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 by 彻夜流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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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湖州茶叶商钱大人。”他每点到一位,那位便上前,满面堆笑著在陆展亭的面前放上一包事物。
那个清瘦的商人被点到,立刻上前双手奉上茶筒子,笑道:“小的对陆公公景仰已久,这是小人一点敬意。”
陆展亭笑道:“您是给我看相的麽?”
小同子连忙道:“他是湖州的茶叶商。”
陆展亭含笑道:“就在前几天,我都还没想过会进了宫当了太监,你老早就已经知道我会是一个受人景仰的公公,眼光这麽好,不去看相,却去种茶叶,岂不可惜?”
那瘦个商人极为尴尬,双手端著茶筒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陆展亭扑哧一笑,道:“我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你们以後要适应才好。”
众人立时舒了口气,纷纷道陆公公真是幽默。陆展亭接过茶筒子,瞄了一下茶叶,笑道:“陆羽曾经说过采茶不易过早,太早则味不全,迟则神散,茶以谷雨前五日所采的为最佳,最有精气神,茶芽中以紫者为上。浙西的茶当然是湖州茶最好,这茶看起来倒是上品。”钱商人立即献媚道:“陆公公当真好眼力,果然是好眼力,这是湖州谷中的野生茶,是茶中的极贵,又名鸟儿嘴。”“鸟儿嘴?”
“是,是,那是说此茶生长的地方是野外郊谷,常人难以到达,唯有这鸟儿才有福一品,所以叫鸟儿嘴。”“有趣,有趣。”
“公公,此茶在市面上要卖到一两黄斤一两茶叶,可想此茶的金贵。”“一两黄金一两茶叶?”陆展亭面露惊色。
瘦个商人颇为自得,谁知陆展亭掂了掂,叹息道:“这也有500两茶叶,若是500两黄金那多好。”他一说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还是那个茶叶商人反应快,从怀中摸出银票,上前握住陆展亭的手,将银票塞过去,道:“真没想到,原来陆公公是如此爽快之人。”众从顿然恍悟,纷纷解囊。
事毕,陆展亭剥著花生壳笑眯眯地对小同子说道:“没想到当太监也能发财,这一天的收入竟比我几年的俸禄还多。”小同子替他将茶倒上,笑道:“公公,这算啥,等公公有一天当了内宫首领大太监,哪才叫日进斗金。”陆展亭歪在榻上,笑道:“看来我真是进了一行颇有前途行当……”他的眼有片刻朦胧,但还等不到小同子诧异,他已经抓起银票塞到怀里,又抓了一把花生摇晃著出了门。小同子跟著问:“公公这会儿去巡视吗?”
“干我最拿手的事。”陆展亭眯著眼笑道。
他先是一晃一摇地出了上书院的大门,往内医院里头去,还没进内医院的门,便见外头有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在假石上晒药草,回头一见笑嘻嘻的陆展亭,掉头就走。
“喂!”陆展亭拦住了他,好像没见别人一脸的厌恶,搭讪道:“总不过,内医院庭试在际了,你不好好的在家温书,还来这里打杂,不怕又不过?”其实那年轻人叫宗布郭,是一个前金人。他虽然是已是御用医士,但不知未何总过不了内医院的庭试,三年都只能在内医院打打杂。每日陆展亭见了他,就嘻笑著叫他总不过,所以宗布郭将陆展亭恨之入骨。
“我哪里像公公这麽悠闲,内医院事多,走不开。”他将公公两字说得特别重,脸上一派幸灾乐祸解恨的表情。
陆展亭听了不答,继续剥著他的花生,宗布郭掉头没走两步,陆展亭突然大嚷道:“总不过,你掉了药方子了。”
宗布郭扭头一看,地下有一个纸团,刚想冷笑一声,但是眼神一动,将纸条捡起略略展开一看,连忙塞入怀中,再也不同陆展亭多话,匆匆走了。陆展亭在他背後轻轻一笑。
他就这麽东散一张银票,西散一张银票,行到乾清宫门口,见一大太监死命地抽打一个小太监的嘴巴,他也不动声色,在一旁瞧了半天,突然开口问小同子,现在内侍太监是不是还有捐品级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後,就丢了几张银票给那小太监,让小同子立刻带了他去捐品级。
小同子一头雾水的带著那鼻青眼肿的小太监去交了钱回来,陆展亭笑道:“如今这小太监是乾清宫里带顶子太监了。”
小同子低声道:“这还不是呢,这要等上头的批示。”
陆展亭脸一沈道:“这准六品官是不是比正五品要大一点?
