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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资治通鉴-第5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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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朱滔方恭顺,与宝臣及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攻其北,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等攻其南。五月,乙未,承嗣将霍荣国以磁州降。丁未,李正己攻德州,拔之。李忠臣统永平、河阳、怀、泽步骑四万进攻卫州。六月,辛未,田承嗣遣其将裴志清等攻冀州,志清以其众降李宝臣。甲戌,承嗣自将围冀州,宝臣使高阳军使张孝忠将精骑四千御之,宝臣大军继至;承嗣烧辎重而遁。孝忠,本奚也。

田承嗣以诸道兵四合,部将多叛而惧,秋,八月,遣使奉表,请束身归朝。

辛巳,郭子仪还邠州。子仪尝奏除州县官一人,不报,僚佐相谓曰:“以令公勋德,奏一属吏而不从,何宰相之不知体!”子仪闻之,谓僚佐曰:“自兵兴以来,方镇武臣多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常委曲从之;此无他,乃疑之也。今子仪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之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闻者皆服。

己丑,田承嗣遣其将卢子期寇磁州。

九月,戊申,回纥白昼刺市人肠出,有司执之,系万年狱;其酋长赤心驰入县狱,斫伤狱吏,劫囚而去。上亦不问。

壬子,吐蕃寇临泾,癸丑,寇陇州及普润,大掠人畜而去;百官往往遣家属出城窜匿。丙辰,凤翔节度使李抱玉奏破吐蕃于义宁。

李宝臣、李正己会于枣强,进围贝州,田承嗣出兵救之。两军各飨士卒,成德赏厚,平卢赏薄;既罢,平卢士卒有怨言,正己恐其为变,引兵退,宝臣亦退。李忠臣闻之,释卫州,南度河,屯阳武。宝臣与朱滔攻沧州,承嗣从父弟庭玠守之;宝臣不能克。

吐蕃寇泾州,泾原节度使马璘破之于百里城。戊午,命卢龙节度使朱泚出镇奉天行营。

冬,十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卢子期攻磁州,城几陷;李宝臣与昭义留后李承昭共救之,大破子期于清水,擒子期至京师;斩之。河南诸将又大破田悦于陈留;田承嗣惧。

初,李正己遣使至魏州,承嗣囚之,至是,礼而遣之,遣使尽籍境内户口、甲兵、谷帛之数以与之,曰:“承嗣今年八十有六,溘死无日,诸子不肖,悦亦孱弱,凡今日所有,为公守耳,岂足以辱公之师旅乎!”立使者于廷,南向,拜而授书;又图正己之像,焚香事之。正己悦,遂按兵不进。于是河南诸道兵皆不敢进。承嗣既无南顾之虞,得专意北方。

上嘉李宝臣之功,遣中使马承倩赍诏劳之;将还,宝臣诣其馆,遣之百缣,承倩诟詈,掷出道中,宝臣惭其左右。兵马使王武俊说宝臣曰:“今公在军中新立功,竖子尚尔,况寇平之后,以一幅诏书召归阙下,一匹夫耳,不如释承嗣,以为己资。”宝臣遂有玩寇之志。

承嗣知范阳宝臣乡里,心常欲之,因刻石作谶云:“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密令瘗宝臣境内,使望气者言彼有王气,宝臣掘而得之。又令客说之曰:“公与朱滔共取沧州,得之,则地归国,非公所有。公能舍承嗣之罪,请以沧州归公,仍愿从公取范阳以自效。公以精骑前驱,承嗣以步卒继之,蔑不克矣。”宝臣喜,谓事合符谶,遂与承嗣通谋,密图范阳,承嗣亦陈兵境上。

宝臣谓滔使者曰:“闻朱公仪貌如神,愿得画像观之。”滔与之。宝臣置于射堂,与诸将共观之,曰:“真神人也!”滔军于瓦桥,宝臣选精骑二千,通夜驰三百里袭之,戒曰:“取貌如射堂者。”时两军方睦,滔不虞有变,狼狈出战而败,会衣他服得免。宝臣欲乘胜取范阳,滔使雄武军使昌平刘怦守留府。宝臣知有备,不敢进。

承嗣闻幽、恒兵交,即引军南还,使谓宝臣曰:“河内有警,不暇从公,石上谶文,吾戏为之耳!”宝臣惭怒而退。宝臣既与朱滔有隙,以张孝忠为易州刺史,使将精骑七千以备之。

丙寅,贵妃独孤氏薨,丁卯,追谥贞懿皇后。

十一月,丁酉,田承嗣将吴希光以瀛州降。

岭南节度使路嗣恭擢流人孟瑶、敬冕为将,讨哥舒晃。瑶以大军当其冲,冕自间道轻入,丁未,克广州,斩哥舒晃及其党万馀人。

嗣恭之讨晃也,容管经略使王翃遣将将兵助之;西原贼帅覃问乘虚袭容州,翃伏兵击擒之。

十二月,回纥千骑寇夏州,州将梁荣宗破之于乌水。郭子仪遣兵三千救夏州,回纥遁去。

元载、王缙奏魏州盐贵,请禁盐入其境以困之。上不许,曰:“承嗣负朕,百姓何罪!”

