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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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落碎屑的那端,迎接这片遮天殃云的,是一道杀气腾腾的刀光!
穆尔达不愧是草原第一猛士,这个猛兽般的男人于任何时候都未曾放松警觉。自他听到第一声不寻常的响动后,便已取刀在手,埋伏在门后。
谁料刀光临面,那人竟然不闪不避,只是举起左臂,轻描淡写地一挡!
“当”地一声——百炼好刀砍在血肉之臂上,竟爆出一声金铁震鸣!
——天!这是条什么样的手臂!?
震骇之间,穆尔达一眼瞥去,只见那臂膀上纹着一头张牙舞爪的——
火麒麟!
这单枪匹马直闯他宅院的男人,赫然便是蜀中第一大帮会,云怒堂的龙首——云!
云在举臂挡刀的瞬间,亦向着穆尔达一瞥。
——他腹部有一块不小的红印,口角仍留血迹,看来曾受重击。
麒麟臂蓦然翻转!就在穆尔达犹自惊讶它的刀枪不入之时,猛然一掌轰中他腹部的红印!
穆尔达宽厚的身躯再次被击得倒飞出去,将那本已有些摇摇欲坠的墙壁彻底撞碎。他呻吟一声,喷出一大蓬鲜血,就再也没爬起来。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记忆中,挨上他一记左掌而能不当场毙命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云瞥了穆尔达一眼,确信他已失去攻击的能力后,便拾起他落在地上的佩刀,缓缓步至床前。
赤条条的躯体便令他冷眉一皱,没有多看,挥刀割断布条,一把将白玉堂拖起。
一拖之下,却觉他浑身绵软没有半分力气,便一掌印在他背门,缓缓贯入真气。
这一口真气贯入,白玉堂即低低呻吟起来。不料他尚未醒转,便迫不及待地紧紧抱住一旁那副冰冷的身躯,脸颊乱蹭额头乱拱,直如八爪怪鱼一般死死缠住,口中呢呢喃喃不知说些什么,怎么看都是一副急色模样。
云两眼骤寒,用力将之扯开,斜目往他胯间一瞥,便知不对。一探他腕脉,却又不似中毒,只得回手向床上抽下一张被褥,草草将人裹了,挟至委顿于墙角的穆尔达面前。待要逼问,却发现他已人事不省,四外一望,刚好看见先前那两名黑衫刀手正丧魂落魄地往院墙上的缺口逃去。
小周眼看就要跨过那缺口,却忽觉后领子上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转了半个圈儿,正好对上了一双他刚刚才暗自祈祷再也不要让他遇上的眼睛!
“解药。”云一手揪着他,一手挟制着仍在胡乱挣动的白玉堂,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小周连忙赔笑点头,若不是领子被人揪着,还要忙不迭哈腰。他瞧了一眼浑身发红的白玉堂,带着诡秘的笑容小声道:“爷,这种药啊……按照惯例,只消您享用了他……这也不算委屈了您,他这小模样挺好的,总比我强点儿吧?您呀,何必放着到口的肉不食?索性就酒下肴呗……”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啪”,连着两记清脆的响声——第一声是白玉堂掉在了地上,第二声是小周的脸歪向一边,一颗门牙从他嘴里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
小周左脸上迅速肿起五道鲜艳的红痕,哪敢再胡说,哀嚎道:“这、这是咱们主公密制的龙阳散,专为找乐子时候用的,哪有什么解药……”
话犹未完,又是“啪”地一声,小周吐出一颗白亮亮的臼齿,右脸也肿了起来。
小周慌忙拱手求饶:“爷,真的没有解药啊!”
“啪”——这一回,却是鼻梁骨折断的声音,小周口鼻喷血,直惊得魂飞天外!
他终于赶得及在云下一拳挥出之前歇斯底里地喊道:“冷水!冷水一浸就能解了!不用解药——”
“药”字在音尾上已转了哭腔,他抱头哭号,再也不敢看云一眼。
只听那个冰冷的声音毫无抑扬地发问:“方才房中的事——”
“你全看见?”
小周连忙答道:“看见!全看见了!爷想听哪段我保证能学给您听!”
这话堪堪出口,他便看见了云那双无限森寒的眼睛内,忽然闪现的一道——
凶光!
