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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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晃出一条白练,陆寄风一怔,云若紫正提着两条白布,在他眼前晃动。陆寄风一看,原来是两条白色的锦绦,系着两片虎爪,虎爪顶部以钗子凿出洞,穿过了锦绦,再结着一颗美玉,做成了两条别致的练子。
那两颗美玉,本襄在云若紫的耳上。
云若紫笑道∶“我用手帕儿缠成了绳子,做这两条,一条给你,一条我的,你不许丢了。”
陆寄风接了过来,珍而重之地挂上,道∶“我会戴一辈子,永远不拿下来。”
云若紫低下头来,让陆寄风替她也挂上虎爪练。云若紫靠在陆寄风怀里,道∶“寄风哥哥,我们回家之後,这两只小虎也跟我们一块回家。”
“嗯,它们是一胞手足,不能分开的。”
“它们不分开,我们也不分开。”
陆寄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云若紫渐感困倦,睡在陆寄风怀里,陆寄风不知这一路是否安宁,也不知是否找得到云萃父子,心中充满了忧思。对於云若紫的奇能,自己身上的变化,都使他困惑,是否有什麽样的天命,赋予了自己这些遭遇?难道天命就是要他隐居於终南山吗?否则自己怎会在服过了那会化为人的红参之後,就产生这些变化?
浩缈的星空,什麽也不能回答他。
次日,陆寄风将两虎放在推车上,佩着宝剑,与云若紫两人踏上了归途。
他不知自己当初被疾风道长抓到什麽地方,只能以日出的方向分辨东西南北,朝西北乃是长安城,现在不知是否已经被胡兵占据,陆寄风几经考虑,决定往东北走,东北是往洛阳的方向,逃难队伍必会经过此地,较易打听长安的情况,云萃既是富贵之家,动向应该比较容易掌握。
这一路上,饿了便寻野菜果子,累了便找处乾燥之地睡眠,丝毫不必担心有野兽攻击,甚至有时会见到树影间端坐着山犬野狼、兔子或是松鼠等动物,目送着他们经过。想来也是因为云若紫的关系。
行走了两三日,仍在终南山腰,两人坐在树荫下梢事歇息,待陆寄风要动身之时,云若紫却依然坐在草地上不动。
陆寄风欲将她拉起来,云若紫却摇了摇头,道:“寄风哥哥,我不想走了。”
“怎麽了?你不舒服吗?”陆寄风有点担心,道∶“我扛着你走,当你的马儿,好不好?”
云若紫道∶“我不想走,我要在这里等封伯伯。”
“这是荒山野地,不会有人来的,我们到城里找你伯伯。”
云若紫道∶“我知道他会来,我知道他在这里!”
陆寄风大奇,道∶“是吗?你为什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封伯伯是你什麽人?”陆寄风不觉有点醋意。
云若紫笑道∶“是我伯伯。”
这句话里的依恋、喜爱之心,是陆寄风从没听她说起任何人时有过的,也不知道她所说是真是假,但向来云若紫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扭转不了她的心意,陆寄风只好陪她等待,削木作笛,或是编草作篮,打发时间,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陆寄风道∶“我去附近找些果子来,你别乱走。”
云若紫抱着虎玩,随便点了点头。有过上次的教训,陆寄风不敢走远,不时回头看看云若紫的方向。
突然间脚被一样突起之物绊住,陆寄风惊叫一声,趴倒在地。
爬起来回头一看,把他吓得魂飞天外,绊倒他的是一双脚,一双有点眼熟的脚。
陆寄风差点站不起身,张着口却不敢发出声音。那双脚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怎麽回事?
疾风道长上次不知为何躺在草丛中装死,自己一时多事好心,反遭奇祸;这回又撞上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命中注定。
呆呆坐在地上不敢起身的陆寄风不敢再乱动,等了一会儿,那双脚也没有动静。陆寄风越看越奇,想道∶
“他会不会真的死了?否则我绊到了他的脚,他应该知道才对,为何没有跳起来捉我?”
