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念 作者:回乡路(潇湘书院2014.01.21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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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缓缓的缓缓的转回身去，石室的光线渐渐的暗淡，恕儿眼前的红色轮廓渐渐清晰……恕儿呆住，眼前那里是什么人？那分明是一座暗红色的石像，石像缓慢的转动着，直到他的脸又面朝着绿衣女子的画像，萧索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佟恕姑娘有心，便请代我将往生湖底的她安葬了吧！”
悲凉的叹息刺痛人心，“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
苍凉的声音，在逐渐暗淡的石洞里回荡，令人心悸。
暗红色的石像背对着恕儿，面朝着画像，静静的伫立在暗淡的石室中，他身后厚重的石壁缓缓落下，隔绝了他苍凉的背影。
然而，许多年后，还有会谁记得，在古老的山洞里，在时光的尽头里，还有那样一尊化作石像的痴人，永远的守着一份幻灭的期待。
石壁上那两行小字又出现在恕儿的面前，恕儿一只手握着还魂丹，贴在心口。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石壁上的小字
“生生世世不相见，朝朝暮暮长相守”
恕儿觉得眼前的小字渐渐的有些模糊，应该是他们吧！两行清凉的泪，自眸中悄悄落下。
人已去，能守住的还有什么？
只是眼前的画影，脑中的音容，心中的执念……那些怨恨和痴爱，似乎是古老的魔咒，禁锢不愿放手的心灵，却无法挽回曾经的美好，一切早已成空。
恕儿走出无虚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她抬头望望漆黑的天空，墨色的天空中漫天的繁星越发的明亮，如千万只不泯不灭的眼睛，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注视着滚滚红尘中一幕幕悲欢离合的上演。
恕儿觉得心中沉闷的透不过气来，楚墨和行思来到恕儿身旁，恕儿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关切的询问，却懒得回答。她一直望着天边的闪烁的繁星，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晶莹，仿佛夜空中冰冷的星光。
她甩开二人的手，踉跄的走到崖边，对着空旷的天地颤抖的呼喊，“落青！我不想我的爱到最后变成恨。”
山风凛冽，飞雪漫漫，恕儿站在悬崖边的身影显得越发单薄。
她将上手拢在唇边，声嘶力竭的喊出最后的牵挂，“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想你，真的是最后一次！从今而后，我一定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天边一颗摇摇欲坠的小星星闪烁着凄然的光，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命运的牵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坠落。
恕儿的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的一剜，她目光有些恍惚，颓然跌倒，心中空荡荡的，很疼，很疼。
☆、第一章 故国
恕儿的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的一剜，她目光有些恍惚，颓然跌倒，心中空荡荡的，很疼，很疼。
站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渺小。亘古不变的苍茫，万年不动绝壁，一抹单薄的鹅黄色的身影久久伫立在一座孤寂的新坟前。恕儿最终还是将冰棺中的绿衣女子葬在了空桑山脚下。她想让他们尽可能的近些，再近一些。虽然这对于他们来讲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冰冷的墓碑上刻了“生生世世，朝朝暮暮”八个字。缠绵悱恻的词语，却能蕴涵了多少无奈和酸涩。
恕儿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风雪中凄凉的墓碑和险峻的绝壁，这是他们的终结，也是自己的终结。这里埋葬的是一个伤心的女子，还有自己的一厢情愿的苦涩，细碎的飞雪飘落在她的脸上，甚至钻入的她干涩的眼中，她却一动不动。
阳光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分外的刺目，恕儿抬起头，慢慢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然后，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苍茫的空桑山渐渐远去，飘零的飞雪慢慢稀疏，婆娑宫倾，水晶宫倒，曾经的轰轰烈烈，曾经的凄凄楚楚，一切终将湮灭在累累红尘中。
