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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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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套往复,并无多言,只是随着诸人前去观礼。我到之时已是宾客满堂,其热融融。藏入帷幕之后,我与小叔公在上席落了座。瞧着往来的宾主寒暄,心情却莫名地沉重了几分:要知适才唐突,并非是孙策一时兴起、当真对我青眼有加,他实则是在出言试水、窥探口风——众所周知,扳倒于吉、理清太平道,不是朝夕可成之事。故而曹公若真有心与他盟约、使其剪除于吉诸党,势必要将身为黄天正统的我留在江东、置于孙策的掌控之下。因此,而后我的回应实则关系到了汉室、曹公对于此番秦晋的诚意、与底线,决计马虎不得……念及此处,握着小叔公的手、不觉紧了又紧。
  “暮儿,莫要忧心。你且留驻江东无妨。”他似是感应到了一般,轻轻在我耳畔细语道,“那孙策忌惮曹公、汉室,行事必有方寸,不会胡作非为。更何况,其子孙绍若要当位,少不得曹氏、与太平道的协力。只要主公稳立河南,暮儿置身此地,较之许都,恐怕反倒是更为安妥的。”隔了厚纱,倒也不怕被人看去。只是小叔公此刻的神色略略有些不善。
  “何出此言?”
  “主公贪色,绝非善罢甘休之人。上回白门楼戏言之事,文若已自攸侄处,有所听闻。要知除非你我当真已经……”我情知他语出何意,不由地脸上一热,不待他说完匆忙打断,支吾道:“只因如此?将我留在江东,莫非也是、郭嘉之意?”
  小叔公怔了怔,现出了几分失望:“不错,这事本就是奉孝拟定的。”他说罢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懊恼,“不过此事我亦然之。毕竟河北烽火一起,刘辟等人脉支黑山、心存叛逆,指不定会叛曹归袁,为袁绍驱使。况且,主公任你作将,早在青、许各境以天师之名招揽了大批的道众部曲。一旦战事开启,暮儿若还身在曹营,处境怕是微妙、见疑,不甚周全。杀鸡儆猴,古来有之。去江东暂避二、三,待一战定夺后再还,倒也不失为上策。至少,江东之人断不会无故而妄害于你。”
  “于是尔等便决定将我拱手送人?”唇角微颤,暗自委屈,我蓦然发觉到了内心的惶恐:若只是暂居江东或无干系,但要是战事告急、曹公屈膝,欲向江东借力,那我堂堂黄天道的天师岂不是会沦作孙策的囊中之物?我知那郭嘉天性薄幸,定不惜将我置作弃子。但每每念及此事,心中不免隐隐作痛。轻轻将手移到了胸前,悬在那儿的玉印忽然贴肤,温润如水、好似锦缎、丝帛,却透着彻骨的冰凉。
  “暮儿何出此言?……你若再不安心,文若可不介意今晚借人大宴、现成之礼,为暮儿结发、束缨,同牢合卺。”小叔公忽然咬着我的耳悠悠轻道。言辞轻柔,似真似假。“结发”、“束缨”、“同牢合卺”莫不是许嫁、和合之意,这如何使得?我的心思猛地被扯了回来。顿时涮红了脸,慌乱中赶忙摇头、避却了数寸。小叔公看罢淡淡地一笑,透着几许宠溺、几分无奈,仿若杏花般素雅、沁心。
  “暮儿,等我。我荀彧以身作誓,定会叫曹操无能再对你行那觊觎、左右之事!”言辞凿凿、毫无敬畏。凌声厉色,如雷贯耳。只字片语,却不啻重逾千斤。“届时你便能安然在许都落脚,而毋需辗转、流离,受孙坚诸犬儿欺凌。”
  一语似将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从《建康实录》的记载来看,孙策的相貌似更胜周瑜一筹。嘻嘻。

  ☆、皖城之仪

  日头西沉、大礼将至,却迟迟不见于吉等人现身。那些空缺的位列处在正席、要位,多少有些扎眼。看起来,这孙氏同太平道诸人的矛盾似乎已不止是貌合神离那么简单了。我了无趣味地环顾了四下,不由地被两对新人牵去了心神:以前也曾见过合礼,但大抵只是山野民夫热热闹闹地过场,如此隆重、肃穆的婚宴儿却从未遇着过。像我这般不经世面的人,对于士族的礼仪、江东的风俗,一无所知。故而见了什么,都觉好奇。就连侍婢捧来的香盒、糕点、牲畜、甲核,都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为何同是嫁娶,礼制、衣冠上却差了那么许多?按理来说,孙策一方才是宾主吧?”我压低了声音冲着小叔公问道。此刻周郎身侧的那位佳人一身喜服、奢华繁复、花簇锦绣,如墨泼洒、金玉满目。相较之下,另一位新娘的装扮却略见寒碜,定足之间,她甚至没能同那孙郎并立。
  “周郎是娶妻,孙策是纳妾。妻妾有别,主次有序,礼制上头自然是不同的。”小叔公未见意外,淡淡地解释道。
  “同是桥氏姐妹,为妾的大桥娘子便不能和她的夫君行结发、合卺之礼了?”
