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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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上”、“大”之称,官名有犯,皆改之。改姓高者为“姜”,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木为轮。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宫人,皆黄眉墨汝。
每召侍臣论议,唯欲兴造变革,未尝言及政事。游戏无常,出入不节,羽仪仗卫,晨出夜还,陪侍之官,皆不堪命。自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每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谓之“天杖”,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宫人内职亦如之,后、妃、嫔、御,虽被宠幸,亦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戊子,周以越王盛为太保,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达为大右弼。
辛卯,徙鄴城《石经》于洛阳。诏:“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并受东京六府处分。”
三月,庚申,天元还长安,大陈军伍,亲擐甲胄,入自青门,静帝备法驾以从。
夏,四月,壬戌朔,立妃朱氏为天元帝后。后,吴人,本出寒微,生静帝,长于天元十余岁,疏贱无宠,以静帝故,特尊之。
乙巳,周主祠太庙。壬午,大醮于正武殿。
五月,辛亥,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郡为滕国,邑各万户;令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逌并之国。
随公杨坚私谓大将军汝南公庆曰:“天元实无积德;视其相貌,寿亦不长。又,诸籓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翮既剪,何能及远哉!”庆,神举之弟也。
突厥寇周并州。六月,周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秋,七月,庚寅,周以杨坚为大前疑,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辛卯,初用大货六铢钱。
丙申,周纳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
己酉,周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凡四后云。元氏,开府仪同大将军晟之女;陈氏,大将军山提之女也。
八月,庚申,天元如同州。
丁卯,上阅武于大壮观。命都督任忠帅步骑十万陈于玄武湖,都督陈景帅楼舰五百出瓜步江,振旅而还。
壬申,周天元还长安。甲戌,以陈山提、元晟并为上柱国。
戊寅,上还宫。豫章内史南康王方泰,在郡秩满,纵火延烧邑居,因行暴掠,驱录富人,征求财贿。上阅武,方泰当从,启称母疾不行,而微服往民间淫人妻,为州所录。又帅人仗抗拒,伤禁司,为有司所奏。上大怒,下方泰狱,免官,削爵土,寻而复旧。
壬午,周以上柱国毕王贤为太师,郇公韩业为大左辅。九月,乙卯,以酆王贞为大冢宰。以郧公韦孝宽为行军元帅,帅行军总管杞公亮、郕公梁士彦寇淮南。仍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来聘。
冬,十月,壬戌,周天元幸道会苑,大醮,以高祖配醮。初复佛像及天尊像,天元与二像俱南面坐,大陈杂戏,令长安士民纵观。
甲戌,以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十一月,辛卯,大赦。
周韦孝宽分遣杞公亮自安陆攻黄城,梁士彦攻广陵。甲午,士彦至肥口。
乙未,周天元如温汤。
戊戌,周军进围寿阳。
周天元如同州。
诏开府仪同三司、南兗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左卫将军任忠都督北讨前军事,前丰州刺史皋文奏帅步骑三千趣阳平郡。
壬寅,周天元还长安。
癸卯,任忠帅步骑七千趣秦郡;丙午,仁威将军鲁广达帅众入淮;是日,樊毅将水军二万自东关入焦湖,武毅将军萧摩诃帅步骑趣历阳。戊申,韦孝宽拔寿阳,杞公亮拔黄城,梁士彦拔广陵;辛亥,又取霍州。癸丑,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大都督,总水步众军。
丁巳,周铸永通万国钱,一当千,与五行大布并行。
十二月,戊午,周天元以灾异屡见,舍仗卫,如天兴宫。百官上表,劝复寝膳。甲子,还宫,御正武殿,集百官及宫人、外命妇,大列伎乐,初作乞寒胡戏。
乙丑,南、北兗、晋三州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并自拔还江南。周又取谯、北徐州。自是江北之地尽没于周。
周天元如洛阳,亲御驿马,日行三百里,四皇后及文武侍卫数百人并乘驲以从。仍令四后方驾齐驱,或有先后,辄加谴责,人马顿仆,相及于道。
