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犹在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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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霓虹灯彻夜而亮,马路上偶有车行。
黎明将至。被调成振动的电话在付尔青的衣兜里震着,付尔青看着电话上来电显示的号码,一串数字,只一次她便记住了。
她深吸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接通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
那边是重重的呼吸声,一下重过一下,她身边的风声顺着听筒传到他的耳边。秦风的声音低哑带着挣扎,他说:“你在外边?”
“恩。”
“这么晚?”
这种带着点点关怀的语气……付尔青身子在晚风中颤抖着,不禁问:“你喝多了?”
“你关心吗?”
付尔青愣住。秦风是理智而冰冷的男子,在他那个圈子里,冷漠是他的保护伞,唯有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才不会轻易的被人吃掉。也只有在酒醉时,才能看到他心底的别扭。
秦风下午在公司里见到了昨天九宫里的那两位狗屁项目经理,两个人战战兢兢的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恍然明白这其中的误会。他站在八十三楼的天台上吹了一下午风,却依旧吹不散聚集在心头复杂而焦灼的情感。他居然在那么粗暴的对待了她之后,还残忍的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更可笑的是,当他终于鼓起勇气道歉的时候,得到的居然是她已经离开的消息。夜色已深,伤心的人怎么能不醉?
秦风说:“付尔青,三年前你一走了之,三年后你拿了我的钱再次上了飞机,你把我秦风当成什么了。为什么不肯给我时间来改变这一切的?为什么不相信我们不会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呢?”
付尔青听不大明白秦风这番似有所指的话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脚步声便沿着听筒传来,她听到一个人诧异的叫道,“我操,扬子,你快来看看风哥醉成什么样子了,这在女厕所门口坐了大半天了,看把这帮小姑娘吓得,堵在门口厕所还让不让人上厕所了。”
似乎有人拽起了秦风,电话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震得付尔青耳边轰鸣。
扬子捡起了电话,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过来,“喂,你好?”
冷风中付尔青握着电话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莫名的心虚,直到那边挂断她才举了半响的胳膊,展开手心,全是冷汗。
扬子低着头似有所想,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了那个号码。
却听老三吼道,“风哥,我是老三,老三,我不好同志这口……”
扬子无奈的笑了,快步走了过去。
翌日。
付尔青扶着母亲,二个人都紧紧的盯着显示屏,彼此的手紧握。仪器自父亲腿上的动脉血管进入,沿着血管慢慢推进,直至把一个微小的片状物送到心脏的血管里。
看的付尔青云里雾里,只能赞叹科技昌明。
漫长而揪心的等待。直到父亲醒来。
医生叮嘱不能动弹,因为腿上的动脉伤口尚未愈合,一动便是血流不止。一天一夜,母亲没有合眼,就那样守着看着父亲,不让他动半分。
父亲看着尔青,微笑。
付尔青也笑,却涌出了眼泪。千帆过尽,也算尝尽悲欢离合,但在家人身边,心永远是宁静的。
付尔青一连几日守在医院,身心疲惫,接到宁锐的电话时只低低的说:“锐,我爸病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哪家医院。恩,你别动,等着我来。”
第六章散尽潇湘
自相识起宁锐便是男孩子一般的性格,大声说话,叫嚷,哭闹,她为自己而活不压抑心中的情感,想的便是说的,活得简单而充实。一路横冲直撞的走来所承受的伤痛自然比别人多上许多,但她无疑是付尔青所认识的人中最坚强的一个,她立于世俗的中央却依然不曾随波逐流。宁锐说,酷睿二代搁她那就是浪费,她的脑子充其量就是个586,过于复杂悲伤的事无法计算存储。她说,付尔青,你妈就是个小废物,多大点事值得你躲那么远,他秦风再有能耐管天管地他还能管你了你恋爱嫁人了……
宁锐,可惜我不是你。为了无法成全的爱情,我只有离开的勇气,离开了至亲的家人和你们,我的朋友。
宁锐拎着大包小包的风风火火的赶来,xx白金yy胶囊在她手里甚是招摇,她正眼不看付尔青直接进了病房。
宁锐本就能言善道,加上这几年带着旅游团天南海北的溜达,一个劲的劝说游客购物,那嘴皮子练得,口若悬河不足以形容其滔滔不绝之势。
考虑到父亲还很虚弱的身体,付尔青不得不上前拉住宁锐,对母亲道:“妈,我和她出去逛逛。”
麦当劳。
付尔青殷勤的买了两个甜筒递到宁锐手里,宁锐绷着的脸微有缓和,接过甜筒又递给付尔青一个。
付尔青笑着接过,伸出舌头就去舔。
却听宁锐的大嗓门回荡在麦当劳喧嚣的室内,“谁让你吃了,我让你帮老娘拿着。”
付尔青慌忙收回舌头,一滴口水却避无可避的滴到了甜筒的正中央……
她怯生生的问:“要不……要不再给你买个?”
