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玩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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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力置若罔闻,依然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我已婚了,不过我这个堂弟倒是单身,刚从哈佛法学院毕业,年轻有为,您老人家要不要考虑看看?”
什么?!
两个年轻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荆晓晨震惊莫名,谭昱却是深沉冷澈。
“不必了!令堂弟既然这么年轻有为,纽约肯定有的是名门淑女等着嫁给他,轮不到我们晓晨。”
“那倒也不一定。谭昱虽然是谭家人,毕竟血统不那么纯正。”谭力轻声说道,淡淡的,状若漫不经心。
谭昱咬牙,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他早该料到的,他这个堂兄不会放过任何能侮辱他的机会,即使在外人面前。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必懂。”谭力冷冷地说,“既然你身体不适,我们今天就先告辞。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刚才的提议,荆先生,我相信事情快点解决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语毕,他转过身,率先离去,看都不看他堂弟一眼。
谭昱深呼吸,知道他这样做是有意漠视与贬抑他。可他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依然保持冷静。
回到谭家六年的他已习惯所有谭家人有意无意之间对他流露的轻蔑,不再像刚开始时会为自己的处境感到难堪与激愤。
他静静地将散落在桌上的文件一一收回自己的公事包,然后抬起头。
冷淡的面具几乎在望见荆晓晨娇颜那一刻崩落——她望着他,温柔的眼波隐隐蕴着同情……
他最不需要的同情!该死的同情!
自尊微微被刺伤了——
他再度咬牙,狼狈地瞪视年轻的女孩一眼后,蓦地扭头,大踏步离开。
他是个私生子。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经常幻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何许人物,当他还小的时候,总是缠着孤儿院的老师希望他们告诉他一些有关父母的事,可他们除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外,什么也不能给他。
据说这块宝玉是他三岁时来到孤儿院就挂在身上的。
“这块玉是真玉,和阗玉哦。”院长这么告诉他。
可对他而言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这块玉是真是假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知道这块玉能不能帮他找到抛弃他的父母。
在他十八岁那年,宝玉总算为他带来了一个人,可那人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母亲,是他的祖父。
是的,他祖父,谭劲。
“你是谭玉的儿子,没错,因为这块玉是属于他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物。”祖父告诉他。
而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不是穷人家的小孩,他的父亲出身于纽约上流社会。
他是个谭家人,而在那里,“谭”是个让人尊敬的姓氏。
“你爸爸不顾我的命令,坚持与你妈私奔,生下了你,可却因为车祸双双过世。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到处找你,总算让我给找到了。”在一番简短的解释后,祖父便带他回美国。
忽然,他从一个台湾孤儿成了叱咤美国的华人家族的一员,从一个必须省吃俭用、还得在速食店打工才能应付自己生活费的穷学生,成了锦衣玉食、一呼百诺的阔公子。
但这并不表示他从此得到了幸福,事实上,私生子的身分让他在谭家得到的鄙夷多于尊重,讥嘲多于友善。
“这是你自己必须克服的处境。”祖父冷淡地告诉他,“我给你‘谭’这个姓不表示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得到家族成员的欢迎,你得以自己的实力在这里得到一席之地。”
他必须靠自己的实力建立事业,获取地位,得到谭家人的认同。
靠自己的实力——
谭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仰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
天,阴云密布,沉涩的铅灰压得人胸口窒闷。北风,冷冷吹来,刮得人睑颊生疼。
谭昱竖起运动夹克的衣领。没想到回台北会碰上这么一波强烈寒流,即便习惯了纽约冬季的他,穿着薄薄的外套仍觉有些寒风刺骨。
他坐在操场上,怔怔看着几个田径社的学生勤快地练着跑步。就连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寒流的冷意,一个个在练跑不久后便缩回温暖的体育馆内。
操场上,只剩下三两个人影。
也许他也该回饭店去了。
可他却不想离开,毫无欲望。他并不想被迫跟一个彼此互相讨厌的亲戚共进晚餐,虽然有关永康的收购案他们仍有许多细节待讨论。
或者该说,谭力还有很多事必须交代他这个属下,他得交代他再去贿赂某个政府官员,或者跟哪个贪婪的大股东谈条件……
一念及此,他涩涩一扯唇角。
“听说有人要收购永康?”男孩嗓音温和。
“学长怎么知道?”荆晓晨愕然扬眸,掩不住惊讶。
“那天我陪爸爸打高尔夫球,听见他跟几个属下在谈这件事。”他顿了顿,“听说是美国一家很大的投资公司。”
“谭氏投资。”她轻拢黛眉,“爷爷告诉我,他们是美国新兴的直接投资公司,刚成立两年,专门玩Buyout(收购)跟M&A(购并)。”
“他们买下公司,有的改造以后留下来,有的分拆再转卖出去。”他沉吟,“听说谭氏集团打算利用这种方式实现多角化,逐渐壮大。”
“前两天谭氏投资的人直接找上爷爷,差点气死他老人家。”
“你很担心吧?晓晨。”
“嗯。”
“爸爸好像有意思帮忙。”
“真的?”荆晓晨眼眸一亮,“纪伯伯真的愿意帮忙?”
