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优雅地遇见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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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裂开深深的口子，一股血腥味向上翻涌。眸底深邃无垠。
与世界为敌吗？
只是夕婕，若是为了你，那又何妨。我欢迎强大的对手，何况我与展陌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无止无休的争斗……
法拉利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一路耀白绝尘。
展陌看着前方的道路边开车边说道：“为什么不在他面前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
安静的，仿佛空气尽数凝结成冰。
“展陌，到底在我的身边有多少你的眼线？”夕婕不待他回答继续道，“会那么巧吗？偏是今天，偏是在下班前提前一小时。”
展陌坦然道：“夕婕，我不想让你受气。而且自那次舞厅事件后我不得不谨慎。”她的心中丝丝温柔缠绕，原来是因为王总所以他赶来的，可是，想到自己每日活在他的掌控下，那丝线突然根根断裂，“展陌，你的占有欲太强了。”
“那有什么错吗！”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嚷道，突然急刹车，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仿佛要将她融入体内，“夕婕，我只要夕婕啊……我只喜欢夕婕……”他喃喃道，将夕婕紧紧拥入怀，将下巴枕在她头顶的发间。“算了，今天我们还有正事呢。”
展陌带她去了外滩旁一家日式料理店，门口挂着红色的绸缎，写着“福”字。两人坐在包间内，桌上摆着十几份小盘的精致菜肴。席间，夕婕问他到底什么事，他却始终笑而不答。
晚餐后，他拉起她的手说道：“跟我走。”他带她来到外滩的滨江大道，魔幻般的七彩霓虹扫在江面上，浦江两岸灯火辉煌的外国风情建筑玲朗剔透，宛若琼楼玉宇。老上海时青年男女喜欢来这里约会故有“情人墙”之名，人头攒动爱流横涌。岁月变迁，却似乎有股融入黄浦江水畔的浪漫渊源流传。
“夕婕，”他轻唤她的名字，从身后环绕着她，夕婕眼底倒影清幽水光，应道：“怎么了？”
展陌纤细莹白的手指将一枚红色的小锦盒在她面前打开，钻石清冷深邃的光芒霎时割破混沌的夜色，笔直耀入眼底。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只听到展陌无比温柔的声音混着江水迷雾涌来：“夕婕，嫁给我。我已经不想等下去了。”
从16岁相伴的恋人，盛夏光年的纯爱，阿拉丁神灯的祝福，仲夏夜之梦的情迷……温柔微笑的展陌，任性淘气的展陌，乖张霸道的展陌……
所有美好而温暖的回忆盈满胸膛，只是……
“展陌，童话里王子和公主成婚后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王子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公主，公主自然能平分他所有的财富、土地、荣耀。”
“而她，也只能依附着他而活。”尚未成婚，她的身边就布满了他的眼线，她的身体仿佛被绑上绳线另一端系在他手中，他掌控她所有的行为，他洞悉她所有的心绪，只要他想，她会成为永远活在玻璃城堡中的新娘。就像高中、大学里那样，同学们总是用远远的祝福和崇敬的眼神看着她，只有当展陌出现了，所有人才会其乐融融……
“夕婕，你什么意思？”钻石的光芒如此锋利，滑痛了她的眼，夕婕垂下眸，两排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黑色的阴影。月色迷蒙，水雾萦绕，夜风吹散所有相交的回忆……
“展陌，我现在不想结婚，我想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从来，我就不曾想要过你的财富、土地、荣耀。我想要独立地活着，我不要缠绕着我的丝线，即使它们缘自你温柔的指尖。
“游夕婕……”他的右臂紧紧拥着她，握着锦盒的左手指尖泛着青白色，微微战栗，他极力压抑怒火道：“游夕婕，你现在最好马上答应我！”
“我办不到。”夕婕的腰身被紧紧勒住，却依旧面不改色道。她想得很清楚，她绝对不能现在嫁给他。她喜欢展陌，但她不能丧失自己！
“好！”展陌突然放开她，大步迈向法拉利，颀长的身影进入车中。法拉利迅速驶离……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车尾而去。