宁锐看着她无奈的笑了,“你就装可怜吧。”
宁锐说,“尔青,你爸的手术费你从哪弄来的?我多嘴问了医生,十万不是小数目,你家刚买了房子,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付尔青低着头道:“公司借的。”
“是那个斯文的眼睛帅男吧,那厮指定看上你了。”
付尔青瞪了她一眼。
宁锐舔了舔嘴唇,敛了神色道:“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你爸一把年纪了,身子又不好,你忍心不在他身边。还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是不是忘了张盈了。”
“没有。”
付尔青怎么会忘记这个已经融入骨血的朋友,她与张盈相识远远早于宁锐,是一条街上自小玩到大的伙伴。她上大学时,张盈已经在辍学在外打拼,二人时常十天半月的见不到面,然而彼此心里的记挂不曾减淡。后来因为秦风家里断了她的生活费,也是张盈时不时的总塞给她钱。其实很多时候想起来,付尔青都觉得自己亏欠张盈实在太多。
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张盈只在电话里说过一句话,付尔青,你记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说话。
之后她给张盈打过很多电话,张盈既不挂断也不说话,付尔青就自己说,有时说很多,说她工作上的事儿,说同事的八卦……而有时候只为了听听张盈的呼吸声。
宁锐说:“我他妈犯贱,就应该和盈子一样不搭理你。”
付尔青说:“锐,让我想想。”
宁锐想了想说,“盈子快结婚了,你俩怎么也得在这之前和好吧。”
毕竟是给别人打工的,付尔青也不好再拖下去,见父亲病情稳定下来便要回去。
母亲似乎有话说,却在父亲的眼神下什么也没有说。父亲说,“注意身体,别太累。”
她点头,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希望她留下来的心思呢。
宁锐载她去机场,顺手塞给她一张支票。
付尔青看着十万的支票,刚欲开口,宁锐便抢着说:“你的脾气我知道,再困难你也不肯开口跟我借钱,但这钱你拿着,欠我的钱总比在外面欠别人的要好。”
付尔青怔怔的看着宁锐,别过头擦去了脸上的泪。
宁锐似乎没有看到,笑声爽朗的与她告别。
飞机上,付尔青出神的望着整座城市,多少次她想家的时候,就用Googleearth去找这座城市,去找自己家的房子,看着图片上虚无的建筑物倍感亲切……
晚上付尔青给刘一凡发短信,说她已经回来,明天就能上班。
刘一凡电话打来时付尔青正在刷牙,匆忙接起口齿不清的呜了呜。
刘一凡轻声笑道:“看来我又打的不是时候。你听我说就行,市郊那片别墅区有个活儿,业主想拆了现有建筑重新设计再建,面积不大,你看你能接不。设计费可不低。”
付尔青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自然得接,忙应下。
于是连夜查了很多资料做了详细的准备。那处地段地价很高,一个别墅没有千百来万拿不下来,业主买了房子非要推掉重新设计,有钱人财大气粗真是不可理喻。没事就喜欢穷折腾。
第二天付尔青早早的赶到了现场,直接被保安挡在了门口,从头到尾的盘问了她一遍还是不放行。
高档的别墅区,预置组装的房子,现代而简洁。这种手法当下很流行,照搬欧洲的模式,然而内部的功能流线却也是原样照搬的,东方人使用起来会觉得不那么方便。可拆了重建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白色的奔驰小跑停在付尔青面前,从上面走下来一位女子,短发,穿简单的刺绣上衣和牛仔裤,眼神锐利而清澈。她微微昂首,“你好,我是苏响。”
“苏小姐,您好。我是晶艺公司的付尔青。”
苏响沉沉的看了眼付尔青,眼神锐利其间似乎有极黑的影流动,令付尔青暗自诧异。再看去,苏响已经是温和的笑,“付小姐,我们进去看看房子吧。”
苏响说:“付小姐,其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要这照抄洋鬼子的设计,起居室大而无用。买这个房子其实是看上了这块地,我男朋友喜欢背山临海的房子……”
付尔青一一记下苏响的要求,别看建筑师说出去挺好听的,其实哪里由得了你做主,甲方是天是上帝,人家怎么想你就得怎么来。时间就是金钱,没有人有时间听你的创意思想,思想这东西谁都有。
建筑这个行业在甲方为天的国内举步维艰。
苏响说:“付小姐,多久能看到方案?”
