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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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后面又跟着若干宫女,捧着痰盒、栉梳等物。步辇未到,声势已是十分夺人。待到了门前,跟随太监扬声道:“丽妃娘娘、悦妃娘娘驾到。”众人立刻跪地迎驾。只听得一个娇媚的声音懒懒的道:“都起来吧。”听到这句,众人又道:“谢娘娘。”方才起身低头侍立一旁。
那声音又道:“都是自家的妹妹,抬起头无妨。”众人听了这话,才纷纷地抬起头来。只见前面步辇上下来一个二十如许的娇滴滴的美丽女子,此时虽还只是初春,穿着却如初夏衣衫。上身是件银红色的软烟罗衫子,绣着百花孔雀图案,下面系着八幅间色复纱裙。头上低低挽着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脸颊两侧。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旁侧垂着一串蜜蜡。行动之间直如风摆杨柳,袅袅婷婷,显得娇媚风流。那美女嗔道:“悦妃姐姐,你看这些个新来的妹妹,真是个个貌美如花,把你我都比下去了。”说完咯咯娇笑。杜沅沅暗暗看了那轻衫美人一眼,原来这就是丽妃。这丽妃看似千娇百媚,但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却隐隐含着精明之色。
后面步辇上下来的该是悦妃了。悦妃也是容色端丽,田澜容貌与之倒有几分相似,只是举手投足间老持成重,身上也仅穿了件式样简单的缃色宫服。看起来,应是个颇为稳重之人。听到丽妃似真似假的语声,悦妃也笑道:“丽妃妹妹又浑说,这宫里头,哪有人比得上妹妹你的。”又对一众秀女说道:“我们姐妹今天过来看看,诸位妹妹初次离家,想是还不习惯,有何需要,尽管找我们。这宫里头有哪个奴才不长眼色轻慢了妹妹们的,只管告诉我们,我们自会去罚他。”一番话说得恩威并施,显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丽妃在一旁曼声说道:“各位妹妹不要拘礼,大家自在些,谈谈话就好。”说着当先向馆中行去。早有太监、宫女在馆内殿中设了座位,上了香茶。丽妃与悦妃在上首坐定。丽妃打量了一圈,目光忽然停在杜沅沅的脸上,“这位妹妹想必就是让太后十分赞赏的杜妹妹吧。”杜沅沅心中一惊,连忙站起,福身道:“丽妃娘娘谬赞,那天只是碰巧罢了。”“想必妹妹也是真有学识,他日伴在皇上身边,还需要多多提携姐姐我呢!”丽妃脸上笑如春花,似是十分愉悦,但眼底却一丝笑容也无,杜沅沅不由暗自小心。“娘娘玩笑了,民女自知粗陋,怎能陪伴于皇上身侧,民女不敢奢望。”丽妃笑笑不答。忽又转向梅芫雪,“这位妹妹也是好相貌,想必也是才学满腹吧!”梅芫雪面色淡淡,“谢娘娘夸赞,民女不敢。”说罢便退在一边。丽妃见梅芫雪话语冷淡,觉得有几分无趣,便也不再搭理。杜沅沅心中却为梅芫雪捏着把汗。
那边悦妃似乎对林锦儿颇为喜欢,拉着手说了好多话,惹得靠上前的田澜一阵拧眉撒娇。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渐晚。丽妃点了下头,一旁侍立太监立刻上前,扬声道:“丽妃娘娘赏、悦妃娘娘赏……”,众人一听纷纷跪下,“丽妃娘娘赏秀女每人织锦团扇一把,悦妃娘娘赏纹绣丝帕一幅、”众人一片谢赏声。太监忽又道:“丽妃娘娘加赏秀女杜沅沅翡翠扇坠一个。”杜沅沅心中惊疑不定,只得又跪下谢赏。身旁秀女又是一片艳慕之色。
赏后,二妃便登辇离开。悦妃上辇前,杜沅沅遥遥看见田澜依偎在悦妃身边,似是指向自己,嘴里说着什么,悦妃向这边望了一下,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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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
杜沅沅拈着翡翠扇坠,坐在窗下不住把玩。窗棂外透入的细碎阳光映得扇坠益发玲珑剔透,碧色如洗。即便是在这珍奇泱泱的禁宫大内,想必也不是个凡品。