“嗯。以前爸爸受过你爷爷的帮助,这也算是报答吧。”
“谢谢你,礼哲学长。如果永康能因为翔鹰的帮忙渡过难关就太好了。”
“一定可以。”纪礼哲温声说道,“放心吧。”
“太好了!这下爷爷总算可以放心了。”想起近日愁眉不展的祖父能够开心一点,荆晓晨不禁微笑粲然。
“总算笑了。”纪礼哲笑望学妹,“这两天社团不停有人跑来告诉我,说你心情不好,要我这个老骨头想想办法呢。”
“真的?真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谁要你是我们社团的‘甜蜜宝贝’呢。”他亲昵地唤着她的外号,“就连那些孩子也都最喜欢你。”
荆晓晨甜甜地笑,匆地,一阵寒风刮来,卷起她柔顺秀发,也让她不经意打了个颤。
“冷了吧?我送你回家。”
“嗯。”荆晓晨点头,眸光流转,忽地瞥见操场一角一个孤单的男人身影。他静静坐在看台石阶上,静静望着阴沉的天空,衣着单薄的身躯看来不知怎地有些落寞。
她不觉定定望着他。
注意到她的异样,纪礼哲跟着调转视线,“你认识他?”
“嗯。你等我一会儿。”说着,荆晓晨小跑步奔向男人,攀上看台,匆匆来到他面前。
他转头,愕然望着她。
“你在这里等人吗?”她柔声问他,清丽的脸蛋因为跑步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
他不语。
“只穿这样不冷吗?今天有寒流呢。”
“……你不必管。”他涩涩地说,正巧寒风吹来,气息微微一颤。
“很冷吧?”她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眼神依然温柔,跟着,她伸手松开绕在自己颈上的白色羊毛围巾,“这个借你。”
“借我?”他瞪着她。
“嗯,这个很保暖哦,你围上它就不这么冷了。”她浅浅地笑。
“不必了。”他拒绝,“我不冷,你自己围吧。”
“你怕我冷吗?我没关系的,学长会开车送我回家。”她指指站在远处的纪礼哲。
随着她的手势望向那个挺拔斯文的身影,谭昱眸光忽地沉郁,“不必了。”他再度粗声拒绝。
“没关系,借你。”羊毛围巾更加递向他。
他瞪着她。
她干嘛对他这个陌生人这么好?因为同情吗?他可不需要!
没好气地站起身,他责怪似地瞪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她呆了两秒,急忙追上,“喂,你等等啊。”
他凝定步履,回过不耐烦的脸庞,“你究竟想怎样?”
她不语,凝望他片刻,匆地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主动将围巾绕上他的颈项,纤巧的玉手轻轻拂过他,柔柔的、暖暖的。
“好了,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我没骗你,真的很温暖吧?”她笑,每一个字都在空中吹出一个白色烟圈,一圈一圈迷惑他的眼。
“你——”她浅浅的笑容震撼了他,宛如一颗颗小石子在他不及防备的心湖投下阵阵涟漪。他望着她,几乎梗住呼吸,“你为什么……我可是奉命来收购你们家产业的人啊。”
闻言,她笑容逸去,眉尖一蹙,“一定要吗?”
