裤脚早已布满点点斑斑污泥,不知这位怎走路,挨着鞋帮的白色棉布裤脚不见一点污渍。再向上则是普通军兵的布衣,张东觉那未束起的黑发倒是好看,缕缕搭在肩上,也有些湿却是湿得发亮惹眼的很。正大胆地想瞧清那脸,却对上一双神采流动的细目,不同于何大夫的清雅温和,此人更多一份清傲暗藏于眼眉间。撞上眼让张东大为惶恐,尴尬中慌忙垂目,双手下意识整整衣襟,老实立在一旁听话。
“何大夫这边忙,我自是知道,怎会讨你一碗茶喝。本将只是来瞧瞧,见你这边安好也放了心。”林将军入医营没瞧着何塞平,便四处找了番,如今见着方才展了眉。
“何大夫,你可别被林将军唬着,他可就是为讨这碗水来的,”不理会林靖鸿的眼色,邵重羽笑道,“现你也瞧见我们来了,不如我们就歇下,这位叫张东的也一同来,喝碗水再走。”
何塞平也笑道:“那是,二位这边请。”
张东本要就此告退,被邵副将军一说倒有些进退不得,跟去怕是太大胆,不去又拨了副将军的面子,无论怎样往后日子都会不好过。何塞平也看出他为难,便替他做了主:“张东,既然邵副将军让你同去,就一同来吧。”张东这才点了头,跟在三人身后,回了营帐。
何塞平洗了手叫来几碗茶水,三人便在营帐中坐下。张东见他们又闲聊了几句,知他们之间熟稔,自己却不敢再多呆,匆忙灌下碗水,便行礼要出营帐。此时已是晚膳之时,机灵的小兵将饭菜送入账内,将军们的晚膳甚好,还有鱼肉,张东平日也就吃些白饭菜叶,沾不到荤食,加之现下正饥饿,闻到香味已是直咽口水,更慌不择路准备退出去。何塞平在他走前塞了个白面肉包在他手里,说是奖励今日他劳作有功,邵重羽却说一个小气,又抓起另个盘中的一个包子塞在他另只手里,张东最后在林将军鹰目注视下,怀揣两个包子,逃也似的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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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回到队尾营区,陆队这边都已吃过,张东不在,自也没有人为他留份儿,张东暗自庆幸自个儿得了两个包子,一想到这包子还是何大夫和邵副将军给的,更是得意,正要吃,却见队长陆生迎面而来。张东料定陆队长要絮絮叨叨一通问,不想陆生只是敷衍着问了几个问题便走了,张东心中奇怪,暗道陆队长平日是阿妈性子,今日如此爽快,有什么事不成?
再看队中兄弟神色,细细瞧还真瞧出几分阴沉,更是疑惑,问了黄老头,才知队上的兄弟与前边杨队的人起了冲突,陆队长正要过去杨队那边,便走得急了。
黄老头思量着,低声道出那事:“方才我们见杨队那边驻好桩,便思量着去搬那些兵器,商量后决定先把大件的搬到帐下。具体老头儿我也没瞧清,就在我们放兵器时,有个帐旁的人就叫上了,说我们这边人不长眼,把兵器尖头戳他们身上。我们这边直道歉,但那边人也不理会,直接抄家伙就打了我们这队兄弟。”
说这话时,又有人凑过头来,张东细细问了个清楚,理出个大概。便是杨队人大喝有人戳伤了他,其实也就是寻衅,没人真戳他是他自个儿不小心撞上。本道个谦也就太平,无奈被寻衅的小子也是认死理的,硬是不低头,便彻底恼了那人。后几个合事儿的陆队兄弟上前规劝,却全都受了鱼秧之罪。杨队那边人蛮横,结队打了人还威胁,谁敢再帮那小子就揍他妈满地找牙。他们要那嘴硬的小子给他们跪地舔鞋,那小子更是不肯,于是又遭了顿毒打。
军营没外人想象的光鲜,绕是像擎武军这般纪律森严的队伍里,也少不了怕强欺弱的事在。杨队人比张东他们早参军数年,张东他们所谓新兵,杨队那些人便所谓老兵,老兵结伙要给新兵些“规矩”,张东他们却也没什么反抗余地,自然往后都加紧尾巴小心些好。
“那小子现在在哪?”打听到那小子叫做齐瑞安,张东心道这名字倒像福贵人家给起的,怎就被分到自己这队来的,也就起了瞧瞧的心思。
