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 苏幕遮-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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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门外的黄金麟送药进来看到顾惜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心里一喜却也一惊，‘你觉得怎么样？‘
眼神里的试探显而易见，顾惜朝接过送来的药，‘怎么？怕我又疯一次？‘
‘不，怎么会。。。。。。‘黄金麟被他这么一问竟也无语，当时看到九幽抱着神智不清的顾惜朝回来，又听说了晚晴的事情，那时心里的煎熬他即使在现在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真的是为他狠狠悬了一颗心。
‘同样无谓的事，我不会做第二遍，疯一次就够了。‘看到黄金麟出神的样子，顾惜朝说给自己听一样，但语气里的肃杀之气却令黄金麟都不由得皱眉。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微微探了探身子，顾惜朝突然笑道，‘也该是去给自己找点麻烦的时候了。‘说罢，起身，推开黄金麟，直了直腰，走得很潇洒。
‘惜。。。。。。‘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深意，黄金麟还是不放心地跟出去。他认了，这辈子爱上这样一个人他认了，如今他已别无他求，只愿眼前这人一切安好。
几天后，无情，息红泪，戚少商从卞京赶回连云寨，追命听说铁手受伤也顾不得什么地奔去六扇门，留下冷血接应。
吕颂将军的急报传来，辽兵势如破竹，守军军心涣散，边境告急。
‘如今有连云寨义军相助，防线虽不会被轻易突破，但时日一久必定军心大乱。‘冷血鲜有表情的脸上即使看不出什么，但他话中所指也确实是戚少商所忧心不已的。
‘前些日子并未见辽军有如此行动，怎么最近却好象有如神助，‘无情自然是话中有话，说时还不免望了望一边的戚少商，顾惜朝没有回来的事情他没有过问，经过祭天遇刺一事朝廷上对无情重用顾惜朝已经是少有微词，但在这种关头失踪，对方又是投辽的九幽这让无情又不得不警惕起来。
‘你是想说。。。。。。‘猛然感到气氛不对的戚少商一抬头，眼神里的烦躁和混乱已是清晰可见，看来他也想到了。
‘少商，‘拉住戚少商的息红泪虽然阻止了他继续追问下去，但也的确心存疑惑，当日在树林里顾惜朝究竟说了什么能让戚少商现在这么如临大敌。
‘我没事，‘轻轻摇了摇微痛的头，戚少商重新坐下，‘对了，老八的情况如何。‘
‘穆兄弟在红绣姑娘那里，已经有些起色了，‘也隐隐约约感到凝重的气氛，冷血有些同情地看向戚少商，毕竟同僚一场，他和顾惜朝的事情他也有所闻，荒唐是荒唐了些，可看看追命对铁手的那份异常的关心，这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去看看他。‘叹了口气，戚少商像逃一样脚步紊乱地走出去，样子颇有几分颓唐。
‘息城主呢，怎么看？‘目送着戚少商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无情回过头，‘息城主谋略心思都超乎常人，对眼下的情况应该也有自己的见地吧，‘
‘你想说，是顾惜朝？‘避开无情近乎逼迫的眼神，息红泪只身走到窗边，望着突兀生出的枝杈，不知想什么。
‘他的确是帅才，‘无情端起桌上的茶，茶水已凉，他微微蹙了蹙眉，‘可惜，却是敌非友。‘
‘你如此肯定，对方一定是他？‘态度很平静，息红泪显然预料到无情的答案，‘能够领兵打仗的人比比皆是，为什么就一定是他。‘
‘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无情赞许地冲息红泪一笑，‘因为这个理由既无关乎家国，也无关乎权力名利，而关乎一个人。‘蘸着桌上的水迹，无情一笔一划地写下什么，可惜站在息红泪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你清楚？看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已经习惯了无情这样胸有成竹的自信，息红泪抱着肘站着也没问下去，
‘不过也只是猜测罢了，到底如何还要看看这个局如何摆下去。‘桌上的水字让无情想到什么一样颇有趣味地凝望了很久，也许真的能从中看出什么玄机。
五日后，辽宋双方军队在辽宋边境开战，戚少商披挂上阵，一身铁甲重装，逆水寒剑浸在黄沙隐约中，寒光凛冽。
