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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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师侄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苏箴笑得和蔼慈祥,迎上前一托展昭的手腕,将他拉近身前,低声道,“非是要事也不会此刻请你了,这件事是……”他说话的声音忽然更低,低至微不可闻。
然而展昭就在这时惊觉——苏箴的手指猛地一滑,已紧紧扣住他的脉门!
他的调门亦同时一提,厉声大喝:“展昭!你干什么?!”
震耳的音波夹着浑厚内力迎面袭来!展昭运力不得,五脏六腑顿给震了个天翻地覆!
电光火石间,苏箴另一手五指暴张——狠狠向着乐况杰当头轰去!
“啪嘞”一声!乐况杰万料不到师父竟会选在此时此刻于展昭的面前骤下杀手,当场中掌!
乐况杰中招同时,苏箴双掌齐出,鼓尽十二成功力再向展昭胸口重击!
天地间,响起一声辨不清是谁发出的凄绝惨嚎:
“啊——!!!”
——他那天真的徒儿,八成还以为有展昭在便可保住一条小命,将来离崆峒投青城,仍有大好的前程……
——他并不知道,从他偷艺之事暴露的一刻起,他已注定是个死人!
——之前留他一命,不过是要让他发挥一点最后的功用。
——倘他那一剑刺中了聂风,展昭必然阵脚大乱,待姓云的小子同他拼个两败俱伤,便可个个手到拿来……
——即便失败,他也应丧生在暴怒的展昭掌下,决不该活着回来!
——到头来,仍是要亲自动手,实在麻烦至极!
——展昭,若不是你,他这偷艺之事也不会暴露,崆峒又怎会颜面扫地?
——你这么喜欢收拾残局,那你……就来给我承担一切吧!
※ ※ ※
修罗散场,各路英豪偃旗息鼓,收拾刀枪。生者抬了死者,完人扛着伤患,正自散去。
蓦然临近湖边的角落传来一声爆响——耳轮中就听一人大喊道:“展昭!你干什么?!”
那是六剑盟主事、崆峒掌门苏箴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声音变了调子,凄厉至极,已听不出是发自何人。
校场上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转头,几百双眼睛刹那聚焦到六剑盟众人的头顶!
只见乐况杰头颅迸碎,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足足飞出了七八丈远,血洒长空……
苏箴双掌推出,麻衣广袖被浑身罡气激荡得烈烈翻飞!
他的双掌——正狠狠轰中另一个人的胸膛,发出一声碎心巨响。
那个人正是刚刚才平了巴蜀风波,为中原挣下几年安宁的……
展昭!
这一刹那,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同时瞪大,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充满了惊骇!
下一刹那,又待如何?
人的一生中充满了无数的下一刹那,这些变幻的刹那,构成了莫测的明天。
只是,下一刹那起,展昭已将没有明天!
一代宗师倾尽毕生内力轰向他全无防备的心房,从这一刹那起,展昭便应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个死到极致的死人!
这便是结局!
糟得不能再糟的结局……
——真的已不能再糟?
——不!!
“你四柱极旺,却生逢阴煞,乃辛苦重来,风云蔽日之象。”
“天孤坐命,煞敌妨亲,一生逢不得‘情’、‘仇’二字。”
“紫微入庙,本有帝王霸主之才,奈何破军当道,刑凶太盛,亲朋易散,至爱难留。纵能覆雨翻云纵横天下,最终却是无敌无友、无伴终老——”
“一将功成万骨枯!”
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谁能预知自己的未来?
此刻,不仅是在场所有人等,就连近在咫尺的苏箴……甚至就连展昭自己,也绝难预料到他身上即将发生的惊人变化!
一掌——正中心房。
随着那声巨响爆发,展昭整个身躯剧烈地一震!
他的发带早在先前的战斗中毁坏,此刻被这狂猛罡风一激,发髻彻底散开,一头乱发根根向后飞起——
然而那霍然散开的,不再是平日略带焦黄的黑发,而是……
一蓬如血般赤红的狂焰!