“在最北边那营门口靠着呢,都没饭吃。”
诧异这齐瑞安被打得挺惨,衣服没几处干净都混着血和泥巴,人靠着一旁桩子上,一根细脖子支撑着头的重量。张东放慢速度朝他走去,却被黄老头拽住手臂,黄老头叹气道:“张小子,你可别去多管闲事。”
张东也叹:“我想管,不也没这胆么。”说是这样说,张东还是多看了齐瑞安几眼。
夜晚,没有月亮,天漆黑的好似天上盖了口锅,张东怀揣的两个包子还没吃,左右睡不着。张东睡的帐篷与齐瑞安相对,借着些许火光便能见到那小子还维持着那姿势坐着,张东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四周静悄悄只闻打鼾声,才起身偷偷溜出帐篷。
蹑手蹑脚爬到齐瑞安身旁,推了他他便醒了,张东这才看清此人,二十来岁,面色甚黄,倒是眉宇间有种晶莹剔透的东西,挺是惹人。张东塞给他个包子,他犹豫了半晌轻摇头,张东猜着他心思,便小声道:“我偷来你这儿,已是得罪了人。你要是吃了这包子就算明日我遭人打也算打的值,你要不吃这包子我还是要遭人打,那可打得太冤了不是?”
看齐瑞安已有些动容,张东更是起劲往他嘴里塞包子,齐瑞安也是饿了,就着他手吃了口,还是个全肉馅儿的。张东见他吃了,便把包子给了他,自己也高兴吃起来,咬了口发现原来剩这下这个是邵重羽给的,是个菜馅儿包。
营中夜晚不可出账走动,平日夜解都不可,见齐瑞安吃了包子,张东便小心爬回自个儿帐篷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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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二章
第二日早晨,天尚未全亮,掌号的却已吹响了头号,张东和同帐篷兄弟起了身,忙着收拾东西,其它帐篷管炊事则跑去做饭食。半个时辰后,又响一号,所有士兵都规矩的站在帐篷口,排队打饭用食,轮到张东时掌勺的就给了他一勺,张东有些纳闷得瞧着管饭的,却见他为难地别开眼。
身后黄老头小声在张东耳后嘀咕:“张小子,你昨晚得罪人了。”怕被人瞧见和张东说话,黄老头说完便丢了个东西在地上,边捡边说:“年纪大了,腰都不利索,唉哟!”
张东先也不明白,见东边杨队那些人不怀好意得瞧向自己,便解了其意。张东倒也不语,捧了碗走到帐篷旁,对着一口饭细嚼慢咽。
待吹第三号,便是要起身出帐,此时见高处一面黑底白边旌旗飞扬,黄带、珠缨顺风摆得煞是张狂,张东认得这是后北营的旗,大中军举此旗,意为本营兵将上教场听令。三队一旗,依营旗所向,张东随大队来到中军左部。巧是齐瑞安列队于张东身后,望那营旗,自语道:“后军司命,原来已经轮到我营步兵教场操兵了。”
张东自然也瞧见那旌旗上的字,只是他识的字不多,那个“军”字他是知道,另三字就不甚清楚了,现才知是“后军司命”。他认旗就认个颜色,这黑心白边旗他都不知盼了几日,今日终于又轮到它拨云见日了。
铜锣响,各人坐地休息待令。步兵一队为十一人,皆为本队队长自检得来,陆生当初见张东伶俐、又有些力气,编排他为这队的二伍长。正式列队时,他需双手执长刀一把,立右位。齐瑞安较为年轻,被陆生编为弓箭手,按排列他属张东二伍长所管。
此次步兵操练的内容,按俗话说便是“兵捉贼”,三队中,一队扮贼,两队抓贼。听将领今日安排,张东这队不幸被安排为“贼人”,杨队与另一队为“官兵”。张东听这吩咐,心头一颤,心说怕是要生事端,望向陆队长与齐瑞安,两人同是不安。
喇叭吹长声一声,谓之天鹅声。闻声,张东持盾与队友一同逼近“官兵”百步内,此时另二队伍长上前举长刀坎来,刚躲过长刀,后一层长枪又齐射而至,张东他们再次避过,向前冲去。二鸣天鹅声,弓手出列以火箭射击“贼人”,队长与枪棍手同射,张东一队已是躲闪狼狈。虽是演练,不可真致人于死地,但在如此枪淋箭雨下也着实令人心惊。