有谁说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看来这话不假。
戚少商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也许在此刻而言，什么民族仇恨，什么家国恩怨，什么杀敌报国，这一切来得都那么不重要，而唯一重要的是他想立刻见到那个用兵入神的辽人军师，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那个让他日夜牵挂的人，看看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无法挽回，看看他究竟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境地才肯罢手，
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见到的不是你，惜朝，哪怕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哪怕是给我留下接受你的机会，我只希望那时的你只是离开，而不是回到这里与我厮杀。
或许，这次我又错一次，因为你是顾惜朝？
逆水寒剑光扫过的地方，一地残红，如此孤独地红着，然后被人遗忘。
‘好剑法啊，大当家。‘
声音从像从远离战场的远方传来，那么淡薄，那么镇定，无关生死。
没有战甲的覆盖，那一袭青衣何其夺目，何其飘逸，可又何其单薄，戚少商甚至想到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再也不放开，
被摄住心魂一样，手中的剑缓缓垂下，身边的屠杀仍在继续，可是他却因为眼前这个书生的出现而突然忘了很多事，忘了他们的立场，忘了他们同样握着剑，忘了这是战场。
直到他熟悉的那一声残忍的呼啸斩断空气而来，戚少商才恍然醒来，银色的小斧擦过他的肩头，血如同一池绽开的红莲，以极其完美的姿势凋落然后消失，原来血有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美，
‘呵，真的是你。。。。。。‘
没有注意肩头的伤势，戚少商忽略了一样依旧不屈不挠地望着眼前人，无不怜惜，却舍不得半分的责备。
‘是啊，已经觉得恍如隔世了，‘一闪而过的忧伤，顾惜朝死死盯住戚少商流血的伤口，仿佛该痛苦的人选择忽视，而该忽视的人却痛苦，我们好奇怪呢，大当家，
马头一转，顾惜朝撞开人群，
‘惜朝。。。。。。‘猛地意识到什么，戚少商狠狠夹住马肚，疾身追去。
‘戚少商！‘见到戚少商这一反常态举动的冷血刚想要上前拦住他，却被息红泪挡下，‘算了，随他去吧。‘
‘息城主？。。。。。。‘大惑不解地看着息红泪，蓦地明白过来，冷血停下马。原来，真的是他。
‘惜朝，惜朝。。。。。。‘紧紧跟在顾惜朝身后的戚少商看见一路扬尘而去的身影，心里自然是着急，自己这样不计后果地冲出来已经是置还在拼杀的兄弟的生死于不顾，可偏偏眼前这人又。。。。。。
‘惜朝！‘心一横，戚少商纵身而起，竟一步跨上顾惜朝的马背，双手一环将人扣在怀里，
‘你！‘突然而来的动作让顾惜朝不由一惊，身子猛地一震，握住缰绳的手无力地挣扎几下，然后连人带马地摔下去。
似乎料到自己这一突如其来的一击会带来什么后果，戚少商揽住怀里的人，抛却那接下来的天混地暗不顾，他甚至莫名地笑出声来，也许是自己离开这个让人安心的距离太久的缘故，原来只有这样拥你入怀，我才是我，你也才是你。
昏黄的天幕下，风起尘涌的刹那仿佛湮没了无声无息的世间的别离和苦楚，余下的惟有彼此眼中真实而确切的思念和凝望，
惟有此刻，我如此确信你是真实的，惜朝，也惟有此刻，你愿意把真实留给我，对吗。
‘戚少商！‘忽然眼中的神色一转，顾惜朝长袖挥出，不挡，不闪，直到戚少商感觉到脸上的微痛，原来有血流下。
‘你听清楚，我说过，我只要我想要的，‘狠狠推开戚少商，顾惜朝从地上站起来，眼中的流光迷离看得戚少商一阵迷茫。
‘圣人以命谋天下，小人以命侍权贵，你戚少商想用你的仁义兼济天下，我顾惜朝也有我自己的道理，我们根本。。。。。。‘说得如此凛然，顾惜朝不慌不忙，抖去一身尘埃，很淡泊的表情和他话中的杀气腾腾对比鲜明。
‘道理？你觉得背上叛逆的罪名不够，还想叛国？‘一把抓住顾惜朝的手腕，戚少商这次是真的被他的话狠狠地触动，只是这次不是心痛，不是怨恨，大概是顾惜朝一贯的作风令他已经习以为常，撂出狠话，伤他个体无完肤，让他对他一再失望，然后呢，是什么，惜朝，你想把自己隐瞒到什么时候。
‘叛国？‘
‘对，我就是反了，你又能耐我何？纵使我反了，你杀我啊，我可等着呢。‘忽然在戚少商身上感觉到什么的顾惜朝一阵战栗，被人看穿的感觉，像是走了一半的棋局才发现自己已经尽在别人掌握。
