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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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猛然抬头:“我……?”
“别怕,我已经有一只好手了。”展昭笑着晃了晃左手。
那仍留在镇魂锁内的,却是他的右手——他用剑如神的右手。
那是一个剑手的生命!他怎么可以……如此不在乎?!
——如果连这也可以不在乎,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他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小飞转过头,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缓缓将两支钎子放下,点头道:“好。”
小飞正要接过,白玉堂又说了声:“等等。”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巾,摸着展昭的手肘,紧紧地扎了几圈。
——这只手受伤最重,锁子一去血脉一通,伤口多半绽开,若不事先扎紧它,只怕刹那就会废了……必须等开锁之后包扎了伤口,再慢慢放松,才不致流血过多。
——好个白玉堂!这人看似轻佻浮躁,心思细密却远胜常人,难怪律南天也说他是个棘手角色,果然无错。
那少年心中翻涌,面上仍是一副冷寂模样,一双小手亦稳定非常……白玉堂尚未低头注目,他已眨眼间卸下一双销子,又将钎子一挪,毫不犹豫对上最后那颗铜星——
对准、发力、前进、推……
“呛啷”一声!锁铐散成了几片,掉落在地。
却就在同时——展昭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那动作极大,几乎就要栽倒。
白玉堂和小飞齐齐一惊,连忙想要伸手去扶时,却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霎时身不由主,双双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飞扬的灰尘中,只见展昭周身皆窜起血红的气芒,那红气翻卷升腾,眨眼将他整个人包围!他的四肢如痉挛一般扭曲着,绑缚在身上的纱布条条绽裂,□出来的伤口中,血肉却在以可怕的速度滋生,所有伤口都在飞速愈合……
他额上的魔眼亦是红光大盛,暴凸的血脉由太阳穴一直向脸庞延伸……他的脊背弯得像一张满弓,却似在用尽全力压制着什么,神情极度痛苦。
“快!”他突然从牙缝内迸出几个字道,“快封我上星、玉枕、大椎、风府、通天、至阳……”他一口气报出十几道大穴,连牙床都迸出血来!
来不及思量,来不及问为什么,更加来不及拒绝!白玉堂与小飞惊魂未定,便已一前一后冲上前去,四只手八根指头一阵猛点,展昭终于缓缓倒了下去,周身的红气亦逐渐消退。
然而红气一褪,他周身的伤口也接连绽裂,鲜血又再渗出,染红了破碎的纱布……
白玉堂一下跌坐在地,喘了好几口粗气,方才问道:“这……就没有办法……彻底破解么?”
“也许有……但我还没想到。”展昭躺在地上喘着气,道,“太厉害了!想不到……它一天比一天更加厉害……如今镇魂锁解开,倘我控制不住它……太容易出事!耗子儿,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你先把这锁子里的消息儿卸了,还给我套回去,这几日他们早晚来找我,到时我自会寻机脱身。只是以后恐怕得要远走他乡,再也难回中原……”
白玉堂乍听他愿意离开,直是喜上眉梢,他抹了把汗道:“也好!这远路上添爷爷一张嘴,你不介意吧?”
“介意,”展昭笑了笑,“你会把我吃穷。”
小飞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焦急,他上前一扯展昭,用生硬的语调道:“大事……”
展昭转头看着他,道:“你不必说了,事情我已知道。此刻我尚无法出楼,你不如速去云怒堂,将此事告知云堂主,他定然有所计较。”
小飞一听面露诧异,白玉堂奇道:“他进来后就没开过口,死猫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它’看到的。”展昭指了指额头上那只血眸,“锁子打开,它就看到了。如今封了穴道,它便暂时盲了。”
他说得平淡,然而这事实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白玉堂与小飞闻言,二人皆感寒毛直竖,一时都愣愣盯着他,不知该如何搭话。
小飞不禁想起当日校场之上,那一番赏善罚恶,难道——他真的能看见一切的真相?
这只血眸,它……到底是什么?是天赐的神通,还是无敌的妖法?
他——又到底是什么?是人,是神,是仙,还是……魔?
