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圣僧太妖孽,施主快醒醒(网络版) 作者:碧晴(晋江vip2013.06.18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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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道:“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不会走散的。”
酉时一到,街边便亮起了各式花灯,大多是走马灯,灯上所画之物有嫦娥奔月、昭君折梅等,无论神态容貌皆是惟妙惟肖,不由教人叹为观止。除此之外,还有莲花灯、玉兔灯、游龙灯等。
我说:“看来看去,都不如你在锦城替我赢下的那盏莲花暖灯漂亮。芙蓉帐暖度春宵为温宿,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道谜底的?你去过燕国吗?”
希音笑得得意,“我博闻强识,学富五车。”
……真是个给了梯子就往上爬的主。
舞狮杂耍表演即将开始,街上行人被官兵分至街道两侧,中间则为表演队伍留下空间。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前看,尽管希音护着我,然,不过片刻功夫,我依然被挤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小梅。”“梅儿。”
他二人忽然同时唤我,对视一眼,又皆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无奈地轻柔太阳穴,道:“怎么了这是?”
希音说:“小梅,一定要紧紧抓住我。”
裴览说:“梅儿,我会保护你的。”
本就被挤得汗流浃背,听了他二人的话,我不禁愈发汗如雨下。不过是看个表演,用得着这么紧张吗?遂干巴巴地笑了几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须臾,街的另一头隐隐传来锣鼓声乐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叫好声。不多久,锣鼓声越来越近,打头的是舞龙舞狮,表演队伍沿街缓缓而来。巨龙通体金黄,吟啸翻腾,栩栩如生。身旁的人群蠢蠢欲动,鼓掌声、喝彩声震耳欲聋。
紧随其后的是吐火龙、射火箭、踩高跷等的游艺杂耍,一列高跷队伍经过时,艺人手夸竹篮,篮中装满糖果炒货之类的吃食,他们边走边将这些吃食抛向人群。
人群顿时沸腾了,人们争先恐后地上去抢,像是天上掉下金元宝一般,唯恐迟别人半分便什么都捞不到了。
“哎,哎,慢点慢点……”我被激动的人们推搡着,不由自主地往侧前方移动,紧握住希音的手也渐渐地被人群冲散了。
“小梅!”“梅儿!”
希音与裴览皆是眸光一紧,试图拨开人群过来抓住我,无奈周围群情激奋,谁都不愿给他们让开位置。他们空有一身功夫,却无法施展,只得连连高喊我的名字。
我被人潮越挤越远,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昏沉苍茫的夜色中,唯见四周人头攒动,再也寻不到他们几人的踪迹。
我心道,原来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啊。
大约整整走了一条街那么长,人群终于在街角处慢慢停下,我本打算再挤回去找他们,无奈根本挤不过周围的大叔大婶们,遂只得乖乖待在原地,等待他们过来寻我。
恰在此时,肩头被人轻拍一记,一个若带几分不敢置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玉小梅?”
我艰难地转过头,见一位姿容明艳、风情款款的女子正惊喜地将我望着,“玉小梅,果真是你!我还是当时我一时眼花认错人了,原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不明就里道:“你是?”
她激动地自我介绍道:“我是花姑,你不记得我了吗?在歌舞坊里我教你琴棋书画抚筝唱曲,你出嫁时我亲手给你绣的鸳鸯喜服,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禁愈加疑惑,奇道:“歌舞坊?”
见我一脸迷茫,她失望道:“你……都忘了吗?”
我的心蓦然加速跳动,隐约感觉到我的过去已然近在咫尺,旋即鬼使神差地笑道:“啊……当然没忘,我怎么会忘记您呢!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还是老样子。”她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说:“我这次专为参加胡老板的葬礼而来,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城了。胡老板为人宅心仁厚,素来待我们极好,没想到好人不得善终,这么年轻便……唉!”
胡老板?难道,歌舞坊的老板是胡元生?
忽然之间,她仿佛想起什么,奇怪道:“小梅,我分明记得一个月前曾看到你的讣告,你怎么会出现在兰陵?”
