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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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富山笑呵呵的拉着他坐在软皮沙发里,江韶矽下意识的按了按沙发,竟生出一丝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他在杜靖棠的赌场里也坐过这样的沙发,可是却不如这次来得有冲击力,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在未来,就是他的了。
阮富山对静候一旁的周佟吩咐道:“去收拾一间房出来。”
周佟愕然,不太确定的问:“客房?”
阮富山手指一点:“要什么客房,我旁边那间收拾出来,给小少爷住。”
周佟顿时大惊,一时没来得及收住情绪,脱口而出:“小少爷?找着啦!”
江韶矽低头抠着衣服,他对于“少爷”这个词还是顶顶陌生的,从来也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他也没有这样称呼过别人,现下里听见,真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新奇。
阮富山亲自带着他把阮家前前后后参观了一遍,阮家的花园绿草茵茵,到处都充斥着绿意,江韶矽踩在草地之上顿觉脚下生出一股厚实感来,白色的秋千椅和小圆桌点缀其中,江韶矽被一处形态奇异的假山吸引,阮富山笑眯眯的说:“那是我叫人从苏州园林里弄来的。你大哥老觉得怪异,几次都想叫人搬走,我才不会依他。”
江韶矽这才正视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我大哥?”
在他的意识里,“哥”这个字给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来自于江韶年,他倒从未想过还有其他人来做自己的哥哥。
阮富山领着他在花园里逛了大一圈,且行且说:“你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你的年纪倒是和陌婷一般大,晚些时候他们都会回来,你就会见着了,今后都是一家人了。”
江韶矽默然的点了点头,他对于即将见面的“家人”是一丁点兴趣也无,他想到了江韶年,那个弃他而去的亲哥哥,他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而江韶年,又在哪里呢…
晚饭之前,江韶矽换了一身新衣服,是周佟从阮陌杨房里拿来的衬衣长裤,他把头发梳的规规矩矩,衣袖领口都系的一丝不苟,他的腿又长又直,长裤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有型。从镜子里看去,江韶矽高抬了下巴,他满意的打量着自己,仿佛那镜子里站的少年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
周佟引他去了饭厅,江韶矽安安静静的立于一旁,明眸皓齿白净清秀的模样让阮家人很是惊艳。
阮富山乐呵呵的招呼道:“韶矽,过来坐呀。”
阮家的几个孩子谁都没有吭声,他们打量着这个新弟弟,心里觉出一丝异样来。
阮富山先指着阮陌臣说道:“韶矽,这是你大哥,陌臣。”
阮陌臣淡漠的冲江韶矽点了个头,江韶矽瞧着这个挺拔英俊的大哥,眉宇之间透着冷然,对人不亲不近的,他顿时在心里产生了戒备,规矩的喊了一声:“大哥。”
阮富山手指一转,又指向了阮陌杨:“你二哥,陌杨。”
阮陌杨极其亲切礼貌,起身握着江韶矽的手摇了几下,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欢迎你来到这个家庭。”
江韶矽对于这个斯文周正的二哥倒是抱有几分好感,他淡淡一笑:“二哥。”
阮富山最喜欢的儿子阮陌杨和江韶矽放在一起真是大大饱了他的眼福,比起阮陌臣那样半死不活的态度,阮陌杨的亲切和真诚很讨阮富山喜欢,当即夸道:“哎,对嘛,家里来了新成员就是应该这样高高兴兴。”
尔后是阮陌寻,这个酒色公子瞧着江韶矽倒真是眼都不眨,阮富山太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了,故意咳了一声:“别搞你那一套花花肠子,这可是你五弟。”
阮陌寻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奇长,他口无遮拦的来了一句:“爸爸找这个兔子倒是比之前那十二个顺眼多了。”
阮陌臣听闻此言,很难得的从鼻孔里忍不住哼笑一声,阮富山面露尴尬,低声呵斥;“放肆!说的是什么话!”
