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的复制计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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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你的处罚我会去向元帅求情,你从现在起,负责照顾元帅的病情,一个小时过后,到元帅寝室报到。”
吉尔菲艾斯略略惊讶。“元帅生病了吗?”
“正在发着高烧。”
“很严重?”吉尔菲艾斯一脸担忧的样子。
“你这么关心元帅?”希尔德不禁满腹疑问。
“当……当然,元帅是帝国军的统帅,谁都会担心的。”这个叫做艾密尔的少年的脸微微红了。
伶的复制计划(12)
在梦与现实之间
接受医师忠告的莱因哈特继续睡着,可是却睡不安稳,翻了几次身、接近十二时的时候就醒了,头昏脑胀。
渴……莱因哈特无力地伸出手,想按一下对讲机的开关,可是手伸了出去就触及一个温暖的人体。
“元帅,您想喝点水吗?”
莱因哈特缓缓点了点头。刚刚话语的主人右手小心翼翼地撑着莱因哈特的背,左手拿着水杯,缓缓把冰凉的水送入莱因哈特因为高热而干燥的喉咙。
发烧沉睡这种情形对莱因哈特来说,已经足足有七年不曾有过了。小时候他常常发烧,每次都是姐姐安妮罗杰无微不至地看护他。有时候其实是没什么热度,可是,他为了享受姐姐把手抵在他额上的那种陶瓷似的冰凉触感而常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后来……姊姊被老丑的皇帝所强夺,在离他而去前,送给莱因哈特一个红头发的朋友……之后,每当他生病的时候,就是这个红发的好友代替了姊姊的位置……
“还很难过吗?”抵在他的额上的手,是略略温热的。
“要不要吃点什么?”担忧的、湛蓝色的温柔眼睛。
我吃不下……莱因哈特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
“想吃点什么,说说看,我去帮你买,好不好?”冰冰凉凉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因高热而渗着薄汗的脸颊。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莱因哈特想抚摸那头红发,可是自己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了?怎么突然掉眼泪了?头很痛吗?我帮你揉一揉好不好?”缓缓的、有着让人心安语调的声音,然而莱因哈特却也渐渐看不清他的脸了。
拜托,让我再看他一会……让我再听听他的声音……
“想睡了吗?那我关灯了,好不好?”
不要……不要!让我再看看你!再看一眼就好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还是怕黑吗……不用怕,莱因哈特,我现在陪着你呢,天亮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那么,天亮之后呢……吉尔菲艾斯……如果天亮了……
莱因哈特睁开迷蒙的眼,是啊……现在喂他喝水的,不正是吉尔菲艾斯吗?
“吉尔菲艾斯……你一定不相信我刚刚做了什么梦……”
“……等一下再告诉我吧……先睡一会……”吉尔菲艾斯低声地说着。仿佛安心了的小动物,莱因哈特又沉沉地在他怀里睡去。
放下了水杯,吉尔菲艾斯轻轻扶着莱因哈特躺下,用洁白的毛巾把莱因哈特嘴边残余的水珠拭干。“真是的,都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发这么高的烧……”吉尔菲艾斯轻轻责备着此时睡得浑然无觉的莱因哈特。
医师和奇斯里上校一起走进室内,对吉尔菲艾斯点了点头。医师针对疲劳和发烧的关系重述那一段没有独创性的意见之后,用喷雾式注射器为莱因哈特注射了退烧剂及营养剂。站在一旁,睁着黄玉色眼珠看着的奇斯里上校似乎也表现出了对主君的忠诚。当然,如果医生有任何轻举妄动,奇斯里就会立刻加以射杀,而在这之前,无可置疑的,医生会先被吉尔菲艾斯扭断脖子。
莱因哈特又再度做着断断续续的梦。首先是姐姐以被纳入后宫前的样子走进他的梦园里。她穿着朴素但洁白的衣服为莱因哈特烤洋葱派……洋葱派的香味消失之后,只见在辽阔的星空背景中,红发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露出了他的笑容。莱因哈特在满怀思念之下,不禁脱口说出话来。
“如果你还活着,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只要让你担任远征军的总指挥,我就可以在帝都专心内政了……”
梦中的吉尔菲艾斯没有答话,只是用轻轻责备的眼神看着莱因哈特。湛蓝的眼珠,好像要跟他说些什么……
莱因哈特从睡眠的国度中醒来了。当他眨动长长的眼睫毛以稳定视线,同时毫无意义地喃喃自语时,一条冰冷的毛巾正在拭去他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略为清醒的莱因哈特此时才发现,他全身都是汗。
“我要更衣……”莱因哈特用干燥的喉咙命令着。
“是的。”
当莱因哈特勉强振作了精神后,才发现已经接近二十四时,除了全身无力外,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当他把苍冰色的眼珠转向此时正在衣橱里为他挑选服饰的人时,不由得用此时仍然嘶哑的声音惊叫了一声。
褐发的少年吃惊地转头,门外的亲卫队更是荷枪实弹地冲了进来,十几把的枪指着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呆呆地举起了双手。
“你做什么!?”奇斯里上校朝吉尔菲艾斯大暍。
“元帅想要更衣,所以我正在拿衣服……”吉尔菲艾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莱因哈特,他……发现了?