我当场便愣住了,“讣告?什么讣告?”
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如流星闪电,快得我来不及捕捉。
“是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说你为替太子妃求符水,孤身一人从京城远赴青城山,却不慎从山顶失足跌落。太子带人找到你时,你已死去多时。坊里许多姐妹都看见了,梦秋、落月她们一连哭了好几日。大家都还记得你出嫁那日的情景,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
那张娇艳欲滴的唇仍在不停地翕阖,所说无一不是天机。我愣愣地将她望着,耳畔嗡然作响,脑中霎时变得空白一片,再也听不进任何一句话。
“啧啧,这个玉氏也真是可怜,刚当上太子侧妃没几天就死了。都说她长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比起西施昭君都毫不逊色呢,唉,红颜薄命啊红颜薄命。”
“你们不知道,这玉氏是个蛇蝎毒妇!若不是她对太子妃下蛊,被遣来青城山求符水,怎么会失足跌落悬崖摔死呢?要我说啊,这就是因果报应,她自作孽不可活!”
“你可知那座山寺本叫兰若寺,已然于十多年前废弃,你所见到的和尚都是九叔的随从。后来我带人上山找你,他故意将你藏起来,不让我找到你。非但如此,他还找来一具假尸体放在我下山必经之路上,好教我以为你已不在人世!”
……
原来,世人口中那个毒如蛇蝎、红颜薄命的太子侧妃玉氏就是我!
原来,裴览所说的假尸体,是希音和希音用来蒙骗世人的把戏!
原来,裴览不仅仅是皇族贵胄,更是当朝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原来,所有问题的答案我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缺一根将它们联系起来的线索。
那么希音呢?
他说他俗名“阿昀”,他是裴览的九叔,皇上的手足……
一切已如雪光惊电般透彻。
阿昀,裴昀。
原来,他就是蜀王九王爷!
难怪在锦城时桑府上下皆对他心有敬畏,难怪他对皇家秘闻、朝堂动向了如指掌。
难怪他知道温宿乃是燕国边城,难怪,生情寡淡如他竟会答应下山为桑沐云医病……想来,那位在山寺中见到的美人正是他的侧妃,燕国三公主拓跋珊。
我如被梦魇镇住一般,久久呆立原地,直到一道惊雷蓦然划破夜空,将悠远深邃的夜幕生生撕作了两半。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我遽然回神,惊觉浑身上下一片冰凉。再看时,四周人群皆已散去,花姑正站在不远处地屋檐下冲我急切地招手。
滂沱大雨伴随着疾风呼啸而来,覆盖苍莽,无情地冲刷着大地,似乎要冲掉一切回忆,直至回到洪荒,落到泥土间便迅速汇聚成无数条湍急的溪流。迅猛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彻骨的寒意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深入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四周的花灯在风雨中颤抖摇曳,微弱的光芒在雨幕中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湮灭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闪电划过,仿若赤练银蛇,瞬间将黑夜映成了白昼。刺耳的轰鸣仿佛是野兽在咆哮,震得人心神欲碎。
恍惚中,我依稀看见几道凛冽的寒芒隐在闪电之中,直直向我刺来!我下意识地朝后退去,不料脚下趔趄了几步,脑袋猛地磕在身后的屋墙上,旋即便猝不及防地重重跌倒在地。
顷刻间,钝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方才与花姑说话时,只觉胸腔里憋着一股气,迫得人几欲窒息。现在这股气骤然化作腥甜渐渐生起,随着剧烈的咳嗽,最后变作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刚一落地,便很快地被雨水冲洗得一干二净。
我无力地擦了擦唇角,暗自哀叹,果然还是人品太差……
眼前,四名身披斗笠的蒙面人一字排开,手中软剑正错也不错地指向我。
其中一人道:“我等奉皇上之命,取玉小梅性命。在你受死之前,先交出玉梅簪和名册!”
