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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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朋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助我们报仇?”秦岚说出了大伙心中的疑问。
此句一出,他便发现汉子那双黑得发寒的眼睛内,闪过了一丝茫然……
半晌,汉子方才以他那毫无抑扬的语调,冰冷地吐出他一断为四的答案:
“我,记不起我是谁。”
“我帮你们,只因——”
“我要做——”
“云怒堂主!”
第四章、梦断君不知
一、易主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梦断君不知
一、易主
云怒堂。
云怒堂总舵的落霞厅可容百人,是堂主平日议事及帮众聆听教训的地方。
郑昊坐在堂主交椅之上,将右臂交与医师裹伤。握着茶碗的左手却还在微微颤抖,茶水溅落了不少。
他怒吼一声将茶碗狠狠掼在地上,刺耳的瓷碎之声令到厅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郑昊动作过猛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狠狠瞪了医师一眼,咧着嘴直抽冷气:“狗娘养的秦岚!竟敢背叛我,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堂主息怒!”厅内众人纷纷跪倒,齐声道。
郑昊看着那齐刷刷的一片背脊,心情稍稍好转了些,便即下令道:“传令所有分舵,一旦发现秦岚、薛安等人的行踪,立即回报!要活的不要死的!”
“是,堂主!”
“对了!”郑昊忽然一抬头,脸上浮现一抹残酷的笑容,“我倒险些忘了,秦岚未过门的媳妇儿涟漪,不是我总舵中的侍婢么……那丫头人在何处?”
“禀告堂主!”他话音才落,便见两个黑衫帮众自厅外推搡着一名少女进来,“这名婢女方才躲在厅外窃听,我二人见她鬼鬼祟祟,特拿来请堂主发落!”
那少女身形瘦弱,仿佛并不懂武艺,两名帮众稍一用力便将她推倒在地。郑昊一看见她,两眼便闪出了毒蛇般的光芒:“涟漪!我才说要找你,不想你这贱婢便自己送上门来!”
少女抬起头,原本也算娇俏可人的脸蛋满是惊恐,此刻强鼓起勇气大声道:“郑……昊!你……你要将岚哥怎样?!”
冷不防郑昊一个飞身从座上跃下,一脚踏在涟漪左颊上,将她的头面狠狠踩在地上!
少女发出一声惨呼,厅事内乃是花砖铺地,她柔弱身子,怎禁得住郑昊这一脚?当场口角迸血!
“哼,你那‘岚哥’吃里爬外,以为串通了薛老鬼就能反我!你看看我,我这条膀子就是他干的好事!”郑昊脚上加力,任凭涟漪痛得尖叫,丝毫不怜香惜玉,“你的‘岚哥’对我如此‘忠心’,我要是不好好回敬他一下,岂非失礼……”他微微抬起脚,看着涟漪肿胀发紫的脸颊,仿佛十分欣赏:“好个小美人儿,就算是肿了脸,这身子骨依然勾魂……嘿!如此佳人,若嫁了秦岚那蠢才,岂非可惜!”说罢,对着涟漪的胸腹就是一脚!
涟漪惨叫一声,倒飞出一丈之远,重重跌地,口中的血溅了老远。
“今次我云怒堂帮众死伤不少,就拿你这小绵羊犒劳大伙,倒也不错!”郑昊抬起头来,满面恶毒的笑容,“来呀!拖出去——叫弟兄们轮着上!”
一声令下,落霞厅内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黄衫帮众皆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老堂主云垂野一手带出来的人马,不少都是眼看着涟漪来到云怒堂,从黄毛丫头长大成人的。如今新堂主居然下了这样一道命令,教他们于心何忍!
一时间无人应声,更无人行动。
郑昊环视四周,冷笑:“怎么着?堂主说话不管用了么?——来人!”
这一声呼喝尤其响亮,呼声一落,立刻从大厅外奔进来二十余名黑衫帮众,个个袒露右肩,怀中抱着一把雪亮的鬼头大刀。
黄衫帮众们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帮黑衫刀手是郑昊新近带来总舵的亲兵,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功夫,且人人冷血,一天杀多少口都不带动一下眉毛的。
“我不知道你们之中哪些是真心效忠于我,也不知道你们之中哪些是秦岚的同党……”郑昊背负着双手在大厅内踱来踱去,悠闲得仿佛是在庭院内赏花。只是此刻,他赏的是人头:“其实这要分辨起来也很简单,愿听我话的,便上去干那小贱婢;不愿上的……那我就只好当他是秦岚的同党了。”他说着,在几名青年帮众面前停了下来,凑近他们的面孔轻轻道:“那就只有……杀、无、赦!”