“什么要不要?”
“谭氏投资非要永康不可吗?”她扬眸,微微带着祈求意味,“你能不能请他们放弃?我爷爷绝不会卖的,你们这么做只是徒然让他老人家伤神……你们非要永康不可吗?”
不,他们并不是非要不可,但要不要无法由他决定,他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她太看重他的能耐了,他只不过……什么也不是。
“你能劝劝你堂哥吗?”
“……不能。”
“啊。”她应了一声,像有些失落,却又意料他会如此回答,唇角勉强牵起一笑,“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难为你了。”
是的,是难为他了。他紧紧握拳。
“我走罗,希望你等的人快点来,再见。”轻快地抛下一句后,她朝他摆了摆手,再次小跑步起来。
这一回,她奔向的,是那个正在等她的男孩。
他愣愣望着她轻盈如蝶的倩影,看着她与那个男孩有说有笑地相偕离去,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淡出他的视界了,他才抬起手臂,抚向颈上的围巾。
围巾很温暖,暖暖的温度包裹着他的颈部,更缓缓渗透他的胸膛,心跳微微加速
幸福。
他忽然震动了一下,朦胧的眼眸倏地清锐。
这样的感觉……难道就是幸福吗?
正文 第二章
“Fuck!Damnit!”
谭力在饭店豪华套房里大发脾气。他一把扫落服务生刚刚送上来的烈酒,水晶酒杯亦狠狠摔落在地。
谭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堂兄难得失去控制的模样。他静静看着,丝毫没有劝慰的意思。
“可恶的老头!没想到他老归老了还能有这个能耐,竟然有办法找到WhiteKnight!可恶,都怪我们太心急,太早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有了防备!该死!”谭力忿忿诅咒着,怒火中烧。
虽然这个案子砸了他同样不好过,可谭昱倒不像堂兄那样愤慨,相反的,想到荆晓晨的祖父能找到愿意出资帮助他们反收购的人,他竟还有一丝欣慰。
那老人的身体不太好,他不愿意看到他因为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被人吞并而心脏病发。一旦他病危,与祖父感情亲密的她肯定会以泪洗面。
而他发现,他不愿见到那一幕。
她是该笑的,那么甜美年轻的女孩就该一直无忧无虑。
他愿意她永远挂着不知人间疾苦的幸福灿笑,他甚至有点可惜——可惜能帮助永康渡过危机的白马骑士竟不是他,想着那个让她重新拾起无忧笑容的人不是他,他竟有些遗憾……
“谭昱!”堂兄激愤的声音促使他回神,“你查过那个翔鹰集团的底了吗?他们真的有能耐调动那么大笔流动资金帮荆老头反收购?”
“没错,我查过了。为了帮忙永康集团,翔鹰特地抽回一笔在马来西亚投资建厂的资金,大约二十亿。”
“二十亿!那老头的面子可真大啊!”
“据说当年翔鹰的总裁也是白手起家,那时候帮他一把的人正是荆成康。”
“衔环报恩!没想到台湾的商界居然还流行这一套!”谭力恨恨说道,面容阴沉,他拿起话筒,再度直拨服务台,“给我多送几瓶酒上来!”
谭昱沉默数秒,考虑着是否要透露另一个消息。
“说吧。”看出他的犹豫,谭力冷冷一哂。
“本来跟我们接触的几个股东听说翔鹰愿意帮忙,纷纷打了退堂鼓,他们说要再考虑看看。”
“还考虑什么?明摆着就是不甩我们了!该死!没想到筹画了大半年的案子到最后竟然会失手。”谭力沉吟着,面色不豫。他知道这该怪自己,因为刚刚升任合伙人,他求功心切,操之过急了些。他不该这么早出现在荆成康面前的,应该等一切更有把握再说,都怪他太急了!
他郁闷地想,吐了口长气,伸手爬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