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黑儒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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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凶手之一,对方才会俯首认罪,如果打草惊蛇,凶手尽匿,对方死不认帐,对武林便不好交代。
是否该用武力迫仗姓叶的招供呢?
如果姓叶的不知情,又当如何?
自己身世无人知道,如何设法打入庄中,伺机行事,是上策么?
如何打入南庄呢?
愈想愈觉心情紊乱,不知该如何办才是。
一口气奔了数十里,入夜,到了伊川,却不见对方的踪行,也不见柯一尧来联络,心中不由着急起来,如果追岔了路,便别想碰头了。
此去洞庭,迢迢数千里,谁知对方走的是那一条路?
没奈何,只好投店住下,第二天,继续南行。
一路之上,柯一尧音讯杏然。
经过近十日行程,这天,抵达鄂省的谷城。由此西行是武当,南下便是荆山,如果取直线,越过荆山,走远安,当阳,荆州这一条路,再十日便可到达洞庭湖。
武当派是应该拜访的对象,当初中原九大门,联手对付“黑儒”,武当是重要角色之一,既然姓叶的与柯一尧都丢了,不如顺道一访武当。
※※※
夜色凄迷,武当山解剑坡前,出现了一条人影,一身黑色儒装,缓慢的沿石级移动,远望有如幽灵魅影。
“何方施主光临?”
“施主的真正来意到底是什么?”
“讨债,贵掌门积欠已久,区区令始有空前来索讨!”
老道面色大变,怒声道:“武当山不是撒野的地方!”
黑衣人冷飕飕地道:“区区没太多的时间。”
老道冷哼了一声道:“施主如肯听贫道好言相劝,请立即退下山去!”
“哈哈哈……”
“施主恐怕会后悔?”
“听着,区区最后一句话,请贵派掌门人出观一见,以免区区带剑入观,破坏了传统的规矩,区区这是先礼后兵。”
“莫非……施主敢硬闯?”
黑衣人不再开口,举步便走,老道怒喝一声,拔剑拦住,黑衣人视若无睹,前行如故,老道暴喝一声:“放肆!”长剑疾刺而出。
黑衣人只轻轻一挥手……
“呀!”
惊呼声中,老道连退了数步,手中剑几乎脱手飞出。
十几条人影,从殿阁中涌出,围上前来。
黑衣人冰声道:“要先流血么?”
原先那老道栗声道:“施主到底是谁?”
“黑儒!”
“黑儒?”
“呀!”
“呀!”
十几名道士,惊呼成了一片,纷纷向后倒退,那老道沉喝一声:“你们不许妄动!”
说完,弹身疾掠而去。
黑衣人似很重视武林规矩,不愿破解剑之例,适时止步,负手向天,片言不发。
那些道士呆若木鸡,远远站着,场面顿时沉寂下来。
约莫盏某工夫,七八条人影,直冲解剑坡头,当先的,是一名老年全真,头戴九梁冠,身着杏黄道袍,老脸沉如铅板。
“黑儒”冷冷开口道:“灵虚上人,久违了”
武当掌门“灵虚上人”声音显得有些激颤地道:“施主……竟然还在人间?”
随行的七名老道,在掌门身后排成了一字式,个个面目失色。
“黑儒”嘿嘿一笑道:“掌门人,区区若死,公道何存?”
“施主,此来有何见教?”
“索取当年被联高手围攻的代价!”
“当年之事,并非武当一派……”
“区区会逐一拜访!”
“九龙令如何交待?”
“区区当代九大门派查出真凶,但那是另一回事!”
“今夜施主准备怎样?”
“区区不为己甚,只请掌门交出武功!”
此言一出,人人皆震惊“灵虚上人”下意识地向后一退身,栗声道:“黑儒,愿你多多思量昔年公案的前因后果,别一意孤行,上下大和,昔年各门派死伤弟子,数以百十计,何不退一步想想?”
“黑儒”冷酷地道:“昔年公案之肇因,责任在各派掌门人、本儒是被迫自卫。”
“九龙今仍下落不明,施主此举,是恃技逞强……”
“住口,本儒尊你是一门之长,才先礼后兵!”
“施主要准备在本山造孽?”
“掌门人如能自动交出武功。区区立即下山,秋豪不犯!”