话出口,已从外侧将所有黄衫帮众包围的黑衫刀手亦齐齐举刀,大喝道:“杀!”
杀声四起,落霞厅内人人惊心!然而,依旧没有一个人举步上前。
郑昊面色一冷,道:“我还就不信了——给我一个一个押着他们上!”
立即有两名刀手应声上前,将一个黄衫帮众扯将出来,两把刀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脖子,硬拖到涟漪面前。
涟漪惊叫着向后逃去,但马上被另两名黑衫帮众捉住。
“哈哈哈,小兄弟,美色当前,还不速速宽衣解带?”郑昊狞笑着道,“来人!替这位兄弟宽衣!”
那青年帮众涨红了脸,怒吼挣扎,死命地护住裤带,那模样实在很滑稽。
可是大厅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发笑。
除了郑昊。
他大声笑道:“来!也把这小绵羊给我扒光了摆个好看的姿势!”
立刻有好几只手向着涟漪的身子伸了过去……
正在此时,一声断喝如沉雷骤临:
“猪狗不如!”
黄衫帮众、黑衫刀手、涟漪、郑昊……所有人的动作都随着这声简单直接的斥骂一顿!
只因这话声不仅沉厚有力,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刹那间,所有人心头仿佛都笼上一片阴影,一层……死亡的寒意……
这时,说话之人的身影已冉冉出现在落霞厅门外。
户外风雨交加,天色晦暗,又是逆光,一时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依稀可辨是个短衣招扎,身量颇为魁梧的汉子。
他一步一顿,缓缓地走进了落霞厅。
紧跟着他进来的是四支厉箭!只见四道银芒怒啸闪过,压制着涟漪的几名黑衫帮众尽皆倒飞开去,手腕皆被钢箭穿透,狠狠钉于壁上!
“岚哥!”涟漪又惊又喜,顾不得伤痛,爬起来便扑入持弓少年的怀中,放声大哭。
“秦岚!?”郑昊吃了一惊,“你这叛徒,居然还敢回来?!”话音未落,厅外鱼贯冲进来十几名斗笠客,个个剑拔弩张,为首一人正是薛安!
“哈哈,好极了!我正要派人找你们,你们却自己赶着前来受死!”郑昊大笑。
他笑得得意,不想那打头的短衣汉子突然张口,吐出一句断作两截的话:
“他们,不是寻死——”
“只是陪我前来。”
汉子一身短衣早已湿透,左袖更已碎成了布条,浑身雨水,看来颇有些狼狈。但这不明来历的家伙曾在一招间将杀乔嘉仁格杀,郑昊却不敢小看于他:“噢?那你又来做什么?”
汉子缓缓抬起左手,遥指着落霞厅最上首,郑昊身后的堂主宝座:
“我,要这个位子。”
低沉、冰冷、毫无抑扬,但清清楚楚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扎在郑昊的脸上!
郑昊一张白面登时铁青,但他压了压肝火,随即阴沉沉地笑道:“阁下,敢问你是哪条道上的?如何称呼?”
汉子沉默半晌,冷冷道:“我唤作——”
“云。”
说罢,一步、一步地踱到郑昊面前。
他的脸容在晦暗中渐渐显现……他有一张石刻般的脸,和一双冰冷的眼睛,虽然眼神有些茫然,但浑身都透发着一种令人极不舒适的感觉……
“哈哈哈哈,无胆匪类!难不成你姓云字云全名还是云?”郑昊死死盯着汉子左臂上那枚赤红的麒麟纹身,心内不断猜测着面前人的身份,脸上却兀自大笑,“你倒是白云青云还是乌云?你莫以为只要叫做‘云’便可以做这云怒堂的……”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只说到这里,“云”已——出拳!
他的拳并不太快,郑昊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窥见他的拳路。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拳,他偏偏——无法可躲!
拳,重击在他的右颊上,耳畔传来“喀嘞”一声……
下一个瞬间,他惊骇地发现,他的双眼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落霞厅内,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个自称叫做“云”的汉子一拳将郑昊的头颅打得拧到了背后!
郑昊双眼瞪着自己的后背,倒了下去——他到死也不敢置信,江湖上居然有人能一拳就杀了自己!
