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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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幼父母兄弟尽丧,少年时恩师亡故,师门凋零,他愈向上走,身边就愈是冷清,细想来确是杀伐不断灾劫重重,他一时犯傻,便信了那骗子的话。”
“那时一些误会一些别扭已渐渐冰释,有一天那人笑着走到他的面前,他看着他笑,忽然很想张开双臂抱紧他,他忽然觉得整个世间他只要那人在身边就好……”
“这时候,他却想起那骗子的话……他不想再失去对他来说最为特殊的那个人。”
“于是他推开那个人,对他说,他不需要朋友,他只能做他的敌人。”
“说那句话的时候,他装得异常冰冷绝情,真正的想法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小马,你知道么?”展昭转过头来,道,“看见你那云师兄,就总是让我想起他。”
偷眼看去,果然发现聂风的右眼微微转动了一下。
——他到底是听见了的。
展昭发现聂风的脉象确比方才快了一些,不由微笑:“有时候人是因为认真,反而会做一些蠢事……”
屋门就在这时被一下推开,张况珏站在门口。他显是匆匆跑来,犹在剧烈喘息,不料乍见展昭拉着聂风的手,喘息顿时一滞,面上表情十分尴尬,愣了一愣方道:“展师兄……聂师弟,云怒堂主已率众杀进山庄而来了!就在山下,师父命我速来唤你们前去!”
展昭松开聂风的手,转身道:“好,我便去。聂师弟身体不适,况珏,你能否待在此地替我看顾着他?”
张况珏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急急嚷道:“师兄放心,况珏定会护着聂师弟周全!那姓云的魔头正大开杀戒,师兄你……”
他刚说到这儿,忽然看见原本僵卧床上的聂风猛一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不由吓了一跳:“聂师弟你……”
聂风虽然坐起,仍旧是面如死灰,目光无神地望向二人,一语不发。
展昭瞧着他了然一笑:“也好,你随我同去罢。”
二、乱战(6)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问谁领风骚
二、乱战(6)
一道火箭直射天际,箭上的竹哨发出了尖利的啸鸣。
这一声虽不能响彻整座凤麟山庄,亦足以令前庄一应人等霎时惊沸!
堂前屋后的甬道间本隐有随时待命的人马,乃是从来访的武林耆宿们所携随众中择借的。此时他们听见告警,急忙取了兵刃在手,不料云怒堂一早探清了山庄地形,众人还未奔出甬道就被云怒堂的人拿着烟簇火把堵了两头出路,活似竹筒内逮蚂蚁一般。
也有闲散余众,见了这阵势人心已乱。有人自恃身手与云怒堂帮众交手,岂料对方仗定人多,动辄二三十人同殴一个两个的,转眼肃清了胆敢动手的小众庄丁。剩下的无论胡汉都骇破了胆,能躲便躲,各人没命自寻出路去了。
一时间云怒堂长驱直入,竟有所向披靡之势。
律南天见状忙命另两个黑汗长老赶去后庄催请其余豪杰,更调人手增援。
风渐紧。
风啸长天,云已动。
云怒堂主纵马疾奔!这山路原本崎岖难于驰马,奈何他稳坐雕鞍,借着双腿将自身内力贯与坐骑,那马本就神骏,此刻更是一跃十丈,管他是人是路是刀是枪是沟还是坎一应踏过!因着运力,连人带马都拖着缕缕青色的霞气,乍看俨如一朵巨云,奔雷般直闯而入!
身前人影交错闪避惊呼,身后众生沥血拼杀惨号,仿佛都只是道路两侧沉默演绎的黑白幻影,唯这条血路独属于他,无人敢挡!
“兀那魔头!你给我们站住!”一重门后跃出三条人影,手持紫青白三柄长剑,恰恰拦在那路中央。
出声叫嚷的乃是手持紫剑的中年男子,甫落定,便拿剑尖指向那飞驰而来的巨云:“兀那魔头!我乃南宫世家当世宗主,你可有胆一试我手中的紫魅剑?”
一旁的青白二剑亦附和道:“凌家堡堡主凌子苒、越王旗掌门岳连海,请与云堂主一试高下!”