怒哼声中,七名护法老道齐齐亮出了长剑。
“黑儒”目泛奇芒,在黑夜中有如电炬,惊人至极。
“灵虚上人”老脸铁青,抿嘴不语。
七名老道陡地弹身,各占方位。布成了叫“北斗剑阵”。
“黑儒”一字一句地道:“掌门人,本儒不负任何后果之责!”
场面猛时充满恐怖的杀机。
老道之一高声道:“掌门人”,请退出阵外,为了派誉,弟子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灵虚上人”高宣了一声“无量寿佛”痛苦地道:“本座不能使灵山蒙污,净地染血尔等退下!”
“掌门人!”七道同时出声。
“灵虚上人”目光一扫七名护法,再次道:“你们退下,这是令谕!”
七老道个个悲愤莫名,但掌门人业已发出了谕命,是不能违抗的,派令森严,七道齐齐稽首齐应一声:“遵掌门法谕!”退回到掌门人身后。
“灵虚上人”突地仰首向天,激越地道:“弟子灵虚无能决以身殉派誉,历代祖师灵鉴!”
说完,低头平视,目光如电,悲壮地道:“本座自知不是施主对手,但义无反顾,武当之誉不可轻悔,最后有一言奉陈,施主愿听吗?”
“请讲?”
“皆年公案,事缘“九龙令’而起,就事论事,九大门派昔年所采行动虽不无过激之嫌,但衡情度理,在指证确实之下,别无选择。
“时至今日‘九龙令”仍无下落,但若仅凭施主片面否认,便恃强报复整个中原武林同道,恐无一人苟同此一作法
“掌门人的本意是什么?”
“灵虚上人”沉声道:“九大门派之中,‘华山’‘太极’两位掌门人已于是役罗难,剩下七位掌门人,其中‘衡山’‘邛崃’两掌门人又先后归道山,实际上只余少林、武当、峨嵋,祁连、终南五派……”
“衡山、邛崃两派掌门已不在人世了?”
“不错,所以本座建议再查‘九龙令’下落,如查出真正凶手,证明施主无辜,五派掌门必有所交代,这不单对施主,也对整座中原武林。”
“如果区区不同意呢?”
“就请出手,本座决心血染当场,不敢辱及本派声誉!”
不必提说,“黑儒”便是丁浩的化身。
丁浩面临了大的抉择,“灵虚上人”之言,情在理中,但如答应他,便与师父交代的行事原则有出入。
如不答应,眼前将是一场可怕的杀劫,同时也的确难以对武林交代,可是万一“九龙今”真凶查不出来,是否该继续执行师令呢?
“黑儒”无辜,是自己的事,向各大门派采报复行动,决不为武林所谅解,“黑儒”的声名必将受损。
心念几转之后,突地毅然道:“本儒期约一年,一年之内,各门派必须尽力查出真凶,对本儒作明白交代,否则一年期满,本儒仍照原意采讨债行动,后会有期了。”
说完,弹身飞逝。
“灵虚上人”长嘘了一口气,单掌门讯,高宣:“无量佛,武林劫运又生了!”
丁浩下了武当山,改回本来面目,昼夜直奔谷城。
第二天,辰牌时分,回到谷城,重入原来旅邸,打尖歇脚,回想昨夜所经,不禁摇头叹息,家仇师恨,使他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歇息了半日,申初时人离店上路,要抄捷径,必须横越荆山,他忽然想到了“全知子”
所说的“黑石谷”,如能顺便找到了雷公,便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正行之间,忽见前头路上,一个臃肿的身影在蠕动,看似笨拙,其实却快如行云流水,眼看着倏然之间便去了老远。
心中一动,加紧身形,追了上去。
临到切近,一看,不由又是一震,对方不是别人,止是络阳城外,小庙边与“望月堡’”总管“独霸天黄强一鬼祟耳语的的胖和尚。
“独霸天黄强”送别齐云庄武士总教习叶茂亭之后,便联络这和尚,这和尚不远千里南下,看来此中大有文章。
“南庄”“北堡”一向不相往来,现在忽然打上了交道,情况颇不寻常。
心念之中,放缓身形,保持一段适当距离,遥遥跟上。
中途经过两座镇甸,胖和尚没停下来,丁浩也只好跟着走,渐渐天色黑暗下来,却是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尽是野林荒草,连户人家都看不到,在谷城打尖时尚未过午,此刻又已饥肠辘辘,如果胖和尚一夜不停的赶,可就灾情惨重了。
跟久了怕被对方察觉,丁浩把距离又拉远了些。
约莫起更时分,忽见前头侧方林梢亮起了一盏红灯。
有灯火必有人家,丁浩心里这么想。
胖和尚一折身,朝亮着红灯的林子奔去,丁浩绕了半弧,跟着进入。
林中是一间古庙,那红灯是庙前点的天灯,庙门紧闭,一方泥金剥落的大匾,隐约可看出是“敕建崇功寺”五个大字,其余年代等都已模糊无法辨认。
胖和尚扣动门环,里面传出了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道:“什么人?”