车内的展陌一语不发，似乎有清寒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回到豪宅后他直接走到大堂的软沙上躺下。
“把灯都关了！你们都退下去！”一声命下，灯火辉煌的大堂瞬时漆黑一片，所有佣人尽数退下。此时，一步步走来的高跟鞋脚步声格外清响。他抬起眼睫，看到那个如黑夜般沉静的女子，扯起笑道：“她拒绝我了呢。”
“是我不好。我选的款式她不喜欢。”如此温润醉心的声音，即使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却让人不禁感到放松和舒坦，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
握着锦盒的左手伸向她，展陌温柔地笑起道：“不如送给你吧。”
无奈，他们的理念是错开的。
无奈，爱情与自由她都不愿放弃。
夕婕拿出那张深蓝色的名片，拨通了沈沫的手机号码。“您好。您说过如果我想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和抱负，想凭自己的力量闪耀就来找您。”说完后，那边传来愉悦的应答，“明天上午11带着这张名片到流金大厦来找我。”语毕那头径自挂了电话。
第二日夕婕稍作装扮后准时到达了流金大厦，11层蔚蓝色的玻璃大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面前泰然镇定，凝视远方。
夕婕把名片展示给接待小姐看，那位小姐笑道：“啊，沈姐在第11楼。她吩咐过您可以直接上楼找她。”
“沈姐？”
“是，我们所有人都喊她沈姐。”接待小姐笑得亲切可爱。夕婕也回之一笑，走向电梯。一路上目光扫视周围的人，几乎没有见到穿着正规西装和套裙的人，个个都穿得时尚前卫，男士就算打领带也都是粉色或者花纹的。
电梯到达11楼，她走出电梯看到两旁的墙上挂满了相框，一路延伸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前。边走边细细看着一张张照片，全部都是美丽的女人，全部都是身材妖娆，最后一张照片上的女人她有印象，倪裳，出道仅一年半便横扫国内所有模特大赛桂冠，国外同样名声斐然，众多时尚杂志追捧的封面女郎。
越发觉得这间大厦特别。
夕婕敲了三下门后听到“进来”的喊声。她推门而入，身体未转反手关门，一步步走向办公桌前。沈沫的两只手搁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平添一份压迫的气势。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合约。”沈沫笑着说道，却觉得那笑容没有温度。夕婕的目光瞥上桌上的几张纸问道：“什么合约？”
“你还不知道吗？流金经济公司是多少女孩子争破头要进来的地方，业界最盛名的几个模特哪个不是流金捧出来的。就连倪裳也是我在一年半前挖掘后捧红的。我沈沫从不随意让人插队，不过我愿意让你成为继倪裳后第二个直接进入流金的人。”
“为什么？”
“你有出色的外形和气质。家底干净。做过销售，口才不错。接触过服装行业，有自己对美的欣赏。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模特。”
夕婕心头一窒，沈沫居然已经全部打探清楚了，早料到她会回头找她吗？夕婕走到桌前拿起合约书，大约看了一遍。
也许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冲动，却也是第一次如此坚决。
签了字后沈沫让她去六楼找自己的经纪人Kam，她到六楼后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沫那么肯定自己第一眼就能认出Kam。那个打着粉红色领带的男人被一群女人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夕婕走上前去正斟酌着怎么开口，Kam的目光却飘来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下遍笑道：“游夕婕小姐是吗？欢迎你来到流金。不过你可不要以为签了约就可以等着被捧红哦，一个月后这次参加选拔的53位小姐里只有10个人能成为流金旗下的正式模特。而我将是那10个人的共同经纪人。请加油。”
“是。”
她知道成功的道路从来都不平坦。她做过公关，她做过企划，她卖过衣服，现在要走上模特的道路。那是陌生的行业，但是自从签上自己名字那一刻起，她便全无退路。
夕婕的手指逐渐收拢成拳，目光深邃冷凝。
展陌，我不要永远依偎在你的怀里，仰仗你的光芒作为我的荣耀。我要和你平起平坐在一起，独立、自由、和你同样光芒万丈。
