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评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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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程航行的水平,他们“驾驶心细胆大”,“独当一面”,且引起中外人士的赞叹。如由林国祥、邓世昌驾驶的“琛航”
号于同治十三年(1874年)驶至上海时,登船参观的外国人评价说:“气象严整,修治清洁,督饬工役,训练士卒,井
井有条。”①光绪二年(1876年),严复等人驾“扬武”号炮船驶往日本,开了中国近代首次军舰访问外国的先例,颇
有影响。据记载:“福州船政局之扬武炮船,昨由烟台出洋,为练习海道起见,其至日本洋,日人颇生艳羡。
①《复陈福建轮船局务不可停止折》,《左宗棠全集》奏稿,第 5册,第 231页。
①《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一三,页四一。
②《光绪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署理船政大臣裴荫森片》,《洋务运动》(资料丛刊),第 5册,第 381
页。
①《申报》,1874年 10 月 19 日。
嗣入内港,气势昂藏,足令日人骇异。??后回上海抵福州,满拟来春游历英美各国并欧罗巴洲等处。此举殊足壮
中朝之威,而使西人望风额庆也。且此班生童其精进正未可量,虽此行为中朝所仅有,而中外皆欢欣鼓舞而乐观厥成焉。
“②所以,严复对在船政学堂的学习生活是很留恋的,他说:”回首前尘,塔影山光,时犹呈现于吾梦寐间也。“③船
政学堂的毕业生和留学生在各地也普遍受到欢迎。严复从英国格林尼茨海军大学毕业回国后,初在船政学堂任教习,后
被直隶总督李鸿章邀往天津担任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成为一名军事教育家,后来又发展成为近代中国最为著名的启蒙
思想家。张之洞任两广总督时,调船政学堂毕业生罗臻禄为广东矿务委员。他转任湖广总督后,又调张金生、池贞铨、
游学诗三人至湖南负责矿务勘探。丁日昌任福建巡抚时,派船政前学堂毕业生苏汝的、陈平国专司台湾电线的敷设工程。
魏翰于前学堂毕业后赴法国留学深造,归国后经几年锻炼,长期充任福州船政局总工程师,后来又担任广九铁路总理。
留学生李荣芳、郑诚,分别在驻法、驻美使馆担任翻译。在海军人才方面,更是不胜枚举,仅北洋海军参加中日甲午黄
海海战的 12 艘战舰中,福州船政学堂毕业生和留学生就占有 10 舰管带之职,他们是:”镇远“舰管带林泰曾、”定
远“舰管带刘步蟾、”致远“
舰管带邓世昌、“靖远”舰管带叶祖珪、“经远”舰管带林永升、“来远”舰管带邱宝仁、“济远”舰管带方伯谦、
“平远”舰管带李和、“扬威”舰管带林履中、“超勇”舰管带黄建勋。因此,李鸿章在甲午战争爆发十年前就说:
“闽厂驾驶、管轮学堂之设,用意极为深远,”①这是符合事实的评价。
除福州船政学堂外,左宗棠还于光绪八年(1882年)底为“南洋接设电线,设立同文电学馆”加以筹画。他一面
“饬派教习,招募生徒,学习电学、打报事宜;一面委员赴沪,向大北公司采购各项机器料物”。②这是左宗棠兴办的
又一新式学堂。
艺局的创办,无疑给社会培养了大批有用人才。但是,在晚清守旧心理的制约与影响下,新式学堂的学生常被称作
“官学生”,而受到以通过科举考试的“正途出身”为荣的社会观念的歧视。在《大清会典》的第六卷中划分官绅的出
身为九等,艺局学生出身者排在进士、举人、贡生、荫生、监生、生员之后,列在第七位。因此,福州船政学堂招生时,
报考者多为贫寒人家子弟,且有的学生入学后也出现过退学的事情。据载:“李景先,字欣,年十三应马江船政学堂试
第一,既而寄家书求退学,专攻中文,??肆力于经史”。①所以说左宗棠在制订《艺局章程》时主张提高学生在校和
毕业后的待遇是有远见的。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官学生”地位低下的问题。于是,光绪十年(1884年)国子监司