陆寄风轻轻踢了一下那只脚,那只脚依然没有反应。陆寄风再也按捺不住奇,正要再看个仔细,身子一低,突然间那只脚像是毒蛇扑咬,迅速得看不见如何踢来,“噗”一声便已反脚踢中陆寄风心口的穴道,陆寄风气一窒,登时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他见识过疾风道长不可思议的武功,能双眼不看,一脚就踢中他的穴道,也并不稀奇。
陆寄风只恨自己居然二度中了他的手段,又气又急,不知这会回有什麽灾祸。
正在着急间,草丛中着响起极轻微的声音。陆寄风抬眼一望,只见一个头和两只手,像是趴在地上的蜥一般,滑行了过来。
陆寄风吓得差点叫出声,那人抬高头,右手的食指放在唇前,挤眉弄眼,示意陆寄风不要发出声音。陆寄风呆呆地点了点头,盯着那人,那人整个人趴在地上,却像蛇一般滑得极快,而且声音轻微得若非靠得极近,是绝对听不见的。
那人滑入草丛中,与疾风道长并行而躺。摊坐在地的陆寄风这才发觉那人身形颇高,疾风道长的两只脚几乎只到他大腿部份,那人的两条腿倒有一大段横在陆寄风眼前。
接着便听见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声音实在太低,难以分辨是谁在说话。
“你来凑什麽热闹?”
“师兄,你又为何躲在这儿扮西瓜?”
“哼,你要害我就趁早,打死我你就是掌门人啦!”
静了一会儿之後,第二个声音笑嘻嘻地道∶“你说得对。”
陆寄风一惊,心噗噗乱跳,不知这两人为何并头躺着,却说出这样的话。
“你快滚,别坏我大事!”
“我是想帮你啊!”
“你真要帮我,就别害我泄露行踪!”
“师兄您倒底在躲谁?”
“我此生最大的克星,我见了他就恨不得先死给他看!”
以疾风道长的武功,居然有让他忌惮若此的人,陆寄风大为好奇。
突然间那双长腿收了回去,趴行如电之人一跃而起,大叫道∶“封秋华,你师父老子在这里呀!”
疾风道长也跳了起来,叫道∶“混帐东西!你出卖我!”
接着远方传来一阵呼唤,呼唤声原本极远,却一眨眼便来到近前∶“师父!师父留步!”
接着一道白衣身影飘然而至,“扑”一声跪倒在地,陆寄风仰首看去,只见那名汉子面若冠玉,清雅不群,跪在疾风道长脚前,神情激动。
那个大圆球居然有如此俊美的徒弟,陆寄风看得目瞪口呆,也忘了自己的处境。
接着又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喊道∶“封伯伯,封伯伯!”
那是若紫的声音,陆寄风大急,不知道要不要容许云若紫靠近,此刻眼前的这几个人,倒底是善是恶,他都难以弄清。只不过就算要阻止云若雪接近,穴道被点的他也无能为力。
疾风道长和封秋华都露出奇色,见到云若紫气喘吁吁地奔来,封秋华大为诧异。
“若紫?你怎麽在这儿?”
云若紫笑嘻嘻地道∶“我来等封伯伯。”
“你爹呢?”
“我不知道,我跟寄风哥哥在一起。”
封秋华顺着云若紫所指的方向望去,疾风道长也看见了瘫坐在地的陆寄风,骂道∶“又是你这小子!一遇到你,老子就没好事!”
陆寄风心中暗道∶“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才对!”
那高大道士弯下身,在陆寄风身上几下疾拍,解了他的穴,笑道∶“师兄,是我通风报信,跟这小子没关系。”
封秋华双手抱拳为揖∶“多谢灵木师叔。”
疾风道长狠狠地瞪了他们众人一眼,道∶“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不许攀亲带戚,秽我师门!”
封秋华跪在地上,大气不敢透一口,道∶“是,弟┅┅晚生遵命。”
灵木道长冷然道∶“说他秽乱师门,你有辱师门,又怎麽说?”
疾风道长大翻白眼,道∶“我何时有辱师门了?”
“知恩不报,算不算一条?”
“我怎麽知恩不报?”
“你中了萧冰的道儿,是谁救了你?你却从救命恩人手中逃了出来,一声谢也没说,这不是知恩不报?”
疾风道长瞪了封秋华一眼,道∶“好啊,恩公大人,你要我如何谢你?”