江韶矽倒真真不知道“兔子”是个什么说法,他莫名其妙的瞅了阮陌寻一眼,这个三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口气也算不上庄重。
阮陌寻不客气的搂着江韶矽的肩膀拍了拍:“五弟,爸爸他专挑好看的,你可真是入了他的眼啦。”
老三一开腔,之前沉默的局面真给打破了,一时间阮陌杨也开了话匣子,和阮富山一起指责起阮陌寻的不正经,阮陌寻也毫不客气的反击,这三人唧唧喳喳的把气氛搞得很是热闹。
阮陌臣一声不吭的低头吃饭,他不想参与这样幼稚的话题。坐在一旁的阮家四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爸爸!还有我呢!”
瞬时静了下来,阮富山这才记起还有四女阮陌婷没有介绍,他指指点点的还未开口,却先发觉阮陌婷脸上一片红晕,少女见着一位英俊少年时的羞涩模样。
江韶矽偷偷瞄了阮陌婷一眼,这位四小姐扎着两根小辫,穿着白底碎花的长裙,倒很是娇小可人。他暗自想着,什么姐姐,妹妹还差不多。
这次他倒主动伸出手去,很是礼貌的说道:“四姐。”
这是江韶矽第一次碰触一个女子,对方的手柔若无骨,小小的软软的温热的握在手里触感十分之好。
阮陌寻见状吹了一声口哨:“男女果然待遇不一样啊,五弟,哦?”
阮富山对于这样的场面很是欢天喜地,阮家很久没有这样热闹,平日里吃饭若不是阮陌寻一张烂嘴插诨打科,否则就一片死气沉沉。他心情极好,唤来周佟:“去开一瓶酒来。”
一片祥和欢乐中,阮陌臣用余光冷冷的扫射江韶矽,他对这个不速之客完全投入不了热情,故而反应冷淡,十分煞风景的问道:“你是孤儿么。”
又一次全体肃静,老二老三和老四似乎也想知道,阮富山想要帮忙解围,哪知江韶矽不急不缓的开了口:“恩,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后来去了煤场干活儿。”
阮陌杨的同情心十分丰富,他特别赞扬了父亲一番:“爸爸,你去西郊煤场演讲是正确的,你解救了一个困苦中的孩子。”
阮富山心里美滋滋的,他摆了摆手:“吃饭吃饭,韶矽是我带回来的,你们以后可不许欺负他。陌杨,你在学校教书,倒是很方便办理入学手续嘛,回头你带韶矽去。”
阮陌寻毫不避讳自己对江韶矽那副好皮相的爱慕,他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江韶矽一脚,对他挤眉弄眼的笑了笑。江韶矽只当不知,低头吃饭,他对于丰盛的菜肴真是渴望已久,几个月来他都处于半饥饿状态,对肉味更是早已忘却,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坐在这样富贵的家里吃着美味佳肴。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就要离席,阮富山突然提议道:“等等,你们先别忙着走。韶矽进了阮家,就该有个正当的仪式,他要摒弃旧姓,改姓阮。你们随我去祖宗牌位那里做个见证。”
要一夕之间从“江韶矽”变成“阮韶矽”,这倒是江韶矽从未想过的,他禁不住十分紧张,一旦应了,他就和过去彻底没了关系,那么他和江韶年就从此陌路天各一方了。
阮陌臣听到阮富山这等言论,毫不客气的反驳道:“爸爸,不过是收了个养子,不必如此郑重吧。”
阮富山双手一摊,很是理所当然:“瞧你说的,阮家五少爷,哪有外姓的道理。”
当年父母命送战乱之时,面对双亲的尸首,江韶矽都未曾一拜,而如今,他对着别人家的牌位上香磕头,甚是恭敬。好像,他真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一般。
三拜之间,他从心里涌上一股酸楚来,这世间的亲情如此哪般,他全心投入时,他的亲哥哥弃他而不顾,他什么都不再奢求时,又有一群人跑来要跟他称兄道弟,而这些人恰恰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他所有的向往与渴求拯救,都不是江韶年给他的。
拜完了阮家祖宗牌位,江韶矽又敬了阮富山一杯茶:“谢谢阮先生收养之恩。”
阮陌杨急忙建议道:“你要改改称呼啦。”
阮富山早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端着茶杯乐呵呵的说道:“韶矽,叫声爸爸来听。”
江韶矽却迟迟叫不出口,他很多年没有唤过这样亲密的称呼,他只叫过一个人“爹”,那就是他的生父。
见江韶矽跪着不动,阮富山倒有些急了:“韶矽?”