“元帅,您没事吧?”
“啊……没事,你们退下……”回过神的莱因哈特苦笑。
亲卫队员怀着怀疑的眼光,遵从了命令。
吉尔菲艾斯捧着家居服呆站在原地。
莱因哈特笑着、招手叫他过来。这个少年总是让他想起那已经逝去的红发挚友。
褐发的少年慢慢靠近。
“你吓到了吗?艾密尔。”
“元帅记得我的名字?”这个被叫做艾密尔的少年的眼光,还是回避着莱因哈特。
“是的,我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褐发少年的脸颊红了一下。
“多谢元帅。”褐发少年为他擅闯舰桥的处置道谢。
“没什么,反正你也不是有心的。倒是……你的处罚还没结束吧。”
“是的,但是玛林道夫小姐命令我来服侍元帅。”
咦?这伯爵千金打什么主意?……怪不得……从那天起就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想着想着,莱因哈特打了个喷嚏。
“糟糕,一直跟元帅说话,忘记元帅还穿着湿衣服。请赶快更衣吧,要是感冒的话就不好了。”
点了点头,在褐发少年的协助下,莱因哈特千辛万苦才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连您的头发也是湿的,请先吹干了再就寝吧。”
在莱因哈特的准许下,褐发少年烘干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然后再用大梳子小心地梳着。
上次帮莱因哈特大人梳头发是什么时候呢?吉尔菲艾斯暗暗想着。好久了,起码应该有七年了吧,在那之前他也常帮莱因哈特梳头,可是有一次中途他赞赏莱因哈特的头发跟安妮罗杰一样美丽时,莱因哈特一把夺去了梳子,对他破口大骂,而且再也不让他帮他梳头了。
独占欲极强,又超级任性的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微笑。真是的,又不是要跟他抢安妮罗杰……为了那一次的事件,还跟我打了三天的冷战,害我差点没跟他下跪了!
看到镜子里边梳边傻笑的艾密尔,莱因哈特吊起了眼。已经梳了几百次了!还没好吗?……算了,反正也很舒服……
又过了十分钟,“你在笑什么?”莱因哈特终于忍不住开口。
“想起以前的事情。”吉尔菲艾斯因为回味着往事的快乐,所以不知不觉地放下了重重武装起来的铠甲。
“什么事?”
“一个金发骄纵的弟弟常常欺负我的往事。”
“管教弟弟是哥哥的责任吧!怎么让他爬到你头上了呢?”