不单如此!在重掌激起的气流之中,更有数道阴影、数道火光自他肩背上暴绽而出……远远看去,那赫然像是许多……
火焰的翅膀!?
四、封魔(1)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问谁领风骚
四、封魔(1)
早春,小院,梨花。
一个孩子。
孩子长跪在庭院中,面向着敞开的屋门。
孩子低着头,一院梨树不时飘下细碎的花瓣,轻轻拂过他的小脸。他的脸上、手上满是伤痕、淤青和泥污,左颊上更有一个鲜红的大掌印,五条指痕根根分明。
他已在此跪了很久,细碎的白花早已落满他的肩头身畔,仿佛一场无言的雪。
然而这场温柔的花瓣雪并不能拂去他小小的身躯内小小的心中,那许多的不甘,与——
不服!
是的,他不服!他虽然安静跪在此地,但他的心并未有刹那甘于这一跪。他那虎虎的眉眼里喷出倔强的火光,闪烁在一片纷飞的白里,始终不熄。
“雪”愈深,落英渐渐将孩子的双膝也盖了。
一直悄寂的屋门内,终于传出一把苍老的声音。那声音老得像一段泛黄的传奇,却依旧沉厚悠然,仿如秋山晚钟:
“展昭,你可知错?”
孩子蓦地抬起头:“师父,我没错!”
屋内的老人道:“是你先出手打了师兄。以下犯上,以幼反长,已犯我烈阳门规。”
孩子复又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屋内的老人道:“你不仅打了师兄,居然还动口咬人,一连把五位师兄都咬伤当场。这在我六剑盟中,更是闻所未闻。”
孩子低着头道:“我打不过他们,便咬了。”
屋内的老人道:“为师罚你在此长跪,就是要你自省己过。你入门日浅,也较年幼,难免犯错。倘你知错能改,为师亦可给你一次机会,不必施以家法,使你皮肉受苦。”
“展昭,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
孩子突然挺身站了起来,且以清澈的童音愤然道:“师父!我没有错!”
他跪得太久,双腿早就麻木,如何便能站起!只一下便又再度跪跌,双膝重重砸在地面,将地上花瓣震得微微一扬。
寻常孩子固已痛得涕泪交流,而这孩子,只是伏在地上捏紧了一双小拳头。他只是不甘不服!
老人的声音稳若磐石:“那么,你为何要打师兄?”
孩子伏身在地,拳头紧紧压着膝盖,道:“他们杀了雀儿。”
“什么雀儿?”
“有个雀巢被风刮散了……我刚把它们放回树上……大师兄他们……就用弹弓把所有的雀儿……他们把雀儿都打死了!”
孩子的倔强掩不住认真的悲伤,他用小手捺着地面,大声反问着屋内那个自己且敬且畏的老人:“师父!他们杀雀儿不过一时好玩!若幼的不能反长,就是道理,那谁来给雀儿一个公道?”
一句问罢,他放声大哭起来。
屋内的老人沉默了一刻,忽然道:“好孩子,起来罢……”
孩子用满是泥污的小手抹了抹脸,慢慢撑起麻木的双腿,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然后他听见老人的声音道:
“你,进来。”
※ ※ ※
苏箴两眼望着前方一片迷蒙的水雾,呆呆发愣。
若不是双手还残留着发掌之后的震力,他真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
一个只有在最黑暗最孤独的深夜里才会遭遇的——
噩梦!
地面上残留着两道深沟,一直延伸向水雾的深处,那里只有一片迷蒙……
但凡人被掌力轰得退后,都会留下这样两道印痕。
然而此刻摆在苏箴眼前的,却是两道熊熊燃烧着的……火痕!
这是梦吗?
这是梦吧……
这理应是梦吧……真实的人,血肉的身躯,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变化?
怎么可能呢……
是的,他应该只是一掌轰中了展昭的胸膛,将他远远震飞入那片水雾中,就像乐况杰一样。只因那雾实在太浓,使他看上去仿佛蓦然消失了……应该就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地上的痕迹会在燃烧?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六剑盟中,以烈阳派真气最霸,崆峒派真气最刚。
凝聚了崆峒掌门数十载修为的至刚掌劲,结结实实地轰中心坎要害,本就足以教任何肉身立刻灰飞烟灭!
