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评传-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②[清]魏源:《皇朝经世文编五例》,《魏源集》,上册,第 158页。
③[清]左孝同:《先考事略》,见罗正钧:《左宗棠年谱》,第 7页。
④《与谭文卿》,《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二二,页一六。
①《清将前任云贵总督贺长龄事绩宣付史馆并准入祀湖南乡贤祠片》,《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五七,页三○。
于长沙城南书院。当时主持书院的山长是贺长龄之弟贺熙龄。贺熙龄曾任湖北学政,他“掌教城南,辨义利,正人
心,谕多士,以立志穷经为有体有用之学”,②他对清代乾嘉学派重在考据、崇尚空疏的学风加以批评,大力提倡经世
致用。他指出:“读书所以经世,而学不知要,瑰玮聪明之质,率多隳败于词章训诂、襞襀破碎之中,故明体达用之学,
世少概见”。③贺熙龄在讲学中,对诸生“诱以义理、经世之学,不专重制艺帖括”。④培养的学生多为既崇奉宋儒义
理之学,又能穷经而致用的有用人材。左宗棠追随贺熙龄“十年从学”,深受贺氏思想的影响。左宗棠自己说,他“从
贺侍御师游,寻绎汉宋儒先遗书,讲求实行。”⑤贺对左也尤为器重,曾说:“左子季高,少从余游,观其卓然能自立,
叩其学则确然有所得,察其进退言论,则循循然有规矩,而不敢有所放轶也。余已心异之。”⑥左宗棠在城南书院还与
同窗好友胡林翼(字贶生,号润芝,湖南益阳人)等人以学行相砥砺。胡林翼“不为章句之学,笃嗜史记、汉书与左氏
传、司马通鉴暨中外舆图地志,山川扼塞、兵政机要,探讨尤力”。①他与左宗棠在很多问题上有着共识。这一年,左
宗棠还到由湖南巡抚吴荣光设立的湘水校经堂学习经学,七次取得考试第一名的成绩。他在城南书院和湘水校经堂学习
期间的生活是很艰苦的。一年前,他的父亲左观澜因病去世,左宗棠失去了生活的依靠,“日食不给”,只能“赖书院
膏火之资以佐食”。②但贫困的生活并没有难倒左宗棠,他在艰苦的环境中奋力学习,并争取到优异的成绩。对此,左
宗棠曾感慨他说:“自十余岁孤露食贫以来,至今从未尝向人说一穷字,不值为此区区挠吾素节。”③道光十二年(1832
年),左宗棠纳资为监生,应湖南乡试。在科举考试中,考生的试卷须先经同考官阅看,择其优者加以评定,然后向主
考官推荐,方能取中。左宗棠的试卷未能通过同考官这一关,被斥为遗卷。但由于这一科是为道光皇帝五十寿辰而开的
“恩科”,特命主考官搜阅遗卷,主考官徐法绩披览五千余卷,搜遗得六人,其中左宗棠位六人之首。同考官疑此为人
情“温卷”,不愿补荐,恰湖南巡抚吴荣光监临闱中,他深知左宗棠才华出众,同意徐法绩复取的六人,加上“在事诸
公多有知余姓名者”,④左宗棠这样才考中了举人。重要的是,左宗棠通过这次乡试,在湖南已多少有了一点知名度。
左宗棠参加乡试后,与周治端(字筠心,湖南湘潭人)结婚。由于无钱操办婚事,只得入赘湘潭周家。尽管左宗棠感到
“居妇家,耻不能自食”,但结婚的欢悦和“婚未逾月,湖南省试名录至”①的喜讯都为他的生活增添了色彩。而且与
左宗棠同岁的周夫人能文善诗,对于夫君的学行关怀备至,倾
②[清]唐鉴:《御史贺君墓志铭》,见罗正钧:《左宗棠年谱》,第 8页。
③[清]贺熙龄,《寒香馆文钞》,卷二,页一一。
④[清]左孝同:《先考事略》,见罗正钧:《左宗掌年谱》,第 8页。
⑤《〈正谊堂全书〉卷首。与杨雪沧书》,见罗正钩:《左宗棠年谱》,第 8页。
⑥ '清' 贺熙龄:《寒香馆文钞》,卷一,页一一。
①梅英杰:《胡文忠公年谱》,卷一,页八。
②[清]左孝同,《先考事略》,见罗正钩:《左宗棠年谱》,第 9页。
③《与郭意城》,《左宗棠全集》书牍,卷五,页六九。
④《徐熙庵先生家书跋后》,《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281页。