“因为太爱他了,所以不忍心束缚他啊……”温馨的情感充满了吉尔菲艾斯的心,表现在外的则是嘴角眼梢满满的笑意。
莱因哈特看着镜中的人,一瞬间,仿佛错觉似的,他好像是透过了时光之镜与梦中之人相遇了。
一股冲动想确定镜中的人并不是自己幻想的成品,莱因哈特转过身,苍蓝色的视线有如雷达般扫描着眼前的棕发少年。
少年有些惊愕,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他轻轻偏过头去。糟了,一时没有警觉,该不会露出马脚了吧……
莱因哈特伸出了手,少年反射性、敏捷地后退了一步。
看着这个少年,莱因哈特把手收了回来。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有点颓丧的语气。
少年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们来聊聊好吗?有关于你的弟弟、你为什么从军、以及你以后的愿望……”莱因哈特尽量和缓地说着。现在的他是多么渴望了解这个少年……这个有点神秘、却又有点熟识的少年……仿佛他可以因此得到心灵上的救赎……尽管他与这个少年只见了几次面,尽管眼前的他只有十四岁。
“元帅阁下,我没有什么值得说给您听的。”
“那么……聊聊你弟弟吧……你们的感情似乎很好……现在他在哪里?他跟你一起到伯伦希尔了吗?”
少年隐隐觉得不妥,在莱因哈特的逼视之下,他只觉得自己像个笨拙的木偶。这种状况不能持续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元帅阁下,您身体不适,这些以后再说吧。”
“我不认为说一些话会对我的健康造成什么危害……你还没回答我,你弟弟呢?”对于这个少年的一再闪避,莱因哈特有点怒气。
“都过去了,请别再问了。”吉尔菲艾斯静静地回答。
伶的复制计划(13)
在梦与现实之间(二)
无言的对望着。对于吉尔菲艾斯单方面终止的谈话,莱因哈特用犀利的眼光扫视,承受不起苍冰色的眼眸,吉尔菲艾斯再次狼狈地把目光移开。
第五次,这个褐发的少年从初次见面起,光他发现到的,就有五次把目光移开。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任凭少年把自己扶回床上躺着。
“你怕我吗?”莱因哈特询问着。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吉尔菲艾斯默默不语。
“怕到不敢正眼看我?”
依旧沉默。
“抬起头来,看着我!”
吉尔菲艾斯紧抿着唇,头,没有抬起来。
莱因哈特勃然大怒,“出去,你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是的,属下告退。”棕发的少年没有回头,仍旧低垂的眼光,看不清他此时的想法。
看着少年离去,莱因哈特觉得自己的怒气已经达到了极点,顺手抓起床几上仍然半满的水杯,就往少年扔去。
门即时阖上了,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清澈、四溅的水。
“累了吧?来来!先坐下来!要喝酒还是咖啡?要是有姐姐做的苹果蛋塔就好了!不过,身在前线是不能要求太多的。只有回去之后,才能好好享受了!”
“莱因哈特大人,有一件事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什么事?”
“是关于威斯塔特二百万居民遭屠杀的事件。”
“……这件事怎么了?”
“有人说,莱因哈特大人虽然知道这个计画的内容,但为了政略上的理由。竟然置之不理,见死不救。”
“……”
“这是事实吗?”
“……是的!”
尽管心中感到很不高兴,莱因哈特还是承认了。自过去到现在,他对安妮罗杰和吉尔菲艾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吉尔菲艾斯的表情相当严肃,甚至严厉,看来并不是随便问问而已。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一直认为莱因哈特阁下所追求的霸权意义在于现在的银河帝国—高登巴姆王朝所没有的公正!”
莱因哈特一言不发,他自觉理亏。
“门阀贵族的灭亡是历史演变的必然结果,把五百年来的旧帐一一清算,势必会造成流血悲剧,可是我们绝不可以让无辜的民众成为牺牲品,新的体制必须要以被解放的民众为主体,这样国家的基础才能稳固。牺牲了这些民众,无异于自掘坟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莱因哈特一口气喝下杯中的酒,极为不悦地瞪着红发的朋友,想阻止他说下去。但吉尔菲艾斯却还有话要说。
“莱因哈特大人!”
红发的年轻人,脸容沉痛,声音中带有些微的愤怒和极力的哀求。
“假设这些民众是门阀贵族那伙人,在对等的权力斗争下,大可无所不用其极而不必感到羞愧。然而把无辜的人当做牺牲品,双手沾满血腥,不管你编造何等美丽的辞句来掩饰,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