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翎雪--易钗-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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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师兄拿回去劝劝她,元宵姐姐一直都听你的话,这事就全靠你了。”
尚悲云皱眉道:“这怎么能成?人家薛师妹……”可荷包已到了他的手中,又不好再还给她,只得将荷包往自己怀里一塞,叹道,“好吧!我试试,不过要等上几日,你元宵姐姐是个急脾气,得慢慢哄着才成。”
他甚觉懊恼,苦着脸道:“这闹得什么事情……怎么东西转来转去,竟到了我这里?”
洛小丁看他如此,甚觉过意不去,只连连道谢,又道:“拿烟花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先过去哄哄元宵姐姐……免得她生疑。”
尚悲云笑骂:“臭小子,心眼倒多。”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她。洛小丁见他伸手过来,连忙一避闪开。
她了结这一桩棘手的事情,心情大为畅快,乐颠颠跑去,抱了一堆烟花跑回来,笑道:“这下够了吧?”等问完了,才觉气氛不对,那两个人这时都成了哑巴,没有一个接她的话,见尚悲云朝她一个劲使眼色,洛小丁乍然明白过来,知道事情出了纰漏,正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事,霍元宵却已怒冲冲走到了她面前。
院子里这几日点着好几盏大灯笼,亮如白昼,洛小丁一眼便瞧见霍元宵手里拿着她方才交给尚悲云的荷包,心里登时便咯噔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霍元宵已将那荷包劈面掷了过来,洛小丁又不敢让那荷包掉下去,只得双手捧住,央告道:“元宵姐姐,我真的不能要这荷包……你还是帮我还回去。”
霍元宵寒着一张俏脸道:“要还你自己去还,我只管把东西送到。哼,你有本事上山看人,便有本事收这荷包,既招惹了人,就别说如今这些话。”
洛小丁被她这些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暗地里也生了恼意,只想:“原本让我去看她的人是你,我去看了你又说不对,倒怪我招惹了人。”她越想越是窝火,将那荷包紧紧攥成一团,冷声道:“好,我自己去还。”绕过霍元宵便走,尚悲云在后面一迭声地叫:“小丁……小丁,师弟……”她只当听不见,走得愈发得快。
她沿着檐廊一路疾走,待走到窝角廊处,忽见那里立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竟是阙金寒。阙金寒抱臂大刺刺站在廊道中间,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眼中颇有玩味之意。
洛小丁愣了一愣,心道:“他不是陪师父说话么?怎么到了这里?”这个人但凡逮着机会,总会来寻她的晦气,躲都躲不了,竟像是天生的对头。她本想转身回偏厅去,又怕给他看轻,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问道:“二师兄这是出来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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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5。切磋
阙金寒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现一抹轻狂笑意,慢吞吞道:“原本是想出来透气,谁曾想竟恰好看到一场好戏。”
洛小丁“哦”了一声,转头去看院中的花树,没接这话茬,方才的事情多半被他看在眼里,又有了取笑她的话柄,也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索性不理,他反而无趣。
阙金寒见她如此,颇觉扫兴,又道:“三师弟回来这些日子可好?”
洛小丁皱眉看他一眼,虽是不想理会,这话却不得不回,毕竟他是兄长,她也不想担上不敬兄长之名,只好胡乱应道:“很好。”
阙金寒往她跟前凑了凑,道:“听说三师弟如今搬来取松院住了,真是越发受师父看重了,住在这里,岂不是要和师父平起平坐?”