“挂单的和尚!”
“可有度牒?”
“一应俱全!”
庙门“伊呀!”开启,出现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点了点头,胖和尚迳自入内,庙门又关上了。
丁浩心中起了狐疑,青这情形,双方已有默契,刚才的问话,当是暗话。
如有蹊跷,便在这“救建崇功寺”中了。
心念之中,拨起身形,直越高墙,如乳燕般投入寺中。
这庙规模不小,从建筑的样式看来,是一座伟构。
门里是一道影壁,壁画已斑剥不清,但仍可看出是出自名家手笔。
影壁后是一个广大的院落,花木扶疏,铺砌的石板上长满了青苔。
迎面便是正殿,此际却是乌黑一片,两侧殿廊有月洞门通连后进。
丁浩略作思索,如幽灵般欺人后进,是个三合院,修饰得十分整洁,居中明间,透出了灯光是一间禅房的布置,方才应门的小和尚站在门旁,房中居中禅床上,踞坐着一个慈眉善目,面如红婴的白眉老和尚,那胖和尚坐在侧方的椅上,神情十分恭谨。
看那老和尚,像是禅性深远,修持清高,令人一见便生敬意。
胖和尚为何来此?
双方同道往来,参研佛经,自己这一追岂不冤哉枉也?
他凭神鬼不知的身法,欺近到房前院边一座花台之后,只听胖和尚打了个哈哈道:“师叔,事情起了变化!”
“什么变化?”
“对方在全力追人!”
“怎样?”
“齐云庄主派手下一个叫叶茂亭的拜访望月堡主,请这方协助追缉!”
“虚与委蛇也就是了?”
“不行,那姓叶的北上拜访,明是尊重北堡的地位,实际上是在北方广布眼线,着手侦察,万一出了纰漏……后果很严重的。”
丁浩不由倾耳凝神静听,大感震惊。
白眉老和尚沉吟了一会,悠然道:“你来此见我,目的是什么?”
“请师叔出手,做了那姓叶的。”
“什么,要我出手?”
“是的,郑堡主特别拜托,并有重酬!”
“什么重酬?”
“对于您老人家,当然不会是世俗的金珠之类,是两支千年何首乌,外带一样活宝,食之司以延年益寿,培元因体……嘻嘻,师叔,奇效是闻寡人之疾。决不输于壮男,其妙无穷……”
白眉和尚绽开了笑容,兴致盎然地道:“什么活空?”
胖和尚把身躯顾了倾、道:“是郑堡主无意中在黄河得到的,四足河豚、此物数百年不一见的哩!”
“噢!不过……”
“您老人家的意思?”
“此事令人想不透,郑三江对付不了一个姓叶的?
“不是对付不了,怕留痕迹,把事弄砸,同时又不能在豫境之内做。”
“姓叶的身手如何?”
“在南庄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定要我来做?””
你老人家出手,不会留任何蛛丝马迹,姓叶的是南庄专使,不能毁尸灭迹”。尸首得让对方得回,这样郑堡主使可脱却干系!”
“我无意再淌江湖浑水……”
“师叔,您老人家就出马一次罢,如让对方找到那家伙,连师叔也不便。”
“那家伙怎会没了踪影呢?”
“是,北堡一直没放弃追查,就是没消息。”
“你说的‘四足河豚’在何处?”
“三日后由小侄亲自送上。”
“你泄露了我的行踪?”
“不,这一点小侄是特别注意的。”
白眉老僧沉默了片刻,徐缓地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