田承嗣请入朝,李正己屡为之上表,乞许其自新。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中之下大历十一年(丙辰,公元七七六年)

春,正月,壬辰,遣谏议大夫杜亚使魏州宣慰。

辛亥,西川节度使崔宁奏破吐蕃四节度及突厥、吐谷浑、氐、羌群蛮众二十馀万,斩首万馀级。

二月,庚辰,田承嗣复遣使上表,请入朝。上乃下诏,赦承嗣罪,复其官爵,听与家属入朝,其所部拒朝命者,一切不问。

辛巳,增朔方五城戍兵,以备回纥。

三月,戊子,河阳军乱,逐监军冉庭兰出城,大掠三日。庭兰成备而入,诛乱者数十人,乃定。

五月,汴宋留后田神玉卒。都虞候李灵曜杀兵马使、濮州刺史孟鉴,北结田承嗣为援。癸巳,以永平节度使李勉兼汴、宋等八州留后。乙未,以灵曜为濮州刺史,灵曜不受诏。六月,戊午,以灵曜为汴宋留后,遣使宣慰。

秋,七月,田承嗣遣兵寇滑州,败李勉。吐蕃寇石门,入长泽川。

八月,丙寅,加卢龙节度使朱泚同平章事。

李灵曜既为留后,益骄慢,悉以其党为管内八州刺史、县令,欲效河北诸镇。甲申,诏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节度使李勉、河阳三城使马燧讨之。淮南节度使陈少游、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皆进兵击灵曜。

汴宋兵马使、摄节度副使李僧惠,灵曜之谋主也。宋州牙门将刘昌遣曾神表潜说僧惠;僧惠召问计,昌为之泣陈逆顺。僧惠乃与汴宋牙将高凭、石隐金遣神表奉表诣京师,请讨灵曜。九月,壬戌,以僧惠为宋州刺史,凭为曹州刺史,隐金为郓州刺史。

乙丑,李忠臣、马燧军于郑州,灵曜引兵逆战;两军不意其至,退军荥泽,淮西军士溃去者什五六。郑州士民皆惊,走入东都。忠臣将归淮西,燧固执不可,曰:“以顺讨逆,何忧不克?奈何自弃功名!”坚壁不动。忠臣闻之,稍收散卒,数日皆集,军势复振。

戊辰,李正己奏克郓、濮二州。壬申,李僧惠败灵曜兵于雍丘。冬,十月,李忠臣、马燧进击灵曜,忠臣行汴南,燧行汴北,屡破灵曜兵;壬寅,与陈少游前军合,与灵曜大战于汴州城西,灵曜败,入城固守。癸卯,忠臣等围之。

田承嗣遣田悦将兵救灵曜,败永平、淄青兵于匡城,乘胜进军汴州,乙巳,营于城北数里。丙午,忠臣遣裨将李重倩将轻骑数百夜入其营,纵横贯穿,斩数十人而还,营中大骇;忠臣、燧因以大军乘之,鼓噪而入,悦众不战而溃,悦脱身北走,将士死者相枕藉,不可胜数。灵曜闻之,开门夜遁,汴州平。重倩,本奚也。丁未,灵曜至韦城,永平将杜如江擒之。

燧知忠臣暴戾,以己功让之,不入汴城,引军西屯板桥。忠臣入城,果专其功;宋州刺史李僧惠与之争功,忠臣因会击杀之;又欲杀刘昌,昌遁逃得免。

甲寅,李勉械送李灵曜至京师;斩之。

十二月,丁亥,李正己、李宝臣并加同平章事。

泾原节度使马璘疾亟,以行军司马段秀实知节度事,付以后事。秀实严兵以备非常,丙申,璘薨,军中奔哭者数千人。喧咽门屏,秀实悉不听入。命押牙马頔治丧事于内,李汉惠接宾客于外,妻妾子孙位于堂,宗族位于庭,将佐位于前,牙士卒哭于营伍,百姓各守其家。有离立偶语于衢路,辄执而囚之;非护丧从行者无得远送。致祭拜哭,皆有仪节,送丧近远,皆有定处,违者以军法从事。都虞候史廷幹、兵马使崔珍、十将张景华谋因丧作乱,秀实知之,奏廷幹入宿卫,徙珍屯灵台,补景华外职,不戮一人,军府晏然。

