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断章之 狼烟-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泼墨般的飞了过去。那些冰渣贯注了真力，何等厉害，前头十几只狼都被击得血溅满地，哀号不断。趁着群狼拥上抢吞尸体，戚少商已展尽身法，闪电般的飞退。
毕竟抱了一个人，只奔出几十丈，一口真气将竭，换气间，一波一波的狼群居然又已追近，正心里大叫倒霉，突听得长风中一声马嘶，惊喜之下举目一望，居然是那匹将牧民摔到地上的大青马，不知是恋主还是颇具灵性，居然兜了一个大圈子，又朝二人疾奔回来。
戚少商哈哈一笑，大赞一声，“好马儿……”话音未落他已回身，五指骈伸如疾，紧追在身后的一头大狼嚎叫一声，头骨破裂，滚到一边不住的抽动呜咽。
后面两头狼吓得一顿，戚少商已飞身上马，顺势将两头恶狼远远踢开，脚尖在马腹上轻轻一点，那大青马灵性异常，立即回头转身，一声长嘶，四足腾空，从狼群中跳了出去，向北疾驰。
群狼不舍，随后追来。奈何这青马神骏异常，虽驮了两个人，但四蹄如风，跑不多时已与狼群开拉距离，虽不能远远抛下，但也没有近身之危。
戚少商拍拍马的颈侧，终于舒了一口气，龙落雪原被狼欺的无力中又加了丝丝好笑……纵横江湖如许年，竟然差点成为荒野畜生的果腹之食。
身后风声呼啸，依稀还有鬼哭狼嚎。笑意散去，戚少商沉眉敛目，那个老汉说得没错，这场浩大的狼灾，对已灾深苦重的边关牧民来说，当真是一场浩劫。
再驰出几里，那青马风驰电掣，竟追到了前面几百头牛羊马匹。终究是家畜，长途奔跑下来，老弱病残的都被落在了后面，不是被健壮的牲畜踩踏而过，就是被紧紧吊在后面的狼嗥吓得四蹄打颤，那几个牧人正挥杆大声喝叱，试图把这些吓破了胆的牛羊再聚集起来。
戚少商瞧得莫名其妙。在这当口，群狼如此势大，这些牲口眼看是要饱狼腹了，还不如趁乱将它们驱散开，分散狼群的注意力。他策马上前，正想开口，却见那几个牧人直直呆望着他，再见到他怀里抱着的少年，更是如见鬼魅，指着他哇哇乱叫。
荒原之上千畜奔腾，哪里听得清什么话语，戚少商只能一指东南方向，意思是让他们弃了牲口随他向南面去，据昨晚那老人所言，那方向再走几十里有一个青瞳镇，是边关重镇，城池坚厚，拒狼绝无问题。
那几个牧民只一迟疑，身后那片灰色的沙尘又近，四五个牧民吓慌了手脚，抖抖颤颤拔转马头向南而行，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却呆立片刻，狂叫一声，没头没脑的鞭打着牛羊，继续向北冲去。
戚少商一呆，纵马上前，驰到近前还未说话，那汉子却没头没脑一鞭抽来。戚少商大怒，他当然不怕那鞭，他只消伸出了两根指头就能挟住鞭梢，然后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扯下马来。但是他突然呆了一呆。
他看到了对方的神情。
那一种惊惧之极凄惶之极却又疯狂之极坚定之极的神情。
他觉得他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神情。
是在连云阴沉沉的密道里，还是在三门关前雪落如疾的清晨中，他见过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神情。
那一鞭在他肩头啪地，带出一星血丝。那汉子也是一呆，随后大叫一声，丢开鞭子，疯了一般催开马蹄向北奔去，剩下的几个牧民犹豫片刻，也大声喝叱着追了上去。
戚少商眼里方露出几分深思，背后的狼啸已铺天盖地。
戚少商突然就笑了，轻轻抚摸过青马的背毛，眼睑低垂，低声轻叹，“马儿啊马儿，你若是自负脚力，咱们不妨跟去看看，他们要把狼群引到哪去？”
——————————————————————————
人生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然而又必须一鼓作气走到底，让不断出现的疲惫，分成一段一段，可以稍成休息。
但多数时候，人生不允许你休息。
寒风带着星微雪意，灌进领口袖口，慢慢泌出来的冷汗，几乎结成了冰。戚少商有点后悔，昨天晚上把裘甲留在那片雪原上。