洛小丁面不改色道:“二师兄若觉得好,大可跟师父去说,我让出来便是。”
阙金寒悻悻道:“三师弟这是什么话?你敢让我也不敢来啊……”他眸中忽然滑过一丝恶意的讥嘲之色,“我还听说三师弟的身子骨越发娇弱了,如今可堪比那闺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当真是规矩的很哪。”
洛小丁心头咚地一跳,阙金寒话里之意分明是在讥刺她身为男子却一身阴柔之气,难道他竟看破了她?她虽是气愤,却还是由不住心虚,听他越说越是不堪,再接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来,便再也站不住,冷了脸道:“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二师兄请自便。”侧身让过他,便往前去。
阙金寒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来羞辱她,这兴头才上来,哪里肯放她走?一伸手便去拽她手臂,他出手甚快,洛小丁来不及思考,只下意识往一旁让,同一时间,手臂上扬,手腕翻转,呼地便朝后挥了出去。
这一挥去势凶猛,竟直往阙金寒脸上而去,阙金寒没想到洛小丁竟会动上了真功夫,微微一怔,只来得及仰脸后避,便听“啪”地一声脆响,脖颈上已狠狠挨了一下。
阙金寒只觉脖子上火辣辣地疼,一愕之下,已然大怒,冲着洛小丁直扑过去。洛小丁原只是自卫,实没想到竟将他打中,眼见阙金寒扬拳扑来,手扶栏杆往外疾纵而出,从廊道跳至花园当中。
阙金寒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正要翻过廊杆追上前去,廊道那头忽然冲过来一人,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却是尚悲云,两个人武功都不弱,阙金寒一时竟挣脱不开,对着院子里的洛小丁破口大骂:“洛小丁,你个混帐东西,竟然敢打我!”
尚悲云先前见洛小丁生气走掉,心里不安,于是便赶过来看看,谁知一来便看见两人动手,他怕闹得不可开交,慌忙上前将阙金寒拉住。
旁边的小厮仆鬟见此,立刻便有人跑去偏厅报信,李玄矶正与霍不修夫妇说得投契,忽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随后脚步声疾响,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城主……不好了,二公子跟三公子在花园那边打起来了。”
李玄矶脸色微变,对霍不修夫妇歉然道:“让你们看笑话了,二位先坐一会,我过去看看。”带着小厮出了偏厅,往后花园疾行而去。
待到了那里,只见阙金寒满脸紫胀,挣扎着要往廊道外的庭院里去,因被尚悲云抱住,苦于脱不了身,气恼不已,只是怒声喊:“放开……大师兄你放开我……”一面却冲院里喊,“洛小丁,你有种别走。”
李玄矶往院中扫了一眼,洛小丁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院中花树下,没事人般望着檐下花灯,阙金寒不停口出恶语,她也不应声,仿佛整件事与她全无关系。
尚悲云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见李玄矶,忙对阙金寒道:“师父来了。”阙金寒闻言一愣,立刻便安分下来。
李玄矶长身立于当地,只站在那里,便已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眼望二人沉声道:“悲云,这是怎么回事?”
尚悲云松开阙金寒,站直身道:“师父……他……他们……”他随后跟来,并不知阙洛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一时之间竟答不上来。阙金寒脑子快,一回手抱住尚悲云肩膀,笑道:“师父,我们……我们这是在切磋武艺。”
李玄矶的目光自尚悲云身上移到阙金寒脸上,继而便转到院中洛小丁身上,环顾一周后又落回阙金寒脸上,语声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切磋武艺?那输赢胜负如何?”
阙金寒笑道:“只是过了几招而已,并没有分出输赢来。”
李玄矶哼一声,道:“要不要继续打下去分出输赢?”