封秋华惶恐地说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不许自称弟子,我不认得你!”疾风道长又转头对灵木道长道∶“你瞧见了,是这位恩公不要我谢他,不是我不谢他。”
陆寄风想起上回疾风与黑鹰寨众一战,被困在网中,有一道白影掠入阵中救走了疾风道长,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封秋华;而他竟与云若紫如此熟识。
云若紫拉着封秋华的衣袖,道∶“封伯伯,咱们和寄风哥哥一起走,不要在这里。”
看她的神情,似乎很不喜欢灵木和疾风。封秋华无奈地说道∶“若紫,你乖乖的,伯伯过几天带你回家去,眼前伯伯不能走┅┅”
疾风道长道∶“去去去,你有什麽事快点去办,别来烦我。”
封秋华道∶“师┅┅前辈为了寻找天婴,经历这几日奔波,请容许晚辈略尽棉力。”
疾风道长冷冷说道∶“你是个尘世的人,天婴不会现身在你面前的,你跟着我,只会连累我也找不到!”
封秋华面色丧,叹了一声,依然跪在地上。
疾风道长背对着他,似乎极不耐烦地“嗯、嗯”了两声,手在背後挥了一挥。
封秋华一愣,不知师父这个手势是何意。
疾风道长更不悦,手又是胡挥了两下,发出含糊的“唔唔啊啊”几声。
封秋华愣愣地看着,陆寄风猜测暗想∶“这老道是不是叫封伯伯起来,别跪了的意思?”
只见灵木道长开口道∶“果然是个呆子,你师父叫你起来,别跪了,他见了不舍得!”
疾风道长跳起来道∶“第一,我不是他师父!第二,他跪着我怎麽不舍?他怎麽跪,跟我有什麽关系?你起来!你越跪他越有得胡说!”
封秋华恭敬地说了声“是。”才敛袍而起。
疾风道长沉着脸道∶“我问你,你这几年在鬼混些什麽?为何在终南山爬来爬去?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封秋华双手垂在身侧,微低着头道∶“启禀前辈,晚生这几年云游江海,反省前非,本欲寻山闭关清修,坐悟真道,但是见到师┅┅前辈的灵气出现在山中,因此特来一见。”
“有什麽好见的。”疾风道长又背转过身,冷漠的语气里有点怅然。
封秋华眼眶微红,陆寄风虽不知他们的关系,也感到这位封秋华的一片孺慕,出自至诚,不知疾风为何如此拒人千里。
封秋华道∶“晚生至愚至浊,不敢怀非份之想,再辱圣门。多日相寻,只欲见前辈慈容,於心已足。”
疾风道长默默不语,灵木道长道∶“你见也见过啦,可以走了。”
封秋华怅然道∶“如此┅┅”
“呸!没你烂木头的事!”疾风道长怒道,对封秋华道∶“封居士,你要去闭关也好,悟真也好,我先问你一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讲!”
“是。”
“你这些年四处乱晃,功力应有长进才是,为何反而一退千里,比起从前大大不如了?”
疾风道长厉声问,封秋华是他的得意弟子,内外丹修习之功,冠於诸生,自从他上次出手救了自己,由轻功及武艺出手的表现,疾风道长一看便知他的内力退步至不可收拾之境,几乎不敢相信,好几次想问他,却又拉不下脸问。如今反正话也说了这麽多句,这个问题再不提出来,他会一辈子不得好睡。
“这┅┅”封秋华为难地沉吟着。
疾风道长冷然道∶“你不说就罢了!你本来没必要回我。”
事实上他心中所想,并非震怒,而是担忧。封秋华的内丹损耗太多,不像是疏懒於练功而退步,倒像是被废去了内真一般,不知是否遇上了可怕的强敌,或是中了什麽术法。他只怕被人发觉自己的关怀之情,因此见封秋华迟疑不说,马上便表示自己不在乎。
灵木道长道∶“道门第一人怎麽内真变得如此萎靡?嗯,我看不是遇上了强敌,就是中了术法,封秋华,你是不是落难了?”
灵木问出了疾风心事,疾风道长心头噗噗乱跳,却故意“哼”了一声,道∶“关你屁事!”
封秋华下定决心,道∶“启禀前辈,晚生是自己化去了八成内丹,非是遇到外敌,不敢引前辈之忧。”
“你、你自己化去八成内丹?做什麽?”疾风道长惊问。
灵木道长却突然间脸色大变,不知在想什麽。
陆寄风旁观者清,感到灵木道长的头脑比疾风、封秋华似乎都好上一点,或许他心中有了答案。看他脸色,这答案也不会是什麽值得高兴之事。
封秋华万分犹疑,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半晌,终於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