离开空桑山，恕儿他们四人日夜兼程，赶往大契国。半月后，四人终于遥遥望见了大契国恢宏雄伟的城门。
恕儿牵着鹿蜀，单手在眉骨上搭了一个凉棚，眺望着远处的故国，心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六年了，再见故土，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怅然的对站在鹿蜀前的楚墨道，“你看，那就是我的故乡了！六年了，这里却还是从前的样子！”
楚墨眺望着远处的大契国，又回头凝望恕儿，碧绿色的眸子中隐藏了些恕儿看不懂的情绪，似有不舍，又似无奈，仿佛还有淡淡的忧伤。恕儿有一瞬的恍然，听到他平淡的开口道，“恕儿，是我该告辞的时候了。”
恕儿讶道，“你要走？”
楚墨点点头。
“一定要走么？”她的心中陡然升出许多不舍。这一路上，一直是他救她护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可是恕儿已经开始渐渐依赖着有他在身边，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突然要离开。
楚墨的眼眸亮一亮，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欣喜，他望着恕儿，尽管心中也有些异样的情绪，可是他已经不得不走了，大契国的赤血珠是狼族无法突破的禁忌。
恕儿见他并无所动，似乎是铁了心要离开，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她脑中飞快的想着要如何才能留住他，突然灵机一动，急急道，“墨楚，如今落青重伤，而我们这些人法力微弱，唯有你才能救他，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楚墨一怔，眼中的光彩又迅速暗淡下去。他依旧望着恕儿，眼中碧色的光芒越发幽深。恕儿亦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期待他能有所动摇。
正在此时，远处大契的城门缓缓的打开，整齐而威严的大契国军队自城中缓缓的驶出，众将士簇拥这一辆金光闪闪的龙撵出现在城门外。恕儿收回望着楚墨的目光，遥望远处龙撵上的人，那是她的父皇。
眼前突然一簇青光耀眼，恕儿还未看清怎么一回事，身前的楚墨已将御风而去，耳边是他渐渐远去的声音，“若要救落青，可带他到茂林。”恕儿望着那一抹逐渐消失在空中的黑色身影，心中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她黯然的轻叹一声，收回心神，重新看向那一簇缓缓向自己移来的一队人马。
六年，不过是十丈红尘中的短短一瞬，然而，短暂的人生又能有几个六年！
恕儿怔怔的望着龙撵上两鬓已经斑白的崇武帝，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眼前人是她威名远播的父皇，那个本该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啊！为何从来都觉得他那般的遥远！心中莫名涌起许多情绪，恕儿嘴角抽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崇武帝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下龙撵，缓缓走到神情茫然的恕儿面前，他望着恕儿良久，轻轻抚摸恕儿如缎子般的黑发，道，“都长这么大了！”又是一声长叹，“六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皇！”恕儿的声音干涩，仿佛有什么卡在喉咙中。
“闭月参见陛下！”站在恕儿身后的闭月，双手一揖，躬膝拜倒。
崇武帝向闭月望了望，点头蔼声道“起来吧！”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恕儿身后的行思，目光中有些讶然，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中似乎暗含着隐隐的敌意，崇武帝沉思着问道“这位壮士是？”
“他是我的师兄，行思！”恕儿终于又找回了自己，连忙介绍，“是专程护送我回来的。”
崇武帝微笑着点点头，“行思！落霞尊者门下果然不同凡响。”
行思垂下眼帘，恭谦道“陛下谬赞了。”
空旷的古城外，风声猎猎，一丝若有似无的薄云缓缓飘过，慢慢遮住天边将要落幕的夕阳……
☆、第二章 物是人非
空旷的古城外，风声猎猎，一丝若有似无的薄云缓缓飘过，慢慢遮住天边将要落幕的夕阳……
落青安然的躺在梨木雕花床上，三日来只一次睁开过迷蒙蒙的桃花眼，空飘飘的看了一眼立在床头的众人，便又沉沉昏睡去。恕儿回到这里见到的便是这般模样的落青。她心中的某处似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那些想要永远甩开的情绪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默默的守在落青的床前三日，就连崇武帝为庆祝招福公主回宫而举办的盛大筵席，她也只匆匆露了一个照面，便又回到了这里守着他。她觉得落青这般模样看似是一副元神受创的样子，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她却也道不明这其中的错处。眼望着他，苦苦思索三日，也没有瞧出任何端倪。