他不想用内力来抵抗。他要留力。
他不知道还要跑多远，还要跑多少时间，才能甩开后面这一大片如附骨之蛆的灰色潮水。
还有，他的力量，是不是能坚持到最后的那一刹。
大青马仍然在猛冲，但发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迅捷，前面的畜群更是越发跑得慢了，戚少商往后扫了一眼，突然觉得，那片灰色的潮水，竟似少了些。
胸前突然一动，那昏过去的少年醒了。下一刻的尖叫不仅冲得戚少商耳膜阵阵发麻，连大青马也是一个激灵。戚少商苦笑着，制住那少年下意识拼命挣扎的手脚，低下头轻道，“你是牛啸山脚余家村的人么？”少年突然就不动了，戚少商微微一笑，正想接着说话，突然，他听到了一声清厉的嗥叫。
那声狼嗥，在尘烟滚滚中，并不显得如何的尖利，但无端端的就越众狼而出，似断非断，隐隐威严。听到戚少商耳里，更觉得似一个蠢蠢欲动的怪兽，慢慢地，亮出了它的毒牙。
“狼王……是那头白狼王……”少年一声惊叫。戚少商心头警铃大起，当下侧奔上一个小土坡，勒马四望。
高风凛凛，苍原茫茫。
畜群已将奔到这片草甸的最西端，天际线上，隐隐可见丘陵起伏的阴影线，西北方向，却隐隐腾起一缕缕的黄烟，若有似无的，快速接近。
狼群在包抄？！
戚少商万没想到这批畜牲居然有如此能耐。按腾起的烟尘看，大概只有两三百头，但应该是最凶残也跑得最快的狼，若是畜群被这批快狼从侧旁兜头迎上……那声清厉的狼鸣似乎又在身后响起，身后灰潮的孤线拉长，遥遥的，就要形成大半个包围圈，已经跑得晕头转向的牛羊，任那几个牧人怎么抽打，也固执地向前奔去，眼见与狼群的右侧越来越接近……
一声长啸穿云裂石。
啸声悠长萧瑟，恰如秋风骤起，寂寥满怀，又仿佛一把尖刻的长剑截断了奔流大河，睥睨长空。
说不尽的抑郁之情，又说不尽的英姿勃发。
若是遇上修为极高明的人，必知道这是绝顶高手催动珍贵真气的结果，但听到那几个牧民耳里，只觉得像一阵阵的奔雷在耳旁炸响，心惊肉跳，难受之极。
奔腾的畜群撞上啸声，哪里受得住激，前面的扬蹶失蹄踩成一团，后面的纷纷受惊掉头，腾起大片烟尘。
阵阵狼嚎从四面八方汇入耳中，戚少商一挟马腹，斜冲而下已是晚了一步。他自知方才真气大竭，不敢再冲入狼群，只仗着马快，跑到了狼群前面，远远看着，倒似是他白衣飘然，领着狼群一般。
再奔数十里，荒原上赫然出现了一片山地，那几个牧人已将大半牛羊赶入了一个极大的峡谷之内，见他驰过来，连连摇手，大声呼喝。戚少商也不去管他们叫嚷些什么，只凝神观看。正是两山夹一沟的险要地势，峰峦耸峙，怪石嶙峋，那大青马到了谷前，竟也扬蹄不走。
他微微一笑，心想，原来如此。
外间狼啸更剧，成片压了过来，身前的少年身体突然剧烈颤抖，戚少商笑了笑，伸手抚摸马背，轻叹道，“你怕了么？只是，不进去肯定是死，进去么……”他微微沉吟，那少年一震抬头，只见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白袍剑客，双眉飞扬隐含肃杀，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奇特之极的光芒。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来，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想知道。
谷口宽阔，砾石满地，牛羊马匹的嘶叫声在整片山谷中久久回荡，震耳欲聋。
谷内并不甚深，但极宽，中间是一片极平坦的洼地，剩余的数百头牛羊俱挤在里面，嘶声长叫。
两壁只有十来丈高，却如刀锋一般直插向天空。
这一带已临近西夏，多是黄土沙岩，有这样一片丘陵已经够让人惊奇，居然还有，如此笔直的山壁，连飞鸟也无法立足……
戚少商抚过一片尖锐如削的岩石，唇边的笑纹更深，而眉间的一股郁郁之气也更加葱笼。
本是出路的地方，只有大堆巨石。
这竟是一个绝谷。
成百上千头饿狼已蜂拥着冲进谷口，和数百匹牛羊挤成一团，撕咬嗥叫，血流遍地。有几头极凶残的，竟从牛羊身上窜起，直扑向谷心的几人。
几个牧人早已下马，虽漱漱发抖，但都持了钢叉利刃在手，只领头那瘦长汉子见几头大狼已向自己噬来，脸色惨白，回手就向自己胸口刺去。