直吓得他体若筛糠:“爷,我全说了……真的全说了!您……您还想要怎么样?”
云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抹冷酷的邪笑:
“灭口。”
五、还刀(下)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独自莫凭栏
五、还刀(下)
他这一生曾在各样的境况下醒来过。
有过鸟语花香风月无边,亦有血雨腥风霜雪洗地。
其中最坏的状况,自然是孤身一人,一身泥水和伤口地躺在陌生的野地里,眼睛一睁,就觉得饥肠辘辘,可惜周围几十里,连个长熟的野果都找不到。
所以这一次他醒来时的感觉绝对不能算作很糟糕。
白玉堂醒来的时候,正值黄昏。
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舒适的床上,幽暗天光从敞开的窗外照入,投射在床边。
窗外乱云汹涌,闷热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小城,又是暴雨的前兆。
床边坐着一个瘦瘦的半大男孩,满脸汗水,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为他打扇。
一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少年立刻惊喜地叫起来:“恩公醒了!爹!爹!恩公醒了!”
然后便欢叫着跑出门去了。
白玉堂本来便觉脑袋重得像灌了铅,被少年一喊,思维顿时更加昏乱。他茫茫然坐起,甩开薄被,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套非常宽大的灰色亵衣。
这好像不是自己的衣服……
他用仍然发软的手,抓起衣襟看了看。
这确实不是自己的衣服!
酒醉之前,酒醉之后,点点滴滴……回忆如窗外半天的流云,骤然聚拢一处——
和……穆尔达在……潋滟晴澜喝酒……为了一只海东青……赌酒……赌酒……
赌酒之后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要回应什么一般,窗外的天隆隆低鸣。那遥远的声音,似从深渊中传来的声声嘲笑,萦绕在低云压迫的城内。
白玉堂慢慢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满面恍惚。
——浑身上下那种异样的酸痛,是怎么回事?
记忆蓦地鲜明起来,满眼前晃着的都是穆尔达的脸……褐色的,□的,淫亵的肌肉……
——天!难道……
急急扯开自己的衣襟,赫见点点红痕满布在胸腹之上!再瞧真点,还有些淤青的斑点,似乎正是指痕……
——啊!这些是……
身体是如此诚实,早已把最不愿回味的感觉一一记下。
那些——令人窒息的热……沉重的压迫……疼痛难耐的吻……还有如洪水般的……欲望……
电光划过,屋内乍明乍暗。
白玉堂坐在床上,把头埋在手肘内,深深蜷缩着。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乍现一丝灰色的死意,渐渐扩散,愈陷愈深。
双掌一分,气息如刀劈破空气,雕刻精细的梨木床顿时碎成了木屑,四面飞溅。
白玉堂赤足踩在一地尖利的碎屑上,脚底已经划伤出血,他却浑然不觉,大步向外走去。
“恩公怎么起来了?”恰此时,薛安薛畋父子出现在客房门口,惊见白玉堂一脸死寂,衣襟胡乱敞开着,立在门内。
薛畋便要上前扶持:“您昏睡了一天一夜,需得……”
“滚开!”白玉堂右掌疾挥,一道狂暴刀气直扑薛畋的面门!
※ ※ ※
几声沉闷的雷鸣后,雨若倾盆。
云盘坐榻上双目阖起,正在运功养气。
敲门声骤起,如窗外急雨。
“堂主!堂主!”是薛畋的声音。
虽知道堂主最不喜人在练功时扰他,但现在外面的状况……
“进来。”云睁开眼睛,声音沉冷,却未蕴含怒气。
薛畋急匆匆推门而入,跪倒便禀:“禀堂主,恩公醒了!只是……他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打,不顾雨大直往外冲!没有堂主的吩咐,谁也不敢放他离去。我爹、宋执事、卫执事上前拦阻,可都不是对手!现在他一路冲出去已经伤了多人,连秦总管也惊动了,正在赶去……”
“嗯。”
听见这一声,薛畋方敢抬头,只见堂主已自床榻上走下,径向屋门步去。
薛畋连忙站起跟上,却见堂主一路走着一路伸手,取起了案上那副鹿皮刀囊。
云和薛畋赶至云怒堂总舵大门之时,只见到一地狼藉。
砖瓦、木碎、折坏的门窗,还有倒地呻吟的伤者……在这一片混乱的尽头,仿佛有大风刮起——
刀风!卷动着雨线和空气,发出“呜呜”怒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
※ ※ ※
雨落如幕,像是能够遮掩所有的惊心,洗刷一切的伤情。
却遮不住——
一把刀。
秦岚空手握拳,立在雨中,一身灰袍尽遭水湿。豆大的雨滴砸在人的身上,粒粒生疼。但他连眼睛也不敢稍眨一下,因为他此刻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柄狂芒毕露的刀!