业潘衍桐奏请特开“艺科”作为科举考试中的一科,“以储人才”。面对这种改革科举的呼声,顽固势力坚决反对,内
阁学士徐致祥上奏主张“止开艺科”,以“预防微渐”。他说:“近世士大夫议及西法,或歆羡弗逞,或逊谢弗及,积
习移人,势成固结。彼必有一说焉,
②《记扬武炮船出洋练习》,《万国公报》,第 373卷,引自朱有主编:《中国近代学制史料》,第一辑上册,第
450 —451 页,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3 年版。
③严复:《〈海军大事记〉弁言》,《严复集》,第 2册,第 352页。
①[清]李鸿章:《请设海部兼筹海军》,《李文忠公全书》译署函稿,卷一五,页三○。
②《南洋接设电线设立同文电学馆经费开单报销折》,《左宗棠未刊奏折》,第 605页。
①《闽侯县志》,卷六七,页二四。
以上动圣听,傥或曲从,即隳大计,艺科不行,恐将来更有以铁路之说进者,以气球之说进者,谓不如是不足制敌
御侮,在圣明洞鉴,原不惑于奇衺,而臣下愚忱,亟思防其微渐。“②针对徐致祥的谬论,左宗棠写下《艺学说帖》,
在陈述了中国要抵御外侮,”非师远人之长还以治之不可“的道理,肯定了”艺学“宜行于中国之后,认为潘衍桐原奏
所请特开艺学一科之说”则似可无庸置议“,表示赞同。他提出了在科举考试中设置艺学一科的具体办法,指出:”惟
登进之初,必先由学臣考取,录送咨部,行司注册,然后分发各海口效用差委,补署职官乃凭考核。立法之初,应由海
疆督抚饬委海关道及侯补道员专司察验考生三代籍贯,具册开报,一呈送督抚,一由督抚咨送学政。其愿就文、武两途,
由各考生自行呈明注册,听候学政考试,分别去取,移明督抚传验,会同出榜晓示。??至于取中额数,以应考名数为
断,大约学额十名,取录艺事两三名。于学额无所损,而于人才则大有益,省虚文而收实效。自强之策,固无有急于此
者。“①显然,左宗棠是想名正言顺地把艺学纳入科举考试的一科,这对于改革传统的科举制度可谓破天荒之举。因此,
可以说左宗棠设艺局、改科举的教育改革思想,实为戊戌维新运动时期广开学堂和变科举之先声。作如是评价是不过分
的。
②[清]徐致祥:《止开艺科预防微渐疏》,《嘉定先生奏议》,上卷,第 3页,宣统二年刊。
①《艺学说帖》,《左宗棠全集》札件,第 575—577 页。
三、“守此耕读家风”与“读书非为科名计”左宗棠有关家庭教育的一些主张,为丰富其教育思想增添了新的内容。
左宗棠十分注重“耕读家风”的保持,他写下“纵读数千年奇书,无实行不为识字;要守六百年家法,有善策还是
耕田”的楹联,“悬刊祠中,以示族子弟”。②他据“儿求训甚切”之况,遂书“要大门闾,积德累善;是好子弟,耕
田读书”和“慎交游,勤耕读;笃根本,去浮华”的家训以“诏其子弟”。③左宗棠在述及自己的人生追求时说:“只
想读书课子以绵世泽,守此耕读家风,作一个好人,留些榜样与后辈看而已。”①因此,他进一步阐述道:“吾平生志
在务本,耕读而外别无所尚。??子孙能学吾之耕读为业,务本为怀,吾心慰矣。若必谓功名事业高官显爵无忝乃祖,
此岂可期必之事,亦岂数见之事哉?或且以科名为门户计,为利禄计,则并耕读务本之素志而忘之,是谓不肖矣!”②
他还指出:“吾所望于儿孙者,耕田识字,无忝门风,不欲其俊达多能,亦不望其文章取科第。小时听惯好话,看惯好
榜样,长大或尚留得几分寒素书生气象,否则积代勤苦读书世泽日渐销亡,鲜克由礼,将由恶终矣。”③左宗棠主张用
“苦心力学”的清寒生活习惯培育后代,以使他们能够保持“耕读家风”。他说:“读书时候,能苦心力学,作一明白
秀才,无坠门风,即是幸事。”④他还说:“尔辈衣无求华,食无求美,则当用之钱可不致缺矣。此时尚无外事分心,
可勤苦学问,勿悠忽度日,最要最要。”⑤所以,尽管左宗棠身居督抚要职,官职不可谓小,俸禄也不能说薄,却始终
谆谆诱导子女从寒苦艰难中做起。他在给长子左孝威的信中说:“吾愿尔兄弟读书做人,宜常守我训。??我一介寒儒,
忝窃方镇,功名事业兼而有之,岂不能增置田产以为子孙之计?然子弟欲其成人,总要从寒苦艰难中做起,多蕴酿一代
多延久一代也。??尔为家督,须率诸弟及弟妇加意刻省,菲衣薄食,早作夜思,各勤职业。樽节有余,除奉母外润赡
宗党,再有余则济穷乏孤苦。