眼前白光一闪，手肘已被人稳稳托住，睁开眼，那几匹大狼已哀嚎着倒在地上抽动。正呆愣间，突然发现自己身子已经腾云架雾般的，落到了一方大岩石上。
戚少商早已看得分明，这山壁光溜溜的绝无落脚之处，又尽是冻土，别说是狼和普通人，就算是轻功好手也很难一气攀上，只有壁间一方大石，可站两三人，暂避狼群。
也只是……暂时而已……
牛羊一片片倒下，涌入的狼群更多，再如法送上去两个人，那大石已承不住重摇摇欲坠，戚少商再无他法，剑挑如风，也只能保住他身后的几个牧人，却听一声哀鸣，却是那匹大青马左冲右突间，被两只恶狼死死咬住前腿，眼见不活。它仰蹄哀鸣，一双大眼却留露出恋主的神色。戚少商一眼瞥到，突感胸中热血激荡，长喝一声，团团幽光闪过，一头苍灰色的巨狼已被逆水寒劈成了两半。
一声鹰鸣嘹亮入云。
只听到哗啦一声，两边的山顶上突然翻出大片黑云。
黑色的玄甲，黑色的弓弩，黑色的旌旗，还有，黑色箭锋凝出的沛然杀气，由天及地，概莫能敌。
一声巨响，大石巨木和着一锅锅的桐油滚滚而下，一时间谷内巨声轰隆，惨嚎连连。
诸般混乱声响中，戚少商莫名的，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半声叹息。
只有半声，像从骨子里哼出来，又袅袅地散到烟尘里去，甚于有些梦寐般的薄怒。以至他闪一下神，大腿突然一阵剧痛，一只灰白大狼的利牙已深深嵌入肉中。不待它撕扯，戚少商已猛地将筋骨用力一缩，挣脱出来，大腿根处却已经被扎出五个血洞。
“嗖”地一箭，从亘古洪荒里射出来，钉入狼头，余力不止，直将那巨狼带着飞出丈余，才重重摔进尘埃里。
在戚少商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才能射出这样声威骇人的一箭。
抬头，却突然被谷顶凝成一线的阳光炫花了眼。
这样的血流成河面前，天蓝得简直让人心生疑惑。
光影里，有什么人，黑马青衣，正立在蓝天下那清瘦的风里。身后是重重铁甲，旁边有怒目金刚，他却衣襟如水，眼神悠悠，仿佛在以一种万分寂寞的姿态，勒马观春秋。
人与人的相逢，似乎总有其定数。就像戚少商与顾惜朝，通常以前者的眯目开局，以后者的扬眉终场。
——————————————————————————————
火，已上弦。
箭，已亮刃。
人呢？
脆弱的人经不经得起一次次的火石箭穿？
铺天盖地的，除了火光，还有号角和弓弦的鸣响。
清风断章之 狼烟 （3。 功名半纸 飞雪千山）（算了，不哄你们有豆腐了~~''）
草草，这章送你，默默地说，订金俄代小霍共同付下鸟~~
星星眼等番外~~
——————————————————————————
3．功名半纸 飞雪千山
北地干冷，山里阴气更滞，寒彻入骨。
月亮缺了半角，但出奇的亮和大，透过厚实帷帐打进来，仿佛能够伤人于无形。
戚少商最喜欢在这样的月下喝酒。
剑客和月夜本就有着不朽的联系。
他不怕夜凉如水，不怕月寒似剑，不怕形只影单。他怕的是天人永隔，怕的是咫尺天涯，怕的是多少豪迈欢笑的脸，一转身，便魂魄不再入梦来。
其实戚少商这个人疲懒非常。权势功名于他，从来都并非空气阳光。他向往简单和自由自在。追求的，不过是一颗快意恩仇的心。
快意恩仇的心……
九现神龙在刚亮起来的月夜里微微沉吟，叛过你，杀过你，算计过你，伤害过你，然而，又实实在在地救过你。这恩仇，要如何，才能算清？
有寒风掠过，篝火发出了阵阵爆裂的碎响。有兵士在换防，口令和说话声都放得很低。良久，有人坐在帐外的火堆旁，轻轻唱着战歌。
“旌戟蔽日兮，易水寒；出不往复兮，长铗弹；血溅大旗兮，男儿在；弓矢交坠兮，士争先；何惧埋骨兮，雄关前；匹马归来兮，天下安……”
戚少商双手枕在脑下，静静地听着，多少有点意外。
今晚以前，他并不以为秦飞轻名动天下的轻甲军里，会有人唱歌。还是这样，隐隐悲壮得，让人热血翻腾的离歌。在他的印象里，这群黑衣黑甲的兵士，从来都是手握黑戈剑，出没杀人场。就像在今日午后，那场山谷里的杀戳，千名黑甲军，面如铁石，弓强箭劲。风声中只见得星流霆击，火箭如雨。
坠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