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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陈青云黑儒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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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狱尊者”凄然一笑道:“庄主,此事谁也无能为力,如果庄主强出头,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黑儒’对两位庄中高手业已留了情,如庄主出手,情形便两样了。试问,如果庄主出手不幸而流血的话,贵手下们决不会袖手,结果岂非太可怕!”
  “不错,但东方兄是庄中客人……”
  “这是老夫当年好事的代价。”
  “啊!让区区看东方兄的伤势……”
  “不必看了,皮肉之伤。”
  “仅是皮肉之伤?”
  “不错,论伤势是如此,不过,伤在穴道……”
  余化而栗声道:“东方兄已失去了功力?”
  “五狱尊者”颓然一笑道:“对方在现身之初,便已说过了,要取老夫的功力。”
  “啊!”叶茂亭等齐声惊呼。
  ※※※
  丁浩奔出一程之后,改回了本来面目。
  这一带是“齐云庄”的天下,如果在镇集留宿的话,势必泄了底,所以他避开市镇,漏夜奔行,两个更次之后,天亮了,夜行客变成了早行人。
  辰牌时分,抵达华容,这是个大去处,他停下来打尖歇脚,回想昨夜的情景,对“五狱尊者”感到侧然。
  但师命不可违,凡属榜上有名的,谁也逃不了被废除武功的命运,好在师父没要自己杀人,否则将四处血腥。
  “齐云庄主”余化雨,在背地与“五狱尊者”交谈时,又矢口否认与“江湖恶客胡非”
  等凶手有关联,这相当令人困惑。
  他不知情,便表示他不是当年血案主谋,是真还是故作姿态?
  如不是他,便是凶手冒“齐云庄”之名行凶,意图嫁祸,那主谋人是谁?
  为什么这些凶手除“鄂都使者”惊鸿一现之外,全失了踪?
  齐云庄”派人追索“云龙三现”,真的为了他叛庄么?
  “云龙三现赵元生”是庄中总管,而他是凶手之一,余化雨能脱干系么?
  目前,除了尽力追凶,别无他途。
  只要找到凶手之中的任何一人,便可揭开谜底,但人海茫茫.天长地阔,追凶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半半叟”的意见不同。救出“全知子”、凭他的江湖阅历,将大有助于缉凶。而且自己对他有许诺,救他出困是实践诺言。
  此去荆山,不知能否顺利找到黑石谷天音洞?
  而最大的问题是“雷公”是否尚在人间?
  打类之后,继续上路,经过数天奔驰,来到荆山地界,他备了充足的干粮,然后入山。
  荆山广褒千里,要寻这少为人知的“黑石谷”可真不容易。只有瞎打瞎撞地碰了,山行三日到了主峰附近,“黑石谷”连影子都没有。
  凡属江湖人寄身之处,多数隐秘,千方百计,不让外人发现,所以向山农猎户探听,也是任然。
  既然山农猎户足迹不到,定是绝地,基于这一个想法,丁浩专拣叠岩绝壑攀援。
  这些所在,除了具有好身手的江湖客能涉及之外,一般人是望而却步的。
  一连七日下来,毫无蛛丝马迹可循,他不由有些丧气,后悔当时不曾向“全知子”问得详细些,便不至如此费事了。
  这一晚,他露宿在一座高峰顶上。
  银汉无声,玉盘轻转,入目一征凄清,远望群山,如纱掩雾罩。丁浩孤寂地坐在一块山石上面,浴着清光银晕,心里一片澄明。
  突地,一个幽急但不失清脆的女子声音,遥遥传至:“……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丁浩陡然一震,此时此地,怎会有女子的声音一莫不成是山精狐媚?一声幽凄的长叹之后,吟声再起,依然是那两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创”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发自左后方的峰边。当下站起身来,悄没声息掩了过去,一看,更是惊愕不已,只见一块巨石顶上,站着一条娇小玲珑的身景,长发披肩,仰首对月,裙裾在微风中飘动,那样子,确像乘风归去的仙女。
  那女子似乎未曾觉察有人到了身后,痴痴地兀立不动,出声吟唱道:“空相忆,无计得传息。天上嫦娥人不识,寄书何处觅?”