阙金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李玄矶道:“既是如此,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要陪霍师伯说话?还不快去。”话虽客气,语声中却已分明有了怒意。
阙金寒见师父变了脸色,再不敢嬉皮笑脸,连忙应一声是,拔脚便走。
洛小丁这时才慢悠悠走过来,翻身跳过廊杆,靠着廊柱站定。
尚悲云望一望她,又望望师父,心里颇有些担忧,他心里深知,即便这次是阙金寒的错,吃亏的人多半还是洛小丁,毕竟阙金寒在外地驻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李玄矶最多叱责几句便罢。
可洛小丁——他实在弄不懂师父对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思?若说不好,师父总还是事事为她着想,若说好,偏又不肯重用她,取松院里还时不时传出洛小丁被师父责骂的消息,每每叫他悬心不已。
“师父……小丁他……”尚悲云开口想为洛小丁辩解几句,却又觉不妥,阙金寒都已说是切磋武艺了,再说岂非要弄巧成拙。
李玄矶瞅着洛小丁看了一阵,摇头叹气:“你若不舒服,便回房里去,别在外面乱晃。”
洛小丁垂首应道:“是!弟子告退。”又朝尚悲云道,“小丁方才失礼了,还请师兄、师嫂勿怪。”
尚悲云愣了一下,等她转身走远,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她说的是那荷包之事,想起自己答应了她,却又未能做到,不免有些羞愧,心头一时变得沉甸甸的。那件事原本就是元宵多事惹出来的,如今她竟全怪在洛小丁身上,也难怪小丁生气。他心里想:“小丁不喜欢薛师妹,总要想个法子断了薛师妹这个念想。”
第一卷 26。祭祖
年事紧锣密鼓地准备,各地分舵纷纷送来敬礼,那几日里洛小丁总能收到师父转赠的物品,大到远从外邦来的珍宝,小至香囊扇珠之类,里面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白狐狸皮大氅,毛色纯白,无一丝杂色不说,最难得是完全看不出拼接的痕迹,做工精妙,浑然天成,与寻常那些的狐氅色泽手感大不相同。鹧鸪兴冲冲地抱回来,叫她来看,洛小丁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罢,道:“收着吧,我又不出门,并没有什么机会穿。”
鹧鸪笑道:“怎么没有?过两日便是除夕,要去宗祠祭拜呢。”洛小丁看她一眼,便不说什么。
到了除夕这日早上,取松院新油了桃符,换了门神,联对,挂牌,焕然一新。鹧鸪死活要将那件白狐狸皮大氅给洛小丁披上,说是城主特意交待了的。洛小丁只好由她,穿戴齐整之后去前面等师父出来,好一起前往宗祠。
秦管家见洛小丁过来,忙将她让进前厅,道:“城主有事还没过来,三公子先等一等。”
洛小丁走进厅内,一眼看到桌上放着一把黄绢缠裹的刀,她怔了怔,已然认出那是断翎刀,那把刀被师父收回多日,她也一直没敢再问,却不知师父今日因何事将刀拿出?最初跟随师父学武时,她所使的兵器换过多次,皆因力气过小无法上手,被李玄矶骂过多次。
李玄矶虽是生气,却也无奈,这才拿断翎刀给她试了一试,没想竟十分称手,洛小丁自此才算有了兵器。断翎刀带在她身边四年,只除了就寝沐浴之时取下,几乎是须臾片刻不离她身,恰如最亲密的伙伴,这时候再看到,只觉眼中潮气上涌,看了一阵还是没敢上前去拿,反而刻意走远了一些。
洛小丁坐了一阵还不见师父来,便走到门口探头朝外面张望,望了一阵却见李玄矶带了阙金寒从前面仪门回来,她微觉诧异,又见两人神情都颇凝重,心头便觉有些不妙,见二人走近,她也来不及深想,慌忙上前向师父打揖问候。
李玄矶望着洛小丁微微一愣,眸光一霎那间几欲凝滞,洛小丁站在他面前,雪白的狐氅衬得她乌鬓雪颜,只闲闲而立,那种容光已令人屏息。只是一瞬,他眸中光彩便已暗沉下去,不动声色地朝她点了点头,举步走入厅内。
阙金寒也跟着走入,从洛小丁面前走过时,斜斜睨了她一眼,眼中颇有些衅意,这些日子阙金寒虽常出入取松院,但洛小丁一听他来便闭门不出,李玄矶知道两人不对,也不唤她前去,是以阙金寒一直未能报得那一掌之仇,他心里念念不忘,这时见面自是格外眼红,但碍于师父威严,也就不敢说什么,只瞪着她看。
洛小丁见他眼中尽是恨意,也不以为然,形容只淡淡的,转眼去看别处。
李玄矶侧目瞟阙金寒一眼,眼底滑过一抹异色,他在桌边坐下,对洛小丁道:“这把刀你还是带在身上,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应付。”
洛小丁微一错愕,随即谢过师父,上前从桌上取了那把刀佩在腰间钩带上,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是出了什么事?”
李玄矶瞅她一眼,微有些不耐,道:“到了祠堂放机灵点便是,其余事情不要多问。”他顿了顿,望着洛小丁的眼中隐有挑剔责难之色,“你难道没有别的衣裳,偏只穿这一件?”
洛小丁登时红了脸,想起先前鹧鸪之话,又觉委屈,却也不敢分辩,低头道:“弟子这就去换!”
她疾疾往门外走,还未走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