“五天。”
苏响挑眉,“三天。”
付尔青看着这干练精明的女子,笑道:“好,苏小姐等我电话。”
这个别墅改造的设计做起来并不难,很多想法都巧合的和付尔青之前的畅想雷同。落地窗,大面积的挑台,甚至是可以自动开启的屋顶。
恍惚中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拿方案图初稿给刘一凡看的时候,他盯着图纸看了半响,抬起头推了推金丝边的眼睛,认真而严肃的说:“付尔青,敢情你是设计费越高越有效率呀。之前是不好好给我干活是吧。”
付尔青哭笑不得,“刘扒皮,你别拿劳动力不当干粮,谁不知道他们有钱人不好伺候,我这都两天没合眼了。”
刘一凡说:“行,这图我看成,只要他们出得起钱。你回去休息吧,不扣你工钱。”
“我也想。可是约了业主待会来看方案,师兄,你跟我一起吧。我挺怕那女的,看我的眼神跟大灰狼看到小红帽似的。”
刘一凡笑了,他笑起来嘴角上扬扯出很好看的弧度,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他说:“行,那你得请我吃晚饭。”
付尔青苦笑道:“你老半夜再叫几声,就算功德圆满了。”说完转身就跑。
待刘一凡反应过来是,她已经进了大厅。刘一凡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笑容异样柔和,如同三月暖春河畔微风。
付尔青早早的候在门口,却接到苏响的电话说路上塞车,要晚一会到。
已经下楼来了便懒得再上去,索性去便利店买了根雪糕坐在路边吃,顺便晒晒太阳,还得小心翼翼的避开刘一凡办公室窗户的视野范围。省得又被他说寻机偷懒。
一根雪糕刚刚吃完,付尔青就听到苏响叫她,“付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她赶忙抬头,用袖子擦了擦嘴,却在看向苏响的时候愣住了。
犹如戏剧的生活再次上演。
直到苏响又唤了声“付小姐”她才堪堪回神,手中紧握的雪糕棍黏黏的粘手,如同她此时心中化不开辨不清的情绪一样恼人。付尔青吸了口气才使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她说:“苏小姐,你好。”
苏响挽着身边的英挺的男子,身后是那辆黑色的奥迪,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秦风,这位是设计师付尔青。”
秦风伸出了右手,说:“付小姐,你好。”
付尔青觉得自己此时绽开的笑容一定很难看,举起拿着雪糕棍的手歉意道,“秦先生,不好意思,我手上脏。”
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可秦风幽黑如墨的瞳孔紧紧的一收,眼里又冷了几分,直直的盯着她那毫不掩饰的愤怒让她如芒在背。
苏响说:“我们进去吧。”
第七章心花琳琅
坐电梯上了楼。
刘一凡已经等在会议室的门口,礼貌而温和的同他们打招呼。
付尔青跟在后头,轻轻的拉住刘一凡的袖子,“师兄,待会方案你来讲吧。”
刘一凡回过头,温润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坏笑,“那设计费算谁的?”
付尔青怒视他,轻哼一声自他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