①《亡妻周夫人墓志铭》,《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356页。
心相助,也使他领略到了家庭的温煦。中举之后,左宗棠的下一个目标是参加第二年春季在京师举行的会试。
左宗棠贫不能治装,周夫人则“出百金治行”。此时左的姐姐“贫不能举火”,他又将旅费百两“悉举以赠”。亲
戚闻讯,又凑积“百金”以赠,才使左宗棠得以北行。
道光十二年(1833年)春,左宗棠在北京参加了癸巳科会试,在三场考试中的三篇四书文、一首五言八韵诗、五篇
五经文、五道策问文虽被考官评为:“首警透,次、三妥畅,诗谐备”,“气机清适,诗稳”,②却与进士无缘。出闱
后,左宗棠积所见闻,写成《燕台杂感》诗八首,用“报国空惭书剑在”,“谁将儒术策治安”③等诗句,抒发了忧国
忧民的情感。在归家途中,他对沿路各地的“时务”做了考察。谓:“春榜既放,点检南归,睹时务之艰棘,莫如荒政
及盐、漕、河诸务。将求其书与其掌故讲明而切究之,求副国家养士之意”。④左宗棠于道光十五年(1835年)再度北
上应试。这次会试,他本可榜上有名,但临揭榜时,考官发现湖南多中一名,竟取消了他的进士资格,仅给他一个“誊
录”。左宗棠不甘心做一名为史馆注籍的誊录,毅然南返湘潭,在周夫人的协助下,潜心于地理学的研究,并“以图为
之本,以诸史为之证”。
①两年之后,应湖南巡抚吴荣光之召主讲醴陵渌江书院。该书院有学生 60 人,左宗棠对他们从严要求,每日查阅
功课,对“旷废不事事及虚词掩著两次”
的学生,将其“本课膏火除去,加与潜心攻苦之人”。他还于每月初一“会订功课日记,为之引掖而督勉之,其有
不率,则朴责而斥逐之”,使学生“俱知勉强学问”。②左宗棠在醴陵结识了时任两江总督,后来成为其亲家的陶澍。
陶澍任两江总督期间,在江苏巡抚林则徐、布政使贺长龄及魏源、包世臣等人的协助下,在吏治、河工、漕运、盐政、
荒政等方面都做出了较大的成绩,并以提倡经世致用的“实学”受到世人的赞誉。一次,陶澍在前往江西阅兵的路上,
转道醴陵回安化省墓,醴陵知县在为陶澍安排馆舍时,请左宗棠撰写楹联。左宗棠出于对陶澍政绩卓著的敬慕之情,挥
笔写道:春殿语从容,甘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陶澍看到这副楹联后,“激赏之”,急忙
询问此联的作者,经知县引见,作为渌江书院主讲的举人左宗棠,终得与大名鼎鼎的陶澍会面,陶对左“一见目为奇才,
纵论古今,为留一宿”。②道光十八年(1838年),左宗棠第三次赴京师参加会试。会试榜发,他仍然未能取中。南返
途中,他到南京拜访了两江总督陶澍。陶“即留住署中,
②癸巳科会试文“注”,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456页。
③《癸巳燕台杂感八首》,《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457页。
①《上贺庶农先生》,《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一,页三。
②《上贺庶农先生》,《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一,页六。
①[清]左孝同:《先考事略》,见罗正钧:《左宗棠年谱》,第 15 页。楹联中“印心石”指陶澍少时读书于安
化石门潭之滨的石屋,潭心有石即“印心石”。道光十五年(1835年),道光皇帝亲书“印心石屋”四字赐与陶澍。
②[清]左孝同:《先考事略》,见罗正钧:《左宗棠年谱》,第 15 页。
日使幕友、亲故与相谈论“。③陶还为其子陶桄(字少云)求婚于左的长女左孝榆。表明陶澍对他这个会试落第而
又具真才实学的举人非常器重。左宗棠也在三次会试失败之后,决计不再参加科举考试,诚如他所说:”比三次礼部不
第,遂绝意进取“。④他在家乡不仅”于农书探讨颇勤“,而且钞录了十数册的《畿辅通志》、《西域图志》及各省通
志,增长了地理学与军事学等方面的知识。
道光十九年(1839年),左宗棠抵长沙,居次兄宗植家中。他俩常切磋学问,“或谈国故,指列时事”。“每剧谈
