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微光 作者:eskimoz(晋江2012-04-13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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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他去了许帅家,厚着脸皮去的。那时少强、夏棋欣和杨凡都在。他跨进门的时候,屋里的哭声顿时停下来,剩点余下的抽泣。屋里的人都把视线投向他,。
许帅妈妈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夏棋欣。老人眼泪汪汪,姐姐姐夫站在一旁,另一面是杨凡和少强,还有些不认识的人也都盯着他。
高杰跪在老人跟前,他埋着头不敢看她眼睛,只怔怔地盯着水泥地面。老人很意外,往后挪了身子。
“对不起,阿姨。”
老人不说话也不看他。少强过去拉他。
“你这是干嘛?”
许帅姐姐见母亲难过的样子异常愤怒,她冲到高杰跟前,因为哭得厉害,眼睛已经肿了。
“你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我们还需要你的慈悲有什么用?你跑呵!你不是想要跑吗?那就跑得远远儿地别回来呵!是怕这儿过意不去是不是?是不是?没这个必要!”
“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在哪儿?呵?我们家许帅哪里对不起你了?他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兄弟,当朋友,我们家对你也不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我们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你说话呀,你说呀?”
他能说什么?如果说这就是惩罚那也太便宜他了,该死的人是他,如果他死了一切不都好解释了吗,或者说他死了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了。
许帅姐姐越说越激动,高杰被她推着、质问着。她的劲不大,可能是哭得没力气了吧。他知道她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到许帅家对他最好的就是姐姐了。如果打他能消除她心里的悲伤和怨恨的话,他倒宁愿让她打死。
一些刺耳的话激进地蹿进耳朵,他觉得头被手掌狠狠地抽了一下,由于范泽贤的枪陀直接落在了太阳穴上,所以被这么一抽顿时耳鸣,眼前瞬间漆黑。
那时他觉得有人抱住了他。
许帅姐姐哭着喊着不愿让人拉走,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但是他感觉不到了。一定是那个抱住他的人把一切都挡了回去。他神智迟钝,多半是脑震荡症状让他想要吐。
当发现自己往地上倒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马歌的哭声。这才意识到抱着他的人是谁!
许帅姐姐还在挣扎着要冲过来,马歌哭得厉害扑过去抓住她的腿。说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许帅也不会牺牲,她恳求一家人的原谅,如果要打就打她。
姐姐因为过度悲伤,最终晕倒在丈夫的怀里。有人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众人散去已是深夜了。
马歌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她给局里打电话,他们告诉她高杰来这儿,所以她也就跟着来了。
高杰把外套穿在马歌身上,走出院子又觉着想吐,不大能站稳。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头有点晕。”用手摸头,居然有汗水。
她搀扶着他坐在路边上。
“冷吗?”
又把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重新盖在高杰身上,摸他的脸,和手心一样湿冷。
他们回了门诊部,结果在走廊里人就晕了过去。一经检查,确属脑震荡。
☆、夜曲(一)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其他:
肖雨:范泽贤学生时代的女朋友、初恋情人。也是高杰的好朋友。因为被一群地痞轮奸后患上艾滋病,跳楼自杀。
啊 乌云开始遮蔽夜色不干净
公园里葬礼的回音在漫天飞行
送你的白色玫瑰在纯黑的环境凋零
乌鸦在树枝上诡异的很安静
静静听我黑色的大衣像温暖你
日渐冰冷的回忆走过的走过的生命
啊四周弥漫雾气
啊我在空旷的墓地
老去后还爱你
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心碎的很好听
手在键盘敲很轻
我给的思念很小心
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夜曲》
最后一次穿警服是在许帅的葬礼上。那天二大队的人都去了,天空飘着细雨,好像是老天爷的眼泪,可要是老天真有眼,为何会夺去一个年轻的生命呢。
人们依次走过,把白色的花放在墓碑前,枪声回荡在天空里,如此寂寥空无,天色灰蒙蒙的。
等到所有人走后,高杰在墓前又站了许久,他看见了远处的夏棋欣。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当发现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便戴上帽子离开了。蒙蒙细雨中,身影不再清晰。
他想她肯定也恨他,好容易爱上的人却被他从身边夺走。那样的残酷此刻是如此生动真实,蚕食着心智,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渐次剥蚀意志的疼痛,在黑色墓碑前,被他又一次强加在不堪重负的身躯上。任由他背负着,艰难前行。
谁说好话都没有用,高杰还是离开了刑警队,离开了警察队伍。他退掉了警服何证件以及配发的枪支,一声不啃地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走的时候小卫站起来叫了声高队,众人也都起身。你永远是最棒的,有人说。高杰笑着说谢谢。正当他跨出门听见了徐亚飞的声音。你会回来的!那个声音无比坚定,把握十足。
他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段艰难的日子。迎接他的是红头文件,“辞退”两个字特别扎眼。他把什么都承认了,他承认因自己擅自行动造成一名同事中枪身亡确属事实;承认自己忽略了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最基本的行为准则;承认自己意气用事事后还有逃避责任的嫌疑。许帅死了,有什么好争辩的呢?况且这些都是事实。是他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罪有应得,所以这点处罚根本算不了什么,比起他家人的痛苦,一切都微不足道。
少强帮忙抱着东西,说请了一个小时假执意送他。上车之前,他朝楼上的同事挥手,同时看见老爷子站在他办公室的窗户边,注意到下面的人便拉上了窗帘。高杰知道他辜负了他的希望,低下头和少强上了车。
汽车驶出大门,他隐约明白,这辈子也许都不再有机会重新踏入这里了。他告别的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而是长久以来的一种归属感,离开了这儿,他又能到哪里去?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萧索得如同他的内心,盲目没有方向。
在想好怎样和母亲谈之前,他决定还是先回自己的住处。他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少强把从办公室带回来的纸盒子递到高杰手上,里面装着平时用的杂七杂八的物件,没几件东西,盒子也轻。
“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我们。”