‘我不杀你，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杀你，即使，你真的该死。‘看到顾惜朝脸上的愤恨，戚少商自己却笑出来，‘一条命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钱。‘
‘戚少商，看来我们之中，真正疯掉的是你。‘
同样清明的笑，顾惜朝扬起嘴角，这次是真的笑靥如风。
‘回去好好想想，把该想的都想起来，我想做的，很久以前就已经告诉你了。‘伸出手，抚去戚少商脸上的血迹，放在唇边，‘我要回去了，下次，看到我的剑，记得要躲。‘
‘惜朝。‘像是看任性的孩子，戚少商一脸的无辜和无可奈何，他知道此刻放他回去也许是错，可是不放呢，他又能怎样，他的惜朝终究是一只束不住的鹰啊。
‘珍重，‘跃上马，顾惜朝依然是那个冲出战阵睥睨众生的青衣书生，只是眼睛里没有了丝毫的暴戾，清澈如水。
‘你也是，万事小心，‘策马远去，此刻走得如此坚决，戚少商知道，不久之后他们还会相见，不同的是那次也许真的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戚少商逐渐走远，顾惜朝突然出掌，对着自己的胸口一击而下。。。。。。
‘惜朝，‘方才就站在不远处的黄金麟看到这情景便什么也顾不上地冲过来，‘你做什么？！‘
‘你？。。。。。。‘虽是疑惑，仔细一想他便也明白，‘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们冲出战阵的时候，我担心你，所以。。。。。。‘慌忙向顾惜朝渗出血的嘴看去，此时却是朱唇微启，鲜红的血掩盖了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看上去分外妖娆。
‘那你，都看见了？‘像试探一样，顾惜朝伸出手擦去嘴边的血渍，笑意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难得看他如此不加掩饰自己的感情，黄金麟却慌了神，
‘的确，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九幽真是奇怪，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你这算是监视我？‘顾惜朝抚了抚胸口，没想到这一掌挨得还挺疼的。
‘你知道我不会说的，为什么还故意弄伤自己。‘毕竟还是心疼，黄金麟注意到顾惜朝隐忍的表情，心里苦笑，怎么对自己下手还如此不知轻重。
‘哪有人跟着敌方的主帅跑出来还敢毫发不伤地回去复命，做戏至少也要做到家嘛，‘看到黄金麟的样子，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他的关心的方式，即使有时实在是多余，顾惜朝也慢慢改变了原先坚决拒绝的态度，聪明人是不会干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事的。
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的顾惜朝跃上马背，‘走了，这场戏，我还得看你的表现呢。‘
匆忙赶回军营的戚少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直步走进大帐，看到冷血便喊道，‘吕颂将军可是常年镇守边关？‘
‘是，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冷血原正忙着听前方的战况，看见如此狼狈的戚少商就这么突然地闯进来。话没来得及问却被他这么一吼愣住了。
‘少商，你的伤，‘从外面听说戚少商回来的消息，息红泪自然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他战甲带血，又是一身的尘土，不由着急，
‘不碍事，‘，简单地回应了息红泪，戚少商示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急忙继续问道，‘冷血，这里可以联系到吕将军吗？我想向他讨要一样东西，‘
‘吕将军？讨要东西？‘众人更是茫然不知了。
第15章
（十五）
顾惜朝先黄金麟一步回到军营，营外已经是守备森严，出操的士兵也换上战甲一副随时迎战的样子。
‘顾公子，陛下召见你，‘正疑心此番变更，营帐内的侍卫已然到来，‘九幽先生也在等你。‘
‘陛下？‘暗自揣摩这称谓，顾惜朝原本因为内伤而阴郁的脸却突然变得明朗起来，笑地格外意味深长。。。。。。
‘少商你指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