白玉堂周身透湿,赤足站在浅浅的积水中。发丝紊乱地披在脸上肩上,不合身的衣物半敞,勉强遮蔽着他冰凉的身体,□的颈侧肩头,依稀是点点红痕。
搜遍方圆十里,也未必会有一个人狼狈逾他,但——在场亦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狼狈!
只因自他站定后,虽连指头也未抬动一分,却没有一滴雨能够笔直地落在他身上。
整个雨幕,以他为界,一分两段!
——就像被一把利刃,从中切开!!
看得见的人,微低着头,大口地喘息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从发丝间隙射出凌厉如刀的凶光,恶狠狠地扎在秦岚面上。
看不见的刀气,驰骋纵横,犹若利爪,生生扼住每一个人的咽喉,压逼着狭长院落内一切生者死物。
白玉堂的身前,是蜀中帮会第一等的高手——云怒堂总舵总管铁弓秦岚。
他的身后正在雨幕泥水里翻滚呻吟的,是十余名云怒堂的好手,人人挂彩,个个带伤。试图以人力拦阻这柄天生狂刃的下场一目了然。
“让——开!”沙哑的声音,吐出两个浑如兽吼的字眼。
“白大侠息怒!”秦岚的声音稳定如常,但从他皱紧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现在挽留他,难道不是为了他好吗?何必如此动怒!
“让开!!”第二声警告发出的同时,白玉堂已经破开大雨直扑秦岚!
他与秦岚之间,总共十三丈的距离,就在他扑过这十三丈的刹那之间,刀气暴涨如潮,两侧所有树木亦为之折腰!
周遭的水滴受到刀气牵引,刹那汇聚、旋转,顿时形成一个长愈丈余的巨大水柱,直直撞向秦岚!
水柱与人身恍成一体,似一柄水刃,劈断黄昏暗色,雨幕节节败退,或四溅消散,或混入水柱,转眼那水柱径长已超过一丈,席卷了一地碎叶残花、泥泞石块,且越旋越急,伴随水声腾沸,犹如洪涛翻覆,势无可挡!
秦岚面色骤变!他万料不到白玉堂狂怒之下轻易便出此杀招!这水柱虽无实刃,却由刀气操控,边沿锋锐,赫然便似旋转的刀刃一般!
他根本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击!
秦岚暴喝一声,运足全身劲力,双掌拍出,全身筋肉根根凸起,一心硬接。
突然,一条魁伟的黑影挡在他面前!
左臂平伸,麒麟纹身骤然闪现异样的红光,点滴雨水落在这条臂膀上面,即被蒸作缕缕白烟!
云怒堂主及时赶到!他竟打算以一臂之力,替秦岚接下这恶客的狂刀一怒!
视线迷蒙……
仅隔丈余,错开泥泞的水柱,视线虽然迷蒙,他还是可以看清“他”的眼睛——
“他”似火,又似冰。
“他”的眼睛却像是云,像是雾……
“他”的眼睛总是能够那样犀利地映现眼前人,身前事……
可是正如他永远也走不进那双冰冷的眼睛一般,那双眼,亦无法一探他的心。
这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
纵然一臂满载炽热火劲,云的眼睛仍旧深锁在无际的绝地冰川。
他的掌已经触到水柱前端,蒸腾起缕缕水雾,嘶嘶响声不绝。
然而,弹指间,刀气湮灭!
消散得了无痕迹。
失去刀气的操控,水柱顿无依凭,在空中几不可觉地一顿之后,便“轰隆”坠地,化作滔滔急流。
白玉堂锋芒虽收,身形却无法即时停止,他又向前冲了半丈方住,大部分溃散的泥水砂石、枯枝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