  丁浩心中大惑,这女子词意中充满了相思凄苦之情,看来是个情海伤心人,但这里是荒山野岭,人迹不至,而且又是夜晚,这女子何来呢?心念之间,故意轻轻咳了一声,可真怪,这女子竟然不理不睬,依然雕像般痴痴仰首望月。
  丁浩忍不住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那女子充耳不闻,冷寂如故。丁浩向石过移近数步,再次道:“姑娘的修养到了家……”
  那女子开了口,但语音冷若冰珠:“找死么?”丁浩不由一怔,这女子出口便伤人,必非什么好来路,当下冷冷一哂,说道:“姑娘是人是鬼?”“格格格格……”
  那女子突地纵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激荡夜空,引起四谷齐应,纷披的长发,由于身躯的震颤而波动飘飞。
  丁浩心头下意识地泛起了寒意。
  久久,那女子敛住了笑声,反问道:“你是谁?”
  “一个山行的过路人!”
  “你是人?过路人?格格格……”
  “不是人难道是鬼?”
  那女子以栗人的音调道:“这种境地,只适合鬼魂遨游!”
  丁浩冷酷地道:“那姑娘你是鬼了?”
  “不错!”
  “世间真的有鬼?”
  “格格格,活着是人,死了便是鬼,而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其间相差几何!”
  丁浩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难道她真的是鬼?
  但看起来分明是一个人,传说中鬼是没有影子的,但她有影子,从她的怪论推断,她可能伤心人别有怀抱?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高论!高论!在下生平仅闻!”
  “你是人?”
  “当然,是人就不必强为鬼。”
  “人鬼殊途,你走开吧!”
  “姑娘方才不是说人与鬼是二而一的吗?”
  “不错,但差了一线,你不愿变鬼吧。”
  丁浩明知是人,但鬼话连篇,听来仍不免刺耳惊心。
  如果换在旁的境地,可能不同,但这里是荒山静夜,本来的气氛便已透着异样了,何堪再加上鬼人鬼话。
  心念之间,语含讥讽地道:“姑娘定要说自己是鬼,在下也没办法,不过依刚才姑娘的感叹看来,姑娘当是个怨鬼。满腹幽怨……”
  “住口,幽冥异路,你别扰我。”
  “是姑娘先扰在下。”
  那女子一甩头,霍地回过身来,长发覆面,五官不辨,只两道森森目芒,透过发丝,如电炬般射来。
  丁浩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但他表面平静如常,毫不示怯,直视对方。
  双方对视了片刻,那女的先开了口:“你是什么人?”
  “酸秀才!”
  “酸秀才?”
  “一点不错。”。
  “有趣,你竟然酸到这穷山恶岭来。”
  “姑娘如何称呼?”
  “鬼!”
  丁浩一怔神之后,冷冷一笑道:“那在下就称呼姑娘为‘鬼’了?”
  “鬼!鬼!哈哈哈……”
  狂笑声中,连闪而没。
  丁浩怔在当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女子托言为鬼,定有其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看样子她绝非山里人,显然是伤心避肚。
  虽然她长发掩面,不辨妍媸,但从她婀娜的体态,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证明她绝丑不到那里,看来她年纪也不大…
  月移中天,夜凉如水。
  丁浩折回他原来拣进的安歇之地,脑海中仍浮漾着那长发女子的身影。
  天亮了,群山半掩在晚雾之中,丁浩取出些干粮,慢慢嚼食。
  日出,雾气渐收,峰峦涧谷陆续出现。
  丁浩有意无意地走向昨夜与女鬼交谈之处,展目四望,“呀!”他不禁欢然叫了起来,对面双峰夹畴之间,现出堆堆累累的黑石,这不是黑石谷是什么?
  当下精神陡振,施展绝世身法,笔直驰下峰去。
  到了谷中,只见满坑满谷连同谷壁,都是清一色的黑石,谷中寸草不生,但却有一条清泉淙淙奔窜于石臼之间。
  谷势斜伸向上,形成了一个倾斜的坑道。
  两旁谷壁如削,高接天云,若非月夜峰头正对谷道,还真不容易发现,这等绝境,不为人知自是意料中事。
  顺着谷道奔了约莫三四里远近,已是尽头,一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巨壁,横亘当前,却不知“天音洞”在何处?
  丁浩停下来静静地观察了一阵,耳畔突然传来隐约的琴声。
  叮叮咚咚,若有若无。
  奇怪,这琴声何来?