竟夕,争驳不已,家人乃温酒解之。酒后或仍辩难,或遂释然”。⑤左宗棠为克服“气质粗驳”的缺点,注意从“寡言,
养静二条实下功夫,强勉用力”。①这一年,陶谢逝于两江总督任所,遗七岁孤子陶桄,左宗棠受贺熙龄之托,并因与
陶澍“有一日之雅故”,遂在次年初前往安化小淹陶家,承担了为陶桄教书的义务,并在陶家教书八年中饱览了丰富的
典籍。对此,陶谢之婿胡林翼曾做过如此评说:“左孝廉品高学博,性至廉洁。在陶文毅公第中读本朝宪章最多,其识
议亦绝异。其体察人情,通晓治体,当为近日楚材第一”。②
③《清朝野史大观》,第 7卷,第 90 页。
④《亡妻周夫人墓志铭》,《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356页。
⑤《〈慎盦诗文钞〉序》,《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258页。
①《上贺庶农先生》,《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一,页一○。
②[清]胡林翼:《启程晴峰制军》,《胡文忠公遗集》,卷五四,页一四,光绪六年刻本。
三、“海邦形势略能言”
道光二十年(1840年),英国发动了侵略中国的鸦片战争。时左宗棠方在陶家教书,战争的炮火牵动着他的心。
还在道光十九年,左宗棠已开始留意唐、宋以来的史传、别录、说部以及官私各书对“海国故事”的记载。因此,
当英国挑起战争,英军犯浙江、陷定海、进逼天津海口等消息传到湖南后,左宗棠以朴素的爱国热忱,对战况表示出关
注之情,数次贻书贺熙龄讨论战守机宜。他指出:“洋事于屡次挫衄之余,忽又失利,愁愤何可言?”认为“军兴以来,
大小十数战,彼族尚知出奇制胜,多方误我,而我师不能致寇,每为寇所致”,实在令人痛心。
于是,他提出的固守持久之谋为:“练渔屯、设碉堡、简水卒、练亲兵、设水寨、省调发,编泊埠之船,讥造船之
厂,讲求大筏、软帐之利,更造炮船、火船之式,火药归营,修合兵勇”,数者实力行之,“以之制敌,即以之防奸;
以之固守,即以之为战”。①左宗棠的这些主张恰与林则徐在广东的备战御敌之举颇有相似之处。林则徐注重加强广东
海口的防御,添建炮台,购买和仿制外国船炮,对广东水陆各军进行整顿与充实,招募渔民疍户编练成水勇,并组织人
力翻译外国书报以了解敌情。因而取得了九龙之战、穿鼻洋之战、官涌之战、长沙湾之战、磨刀洋之战、关闸之战和矾
石洋之战的胜利。
然而,由于清王朝长期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清朝统治集团中的绝大多数昧于世界大势,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心态导发
出昏愦的举动。当英军在广东受挫而掉转船头北上逼至大沽口时,昏庸的道光皇帝把英军来犯的原因归咎于林则徐“措
置失当”和“办理不善”,决定以罢免林则徐而派琦善赴广东同英军议和来换取英国退兵。身为乡曲布衣的左宗棠闻知
后深有感触,他致函贺熙龄说:“洋事卒支离至此,令人愤懑。??彼族轻我甚矣,率数十艇之众越重洋九万里而来,
屡战而屡利,我屡却而屡受其侮。??不识谋国者复将何以待之?此草莽之臣所为日夕皇皇而不能自释者也。”②左宗
棠对琦善在广东的所作所为表示出愤慨之情。他指出:“洋事为琦善所误”,实为“奸谋误国,贻祸边疆”,其结果是
“遂使西人俱有轻中国之心,将士无自固之志,东南海隅恐不能数十年无烽火之警”,琦善“其罪不可仅与一时失律者
比”。他主张:“皇上欲伸天讨,似宜驰使封剑”,将琦善“斩首军前,数其输国之罪,布告中外,庶有以壮三军之气
而寒彼族之胆,庙堂战胜之策,无逾此者”。同时,左宗棠对林则徐“恐未必即能复任”
又表示叹息,认为“目前人望无如此公”,希冀朝廷能“若何殊恩,毅然图旧”,重新起用林则徐,如此,“上足
昭天子虚怀善任之明,下足固岭南千里之守”,才不致负天下人之望。左宗棠还认真读了林则徐“前后各疏”,自以为
“与宗棠策洋议论多有合者”。①又以“海邦形势略能言”②的诗句自勉,期待着战局能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