“云”没有再看郑昊一眼,缓缓踏过他的尸体,步向落霞厅最上首的堂主交椅,落座。
薛安看向身边的秦岚。
秦岚搂紧了涟漪,望着已然高踞堂主宝座的“云”,又是惊又是喜地道:“老堂主的心血总算没有落在卑鄙小人的手中!今日的云怒堂,毫无疑问正需要一位强而有力的堂主……薛副舵主,我想……这也许是天意!”
薛安苦笑了一下:“只怕无论他是白云青云还是乌云,日后都会是江湖上一片殃云!”
二人说罢对视了一眼,齐齐向着座上的汉子屈膝下拜:
“云怒堂眉州分舵舵主秦岚、副舵主薛安,参见堂主!”
所有斗笠客与黄衫帮众一见,亦齐齐倒身下拜:“参见堂主!”
“云”冷冷扫视仍站在那儿的二十余名黑衫帮众,吐出句一断为三的话:
“誓死效忠郑昊者——”
“我,”
“成全他。”
黑衫刀手们面面相觑一阵,尽皆弃刀于地,跪倒参拜:
“愿从此追随堂主!”
眼见众人齐行跪拜大礼,“云”的脸孔依旧一片冰冷木然,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候诸人参拜完毕,他方才缓缓张口:
“你们,”
“替我做一件事。”
秦岚抱拳道:“堂主但请吩咐。”
“我要找到——”
“这件东西的主人。”“云”木无表情地说罢,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一件长长软软东西。那是一条——
青丝鸾带。
※ ※ ※
“小马,加水!”
黑衣大声吩咐着,两手忙碌不停。铁砧之上,并列着两短一长、红彤彤的三片刀坯。
这三把刀必须以同块铁料同日炼制,同刻出炉,同时锻打,刨锉的手法与力度也要完全相同,不可有丝毫舛错——黑衣如是说。
淬火——使饱经锤炼的铁料骤冷,是由铁成器的关键步骤,自然也需同时进行。聂风闻言,连忙将早已备好的三大桶清水倒入水槽之内。
三片刀坯的刀背部分已涂上厚厚一层牲油,此刻嘶嘶作响,青烟直冒,黑衣迅速执起刀坯,浸入水中。只听“嗤”地一声白雾腾起,一槽冷水霎时翻滚沸腾!
“不好!天外之铁极炎,仅凭这些水只怕冷不下来……”黑衣盯着沸水,眉头紧皱。
聂风道:“我去溪中取水。”转身欲去,律南天拉住他道:“那溪水钝弱,不合用。”
“不错,我用的是春冰初融之时的蜀江水,当时仅采了八桶。之前刀坯造废的太多,耗得只剩了三桶。我原以为够用,谁知……”黑衣摇摇头,眼看着槽内清水不断被蒸发,苦无对策。
聂风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律南天转过头来,见他伏在黑衣耳边急急说了几句什么,黑衣便面露笑容,一拍他肩膀道:“小马,那真要多谢你,我们即管试试罢!”
聂风一阵风似的奔进屋内,捧了雪饮刀出来。黑衣便即抽刀出鞘,左掌运力向水槽一拍,只见连刀坯带槽内滚水悉数被抽上半空。黑衣运刀急舞,雪饮带起丝丝寒雾,随着刀路纵横,如一团冷云围绕住那滚烫的水与刀……
黑衣继续挥刀,薄薄的寒雾愈聚愈浓,渐渐凝作一层冰箔,将刀与水包裹在内,如个皮球相似。黑衣一面舞刀,一面腾身逸走,牵动整个冰球往溪边径去,聂风与律南天亦紧随跟上。
穿过一条羊肠山径,绿树丛中闪出一片泠泠碧水。黑衣连人带刀直投水面,下落之际却将雪饮疾挥,凛冽刀寒过处,水面骤起波澜,十余道水箭飞射而出,遇气凝结,复再包裹于冰球之外。
黑衣借水面一踏,轻如雨燕,翻身回来,又再抽水凝冰……如是冰球不断翻滚,愈滚愈厚,直到整个溪面皆化冰雪,一片寒雾弥漫,黑衣方才收势撤刀,跃回岸边。
此际清溪不见,唯余冰笋交错,雪峰皑皑。看那冰川之顶,水晶球内,隐约也可辨见翻滚不休的沸水,慢慢滚得弱了些,开始平伏,静了下来……又过一刻,静水为周遭寒气所侵,也渐渐凝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