然而展陌却再也没有来找过她，整整三个星期。她想过去找他，可是害怕给他任何结婚的希望，所以还是生生忍下。他们从未如此冷战过，仿佛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当展陌的柔情突然抽离，她只能逼自己完全投入事业中。
三个多星期里，夕婕每天上午8点都准时到达流金大厦。53个女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早上肢体伸展、贴壁、推腰。午饭后半小时是模特理念课。一整个下午都穿上8CM高跟鞋练习台步、半转、全转。
在镜墙面前，根据老师的节拍，反复地走，调整形体。枯燥，乏味，脚底磨开了皮。可是没有一个人要求休息。夕婕和Kam私下谈过话得知她是这53个人中年龄最大的，23岁已经错过作为模特的黄金时段，所以她得加倍努力！
也许是因为竞争的压力太大了，大家很少交谈，她也只和前面那个黑色长卷发，长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女孩子休息的时候偶尔交谈过几句。但仍有的人是出挑的，何敏娜据说已经受过两年非正规专业课训练，每次休息也总是找老师咨询站姿问题，热心好学的样子。
这天夕婕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回到家。马上脱了鞋换上平底托鞋，这才觉得身体真正着落地面。游母已经为她备好温水，她泡了一个舒服的花瓣澡，感觉全身都松弛了。良久后热水逐渐失去温度，她起身换上裕泡来到电脑桌前习惯性地查一下MSN留言和信箱邮件。有一份未读邮件：
夕婕，我已到京都开始新的生活。勿念。叶微。
一时间百感交集，夕婕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想告诉她自己很想念她，想告诉她自己也离开了众远，想告诉她自己现在的生活……却全被清除了。
叶微，我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奋斗吧。柔弱和心酸只会消磨决心。
夕婕关了电脑，很快进入梦乡。一觉就是三个多小时，醒来时看到夕睿正在收拾行李，诧异道：“你要去哪？”夕睿回眸，微笑道：“姐姐，我要去美国了。”
“美国？”她看着夕睿，一时说不出话来。“对，陪涵生回去。凌重道病危了，他要正式接过那把椅子了。”夕睿的眼眸清亮得泛着幽幽的寒光，看着夕婕心头一凛。
夕婕撇开了目光，看到手机信息提示灯亮着，打开翻盖手机，那是凌涵生的短信：“最后见你一次，我就离开。”20点15分。一个多小时前。
夕婕决定去见他，换上衣服，夕睿问她去哪，她只回答道：“和一个朋友辞行。”
如同那个多年反复的梦境里，凌涵生坐在秋千上，衣服整洁得没有褶皱，只是现在他穿着深紫色暗纹的短衬，平添分神秘莫测的气质。墨色的发丝上镀着一层淡淡的月辉，映着一对深黑的眼眸妖娆似雾。
夕婕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来朗笑道：“你来了。”浅浅的魅惑，淡淡的优雅化入风中飘散。“你要回美国去了是吗？”她回之一笑，如同和一个多年的朋友最后的告别，“还会回中国吗？”
“夕婕，我怎么能离开你呢？”他笑得轻巧，微微扬起脸，目光略上她的脸。
“你说过你只见我最后一次……”
“我说什么你就相信，是我说得太认真还是你太傻？”
“你！”夕婕瞪向那张笑得恣意风发的笑脸，看着颀长的身影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深紫色的衬衫上缠绕着蒙蒙星光。
只争朝夕
“好吧，你也见到了，我回去了。”夕婕转过身去，刚走一步，却被拉入身后宽阔的胸怀中，他不似展陌将下巴枕在她头顶，而是弯下身在她耳边吹热气道：“夕婕，你说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错过，没有展陌，你会和我在一起么？”
“没有如果，我们已经错过，展陌是我的男朋友。”她撇开脸想挣脱却被他的手臂紧紧箍在怀中，他回答得漫不经心：“可是我们重逢了，展陌又如何……”
“展陌是我爱的人！”那是她第一次态度如此决绝，挣脱开他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瞪向他，“我喜欢过林涵生，却已经久远。而我不喜欢你。”摒弃心中最后一分动摇，夕婕转过身大步走向游宅。
绝情。
断爱。
要让他死心，自己就必须先死一万次。所有童年的回忆都混入这盛夏的清风中，蒸发在迷蒙的夜空里。当她大步离开的时候，就不给自己任何回头的机会，断绝了所有美好的追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