展昭似乎对二人心内的震撼浑然不觉,他只是说下去:“云怒堂主此人城府颇深,若你手无凭证贸然求见,他未必会信你……”
白玉堂打断了他,道:“要凭证我却有,保准那死木头一见就信!但——死猫,臭小子,你们须得先把事情告诉我!奶奶的,你们打的什么机锋!爷爷现下一脑子都糊了!”
二、血线(3)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此情须问天
二、血线(3)
雀鸟的鸣唱,细细小小的,像从厚厚的帘幕后面传出,然后,渐渐清晰起来……
与那杜鹃泣血的悲吟不同,已有多久……不曾听过如此轻快的鸟鸣?
雨,已经停了。
步惊云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洒在他的床前。
屋内仍是一片晦暗,然而却有几束光柱透过窗纸,在他胸膛画下淡金色的斑纹。
聂风的脸恰也落在这片光斑里,他的呼吸深长,显然睡得正香。
步惊云一动不动,也没有试图拿开他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
——对这份重量,这扎实的感觉,这张睡脸,有一种近乎贪婪的眷恋……
这一切,实在太少机会拥有。
可是,似乎能听到他睁眼的声音一般,聂风的眼睑也忽然跳动,一挣而醒。
视线相碰,一时都悄寂无言。
步惊云的目光依旧沉寂,然而罕有地,并不冰冷。
聂风看着他,微笑。
他就想要起身着衣,甫一动便忽然顿住,眉头微蹙。
步惊云伸手按着他的肩膀,眼中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窘迫,他讷讷道:“我……是不是……”
“没事没事。”猜到他想说什么,聂风忙忙坐了起来,胡乱地抓起袍衫披上。
那袍衫下面原是他随身携来的包袱,聂风一眼瞥见,心内便是一动——展昭名为托付,实已无异于将《梵天鉴》相赠,且他们必须借由书内的地图才有可能返回五百年后……此刻,他是否该向步惊云言明,自己正身怀此旷世异宝?
——不成,云师兄已经回复记忆,若得知《梵天鉴》在手,多半会想要修习“天下大乱”……那魔功实太可怕,强如展昭也难以驾驭,更何况至今仍心存复仇执念的云师兄……
他实不忍看步惊云也如展昭那般饱受心魔之苦,所以……也许暂时只得瞒着他……
“风……?”见他忽然出神,步惊云试探地唤道。
“云师兄,”聂风转过头,岔开话题道,“你之前……在凌云窟的时候,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的?”
“是了,”没错,那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一句话!步惊云闻言,急切地抓着他的肩头,道,“风,我……”
可惜,这句始终未能出口的话,最终仍是未能出口……
他又才讲到这个“我”字,仅仅只讲到这个“我”字……
便被聂风的低喝打断。
聂风的目光忽然一寒,向着窗外道:“谁?”
一个瘦小的剪影,被阳光投射在窗纸上。它不动,也不出声。
这寂静的回应,倒是令聂风想起一个人。
“小飞?”他一面说,一面披衣下床。
墨黑的斗篷却已挡在面前——步惊云已抢先一步掠至门边,伸手拉门。
红衣少年被他抓小鸡一般拎了进来。
在凤麟山庄时小飞也曾代展昭传信,故聂风对他并无敌意,只是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律南天身边?来这儿做什么?”
小飞默默看向步惊云,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极为精致的薄胎瓷杯。
——“暗香雪”?
步惊云缓缓松开抓着少年衣领的手,接过那瓷杯,只见那杯口内还塞着团软纸,却是一张字条。
“是……白玉堂的信?”聂风就在近旁,也已看清字条的内容。
步惊云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再抬眼时,目光已回复惯常的森冷。
“若这消息属实,此事非同小可!”聂风道,“我们必须立刻前往。”
“但——”
“展昭仍然危险。”步惊云缓缓步至门边,拾起了昨晚遗落在那儿的镇魂锁匙。
“无妨,不如我先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样,”聂风道,“云师兄则往凤麟山庄救人。若一切顺利,我们仍于此地会面,大家一起再作计较。”
步惊云顿了一顿,道:“好,”
“小心。”
聂风便就全身扎缚紧衬,将要出门,忽又回头道:“是了……云师兄,那柄湛卢剑,现在是否仍在云怒堂?”