待“贼人”张东他们近到三十步之时,一阵摔钹急响,“官兵”退回阵营列为鸳鸯阵,所有兵器倒置持在手中。羯鼓三声,二队“官兵”三喊三进,同急冲而上,与“贼人”近身肉搏。
张东只闻旋风般呐喊疾驰而来,险险招架,混乱中但见齐瑞安那边已是乱战的漩涡中心。恐这齐瑞安再遭打难保性命,张东手持大盾死命挥开挡在跟前的“官兵”,来到齐瑞安身边。果真,齐瑞安已不支倒地,身旁几个杨队的人仍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不及细想,张东朝齐瑞安身上扑下,挡住攻击,张东顿感眼角一阵剧痛,粘糊糊的血遮住了视线。未等张东挣扎起身,又有人执钝器猛捶扎张东后腰,张东再次跌下伏在齐瑞安身上。张东背上被砸得生疼,身上落下的拳头却还未停,捱得久了,鼻上也沁出汗来,全滴在齐瑞安侧脸上。
正待张东数着心跳算时辰,摔钹又响,可算是解了张东的难,此时各队归队,鸣金三声后,坐定休息。
“你怎么样?”齐瑞安见张东一脸难看,心急如焚,来不及察看自己伤势,先上前拽住张东衣袖问个清楚。
张东知齐瑞安心思,忍痛笑着说:“没事,我皮厚,很禁得住打。”心中盘算今日操练应算是结束,先前陆队长在营口已称“贼人”败,让张东得了歇息。张东才刚扭动下身子,便是一滞,差些倒地。
齐瑞安自是不信,却又不得多说,只道了声:“你小心些,别乱动。今日你的活儿,我来做!”
说到活儿,张东这才想起自个儿在何大夫那边的事儿还没去做,不知何大夫是否以为自己偷懒去了。想到何大夫可能误解,张东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更不愿让齐瑞安替自己做这事。张东小心活动下手脚,灵活些许,就同齐瑞安道:“爷们哪有那么脆弱,你做你的事去,我的活儿我能干。”
“可是,二伍长……”齐瑞安似还不放心,还未说完,便让张东断了话头。
张东一笑,道:“别二伍长一伍长的叫,这里二伍长多了去,不注意还不知道你唤谁,叫我张东就成。你若真觉得过不去,以后我出营干活儿,你给我留份饭吃,就算报我的恩,成不?”
“成!若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二……张大哥你唤我就成!”齐瑞安倒也爽快,便应了下来。只是直呼张东让他觉得仍有些不妥,想了下还是叫了声张大哥。
齐瑞安这声张大哥叫得张东一个舒服,见他不再追究那事,张东倒也高兴,直接应了声:“行!”
天鹅声又起,各队起身站立,齐声呐喊三次,分三路回后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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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白日高悬,蓝色苍穹又高又远,望久了容易出神,张东此时未有心情看那东西,一瘸一拐向前走,拐入中军第三个营区便是医营。起营之时将近,本拴着的六七匹战马被牵了出来,几个士兵模样的年轻人在旁喂着食。旁边还有些收拾包袱的小兵,将理好的东西搬进车内,里外忙活得紧,大约是东西搬得久了臂膀酸累,一得闲便甩上一甩。
张东提了铲子来到茅沟处,发现医队的人已经将污物都倒进了沟里,只需把它们埋了就成,心下挺是高兴,心想定是何大夫吩咐人做的。
“张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尚未举铲,却听身后有人唤他,声音熟悉,即是何塞平何大夫。
何塞平也提了铲子过来,身上衣裳不是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