璘家富有无算,治第京师,甲于勋贵,中堂费二十万缗,他室所减无几,其子孙无行,家资寻尽。

戊戌,昭义节度使李承昭表称疾笃,以泽潞行军司马李抱真兼知磁、邢两州留后。

庚戌,加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同平章事,仍领汴州刺史,徙治汴州。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中之下大历十二年(丁巳,公元七七七年)

春,三月,乙卯,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凤翔、怀泽潞、秦陇节度使李抱玉薨,弟抱真仍领怀泽潞留后。

癸亥,以河东行军司马鲍防为河东节度使。防,襄州人也。

田承嗣竟不入朝,又助李灵曜,上复命讨之。承嗣乃复上表谢罪。上亦无如之何,庚午,悉复承嗣官爵,仍令不必入朝。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元载专横,黄门侍郎、同平章事王缙附之,二人俱贪。载妻王氏及子伯和、仲武,缙弟、妹及尼出入者,争纳贿赂。又以政事委群吏,士之求进者,不结其子弟及主书卓英倩等,无由自达。上含容累年,载、缙不悛。

上欲诛之,恐左右漏泄,无可与言者,独与左金吾大将军吴凑谋之。凑,上之舅也。会有告载、缙夜醮图为不轨者,庚辰,上御延英殿,命凑收载、缙于政事堂,又收仲武及卓英倩等系狱。命吏部尚书刘晏与御史大夫李涵等同鞫之,问端皆出禁中,仍遣中使诘以阴事,载、缙皆伏罪。是日,先杖杀左卫将军、知内侍省事董秀于禁中,乃赐载自尽于万年县。载请主者:“愿得快死!”主者曰:“相公须受少污辱,勿怪!”乃脱秽袜塞其口而杀之。王缙初亦赐自尽,刘晏谓李涵等曰:“故事,重刑覆奏,况大臣乎!且法有首从,宜更禀进止。”涵等从之。上乃贬缙括州刺史。载妻王氏,忠嗣之女也,及子伯和、仲武、季能皆伏诛。有司籍载家财,胡椒至八百石,它物称是。

夏,四月,壬午,以太常卿杨绾为中书侍郎,礼部侍郎常衮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绾性清简俭素,制下之日,朝野相贺。郭子仪方宴客,闻之,减坐中声乐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驺从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骑。十丞崔宽,第舍宏侈,亟毁撤之。

癸未,贬吏部侍郎杨炎、谏议大夫韩洄、包佶、起居舍人韩会等十馀人,皆载党也。炎,凤翔人。载常引有文学才望者一人亲厚之,异日欲以代己,故炎及于贬。洄,滉之弟。会,南阳人也。上初欲尽诛炎等,吴凑谏救百端,始贬官。

丁酉,吐蕃寇黎、雅州;西川节度使崔宁击破之。

元载以仕进者多乐京师,恶其逼己,乃制俸禄,厚外官而薄京官,京官不能自给,常从外官乞贷。杨绾、常衮奏京官俸太薄;己酉,诏加京官俸,岁约十五万六千馀缗。

五月,辛亥,诏自都团练使外,悉罢诸州团练守捉使。又令诸使非军事要急,无得擅召刺史及停其职务,差人权摄。又定诸州兵,皆有常数,其召募给家粮、春冬衣者,谓之“官健”;差点土人,春夏归农、秋冬追集、给身粮酱菜者,谓之“团结”。自兵兴以来,州县官俸给不一,重以元载、王缙随情徇私,刺史月给或至千缗、或数十缗,至是,始定节度使以下至主簿、尉俸禄,掊多益寡,上下有叙,法制粗立。

庚午,上遣中使发元载祖父墓,斫棺弃尸,毁其家庙,焚其木主。戊寅,卓英倩等皆杖死。英倩之用事也,弟英璘横于乡里。及英倩下狱,英璘遂据险作乱;上发禁兵讨之,乙巳,金州刺史孙道平击擒之。

上方倚杨绾,使厘革弊政,会绾有疾,秋,七月,己巳,薨。上痛悼之甚,谓群臣曰:“天不欲朕致太平,何夺朕杨绾之速!”

八月,癸未,赐东川节度使鲜于叔明姓李氏。

元载、王缙之为相也,上日赐以内厨御馔,可食十人,遂为故事。癸卯,常衮与朱泚上言:“餐钱已多,乞停赐馔。”许之。衮又欲辞堂封,同列不可而止。时人讽衮,以为“朝廷厚禄,所以养贤,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

臣光曰:“君子耻食浮于人;衮之辞禄,廉耻存焉,与夫固位贪禄者,不犹愈乎!诗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如衮者,亦未可以深讥也。

杨绾、常衮荐湖州刺史颜真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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