我揩拭着被雨水模糊的眼睛,笑道:“没想到我的面子还挺大,竟能劳驾皇上费神。不过给你也是死,不给你也是死,怎么看都是一笔赔本买卖,委实划不来。”
那人眸光一变,剑尖再逼近三分。
却在此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放开梅儿!”下一刻,两道身影如劲风一般急扫而来。我已然疼得浑身打颤,勉力睁开眼定睛一看,原来是裴览与于彬。
蒙面人显然对裴览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下狠招,只是口中喊道:“我等有圣旨在身,请太子殿下不要与小人为难!”
裴览怒吼道:“废话少说,不想死就快给我滚!”
于彬道:“殿下,您带娘娘走,这里交给我!”
刀光剑影裹挟这狂风暴雨,横扫千军。
浑身的痛楚愈发强烈,每吸一口气都要花去极大的力气。我无力地瘫在地上,不再看眼前的刀光剑影、电闪雷鸣。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些许暖意将我轻轻包围,一只手抚上我额头,极尽轻柔地来回摩挲。我迷蒙地睁开眼,不期然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之中。那眼眸深亮灼灼,灵气逼人,若有星斗溶于其间。
他的笑意暖若三月春风,问:“小妹妹,你还好吗?”
“你是谁?”我痴痴地抬起手,试着触碰他如云漏月般的眉眼,想要将他看得更真切些。然,这厢我将将伸出手,便被人紧紧捉住。
“梅儿,梅儿!”有人急切地呼唤我。
视线渐渐清晰,原来眼前的是裴览,不是那个梦中人。我颓然地闭上双眼,任由感官在雨水的冲刷中渐渐地淡去。
记忆终于在这一刻幡然苏醒。
☆、第四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作者失恋了,求虎摸可以么T T
我叫玉小梅;本是兰陵玉家庄人。十岁那年父母双双暴毙;我一路辗转流离来到京城,为花姑收留;进入歌舞坊学艺。
我十五岁入行;花名小梅;十六岁时凭一曲《花弄影》名动京城;一度受到京城各路公子哥们的热烈追捧。高至皇族贵胄,低至贩夫走卒,人人皆对我的歌艺交口称赞。
我每日只弹一曲;若是没赶上时候;便是花费万金也休想见我一面。其实;并非我的歌艺有多么出众,只不过是花姑善于包装炒作罢了。
男人都有征服欲,越是求之不得,便越是想方设法要的得到。于是我的身价被越捧越高,名声越来越响,直至最后惊动了当今太子殿下亲自前来听曲,也就是裴览。
说到底,其实我与一般歌妓并没有本质区别。说好听了是烟花女子,说难听了便是失足妇女。我唯一比她们幸运的是,我遇见了裴览,但这也恰恰是所有不幸的开始。
之后,便大抵与话本上的故事相差无几。如我这般低贱卑微的歌妓自然为皇家所不容,新婚第二日,我便被扣以莫须有的罪名,当庭重杖一百。而裴览则抱着那位据说被我“以巫蛊之术谋害未遂”的太子妃,站在一旁欣赏我的狼狈。
再后来,我伤势未愈便被遣去青城山为太子妃求符水。谁知刚到青城山,不知何处杀出一群黑衣人,他们口口声声逼我交出玉梅簪和“名册”。我强忍伤口的剧痛,一路跌打滚爬逃到青城山顶,但终究是气力殆尽,失足跌了下去。
我冷眼回顾从前,风轻云淡得仿佛在看旁人的故事,我不知离开京城时我是何种心境,大抵是心如死灰了。他口口声声请求我原谅他,再三保证会用余生好好补偿我,可这种近乎于背叛离弃的伤害,又岂是随意不能弥补的呢?
我想,若换做如今的我,绝对不会那么包子,任人欺负、任人搓圆捏扁。或许当时的我太爱裴览,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委曲求全,生怕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失去他。
我记得我爱他,然,我再也记不得那种爱他的感觉。
尽管我已想起从前,但我却隐隐感到或许这并不是全部记忆,不少空白和谜团依然无法解释。
比如,我离家之后是如何到京城的。我十岁进入歌舞坊,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