恕儿也曾将心中的疑惑说与行思和闭月，闭月言辞凿凿，确定以及肯定落青必然是元神重创的缘故。她信誓旦旦，言明自己曾为落青占卜过，他命中有此一劫，只有当满月之夜，且苍狼星宿与玄武星宿同现天空之时，才能有所转机。恕儿知道，闭月虽然未修习道法，然却与观星相、卜乾坤一途有颇多的研习，在大契国内也是小有名气。因此，崇武帝对她颇为器重，在十二飞骑中，也是举足轻重的角色。
这厢闭月侃侃而言，而那厢行思却一直默不作声，神色中有些隐忍的黯然。恕儿望望行思，回想自从空桑山上回来后，行思言行举止也越发的古怪，对自己若即若离，却又时常躲在暗处瞧着那一把小金锁发呆。而自己但凡有个把想法与他讲了，他便二话不说的替自己实现了。譬如那一日晌午时自己说起甚是想念小时候卓叔叔常常给她带的一种糖糕，傍晚时分行思便风尘仆仆的给她买回来六大包各色糖糕！恕儿惊的半晌无语，却再不敢在行思面前乱说话了！
然而行思虽然近日对待恕儿的举止奇怪些，可是在崇武帝的面前却又是另一番持重的作为。回到帝都那一日，崇武帝便赐给行思一个护国法师的位置。自从大契国前任护国大法师南宫摘星谋反之后，这个职位便一直空着。而行思是落霞尊者的门下高徒，自然就让崇武帝高看几分，欣喜之于便分封了如此一个高位，行思也不推辞，谦虚几句便应了下来。这令恕儿颇为惊讶，没想到一向淡漠的行思师兄有一日竟会对仕途有所追求。
连续几日落青都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恕儿心中越发焦急，她回想起墨楚临别那一日的话语，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该去一次茂林，若是墨楚也如闭月所言，自己一颗悬着的心也可以稍稍安放些。
茂林，这片处在大契国西边的天然屏障，依旧披着神秘的面纱，无人敢轻易踏入……
六年后，当恕儿再次踏入茂林，心中不免升起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斗转星移，白驹过隙，任岁月流转，有些东西却是永远消磨不去的。
今日的恕儿，再也不用惧怕茂林中的猛虎野兽，再也不用惧怕茂林中烟气毒瘴。然而，今日的恕儿，也再不能见到茂林中有那个白衣皎皎的女子，再也不能听到她温言软语的照拂。
站在当初遇到雪楚云的山洞前，恕儿心中越发的凄凉，眼中也有些潮热。她抚摸着漆黑的石壁，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入石洞。
石洞并不深，阳光照进来，洞中灰蒙蒙的一片，洞里面依旧是那张简陋的石桌和两把古拙的石椅，不远处还是那张石床。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甚至连灰尘都没有累积多少，仿佛自己离开这里，就是昨日的事情。
恕儿缓缓的走到石床边，石床上很干净，坐在上面也不冰冷，上面也许还残留着前人的温度。恕儿有些诧异，她轻轻的抚摸着光华的石床，琢磨着这里难道是还有人在么，那会不会是墨楚呢？
洞外传来一阵飘渺的琴音，委婉连绵，缓缓流淌，渐渐又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红梅次第开放，凛然而热烈。
恕儿心中一喜，九弦琴的声音！墨楚一定就在附近。她寻着琴声去找，绕过山洞的一侧寻去。
参天的古树下，阳光经过层层浓密树叶的遮蔽，落在地上略显昏暗。斑驳的树影下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清冷而孤寂，遗世而独立。他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一把古拙的九弦琴安然放在膝头，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曼妙的抚动，飘逸出潇洒而壮阔的琴音。
恕儿静静的站在树荫下，默默的望着远处的人，他一身白衣垂落于地，黑发松散在肩头，一副墨绿色的护额束在额头，那般的从容，那般的淡然，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琴音飘落，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他微笑着侧脸看向恕儿，墨绿色的瞳孔中似有融化万物的柔和，声音如春雨润物，轻轻道，“恕儿，过来！”
恕儿缓缓踱过去，仿佛是怕搅扰了这一片祥和，而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半寸。她来到青石旁，他向她伸出手，拉她坐到自己的身旁，依旧微笑的瞧着她。
“恕儿，你这么直勾勾瞧着我，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好像真的是呢！墨楚，你穿着白衣真好看，你是不是想色诱我，才穿的这么好看！”恕儿依旧大言不惭的继续瞧着他。
楚墨一怔，然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慢慢收起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