杜沅沅疑窦丛生,一时还想不明白这丽妃额外恩赏的用意。林锦儿一步跨进房来,看到杜沅沅手中的扇坠,眼含羡慕。叫道:“姐姐真是好运气,丽妃娘娘这么看重你,他日一定会加以提携的,到时可不要忘了妹妹。”听了这话,杜沅沅心中一动,丽妃此举,莫非是想在秀女中扶植她的势力。只是自己一切计较已定,断是不会卷入这宫中纷争去的。
想到这儿,不觉嫣然一笑,看向林锦儿,“锦儿妹妹玉雪可爱,又有谁能及的上。悦妃娘娘不是也对你青眼有加吗?”林锦儿脸色微红,“悦妃娘娘只说我天真纯稚,宫中少见我这样的女子,皇上定会喜欢。”说罢,眼神温柔如水,满含期待。这宫中女子,唯一的愿望便是得到皇帝恩宠,既可怜也可叹。见此情景,杜沅沅暗暗摇了摇头。
对于丽妃的加赏,在情在理杜沅沅都要到丽妃宫中再次谢赏。故这日礼仪修习刚过,便由兰兮安排,杜沅沅向丽妃的祥萃宫而来。
祥萃宫位于禁宫西路,与御花园西首相邻。是一处颇为恢宏的殿阁,外形与皇后的凤仪宫不相上下。足以显示出丽妃在宫中的超然地位。
杜沅沅向守门太监说了来意,不一刻,便有一个宫女从宫内出来,举止之间落落大方。见到杜沅沅,微笑道:“奴婢是紫璎,娘娘请姑娘进去。”便在前引路。杜沅沅暗想,听说宫里得宠主子的丫头比那不得宠的主子都强,这个叫紫璎的言行之间宛如大家闺秀,今天算是见识了。
二人进了宫门,转过一个金玉满堂浮雕影壁,穿堂过院。杜沅沅沿路只见处处雕梁画栋,华美异常。一直行到后面的殿阁,门前有几个宫女垂手而立,寂静无声。
到了门前,紫璎站在帘子外边道:“娘娘,杜姑娘来了。”立刻,丽妃娇媚的声音从内殿传来,“进来吧!”。旁边的宫女立刻打起帘子。杜沅沅跨过门槛,进了房内。见丽妃穿着常服,斜倚在琉璃榻上。貌似慵懒,一双眼睛却清亮无比。
“臣女参见娘娘,特来谢娘娘日前的赏赐。”杜沅沅行了个大礼。“妹妹不用多礼”,丽妃亲自下榻来扶。又一迭连声地叫宫女奉茶。言行之间异常和善,似乎与杜沅沅颇为亲密。杜沅沅心知丽妃必是要将自己为其所用,心中已有了对策。
丽妃与杜沅沅谈了一会闲话,忽问道:“妹妹觉得我这祥萃宫如何?”杜沅沅稳住心神,侃侃而道:“娘娘宫中殿阁轩丽,金碧辉煌,自是富贵逼人。”“那姐姐我呢?”丽妃又问。杜沅沅又道:“娘娘天姿国色,如今圣眷正隆,自是旁人无法相比。”丽妃这才笑道:“妹妹就不想似我这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吗?”杜沅沅心中一紧,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丽妃竟是想以荣华富贵为饵。于是,面上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低头道:“臣女福薄,不敢妄想。”丽妃接道:“妹妹冰雪聪明,怎会不知我的意思。姐姐入宫多年,现今虽蒙圣上恩宠,却也明白好景不常的道理。现正需妹妹这样的人物来帮衬着姐姐。姐姐虽无用,让妹妹一夕之间得蒙圣宠还不在话下。今后自有荣华富贵让妹妹享之不尽。”
杜沅沅见丽妃话已说明,知敷衍无用,只得跪下道:“臣女乃是个愚笨之人,实在不值得娘娘如此。臣女只望一切平安。只恐娘娘错爱了。”丽妃一听此话,明白杜沅沅已断然拒绝。脸色微变,不由得连声冷笑,“那姐姐就不阻拦妹妹过平安日子了。”一甩袖子,往内殿去了。杜沅沅知道这一番直言不讳的话已然将丽妃得罪,便匆匆告退出来,自回了晴潇馆。一路上,杜沅沅思来想去,祥萃宫中的一番话必然已激怒了丽妃,对自己的蓄意落选或许能有所助益,心中微微有些放松。
紫璎进了里屋,见丽妃坐在椅上面色不豫。忍不住道:“这杜沅沅好生不识抬举,娘娘趁早处置她算了。”丽妃阴沉开口:“在秀女中,杜沅沅算是最出挑的了,圣上亲选时必会被选中。此女如不能为我所用,决不能让她参加圣上的亲选。”想了一刻,又道:“你去晴潇馆,让兰兮安排秀女周青璃来见我。“又冷笑道:“杜沅沅,难道人人都似你这般。”嗓中微微一哼。紫璎应了声是,退出殿外到晴潇馆出去了。
周青璃乃是礼部祠祭周邦国之女,是其小妾所生的女儿。因身份庶出,在家中并不受宠。但她生来就有如蜜糖般的肤色,甜美可人的姿容,倒也是个出色的美女。此次应选,本自恃美貌,认为必能一举中选。但进宫后,见秀女们个个国色天香,每日里都在担心选秀不中。听到丽妃召唤,自是喜悦万分,对丽妃的授意也一概应允。只一样,思前想后却颇费踌躇,周青璃坐在晴潇馆自己房中,手拿一只彩绣吉祥什物香囊犹豫不决。脑中想着刚刚在祥萃宫中的情景。
