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 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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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杉浦垂下肩膀,显得更无力了。
益山不知道是否相信侦探的话,认为交给柴田一个人也不要紧,放开杉浦的手臂,担心地问侦探:“樐窘蛳壬阋
“我当然不要紧嘛,益山!所以我一开始不就说这家伙是凶手了吗?呆子!要是早点抓到他,女学生就得救了啊!还有,喂,你这家伙,你就是色欲熏心,才会碰上这种事。喂,振作一点!”
侦探走到跪伏在地面的海棠身边,蹲下来拍了他的脸颊三下。海棠的自我似乎崩溃了,喃喃自语着意义不明的话。他好像失禁了。
侦探失望地说:“噢噢,我做错了,我竟然救了这么不像样的男人!这家伙脑袋和外表都烂透了,早知道就不救了!”
侦探狠狠地轻蔑了海棠一顿之后,把他甩开。
没有一个人对海棠伸出援手,他完全就像只蜥蜴般爬到礼拜堂墙边,靠在爬满藤蔓的墙上,瘫痪了。他的脖子一带变成了紫色,头发和衣服也变得乱七八糟,浑身沾满枯草和泥巴,脏的要命。
柴田眯眼看着自己的心腹,接着看了看恍惚的杉浦,向侦探问道:“这到底……”
“很简单。我出来散步,四处逛逛,然后走进这座森里里。结果看到一个可疑的变态背对我,蹲在那个肮脏的小屋旁,而且他旁边还死了一个女孩。”
——死了?
“我正思忖该怎么做才好,躲在草丛后面,结果这个低能大色胚一脸色相地走了过来。那个女装变态掐脖子魔突然跳了出去,抓住那个无能色老头的脖子。有人在眼前被杀也实在麻烦,于是我便一脚踹飞他,结果就演变成三人肉搏战了。”
“请等一下,樐窘蛳壬飧雠⒌笔币丫懒寺穑俊币嫔轿省
“当然死了!”
“可是……碧,你……”柴田望向碧。
碧罕见地露出悲壮的表情。
碧刚才的确是说小夜子和海棠走在一起。
这是决定性的伪证。到了这步田地,天使总算不小心露出马脚了。
但是,马并没有失蹄。
“那么……是我看错了呢……”碧以哭声说道,抓住校长。在旁人看来,她完全就是个饱受惨剧惊吓的美少女。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也只要一句“看错了”就可以蒙混过去——这就是碧的实力。
碧接着又用有些激动但依然稚嫩的嗓音说:“……但是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你以为做这种事,可以被原谅吗?神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原本恍惚出神的杉浦听到碧的话,吓得浑身一颤,把头按在地面,发出长长的呜咽。请原谅我、请原谅我——在美由纪听起来,杉浦是在这么说。
美由纪望向碧。
这个不像样的男人的呜咽,听在碧的耳里,是什么样的声音呢?从校长身后注视杉浦的碧注意到美由纪的视线,瞪了她一眼,再次望向杉浦说:“……你不会被原谅的。”
杉浦发出“咿”的呻吟声。
侦探以不输给碧的一双大眼睛望着杉浦,很快地站正,转头望向碧。他的表情十分精悍。
接着侦探头一次以严肃的声音说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立刻通报?”
碧躲在校长背后回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这里有尸体。”
“我不懂你的意思。”碧垂下头去。
校长庇护碧似的反瞪侦探。
教务部长挡在旁边。
“哦?”侦探看着碧,一双清楚的浓眉有些悲伤地扭曲,低声呢喃,“……你也是……棋子啊。”
——棋子?
不懂他的意思。
侦探愤恨地说:“照这个样子,这种变态抓再多也没用!就算消灭这种人也无济于事,我讨厌白费工夫。过程本身会自行滋生事端的阴险案子不合我的胃口。侦探就像神一样孤高,我要再继续被小角色当成棋子耍弄了!”
益山慌了,问他什么意思。
“……这个事件不是你们处理得了的,敌人……是事件的作者,你们是登场人物,登场人物是没办法指挥作者的。”
事件的作者,他是指造物主吗?
侦探又接着说:“益山!你立刻回东京去,马上把京极那家伙给我叫来!”
“找中、中禅寺先生吗?”
“这不是我的工作,侦探只需要结论,解体时祈祷师的工作!”
“什么?中禅寺先生会答应出马吗?”