其自奉也至薄,其待人也必厚。兄弟之间情文交至,妯娌承风,毫无乖异,庶几能支门户矣。??断不可恃乃父,
乃父亦无可恃也。“①左宗棠最担心的是晚辈沾染纨袴子弟的恶习,他在反复教育其子时指出:”古人训子弟以‘咬得
菜根,百事可作’,若吾家则更宜有进于此者,菜根视糠屑则已为可口矣。尔曹念之,忍效纨袴所为乎?“②”正恐渐
流入纨袴一类,隳吾家寒素耕读之风。“③为此,他要求儿子对”所有妄言妄动须日一检点“,以便”能自知有过则过
亦少,知有过而渐知愧改则业自进“。左
②《左氏家庙》,《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469页。
③《家塾》,《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470页。
①《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19 页。
②《与孝宽》,《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197页。
③《与孝勋孝同》,《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2Ol页。
④《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57 页。
⑤《与孝威孝宽》,《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71 页。
①《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141页。
②《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64 页。
③《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95 页。
宗棠之所以如此严格要求,原因在于“先世艰苦太甚”,虽“勤瘁半生,而身所享受尝有先世所不逮者”。二则子
弟“学业未成,遽忝科目,人以世家子弟相待,规益之言少入于耳,易长矜夸之气,惧流俗纨袴之习将自此而开也”。
④所以,左宗棠告诫他的子女说:“古人教子必有义方,以鄙吝为务者仅足供子孙浪费而已。吾之不以廉俸多寄尔曹者,
未为无见。尔曹能谨慎持家,不至困饿。若任意花销,以豪华为体面;恣情流荡,以沈溺为欢娱,则吾多积金,尔曹但
多积过,所损不已大哉!”⑤在谈论读书的目的问题时,左宗棠一向主张不要完全是为了博取科名而去读书。他说:
“读书非为科名计,然非科名不能自养,则其为科名而读书,亦人情也。”但是,读书必先求识字,“识得一字即行一
字,方是善学”。否则,“终日读书,而所行不逮一村农野夫,乃能言之鹦鹉耳。纵能掇巍科、跻通显,于世何益?于
家何益?非惟无益,且有害也”。①因此,他主张“读书者,为能明白事理”,而“不在科名一路”。②他认为之所以
同意其子参加科举考试,并不是要想同社会上俗士那样只追求读书做官,而是“欲尔等知此道辛苦,发愤读书。至科名
一道,我生平不以为重,亦不以此望尔等”。③左宗棠自己在青少年时代读书的经历,恰证明他在参与举业的同时倾心
于经世之学,对他后来的军政活动是有帮助的。所以他希望儿孙们能效法他的读书方式,不要去一味追逐科名。当然,
左宗棠在与左孝威的来往书信中,也“窥其心之所存,不免有功名科第之念”。他认为“此在寻常子弟亦不为谬,然吾
意却不以此望儿也。”因此,他强调说:“至科第一事无足重轻,名之立与不立,人之传与不传,并不在此。”④他要
求儿孙“勿囿于科名之学,多读正书为要”。⑤他强调于“诸孙读书,只要有恒无间,不必加以迫促。读书只要明理,
不必望以科名。子孙贤达,不在科名有无迟早,况科名有无迟早亦有分定,不在文字也。不过望子孙读书,不得不讲科
名。是佳子弟,能得科名固门闾之庆;子弟不佳,纵得科名亦增耻辱耳”。⑥左宗棠正确对待了读书与科名的关系,他
的观点是颇有灼见的。
左宗棠说:“读书明理,讲求作人及经世有用之学,??不在科名也。”
①关于经世致用之学,在前述左宗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