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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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冬去春来的季节,这一日旋儿过来探访,但是卢若铭直到天近三鼓才得以脱身回屋,眼见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他象往常一样遣回了执灯相送的小厮,堪堪到了门前却突然有条人影打横扑了出来纳头拜倒,大大吓了一跳卢若铭往后连退两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送了战如旋的南笥。
“怎么了?南笥,有话站起来说。”定了定神他并没声张。
“铭哥儿求求您救救南桓,求求您了,南笥作牛作马报答您。”南笥泣不成声地磕头。
“南桓?我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出了什么事?”的确那晚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南桓,陪他出门一说南王也再没谈起,因为一直忙忙碌碌卢若铭也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奇怪,这一阵子南王已经开始带着他去外书房,并且有时出门也带上他,而以往一向随侍一旁的南桓却始终人影不见。
“他病得快不行了,求求您请姑娘去瞧瞧吧,求求您行行好,他那日贪玩误事是不对,可是罪不致死吧,铭哥儿,求求您求求您了。”
“南笥,起来好好说,”卢若铭心念急转口吻依旧平平淡淡,“你这样子不清不楚地教我怎么帮你?”见他终于抽抽噎噎地立起身卢若铭方才接道,“南桓是你兄弟?”
“不是,但他,他,我,总之求求您了,”嗫嚅着南笥又要下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找姑娘可好?”
大喜过望南笥便要回去拿灯笼结果被卢若铭制止:“别又闹得尽人皆知,快走吧,一路上都有风灯的,你们哥儿还在里头等我呢吧?”
“嗯,要不,还是等明天吧?”
“怎么,你又不着急了?”卢若铭好整以暇,见他神情凄楚又有些不忍,便整了整面纱先行起步,“他病了很久了?”
“那晚被王爷罚跪了大半夜,第二天便高烧不止,吃了点药也不见好,如今已是咳得见了血。”
虽然南王仁慈府里头没啥草菅人命的事情,但下人医疗的条件也并不是很好,南桓因为害自己走失惹怒了王爷才受罚致病,下面的管事想必也不会太过善待他。思索了片刻卢若铭状似无意地边走边问:“那日街上拉南桓去玩的是些个什么人你可认识?”
“都是南桓家里的叔伯兄弟,南桓并不是王府里的家生奴隶,只因父亲叔伯都短命早逝,家中只剩下一堆妇孺,眼见着便要活不下去,两位最大的兄长又尚在业场最快也得一两年才能挣钱,家里不老不小的人里也就只得他能多值几个钱,于是便托人把他卖进了王府。如今好不容易兄弟都长大出息了,而他自己也盼得了自由身子,却又……”
“他的那些兄弟都是做什么的?”
“兄弟几个同心合力开了间木器坊,经营得还不错,各人也都算有家有业了,就只得他,虽说碰上咱们王爷宽宏大量替他脱了奴籍,但身为王府家仆还是得听主子安排的。”
“南笥,如果南桓娶你,你愿意吗?”卢若铭听着觉得南桓是绶王奸细的可能性不太大,便决定做点动作,记得父亲以前便很会小恩小惠地拉拢人心,所以他一早便懂得这是项投入小产出大的营生,眼前不妨先拿这两人试试手。
“铭哥儿说笑了,南笥身在奴籍,如何配他?只求他平平安安的便是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打定主意,卢若铭敲开了孜莱的房门,一屋子的药气里,孜莱正埋首灯下,如此孤灯黄卷清苦度日,不变老姑婆才怪,心下嘀咕卢若铭掀开面纱上前跪坐好。
“这么晚?”自从上回卢若铭放低身段孜莱对他的态度也开始缓和。
“姊姊不是也没睡?”
烛火下卢若铭的眼睛亮晶晶,易容后变得浅显清明的眉目令得孜莱有些目不转睛,半晌方道:“说吧,什么事?”