“会!叫他还在箱根欠我的人情。”
“箱根?他有欠你人情吗?”
“有。不过他要是上了棋盘,也会变成棋子吗?……”
侦探一脸严肃,益山跑走了。碧瞪着侦探,校长和教务部长保护着碧,美江在美由纪身旁颤抖。柴田驾着杉浦,一脸困惑。杉浦在哭,海棠崩溃,小夜子死了。这里果然……
——是不好的地方。
美由纪这么感觉。
否哉——《今昔百鬼拾遗》下之卷。雨
昔汉东方朔,曾见异虫,名之曰怪哉。今次否哉,亦应循此名之。
08
忍受不了的人,连五分钟都待不住。这不是压迫感,也不能称为紧迫感。由书本形成的高墙,书本虽然整齐排放着,却有种骚然嘈杂之感,是由于被封在每本书里的妄执与道理透过书背争相声张之故吗?
益田望着京极堂的客厅书架。
布面书、皮面书、箱装书、圆本(关东大地震之后,日本出版界为了挽救低迷的书市,由改造社于一九二六年开始推出定价一圆一本的丛书,称为圆本。一时之间,各出版社竞相出版这类书籍,但很快就由于读者厌倦而退烧)、线装书。
尘埃与墨水融合在一起,形成古书特有的香气。
益田不讨厌这种气味,所以相当惬意。
主人单肘撑在矮桌上,一脸不悦地抽着烟。
益田跪坐在他对面,毕恭毕敬。
“益田,”中禅寺叫道,“就算你坐得那么僵也不能怎么样。放轻松。”
“那你是愿意……”
“不愿意。”
好快。
“为什么我非得收拾樐窘虻睦锰硬豢桑课液苊Φ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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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没有。要是把借的跟欠的相抵消,他欠我的还比较多。从学生时代开始,那家伙惹出来的麻烦几乎都是我在善后。我绝对没有欠他。”
“请别这么说,至少听一下来龙去脉嘛,中禅寺先生。”
“我在电话里听过了。”
“你不是当场回绝了吗?快得要命。”
“这就表示我完全无意答应。最近身边老是吵吵闹闹的,搞得我都没办法看书了。”中禅寺说道,将手中的书本翻页。
——他在读。
益田来到这里以后,这已经是第二本书了。尽管益田气喘吁吁地赶来,中禅寺却完全不予理会。
“我打电话时,还相当惊慌失措。再怎么说,都才经历了一场全武行嘛。而且……”
“你说过世的女孩吗?”
“是的。太悲惨了,太遗憾了。”
“益田,你……比较适合当警官哟。”
“呃?是吗?”
“你这个样子是做不来侦探的,益田。”中禅寺说道,又看也不看益田地说,“只是……你最好珍惜这种心情。这是我苦口婆心的忠告,侦探这门行业可不值得你抛弃这种心情执意去做。”
益田十分明白中禅寺的意思。
侦探很容易变成当事人。不,一旦参与事件,即使不愿意也会变成当事人。当事人绝对看不见事件的全貌,会不想看。若是没有直到最后一刻都要置身事外的坚持与觉悟,是做不来侦探的。
中禅寺似乎立时察觉了益田的脸色。
“是啊。客体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与主体发生关系,都会失去客观性。侦探只能避免与主体发生关系,来寻得真理。樐窘蛞蛭诓蛔跃醯敝杏胧录⑸斯叵担晕松!
——我不要再继续被小角色当成棋子耍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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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会回绝这个委托,他父亲的面子也会被他给丢光吧。不过樐窘虻母盖资歉瞿训靡患目〗埽裉锊品Ф运此担徊还歉鲎鏊肯呗蚵舻摹2换嵩趺囱摹!
“可是中禅寺先生,要是再继续出现牺牲者……”
“益田,这件事件根本的原理与法制,与你所知道的众多事件完全不同。不管什么人以什么样的形式参与事件,结果应该……”中禅寺说到这里,头一次望向益田,然后作结道,“……都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没有我出场的余地——不对——不是这样,应该说就算我出场,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要是上了棋盘,也会变成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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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禅寺回答:“例如说……嗯,益田,你举得如果你没有来东京的话,这起事件会怎么发展?”
“什么?”