手掌上传来的震力也没有半分折扣,对方的身躯确实将这道掌劲照单全收——然而在罡风激起的发丝空隙间……他依稀瞥见了一抹红……
一抹缥缈如火,殷然如血的红……
他从未见过这样邪异,这样令人胆寒的红色!
刹那间,那风中扬起的所有发丝亦尽数化为血红,仿佛一蓬有了生命的火,恣意张狂!
分不清那突然暴涨的力量,究竟是自己的掌劲还是别的什么,只看见黑色的布帛纷纷爆裂,所有布碎被狂卷的气流带起,向上激飞,然后在空中化作烈焰!
——就像是在那个人身后,忽然张开了许多火焰的翅膀!
紧接着,他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砉!
这声音并不太骇人,听去就如利刃划开皮肉的动静,他不期然循声抬头……
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这一定是幻觉……或者,是梦!
他一定是太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才会造了这样一个噩梦!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他自己也几乎站桩不稳!再定睛看去,那黑影早已消失在校场之外、湖床的浓雾中……
唯余地上两道火痕……
※ ※ ※
“杀,杀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令校场上那几百具躯壳魂魄归位。
众人心惊胆战之际,亦依稀记起方才循声回头的刹那,所见的模糊景象……
“刚才那——难道……”突然有个人惊呼起来,“是……是南侠……”
呼声蓦地消失,是被他自己硬吞了下去。
众人的头脑尚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惨叫声便再度响起,像一把尖刀狠狠戳进几百对耳鼓——
“杀了小杰了!小杰死了——杀人了!你杀人了!!……啊啊——杀人了!!”
这凄厉如鬼的声音,竟是发自一贯以沉稳自持著称的崆峒大弟子张况珏!
依然是血雾云池一般的湖岸边,张况珏张牙舞爪,与拼命想要按住他的两位师弟撕打成一团。他的蓝衣已经扯破,双目充血,举手投足毫无分寸,只是一径挣扎,口中不住发出不成章句的惨叫。
许况道、叶况崇的底子本就不如他,此刻眼见大师兄状若疯狂,抡拳踢腿间毫不留情,不由心下发怵。二人制他不住,没几下已被砸得满身淤青苦不堪言,只得声声呼唤师父快来。
可惜他们的师父,向来淡定如仙的“赛吕祖”苏箴,虽然就在数步之外,却犹自保持着双掌推出的姿势一动不动。风拂衣袂,他的须发还在缓缓飘动,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忽然变成了一尊雕像。
然而并无太多人去留意崆峒师徒的异状,只因还有一样更加诡谲的物事横在眼前,教这数百人继“天下大乱”之后,再一次陷入恐慌!
那物事就在苏箴僵直的双臂前,仍自跃动不息——
那是骤然拔起数尺之高的——两道火墙!
“出事了!”聂风回头,一眼瞥见那火光,心下便是一惊。
正要施展轻功往那边奔去,就见一道白影“嗖”地掠过自己身侧,直扑六剑盟的方向。
身随意动,聂风身形一闪间,已抢至白影之前,横腿一扫,带起一道劲风将之拦下。
“让开!”这个挣命般狂奔的人,果是白玉堂。
聂风挡在他面前不动:“你去哪里?”
“让开!我要去找他!别逼我砍你!”白玉堂一脸焦躁,声音不觉已变了调。他无心耽搁,便欲越过聂风前行,不料被聂风一把拉住。
聂风一字一字道:“展大哥嘱我看着你,我可以去找,你不许去!”
白玉堂的眉头骤然拧作一个死结,他将双拳攥得“咯嘞”作响,却终究是站在了原处。
正当此时,远处又有数道人影掠过,急向这方奔来。
为首的是一条身披斗篷的魁梧黑影——正是云怒堂主率众赶至。
看他们所去的方向,也是奔向湖岸。可是在经过白玉堂与聂风身边的时候,从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的云,蓦然放缓了脚步。
聂风一转头,恰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那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