  这等绝地,竟有高人雅士在抚琴调筝?
  他激奇地缓缓挪移脚步,走向石壁,愈近,琴声愈清晰,这可就透着奇怪了,怎么不见抚琴之人呢?
  再走近些,忽然发觉琴声似发自脚壁那块突兀的岩石之后!
  他停了停,再仔细聆听了一下,举步欺去。
  转过突石,一个洞口呈现眼帘。
  他陡然而悟,不禁脱口欢呼道:“天音洞!天音洞!”
  一点不错,那似琴似筝的声音,是从洞中发出。
  走近洞口,向里一张,洞深不见底,黑黝黝的,只能看入五六丈远,洞径不大,约一支左右洞石仍是黑晶晶的。
  他想,对方是前辈高人,而自己因有求而来,不能失礼,当下整整衣衫,朗声朝洞内道:“武林末学后进丁浩,求见前辈!”
  连叫数遍,一丝反应都没有。
  心想,奇怪,莫非“雷公,已不在人世,这洞只是个空洞,不然怎么没有反应?既然费了这大的劲找到,好歹得弄个明白。
  心念之间,再闪以丹田内力发话道:“晚辈要自行入洞了,请恕冒昧之罪!”
  说完,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朝里淌去,洞径干燥而平滑,人行其间,发出了“踏!
  踏!”的空洞回音。
  五丈之后,洞径直折向右,一间广大的石室,映入眼帘,明亮的珠光,照得石室不殊一般房屋的白昼。
  室内几案宛然,却意外地是用白石雕制,黑白相映,别具风格,看样子,不会没有人住,但却又不见人影。
  丁浩止了步,第三次开口:“武林末学丁浩见老前辈。”
  依然寂无回击,但那似琴韵般的异声,却越发的清晰了。
  听似琴声,细细辨别又不像人手抚弹,无节无曲,单调呆板。
  丁浩犹豫了片刻,一脚踏入,目光扫处,登时心头剧震,窒住了。
  一个长发纷披的女人身影,面壁而坐,她,赫然正是昨晚峰头上所见那个称为“鬼”的神秘女子。
  丁浩顿时激动万分,她怎会在这里?
  她是“雷公”的传人,抑是……
  心念之间,期期地道:“姑娘,恕在下冒昧打扰!”
  “你忘了我是鬼!”
  “哦!是的,鬼……”
  “你意欲何为?”
  “此地是黑石谷天音洞么?”
  “不错,你怎知道?”
  “是经人指点!”
  “来此何为?”
  “拜谒‘雷公’老前辈!”
  “何事?”
  “呃……有事奉恳。”
  “什么事?”
  丁浩窒了一室,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想求借‘雷公匕’一用!”
  “他老人家业已辞世多年了!”一
  这口吻完全不像鬼,丁浩觉得十分好笑,但随即惊声道:“什么‘雷公’老前辈已不在人世间了?”
  “不错,不然怎与鬼为伴!”
  这么一说,丁浩便迷惘了,到底“雷公”是真死还是假死,这神秘女子又是他的什么人?
  不管“雷公”是死,是活,匕首得设法借用,人死了总不会带着兵刃去。
  心念之间,试探着问道:“请问姑娘是……啊!不,鬼是‘雷公’老前辈的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
  丁浩又是一怔,道:“那你怎会地在此洞中?”
  “做鬼!”
  “在下希望姑娘正经回答在下,不要出言相戏!”
  那女子幽幽回身,依然长发覆面,但在明亮的珠光下,隐约可见肌理。
  “你说话相当无礼!”
  “怎样才算有礼?”
  “你冒闯洞府。”
  “在下数度出声请谒,并已告过罪了。”
  “现在你滚出去。”
  丁浩修养再深,也感到受不了,当下冷冷地道:“如果在下说不呢?”
  “那你是诚心想做鬼。”
  “在下只想求借‘雷公匕”一用!”
  “做梦!”
  “这却未必,在下一向不改变既定的主意的!”
  “你认为你很了不起?”
  “在下没这么说。”
  “你滚是不滚?”
  “不达目的决不离开。”
  “好哇!”
  怒喝声中,女子突然地站起身来,双掌一扬,曲指如钩,疾抓而出,这一抓奇玄厉辣到了家,如换一般高手,很难逃得过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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