来者正是南宫正雄、凌子苒与岳连海。原来他们三人及甄铭、简伯青、邱琏、韩涂一,还有雪山派的冯氏夫妇都被安排住在前庄,听见火箭告警便各自拾掇了冲出来御敌。
南宫正雄脾气暴躁,之前见仇人展昭今时声望如日中天,早就憋了一口闷气,暗自盘算着若能自家弟兄联手先展昭一步制服云怒堂主,平了蜀中之事,或能寻回三大世家因当年子弟不肖丢失的声望。故他瞥见云怒堂主便一头蹿了出来,两个结义弟弟拉扯不住,只得跟着大哥拔剑上阵。
南宫正雄本以为自己如此叫阵,那云怒堂主必会暴怒出手。不料隐于霞气之中的云连个正脸儿也未露,只双腿一夹马腹,内力急送,那马一声嘶鸣,竟凭空蹿起三丈多高,一跃便从三人头顶飞了过去!
三人不料有此一变,立时目瞪口呆,待到急忙转身,那巨云早已绝尘而去,哪儿还追得到半点影子!
倒是身后十来丈外走来一个背负铁弓钢箭的灰衣少年,不慌不忙向着三人一揖,微笑道:“在下云怒堂秦岚,愿领三位前辈赐教。”
南宫正雄看他不过双十年纪,五官生得清秀而忠厚,顿时满怀蔑视,冷笑道:“铁弓秦岚,我听说过。你不过是云垂野养的一条狗,现在又做他儿子手下的狗,还敢来我面前吠么!”
他这话已是辱骂,秦岚听罢仍旧笑得一团和气,抱拳道:“南宫宗主一代英豪,自然傲视我等无名小辈。秦某既是堂主座下鹰犬,自当为堂主遇山开道逢水搭桥,凡是拦路的,英豪也好鹰犬也罢,都只能拳脚上理论来。”
骂人的最忌对方吃骂不着气,南宫正雄恶狠狠瞪着秦岚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实在恨不得一剑将他捅个透明窟窿。
凌子苒忍不住一拉他:“人不与狗争,大哥莫气。我听说这秦岚并非泛泛之辈,他们人手又多,我们若不能一招拿下他,只怕横生枝节。”
南宫正雄点了点头,向凌、岳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清啸一声,突然分作左中右三路齐向秦岚冲来!
秦岚不慌不忙一伸左手摘弓。弓甫到手,速度最快的凌子苒已至他的右侧,手中青剑灵蛇吐信,直挑秦岚右腕,阻他抽箭。
秦岚急急抽手闪过剑尖,顺势向左一转,使弓臂压住青剑锋刃,南宫正雄、岳连海两剑已至他正前方,他却只得一只空空的右手守住空门……
只闻三人又是一声清啸,三色剑光轮闪,俱是挟力疾旋,分攻秦岚上中下三路,动如繁花乱坠,一时将秦岚周身笼住,插翅难飞。
此时门廊外又跃出一男一女,二人皆着素衣手持长剑,并肩而立,正是雪山派的掌门夫妇,人称“雪燕双飞”的冯鑫、孟巧黎。他们夫妇二人亦是匆匆前来,专待云怒堂主行过这门口方才现身,恰见三大世家宗主同战秦岚。
冯鑫一振长剑要上前助阵,却被妻子拉住。孟巧黎摇头道:“鑫哥不可。三大世家如今虚有其名,他们三个老家伙未必是姓秦小子的对手,我们又非起事扛旗的大头,何必沾这趟浑水。若是老家伙们得胜,自然死抱着功劳不放,你我前去相助,反倒要怨恨我们分一杯羹呢!”
冯鑫本是任侠之人,近年来执掌一派也遭了不少世事冷遇,多少有些忌惮。他道妻子说得有理,便收了剑,一同站着不动。
他们言语之时,缠斗的四人中已爆出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原来秦岚竟以一把铁弓别住了紫青白三剑,更将岳连海的白剑当场拗断!
秦岚双臂压紧铁弓,年轻的眼睛扫过三张写满震惊的老脸,温文一笑道:“三位前辈,我已让过你们一击,现在我要还手了。”
话音未落,他一拧弓弦陡然撒手,硬生生将紫青双剑弹开。
岳连海丢了掌中残剑,大叫道:“不能让他拉弓!”趁机一扑而上扣住秦岚右臂,猛地拧到他身后。
南宫正雄和凌子苒退了十数步方稳住身形,呼喝着举剑又上。只见秦岚骤将铁弓抛起,左手已抽了五支钢箭,就着岳连海下力的势头,将头一伏,居然反手在背后接弓,以右脚将弓弦蹬开,岳连海还未看清他是如何搭箭上弦的,他已松了弦子射出一记劲箭!
这一箭射在凌子苒执剑的右臂上,顿将臂骨射穿。凌子苒痛呼而倒的刹那,秦岚已一腿将岳连海踢开,翻身间挽弓搭箭,一箭将越王旗掌门的双脚穿在了一处!