整整十年以来,最大的财富是朋友、战友,是兄弟的朝夕相处、惺惺相惜。而时间何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种种荣誉均是过眼云烟,到如今还他认为自己做的根本不够,无论对于自己还是他人。
十年警察生涯是那么地短暂,然而他却那么快地退出了。他曾试图用现在来填补过去,再用将来弥补现在,可他发现这样的做法和猴子搬玉米没有什么区别。他永远在补一个无底的大坑,兴许有一天连自己都会落进去。能怎么样呢?坑还是坑,它终究存在。
有几次他想到过死,他试着体会站在楼顶边缘告别生命前一秒的那种感觉,想像死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可当他向下看的时候又害怕起来。
有人曾经问过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是什么事?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那个人说是告别。那时,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告别这个概念,他也不了解告别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对他来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双腿在楼顶边缘打颤的经历,如果失足落下去,他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问他的人是肖雨。她告诉他,如果他失足落下去,再也醒不过来那就是一种告别。你死了,而我还活着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事。肖雨死了以后他才明白,原来死亡真的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
肖雨是个早熟的女孩子,叛逆又绝望,在他看来,她不该有一个绝望的世界,至少她的父母还体贴。不像他,抵触家庭。对朋友的歉疚永远埋在心底,那帮人是他惹上的却报复在肖雨身上,如果他给过她爱也许范泽贤的痛苦会少一点,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给过她。
春节过去已经有一阵了,北座的夜空仍旧频繁地闪着烟火。城市在早春的冷冻之下,夜里尤其寒冷。高杰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坐在阳台上,望着面前的黑色城市,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夜曲(二)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警察:
徐亚飞:重案三组组员,后调到专案组。因医院证人被杀,被众人怀疑于是个人深入调查真凶。
其他:
王刚:股东投机商欧阳江义子。地方一霸。为夺得青花瓷瓶、为欧阳江获得上层的更高权利而不择手段。
刘熙德:北座市某船运公司老板,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暗杀(被老板的人所杀)。生前与周子峰有瓜葛。
飞七:为华瑞集团旗下“西都”夜总会看场子的马仔,因在一次运输文物过程中私藏了两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想要在欧阳江和华瑞两头吃钱)而被神秘杀手所杀。
不远处大厦的广告牌滚动播放着节目,高杰看不清人的脸,只知道是人在上面。对面整条街繁华又热闹,亮着各色霓虹灯。目之所及处是高架桥,白天几乎是看不见的,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金黄色的长带。而天空里什么也没有——是很难看的黑色。
听见门铃他不情愿地进了房间,打开门,看见哥哥站在门口。
高磊进门一直没说话,只见阳台的门敞着问他不冷吗。高杰摇头,一脸胡子巴茬的,无精打采。他示意哥哥坐下说话,然后进厨房想给他倒些热的东西喝,结果在里面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热水壶是空的,接水的时候又把壶盖摔碎在了地上。
高磊听见厨房里的一联串响动有点坐不住,不过还是忍着没开腔。直到高杰端着杯子出来放在他面前。
高磊看了他半天,语重心长地说,“回家吧。”
高杰没反应,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半仰在沙发上,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没睡星,眼皮耷着,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在警队干也罢,回家来在公司做。”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去你们队里他们都给我说了。”
“那妈妈知道了?”
“她还不知道。”
高磊很少命令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却非管不可。父亲走了有好几年,他也该回家了。他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他都巴不得多多地给他补回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公司都他。毕竟在很大程度上高杰的性格养成和他有关,两个人从小到大就被长辈比来比去,所以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高磊说了很多,目的就是要让高杰抛开过去,回家来,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在高杰看来哥哥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他决定考虑一下再答复他。
“别让我等太久。”
高磊说完就走了,高杰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徐亚飞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就连刚刚开会的时候他也好几次走了神。只隐约听见说要不要抓王刚,最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徐亚飞没发表任何意见,和夏棋欣一样,两人一直沉默着。
下班以后坐在桌前整理资料,他把刘熙德,飞七和王刚的信息都放进大脑里试图在三者身上找到某种联系。
一声长长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撑起身子往下看:一辆正从外面进来的巡逻车刚好刹在一个人的面前,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徐亚飞心想那人真不要命,再看一眼才发现是夏棋欣。巡逻车退了回去,绕个弯走开了,而人却还在那里,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吧。
小卫也站在窗边,他叹了一口气。
“棋欣挺可怜的,老许人一走,整个人都变了。”
徐亚飞听着这样的话,再看看下边,保安把她拉开了。从前那个臭小子一走,办公室里冷清了好多,没有谁再和他吹胡子瞪了,他倒觉得寂寞了。
这时邱秦进来了,他问徐亚飞怎么还没走。徐亚飞说等下就走。邱秦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说觉得最近他有点反常。徐亚飞笑,最近不是发生了好多事吗。
邱秦请徐亚飞在附近一家湘菜馆吃了饭。自一些事情发生后,徐亚飞已不如从前那样,凡是做事都开始考虑得更多,即使在邱秦面前也一样。而邱秦自来如此,守口如瓶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标志,不必要时一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