江韶矽张了张嘴,最终挤出两个字:“父亲。”
阮富山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好,父亲更显庄重。今后你就是我阮富山的小儿子,阮家的五少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HO~~~
这素一个新滴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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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轨 道 】 。。。
阮陌杨在卢京中学里教授国文,他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又是这样的英俊周正,在国文组里尤其惹眼,十分受女学生的欢迎。
办公室的老头子们常常打趣他:“小阮啊,今天又收到了哪个女学生的来信了?”
阮陌杨对于女学生的爱慕时常感到头疼,他很乐意为学生讲解问题,但每每下课都会有些俏皮大胆的女学生围上来借求教之名打听他的事情。这种情况直到秦淑欣的出现才得以收敛。
秦淑欣是美术组的老师,也是木材厂秦老板的千金,她在阮陌杨眼里堪称一位进步女性,抛弃了大小姐的身份跑来学校做教书先生,这实在是让他少见的。
阮陌杨从不曾为秦淑欣以外的女子动心过,可他总称对方为挚友,保持距离,又存着点暧昧的小心思,那层窗户纸彼此都没有捅破。
平心而论,秦淑欣倒算不上什么惊艳的美人,只是端庄清丽罢了,穿着也不似千金小姐那般奢华,少有洋装,时常身着阴丹士林蓝布旗袍走在校园里。而阮陌杨最爱的就是她的朴素无华。
秦淑欣近来剪了一个清爽的齐耳发式,看上去十分俏丽,阮陌杨与她走在一起禁不住要赞美一番:“秦小姐,这个发型真适合你。”
秦淑欣对这些个恭维话早听了千遍万遍,耳朵都要麻木了,可不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感受力是不一样的,别人说同样一句话,她兴许一丝半点都入不了耳,可这话要是出自阮陌杨之口,那意义可就不凡了。
她心怀羞涩,手指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也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了:“是么,我还怕不好看呢,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走廊里,秦淑欣靠在柱子上,她翻了翻手中的书:“一会儿我有课,你呢。”
几个女学生路过,争先恐后的和阮陌杨问好,阮陌杨应了几声,回过头来答道:“我换课了,一会儿我弟弟要来,办理入学手续。”
秦淑欣瞬时想到阮家三公子阮陌寻,她顶顶不喜欢这样的纨绔子弟,于是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他要转到这里来啊。”
阮陌杨深知自家三弟不受待见,急忙解释:“是我的五弟,阮韶矽。”
秦淑欣十分惊奇:“怎么还有个五弟?我从未听说过啊。”
阮陌杨提起这件事情感到万分自豪,他被爸爸的善心所打动,于是毫不吝啬的把阮富山的所作所为大大赞美了一番。听得秦淑欣也不禁感动起来:“你爸爸真是太善良了,可以收养一个穷苦的挖煤孤儿,这样的善举简直可以登报的!”
这个提议倒牵动了阮陌寻的心弦,他觉得父亲的善举真是伟大极了,应该发表在报上,让更多的人来感动与学习,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文章自己来写不太合适,外人发表才更有说服力。
不过这样的想法随着江韶矽的到来而被抛之脑后了。阮富山专门为江韶矽配备了一名司机,供江韶矽调遣。这举动使得江韶矽在阮家的地位大增,全家只有阮富山和阮陌臣有专车接送,老二老三和老四则随大流,出门备车司机是排着班的并不固定。
阮陌杨常常徒步上班,他顶顶不爱让人知道他是富家子弟,平时里不喜欢招摇,很是低调。比起阮家的其他孩子,他像个异类,对比老三阮陌寻的生活作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阮陌寻时常取笑他“不懂享受”,他则有理有据的反驳对方“铺张浪费”。
而对于一进阮家门就“铺张浪费”的江韶矽,阮陌杨抱着同情与理解的心情看待,他把江韶矽看做吃尽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