“小同子犹豫著点了点头,陆展亭指著那大太监大喝道:”那还不跟我上前狠狠地打,重重地打!“那大太监哭丧著脸,问为啥。陆展亭冷笑道:”不为啥,爷我今儿就是看你不顺眼!“小同子吓坏了,低声道:”陆公公,这大太监可是总领大太监的侄儿?“小太监也是吓得浑身发抖。
大太监见了不由得意,刚说了一句:陆公公,回头我给你引见我叔,咱都是自己人,就被陆展亭一巴掌打得不分东南西北摔打在地。然後,陆展亭上前一顿狠踩,冷笑道:“别叫小爷我再见你这阉渍货糟蹋人。”他揍完了人就拍拍衣裳扬长而去。
小同子见他边走边掏出银票,便苦笑道:“公公,这可是最後一张了。”“那最後一张就赏你吧!”陆展亭把银票放小同子身上一丢,进了院门,爬上榻,拉过被子倒头就睡。可天刚一黑,他的门就被踢开,几个太监将陆展亭从床上拽了下来,连架带拖的拉到了上书房,丢在了亦裕面前。天已入夏,亦裕只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麻纱袍子,半倚在书桌前,在灯下看书。他仿佛没看到被丢在地上的陆展亭,隔了半晌才放下书,用手捻了一下灯芯,将灯调得更亮堂些,然後笑著问陆展亭,道:“陆公公今儿过得还行吗?”
陆展亭呵呵一笑,刚想爬起来,又被那个太监按地上。亦裕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手。陆展亭立即起了身,先扭动了一下脖子,才笑道:“回十七皇子话,今儿我整治了一下小人刚搬入的屋子,见了属下,聊了一点儿公事,下午看了点书,乏了刚想困一会儿,就被带来晋见皇子了。”亦裕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老大一会儿,见他眼皮都不眨一下,便叹气笑道:“都听人说陆展亭撒慌、尤如家常便饭,脸皮比城墙还厚,没想到果真如此。你上午游了御花园,喝醉了竟敢在御花园里呼呼大睡,还惊了王妃的驾。不但不知道失礼,还胡言乱语。下午你敲诈了前去会你的下属,发了一笔小财,於是出门惹事,好端端的把乾清宫的太监给打了,还替一个小太监捐了一个品级,是吗?”
陆展亭嘴唇一弯,砸了一下嘴,看他那神情似乎在说,你什麽都知道了,又何需问我。
亦裕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咬著牙道:“可我就喜欢你这张爱撤谎的嘴巴。”他这麽一说的时候,脸竟然一红,眼神荡漾,他看著陆展亭嘴巴,陆展亭心里一阵发毛。他不知道亦裕又打算如何收拾自己,刚往後退了一步,就被那几个太监抓住,生生地将他按住跪倒在亦裕的面前,揪住他的头发,一太监显然是会武艺,他的手在陆展亭的下颌一扭,陆展亭就只能无奈的张开嘴。亦裕一笑,轻轻撩开袍子的下摆,他下面竟然什麽也没穿。陆展亭不由叹气,心想普天之下,能在众目睽睽中,把强Jian做得如此优雅的大概也只有亦裕。 亦裕冰冷的指尖轻轻滑过陆展亭的唇,沾了一下陆展亭嘴边流下的清涎,轻轻地将那根食指放在嘴里。陆展亭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真得来了兴致。他拼命挣扎著挤出一个慢字,亦裕见了轻轻摆了一下手,那个掐住陆展亭下巴的太监放了手,陆展亭一阵干咳,抬头笑道:“奴才撤谎成性,十七皇子自然是一个言出必饯的人,对不对。”亦裕微笑道:“自然,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迟早会落到我的手中,现在不是兑现了吗?”