“好,难得你的思虑周到,咱们这就走一趟吧。”听完卢若铭的原委孜莱点头沉吟,“南笥那丫头就在外边?这事原不难办,但如今他已是旋哥儿的人”
“那个无妨,我担心的倒是南桓的心意,此事总还得你情我愿才好,不然会弄巧成拙。”很满意孜莱的合作态度,卢若铭提醒了一句,自从两人共事以来孜莱对他的态度日益敬重,一向倚老卖老的蛮横自从卢若铭主动认低伏小也开始软化。
“我省得,铭儿,看不出你的心思还挺细,难怪王爷那么器重你。走吧。”
19
“你也听见了,只是受了风寒,咳得狠了伤到喉管,吃些药便不碍事了,如今是姑娘亲自诊视的,想必管事的也不敢再怠慢他了,放心吧,别再愁眉苦脸的了。”直忙到三更过半卢若铭才又返回自家院落,方才南笥南桓的神情动作他一一观察清楚,看来倒的确是对苦命鸳鸯。
“铭哥儿,南笥不知如何报答您。”
南笥说着说着又再流泪下拜,卢若铭赶紧扯住他:“我们已经到了,你也不想被你们哥儿知道担心吧,行了,去睡吧,这么晚了,你们哥儿今晚不会走了。”
终于等到卢若铭回来,旋儿欣喜之余大大惊讶于他身量拔高的速度,卢若铭却颇不以为然,南筇南筠的身形就算是此间瘦小一类的,但他是否能赶上他们还不一定呢。
“你却是胖了些呢。”见他如珠如玉的盈润模样,卢若铭是真心替他高兴,原先在王府里他的神情间总有些郁郁,连带整个人都带着层不大健康的灰涩气。
谁知旋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飞红了面孔,神色间颇见忸怩,这在他可是极少有的情形,卢若铭不由得好奇起来。
“哥儿,旋哥儿,噢不,是仓夫人有喜了。”最后还是南筇揭出了谜底。
“什么?”震惊地看着战如旋,卢若铭目瞪口呆,意识里他从未将这些所谓的男性女人真正视同于妇人女子,更别说生育了,太不可思议了。
“傻瓜,女人生孩子很正常啊。”旋儿笑起来,但笑着笑着许是突然想起了卢若铭的身世便再笑不出来了。
卢若铭自己倒不甚在意,他始终不信南刻南制或是那个夏黄博真能改变他的性别,现代社会变性手术很复杂的,哪有这么简单。
“真是恭喜,”一边说话一边好奇地盯着他的肚子瞧卢若铭突然醒觉,“那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这样不注意身体怎么行。”
“没事的,已经到三个月,不容易出事了,否则师兄也不会放我出门。今晚同你睡好吗?想同你说说话。”满脸将为人母的喜悦,旋儿扯着卢若铭的衣袖不放。
这人真是脾气不改,还是这样喜欢粘人,下意识地挣了下没挣脱卢若铭只得叹气道:“你不放手我怎么洗漱,难不成就这样睡?”看来他还真当自己同他一样是女人了。
“呵呵,我们去放水。走,”
“喂,你,我一个人来,你的身子,当心,喂”
旋儿坦然地裸呈着身体,深深的|乳晕,微微坟起的小腹,轻轻晃动的男征倒把个卢若铭羞得面红耳赤。
“他已经会动了,这里,”小心擦拭着身上的水迹,旋儿有些陶醉地轻抚小腹,神态里母性的骄傲焕彩流光,卢若铭有些震撼,真是很美,一种超越性别纯粹自然的美丽,造物的神奇啊,当真教人叹为观止。
“眼馋了?呵呵,你也会有的。”旋儿得意忘形地说道。
这句话撞疼了卢若铭的心事,不,欣赏可以,但他可不想变成这般模样,无论如何他也不要做女人,哪怕是跟南王。浴间氤氲的水汽有些混乱了他的思维,想象中南王剃去髭须倜傥洁净的面容替代了眼前的战如旋,那该是怎样的风致啊,如果真能够那样,如果,轻轻咽了口吐沫,卢若铭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
“铭儿?铭儿?”
旋儿的轻唤惊回了卢若铭的思绪,老天,他竟然,他竟然开始对一具同样的男性身体产生如此强烈的生理欲望,难道说来这里时间久得已经混淆了他的性别概念?掩饰地低下头却又看见自己的下身不知何时已经昂扬挺立,股股热浪便从那里传出,后庭也是麻麻痒痒的,一时间臊得全身通红,愈加抬不起头来。轻轻笑着,战如旋了解地替他掩紧浴袍:“这次世子走得真是久,还要多长时间他们才能回来?”