会变成……怎么样呢?首先,美江的委托应该会由樐窘蚯鬃杂Ω丁=袅旁龈岳捶茫袠木津圣伯纳德学院的事。如果樐窘虿辉冢龈杂Ω没岬ザ腊莘弥徐隆=酉吕炊家谎;蛐硎被嵊行┎煌僭缍蓟岽又霸北±锊槌錾计值南侣洹H缓髽木津受父命进入学院。
一点改变……都没有。
“我……一点用场都没派上吗?”
“益田,不是的。”中禅寺说道,把正在读的书合上,“的确,就算没有你——虽然会晚上许多——但是以状况来看,应该还是会朝相同的方向发展。樐窘蚰侨擞Ω貌换崛险骜鎏计置澜克祷埃龈韵壬乃得魉隙ㄒ餐耆唤ァK詷木津多半也不会看名薄,再说,他根本就记不住杉浦这个姓。但是樐窘蚓退悴豢粗霸泵。彼巴г菏保突岱⑾稚计致》颍⒌背《隙ㄋ切资帧
事实上,樐窘蚣负蹙褪钦饷炊隙恕
“……从这一点来看,你也不是真凶计划中绝对不可或缺的棋子。嗯,这是当然的。希望当上侦探的前任刑警正巧拜访樐窘颍獠皇桥匀四芄涣舷氲玫降氖隆>退闶钦嫘祝膊焕猓馐堑比坏摹?墒恰
中禅寺说到这里,扬起一边的眉毛,“……多亏你在巧妙的时机巧妙地行动,所以找到杉浦隆夫的过程应该被缩到最短了。这一点是事实。”
益田接受侦探工作委托,碰到增冈并拜访中禅寺,所以没有关系的两件委托才能够马上连结在一起,短短数小时之内就找到了杉浦隆夫——这虽然是偶然,却也是事实。
“唔,我也稍微派上了一点用场……”
“没错,为真凶派上了用场。”
“什么?”
——敌人是事件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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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却在不知不觉间为真凶完成了计划的一部分。你为真凶派上用场了。”
“咦?”益田不太懂意思。
“如果真凶的意图是发现以及告发杉浦隆夫,那么你意外的加入,完全发挥了绝妙的效果,迅速地推动了真凶的计划。”
换言之,益田所采取的行动并未帮助事件解决,而是协助犯罪计划达成吗?
“可是……”
“哦,当然,就算没有你,也会有一样的结果吧。不过如果换做别人,也可能采取不同的行动。只是虽说不同,人类所做的事和想的事并不会相去太远。只是迟早之别,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益田思考着不同的选项。
然而发现原本自以为应该有无限多的行动选项,在这件事件里竟然格外地稀少。
话说回来,真凶为什么要做出解决事件的布局呢?
捕获杉浦的意义是什么?……
“换句话说,杉浦不是真凶——他只是个替罪羔羊吗?”
“不是的。”中禅寺以不带感情的口吻干脆地否定后,又毫无抑扬顿挫地断定说,“杉浦隆夫九成九就是连续绞杀犯。”
“那……”
“所以事情解决了,这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因为根本不明白真凶的意图啊。真凶觉得杉浦碍事了吗?我记得前些日子中禅寺先生说过,杉浦被逮捕之后,舞台就会转换,那么第二幕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
“杉浦是个引子,真凶借由告发杉浦……暗中指明了下一个凶手。”
“下一个凶手?”
——织作碧,蜘蛛的仆人。
益田认为吴美由纪的推论是正确的。
那么下一个凶手就是碧。
如果凶手是碧,杉浦被举发一事,对她来说肯定是莫大的打击。如果美由纪的推测正确,杉浦应该目击到碧推下麻田夕子的一幕,而且杉浦还是卖春疑云的关键人物。
就像中禅寺说的,杉浦遭到逮捕一事,成为一个明确的坐标,点出了碧。那么,真凶是为了揭发碧的罪行,才让杉浦的存在浮上台面吗?
——这种变态抓再多也没用!
——你也是……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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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吗?
——溃眼魔。
溃眼魔与黑弥撒应该有密切关联。换言之,碧遭到揭发——卖春组织的实情一经查明,有可能连带解决连续溃眼杀人事件。
那么中禅寺所说的下一个凶手,指的或许是溃眼魔。不管怎么样,以少女卖春为中心,杉浦杀了三个人,而溃眼魔已经杀了四个人。益田这么说,中禅寺便微微抬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