“十七皇子说过奴才需要修身养性对吧?”陆展亭咽了一口唾沫,道:“所以奴才谨从圣命,奴才跟佛爷起誓打今儿起斋戒了,这肉绝对不能进嘴……”他叹气著连连摇头。一瞬间亦裕的瞳子墨如点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怒到了极点。但他却最终将下摆放下来,又坐回了椅子,拿起了书,淡淡地道:“陆展亭你从今天起搬到天字号书库去住,以後会有我的小厨房给你送吃的。
从明儿起一日三餐顿顿青菜豆腐,我会提醒厨房可不要泛一点油沫子,坏了公公的德行。“他转头对陆展亭笑道:”天字号书库收了我不少最近看的好,书中自有颜如玉,想必展亭你会如鱼得水。“几个太监押著陆展亭从还没有捂热的榻上收拾了几件衣物,陆展亭随手抓了那茶叶筒子,几个太监刚要夺下,他笑道:”茶叶,茶叶总是素的了吧。“那些太监又瞪了他几眼,便推著将他一直送到了连著御花园天字号书库。陆展亭抱著包袱,走进看库的值室,天字号书收集的都是当今天子偏好的书,所以虽然叫天字号,其实却是书库中最小的一个,自圣仁宗皇帝之後,这里就不再单独设太监看库。陆展亭一进去就被里面的灰尘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他伸手拉了几把蜘蛛网,笑道:”我又不是那唐三藏,又何需设个蜘蛛洞来应景?“
他略略收拾了一下,便往榻上一躺,哼了一会儿小曲,确定这儿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个人,便自言自语道:“这也好,落得清静。”可是过不了多久,突然听到腹鸣声,不由苦笑地揉了揉肚子,道:“我是斋戒而已,又不是僻谷,这会儿也该送饭了吧。
话音才落,便听到有脚步声,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陆公公,饭菜来了。”陆展亭一喜,翻身下榻开了门接过食盒,往桌上一放,挥挥手打发了送饭菜的小太监。他打开食盒一看,果然是一盘水煮青菜,一盘水煮豆腐,另外是一大碗饭。陆展亭一笑,道:“这亦裕倒也守信,说了青菜豆腐就是青菜豆腐,即没有只给我青菜,也没有只给我豆腐。”他一提筷子,夹了一筷青菜放嘴里,笑道:“让我尝尝御厨手艺。”他咬了两口,眉头先是一皱,再咬两口,咽了两下,然後不得不用手将菜扯了出来丢在台上,叹道:“你煮菜不晓得放油盐也就罢了,怎麽连菜也不会捡,这老边皮是给鸡吃的,难道皇子皇孙们你们都是当鸡养的吗?”
他又挑了一块豆腐放嘴里,长叹了一声,扒了两口白饭,便爬床上去睡了。
往後这菜谱就再也没有换过,如此过得几日,陆展亭终於找了个机会跟那送菜的小太监搭讪。
“这菜是御厨房给做的吗?”
“回陆公公,是的。”
陆展亭干笑了一声,道:“这厨子的手艺惊人啊。”
小太监不好意思了,道:“谢陆公公夸奖,小的是第一次做菜,好在菜式简单。”陆展亭一把拉住了他,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陆展亭凑近了他,问:“你是御厨?”
“不,不是,小的只是夥头房专职送饭菜的,给陆公公做菜,是新近派给小人的差事。”陆展亭眉开眼笑的点了点他,道:“你的菜做得不错,不过要是有一点点改进就好了,喏,比方说吧…”他兴高采烈地道:“就说这青菜,要捡中间那菜心的部位……“
“陆公公,材料是上头给的,边皮就是边皮,菜心就是菜心。”小太监打断道。
“好吧,就算这边皮也是能抄出美味来的,比方说,前一晚上将边皮剁碎了拿盐暴腌,等明儿出了水,挤掉,多多的油,撒入姜沫先抄,等油温高了,再将碎菜倒下去爆抄,那天你给我来两碗粥就好。”陆展亭见小太监很认真地在听,便更加高兴地接著道:“再比如这豆腐,不能下锅就煮,第一锅水得倒掉,那叫去卤味。豆腐去过卤味,拿出来搅碎了,放点酱满园的小腌菜……没有小腌菜也行,你就把暴腌的青菜皮拌一点进去,再加上一点小葱。“小太监听完了,长吁一口气道:”看来这厨子真不好当呢。”
“那是……”陆展亭拍拍他的肩道:“多多学习,精益求精。”小太监开心地道:“还好我不用当厨子,这麽复杂,学都学不来。陆公公,我给你做饭那会儿,还要给主子们送饭,要是又腌又爆又切的,上头非剁了我不可。再说了,上头说陆公公您在修行,我要是敢在里头不小心沾了油沫子进去,就要把我打发到浣洗房去。夥头房送饭可是一门轻活,当年我爹托了不少人才弄来的,陆公公,对不住了。”小太监说著赶快收拾起食盒跑了。
陆展亭眼直直看著那一盘水煮青菜,突然一拍桌子笑道:“王兄,来来,这是长白楼的水晶蹄,韧而不老,味香多汁,李兄,来来,尝尝这德月楼的果木烤鸭,鸭是正宗的填鸭,脂多但不油腻,小二,来一壶十年份的浙江花雕。”他说著就高兴起来,拿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道:“好酒,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