  “这是自然。古制有云:卿大夫一妻二妾;士者一妻一妾;庶者一夫一妇。若非庶民,就只有为妻才算得是婚配。要知妾乃侍婢,不登大雅。所出者,无能承嗣、不得分家。”小叔公深谙我对这些士风一知半解,于是便不耐其烦地为我详述道。我听罢心中忽然掠过一阵凄凉,侧过头,暗自叹了口气。不由得念及了曹公身侧的王氏。不知她初嫁之时,又是怎样的景象……想当年那吕布又何曾不是英气盖世的人中豪杰?只可惜时过境迁、伊人不在,她才会被那年长逾父的曹公收了房。
  “不过纵使妻妾有别,但毕竟孙策是人主、周郎为人臣。这般珠联,英雄美人,也算不得是怠慢了二桥姊妹。更何况,她们名声在外、出身豪族,嫁娶之事早已由不得自己了……不过真要算起来,那孙伯符、周公瑾无论人品、样貌,皆算得是难能奢求的如意郎君。想来她俩也该知足了。”小叔公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像是慰藉。
  我摇了摇头,瞅了他俩半晌,轻声驳道:“虽是人杰,都无寿相。这二桥过门不久,必要守寡。年年春生时,为其坟头锄草……此等萧凉,又谈何称心、如意?”说到此处,蓦然眼角微红、心绪不宁。也不知是为那二桥姊妹感慨,还是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往事。小叔公大抵也猜知了甚么,幽幽地叹了口气,轻轻抚着我的发,并不言语。直到临近散席时才回神告诉我,他隔日便要北上,去处理张绣那头的政事了,往后数月恐怕无暇顾我。此间诸事实则在我们来皖之前,就已协定,皆可任那孙策、周瑜决断。我只需安心扮好我的“天师”,静待北方捷报,即可。
  “少则数月,至多两年,定有音讯。”小叔公这么向我承诺道。每逢谈及军务,他总是双眸生辉,仿佛突然之间变换作了另一个人。末了,他千叮万嘱叫我万事谨随周郎之意,不要节外生枝、擅作它策——大概是顾忌到江东内乱,诸方势力皆会拉拢于我。届时天花乱坠,几番引诱,小叔公怕我年少不更事,会受人蛊惑罢?我慎重地点了点头,诺他安心。毕竟天下大局,一步差错,全盘皆输,我断然不能叫小叔公他们之前的努力都平白浪费了。他见了我如此顶真,宠溺地笑了笑,俯身解下了随携的香囊替我系在了腰间。
  “此物虽不贵重,却是娘亲手缝制,遗给文若的唯一之物。人言:闻其香如见其人。暮儿要是思念文若,便闻一闻这香囊中香罢。”我闻言,一时失语,只是默默扯住了他的袖口,指尖禁不住微微颤抖。小叔公见状,长叹了一声,不顾周遭侧目,伸手将我整个儿拥入了怀中,令我依上他的肩头。厚实、温暖,淡淡的熏香味儿好似冬日里的暖阳——沉溺其中时,难能自拔。
  当日庆典通宵达旦,举城欢腾,万家灯火。直到晨曦将近时,喧嚣、喜气才渐渐散去。薄雾起兮,朝阳初见,皖城处处透着点滴的静谧、和酒醉后的懒意。紧挨着小叔公坐了一宿,自戌亥至寅卯,一爵一爵灌了自个儿不少杜康,离席之时,脚步竟也略略有些不稳了起来。辰时伴他行至了城外长亭。纵有千言,话别时却相顾无语、凝噎在喉。眼见蹄马声声、行路在即,只是轻道了声“珍重”,便目送着他的牛驾消失在了皖北。
  回程未走出几里,想不到迎面竟遇上了新婚燕尔的孙策。只是他今日乘着一匹白马、着了一身银鳞,双戟在握,裘袍招展,满头的淡发随意地绑成了一束、甩在耳边。那模样威风凛凛、好不潇洒,活像旗开得胜、刚从沙场凯旋归来的猛将、天兵。哪有半点春风一度、缠绵悱恻的流连之色?