南宫正雄大惊,急忙翻身后撤。可他退得再快,也快不过铁弓秦岚的箭!秦岚回手将铁弓一转,却是一腿蹬弓,一手扯弦,同时射出三箭!
南宫正雄闪避不及,双肩惨遭箭穿,左腿上亦中了一支,从半空中重重坠下。
秦岚一纵身接弓落地,仍旧将弓背好,笑意盈盈、客客气气地抱拳道:“三位前辈承让!”
转眼间,三大世家宗主血溅小庭!凌、岳二人呻吟不起,南宫正雄惯了要强,此刻不顾伤重,硬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左手抓住腿上钢箭箭尾,狠狠拽出血肉。他痛得大叫一声,晃了一晃险些又倒,好容易站住了,隐忍着一腔怨愤,厉声道:“小子,下次不要……”
他本想说“下次不要落在我的手上”,但他已无机会说完这句话!因为小庭一侧的甬道中闪出一道弧光,刹那穿透他的胸膛!
那是一柄质地轻薄的长剑!使剑的人却是……
前任的西华堂主容罱曷!
南宫世家的宗主倒下,昔日江南剑王,如今的云怒堂副总管却立即抽剑返身……他的剑势一转,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门边抱剑观战的冯氏夫妇!
剑花开处,血光飞溅。孟巧黎小腹中剑,冯鑫急将爱妻推开,举着剑鞘一力化解。他们夫妇虽是身经百战之人,却万料不到观战之时亦会遭人偷袭,故完全未能拔剑相护!
而容罱曷的剑毕竟以快取胜!他一连咬住了冯鑫七处空门,连剜下他七片血肉!
容罱曷乘胜欲进,忽然眼前灰影一闪,耳中响起金铁敲击之声,虎口骤然震痛!
是秦岚!
冯鑫觑得这个生机,慌忙挟了妻子往门外校场方向逃去。
秦岚以铁弓阻住容罱曷,厉声道:“副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此行只为了结纷争,堂主可没有教我们下此毒手!”
容罱曷瞥他一眼,冷笑道:“斩草除根,哪代江山不是杀人得来。堂主亦未吩咐不准杀人,你休在此假仁假义!”
秦岚浑身一震,他望了一眼自家堂主远去的方向,蓦地大喝道:“堂主无暇,我便替他清理这门户!”
出声时,他蓦地退后一步,挽弓搭箭!
※ ※ ※
苍天云起,大风席地。
风卷来层层密云,无声无息地包围了天空。刚刚亮起来的天色迅即转暗,四周皆陷入阴霾,只余下天顶一片日光,恰照在湖畔校场的麒麟血石上。
凤麟山庄喧声鼎沸,人心已经被云怒堂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下子扰乱。宽阔的校场自然成了最佳的拼杀之地,不仅云怒堂帮众与庄内人马打成一团,庄内众人来路各异,有互不认识的也如惊弓之鸟般大打出手。凡手中携刀带剑的定然有人对准了招呼,不多时,整个校场已满是刀光剑影,打成一锅乱粥也似。
当云层开始变暗的时候,犹在乱斗中的众生毫不知觉,这场牵动他们身家性命的鏖战的两大主角,即将在此地碰头……
直到一声马嘶破空而至!
——庄内无法驰马,怎会有马嘶传来?
众人不由循声抬头,一望之下尽皆惊骇走避!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如落云般从天而降,轰然砸在当场,竟将条子石的地面砸得火星乱迸!
云霞缓缓散开,众人定睛看去,那落在当场的却是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四只蹄铁下的条石皆已开裂!
那马蹄之畔却似还有一些物事,有人走近了些瞧看,却是一具尸体——那老人身着黑汉服色,一部花白胡须染满了鲜血……
“啊!这……这是必勒只兀儿长老!”一名黑汉武士失声叫道。
“云怒堂主!一定是那姓云的干的!”——然而出现于此的仅得马和死尸而已,马鞍上却已不见了云怒堂主的踪影……
人群顿时哗然,纷纷动用起目光向四周搜寻云怒堂主可能的踪迹。
于是没有人注意到远处湖面上,悄然行来的两人……
“现身了!在那儿——快看!”忽有一人大叫起来,用手中刀点指着校场一侧。
那里,果有一团青色的霞气在飞速移动!
霞气中隐透着人影朦胧……虽说看不清头脸,校场上所有人等却已能在此刻肯定,他,一定就是那横扫巴蜀的云怒堂主!
只因他甫一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