周青璃唯唯诺诺地坐在一侧,丽妃端着茶盏慢悠悠道:“想要成事就要有非常手段。你们这届秀女中,杜沅沅是最出色的,只要参加了亲选,圣上一定会钦点。到时,可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不如……”,丽妃顿了顿。目中闪过一抹狠绝:“不让她参加圣上亲选。这个……”,丽妃将一只彩绣吉祥什物香囊推到周青璃手边,“待亲选前夕,只要一点儿,她就如同暴病,再也不会跟你争了。”周青璃面如土色,“娘娘,臣女不敢。”“不敢?”丽妃冷下了脸,“那你就躲在晴潇馆内,日日盼着君恩吧!”周青璃颤颤巍巍拿过香囊,思忖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难道要自己亲自去动手?”周青璃虽一心想攀高枝,却并不愚笨。自小,她就知道,因为自己母亲是个不甚受宠的小妾,她又是个女孩,因此,在府中地位卑微,旁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但是,也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她思来想去,“一旦事发,这毒害秀女的罪名可承担不起。不如……”,忽然周青璃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杜沅沅同父异母的姐姐杜婠婠。杜婠婠与杜沅沅的不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其中的缘故不想也知道。周青璃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甜美可人,但那笑容里竟有一丝算计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周青璃对杜婠婠忽然热络了起来,两人经常呆在一处。终于有一天,周青璃在后院竹林里偷偷将香囊塞给了杜婠婠。杜婠婠并未迟疑,接过香囊,立刻藏于袖中,不动声色地走回了宿处。
在这件事上,杜婠婠也并不笨。她知道周青璃只不过在借自己的手渔利。但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即便是做了,又有谁会知道。回到房内,杜婠婠偷偷将香囊藏于妆奁内。窗外似乎有人影一闪,杜婠婠低着头并未看到。
杜沅沅从房里出来,走到前院游廊,忽然想到丝帕还落在房内,便回身去取。走至半路,见林锦儿匆匆向外行去。见到杜沅沅,急道:“我的手镯不见了,我去找兰兮问问。”说罢,并不停留,直向外行去。杜沅沅听罢笑笑,不以为意,这林锦儿颇有些粗枝大叶,总是丢三落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了失物。走进房门,透过窗棂,隐约见杜婠婠正匆匆忙忙合上妆奁,又向左右看了看,举止间颇有些奇怪。杜沅沅心中起疑,偷偷退至一边。待杜婠婠出门后,进入房中,径直到杜婠婠的妆奁内查看,发现一只彩绣吉祥什物香囊,看质料并非宫外普通之物,应是宫制。杜沅沅不免上了心,见四处无人,便偷偷拆开一角细看,只见包内俱是些白色粉末。杜沅沅点取一些化入盏中,随手拔下头上银簪点试,钗尖微微发黑,竟是毒药。
杜沅沅紧握着香囊,征忡许久。有风从远处吹来,透过轩窗细小的窗棂,一丝一丝地刮在人脸上。此时天气已暖,但她依旧觉得肌肤生寒,心里心外处处都是凉意。过了一会儿,杜沅沅站起身来,将香囊内粉末倒出窗外。细小的粉末随风吹开去,转瞬间便没了痕迹。杜沅沅又从身上掏出从宫外带入的摘绫芙蓉香囊,将内里藏匿粉末一半倒入彩绣吉祥什物香囊中,按原样依旧放入妆奁内。低语道:“如你已存害我之心,便不要怪我。”拿了丝帕,脸色如常,施施然出门去了。
嫁祸
春色一天浓似一天。从晴潇馆遥遥望去,御花园中连绵秀色,娉婷的杨柳、多姿的玉兰,玉嫩的水仙。金盏菊、樱花、杜鹃花、报春花、海棠花次第开放,一时之间分外热闹。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圣上亲选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秀女们不禁都紧张起来。有门路的,拿出银子首饰,打点太监、宫女,询问亲选当日情形;没门路的,或是搓脂涂粉,或是暗自嗟叹。只有少数人一脸笃定,不动声色。这里面自然就有杜沅沅。说起来,杜沅沅并不是一点儿不在意的。到时一切是否真如当初料想,杜沅沅的心里并没有底。
自上次后,丽妃那边便没了动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