  “天师,孙伯符如约而至了!”笑容粲然仿若骄阳,淡褐色的眼眸里闪动着一股子刀刃般的锐气,纯粹、剔透得像是含露的琥珀。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隐隐觉得有些耀目。谁道勒马之际,他的那柄长戟突然脱手、猛地冲我门面直飞而来!眼见我将血溅当场,顿时周遭的侍从们吓得失声尖叫,更有甚者竟整个儿瘫坐到了地上。见此情形,我微一蹙眉,毫不犹豫出手一挡,硬生生地将那长戟打入泥地、直没数尺。
  其实我一眼便瞧出他适才一招用了巧劲。只是想以戟削我鬓发,并无意伤及性命。但就算要给下马威,也不该对我来上这么一手。毕竟“天师”之威,不好轻折。暗自几分恼怒,我借着酒意不动声色,信手将那长戟拔出,奉到了孙策跟前,盈盈而道:“孙将军,有道是人心叵测、天地难量,沙场之上,还是莫要兵刃离手、以命授人的为是。”一语多关,奚落隐隐。
  孙策听罢兀自一怔,琥珀色的眼里掠过了一丝诧异。他滞了半晌,忽而大笑道:“好、好一个天地难量!如此胆识,如此身手,不愧是黄天道的天师,果与寻常女子大相径庭!大有巾帼豪杰之风、难测之处,颇似吾妹孙仁。”言辞里头明赞暗贬,随口便将我置于了其妹之流。他说着满脸挑衅,伸手收回了那柄长戟。
  “孙将军谬赞了。我张暮不过是山野草民,蝼蚁之身。何德何能,怎可与文台将军的所遗千金并论、相提?”我面上不卑不亢地沉声客套,心底里头却冷笑不已:这般粗劣的纵横捭阖伎俩也只能制制那些贪生怕死、纨绔胆小之辈,这孙策想要以此搓我锐气,未免太过托大了。
  “天师过谦了。既是如此……”他的嘴角微微一扬,闪过几分笑意。大手一挥,甩去发辫,朝身后、匆忙赶来的侍卫随口嚷道,“来人,给天师备马!我这就带她游历皖城,一睹我军英姿!”我整了整装、未置可否地跨上了侍童牵来的军马。谁知尚未坐定,那孙策突然给了这马狠狠一鞭!我一惊之下,不及抱怨,急忙施展骑术、扯那缰绳,驰出数里,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了身形。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孙策肆无忌惮的大笑之声。转头看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已赶上、同我并驾齐驱。
  “想不到天师的骑术竟也精湛!”又是一个发自内心般的纯粹笑容,爽亮得炫人耳目。但此刻在我看来,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毫无疑问,这孙策是打算要我令当众出丑。
  “没能让孙将军称意,是张暮的不是。下回定要寻个适当的时机,让江东诸友一睹张暮失仪窘态,也好贻笑百家、流传坊间。”我扬了扬眉,忍不住出言讥讽,却未料到此言非但没有激怒孙策,还凭空引来了他大笑连连。此人礼品极差,诸情毫不内敛。听起来,像是笑得快要岔了气。
  “即使如此,那伯符定会觅得良机,叫天师如愿、称心!”他那毫不避讳、张扬跋扈的姿态,直叫人瞠目结舌、闻所未闻。我不由地一阵郁闷,狠狠甩了他半个白眼,便专心策马、不再理睬。
  虽然不能同我的嘲风相比,但此刻坐下之马还是跑得飞快。转眼之间,便将所有的从者都远远地甩到了后头。旷野漫漫、草木丛生、孤城远影、碧空透净,眼前的景象竟是何等秀丽、却又何等豪迈,同江北的萧凉、大气截然不同。流袖飞袂、劲风起,耳畔呼啸、马蹄疾,任其轻拂脸颊、搅乱发丝,自是有几分爽快之意。一路远观,军营林立,卒食精粮、身配利刃,虽不如曹军势整,却也是虎熊之气昂昂,别有一番庞然。想是近年来攻城皆破、挥戈皆伏,浩气养成的缘故罢。这江东孙氏,果然不容小觑!
  一阵疾跑、马力不支,渐渐缓了下来。“这儿,风光不差罢?”孙策忽然说道。抬眼望去,他那琥珀色的眼,正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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