步惊云点点头。
“如果可以,将它物归原主罢。”聂风说完,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门外的气流中。
※ ※ ※
终于天明。
天明的时候,下了一天一夜雨也停了,惟余湿润的木叶清香,漫溢在幽旷的林间、在迢迢的山路上。
才是黎明时分,山路便已见了人烟。
三匹毛皮濡湿、两腿裹着泥团的倦马,驮着三个同样困顿不堪蓝衣少年,缓缓步过蜿蜒泥泞的山道,往成都府城方向行去。
三个少年各负宝剑,为首的面色如纸,两眼下俱是一片青黑,目光也略略涣散,可见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他乘在马上,身子伏得很低,连脊梁也微弓着,像是不堪重负。
忽然一滴冰凉的水,从不知哪一片的树叶上坠下,落在那少年的颈项里,他一惊,坐直了一些,回头关顾穿着一色衣衫的另两个人。阳光迟迟疑疑,透过林丛照在他的脸上,那脸孔失却了往昔的清隽,颧骨突兀着,几乎要将薄薄的面皮破开。
这张憔悴的脸,正属于刚刚继承了崆峒掌门之位的苏箴首徒张况珏。
跟随他马后的是他的两位师弟许况道、叶况崇,他们三人本已于昨日匆匆离开凤麟山庄,此时却再度回转成都。
“师兄——师兄!”三人虽是特意等待雨停后方才上路,张况珏却不理师弟们一个人闷头疾走。但凡风起,林间总是吹下不少枝叶上的积水,这会儿叶况崇一身都湿了,见张况珏终于肯回头一顾,忍不住出声唤他。
“师兄!我们从昨晚到现在连一口干粮也没碰过,不如就近找个村镇先吃些东西吧!”
张况珏只是木木地望了他一眼,道:“到成都再说。”
“师兄!你……”叶况崇顿时气结,正待要争辩一番,却见张况珏已木然回过了头去。
叶况崇不忿,低声道:“神气什么!不就是刚做了掌门……都是宗师叔偏心,若是师父不死,这掌门还不定轮到谁做!”
他嘟嘟囔囔不思赶路,座下的马儿又疲,渐渐越落越远,与张况珏隔开了足有七八丈,甚至落到了一直走在最后的许况道后面。
此时许况道忽然一转马头,回手拉住他的缰绳,压低喉音道:“师弟慢上一步,我有话与你说。”
叶况崇道:“师兄不必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不愿回成都的。”
许况道点头道:“师弟猜得无错,但我不愿回去,却有另一层的思量。今次若非师父亲手废了小杰那短命鬼儿,展昭也不得变成现在的模样,师父也不会死。师父亲手杀徒儿,又栽赃给一盟的师侄,说到底都是咱们崆峒一桩大大的丑事,眼下皇天庇佑,竟能够遮盖得如此干净,已是万幸了。”
叶况崇咬牙道:“可不是!偏有师兄这样的傻子,做了一派的掌门,还要回去给杀师的仇人翻供。待到真相大白,那些旁门左道该要如何笑话我们崆峒?你我身作这崆峒弟子,将来行走江湖,也要教人指指点点,横竖抬不起头来!如此一来,他这掌门当得又有什么意思?!”
他说话的声音愈渐大了,许况道慌忙掩住他口:“你低些声,莫让张况珏听见!”
叶况崇眼珠一转,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却不是因为心中畏惧张况珏。张况珏自幼温文,平素被惹得生气也是一个人默默吞声,纵听见这番言语,多半也就是独自伤怀罢了。
他也是机敏之人,听见许况道已不再口称掌门人为“师兄”,而是直呼其名,便隐约揣摩到他有取而代之的心思。现下三人身处蜀山幽径,若是露出不妥之意,难保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不敢再说话,只是望着许况道,暗自想着要见机行事。
许况道并不再说话,只挥鞭催马,很快便赶至张况珏身后。叶况崇远远看见他缓缓抽剑在手,顿时微微一怔。
他见许况道回首又望了自己一眼,慌忙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