最好永远都别回来,旋儿的提醒成功地平息了卢若铭的绮念,他有些不安地逃出了浴室。
“旋儿,跟你说个事。”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回正事,卢若铭激荡的一颗心慢慢冷静下来,不不不,他绝不是被这里怪异的同性恋文化所同化了,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修,南王于他是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如父如母如师如友,他在他身上体会到了过往所有不曾体会过的情感,他想继续享受,他不要放弃,所以为他解忧帮他负重他会不遗余力鞠躬尽瘁。
“什么事?说啊?”见他沉默着迟迟没有下文旋儿有些紧张起来。
“世子把南笥送给你时有没有连同卖身契一并给你?”
“给了,南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听他说的是南笥旋儿好似松了口气。
“听翔儿说你以前一副遗世清冷的模样,我怎么从没见过?”看见他丰富的面部表情,卢若铭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遗世清冷?哈哈,谁说的,我本性十分激烈,又被师父师兄宠得无法无天,哪里可能有什么遗世清冷模样。不过在军中那会儿因为常常会想起父亲,再加上是平生头一回独自混迹在男人堆里所以比较沉默也是有的。倒是你的性子,铭儿,你的性子才冷淡呢,不过我知道你骨子里其实很随和温柔的,呵呵,就象这样,”抱住卢若铭的半边胳膊蹭了蹭旋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道,“可有时候你又倔强的不得了,怪不得世子对你如此着迷,他们对付女人一直所向披靡何曾遇到过你这样多变不驯的可人儿。唉,师兄说得对,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否则他们只怕永远只懂得好勇争胜,不知天高地厚。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南笥的卖身契?”说得有些昏昏欲睡了,旋儿突然又想起方才的话题。
“要我做他两人的磨刀石?哼,我哪有那个本事,真要落在他们手里我都不知能不能活过两年。”但恐怕修也是安的这个心思吧,不过修,我接受你的培养可不表示我会接受你的安排哦,咱们走着瞧。
“他们才不舍得。铭儿,你快说啊,南笥什么事。”旋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啊…!旋儿,你都要做娘了,怎么还这样淘气。我是想问你作为南笥的主人是不是有权释了他的奴籍?”
“我还当什么事呢,明儿我就把卖身契还了他行不?”
“你也不问问理由?”卢若铭没想到这样简单。
“理由?什么理由?我并不反对废奴,而且你又不是想讨走他,睡了啦,铭儿,我好困。”
“南笥喜欢南桓,我想成全他们,别那么小气,你不是还有南筝嘛。”悄悄把胳膊撤出来卢若铭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嫁人也可以在我那里做啊,我给他工钱就是,用惯了我不欢喜换人,好铭儿我们明天再说行吗?求你让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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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起来说啊,南筇?南筠?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一晚卢若铭刚一进屋,两个侍婢便跪伏在他脚下磕头如捣蒜,吓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喂,你们倒是说话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谁欺负你们了?”
“是……是……是……”
“是谁?怎么欺负你们了?”
“不……不……是……是……王爷……王爷脱了……脱了我们的奴籍。”断断续续两人总算把话说完。
啼笑皆非卢若铭蹲下身子:“这是高兴的事情,你们干嘛哭成这个样子?好了,别再哭了啦。”
“哥儿,谢谢您,谢谢您,奴婢作牛作马…呜……”两人索性巴住卢若铭哭得声嘶力竭。
轻轻拍抚两人的后背,卢若铭没再劝慰,他懂得他们的心思,脱了奴籍就意味拥有一定的人身自由,就可以获得一定的劳动报酬,就不用担心被拉去配种,就可以同自由人嫁娶,就可以生出自由人身份的孩子,就可以不用担心失去劳动能力时被当作老病的畜生般屠宰掉,就可以……,他也想脱奴籍,脱出命运的奴籍。
“拿了工钱买什么谢我?”见他们情绪过于激动,卢若铭低低开了句玩笑,谁知两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