癸酉,遣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南徐州,开远将军徐道奴镇栅口,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白下。戊寅,以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水陆诸军事。己卯,周天元还长安。
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与长沙王叔坚不相能。叔坚谮之于上,云其欲反。上执其兄定州刺史法僧,发兵将击法尚。法尚奔周,周天元以为开府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上遣将军樊猛济江击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降于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欲叛还。若得军来,自当倒戈。”猛以为然,引兵急趋之。法尚阳为畏惧,自保江曲,战而伪走,伏兵邀之。猛仅以身免,没者几八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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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纪八】上章困敦,一年。
高宗宣皇帝下之上太建十二年(庚子,公元五八零年)
春,正月,癸巳,周天元祠太庙。
戊戌,以左卫将军任忠为南豫州刺史,督缘江军防事。
乙卯,周税入市者人一钱。
二月,丁巳,周天元幸露门学,释奠。
戊午,突厥入贡于周,且迎千金公主。
乙丑,周天元改制为天制,敕为天敕。壬午,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为天元圣皇太后。癸未,诏杨后与三后皆称太皇后,司马后直称皇后。
行军总管杞公亮,天元之从祖兄也。其子西阳公温妻尉迟氏,蜀公迥之孙,有美色,以宗妇入朝。天元饮之酒,逼而淫之。亮闻之,惧;三月,军还,至豫州,密谋袭韦孝宽,并其众,推诸父为主,鼓行而西。亮国官茹宽知其谋,先告孝宽,孝宽潜设备。亮夜将数百骑袭孝宽营,不克而走。戊子,孝宽追斩之,温亦坐诛。天元即召其妻入宫,拜长贵妃。辛卯,立亮弟永昌公椿为杞公。
周天元如同州,增候正、前驱、式道候为三百六十重。自应门至于赤岸泽,数十里间,幡旗相蔽,音乐俱作。又令虎贲持钑马上,称警跸。乙未,改同州宫为成天宫。庚子,还长安。诏天台侍卫之官,皆著五色及红、紫、绿衣,以杂色为缘,名曰“品色衣”,有大事,与公服间服之。壬寅,诏内外命妇皆执笏,其拜宗庙及天台,皆俯伏如男子。
天元将立五皇后,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帝大悦,免彦之官。甲辰,诏曰:“坤仪比德,土数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增置天中太皇后一人。”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又造下帐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实宗庙祭器于前,自读祝版而祭之。又以五辂载妇人,自帅左右步从。又好倒悬鸡及碎瓦于车上,观其号呼以为乐。
夏,四月,癸亥,尚书左仆射陆缮卒。
己巳,周天元祠太庙;己卯,大雩;壬午,幸仲山祈雨;甲申,还宫,令京城士女于衢巷作乐迎候。
五月,癸巳,以尚书右仆射晋安王伯恭为仆射。
周杨后性柔婉,不妨忌,四皇后及嫔、御等,咸爱而仰之。天元昏暴滋甚,喜怒乖度,尝谴后,欲加之罪。后进止详闲,辞色不挠,天元大怒,遂赐后死,逼令引诀,后母独孤氏诣阁陈谢,叩头流血,然后得免。
后父大前疑坚,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尝因忿谓后曰:“必族灭尔家!”因召坚,谓左右曰:“色动,即杀之。”坚至,神色自若,乃止。内史上大夫郑译,与坚少同学,奇坚相表,倾心相结。坚既为帝所忌,情不自安,尝在永巷,私于译曰:“久愿出籓,公所悉也,愿少留意!”译曰:“以公德望,天下归心。欲求多福,岂敢忘也!谨即言之。”
天元将遣译入寇,译请元帅。天元曰:“卿意如何?”对曰:“若定江东,自非懿戚重臣,无以镇抚。可令随公行,且为寿阳总管以督军事。”天元从之。己丑,以坚为扬州总管,使译发兵会寿阳。将行,会坚暴有足疾,不果行。
甲午夜,天元备法驾,幸天兴宫。乙未,不豫而还。小御正博陵刘昉,素以狡谄得幸于天元,与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并见亲信。天元召昉、之仪入卧内,欲属以后事,天元瘖,不复能言。昉见静帝幼冲,以杨坚后父,有重名,遂与领内史郑译、御饰大夫柳裘、内史大夫杜陵韦謩、御正下士朝那皇甫绩谋引坚辅政。坚固辞,不敢当。昉曰:“公若为,速为之;不为,昉自为也。”坚乃从之,称受诏居中侍疾。裘,惔之孙也。是日,帝殂。秘不发丧。昉、译矫诏以坚总知中外兵马事。颜之仪知非帝旨,拒而不从。昉等草诏署讫,逼之仪连署,之仪厉声曰:“主上升遐,嗣子冲幼,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合膺重寄。公等备受朝恩,当思尽忠报国,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仪署而行之。诸卫既受敕,并受坚节度。
坚恐诸王在外生变,以千金公主将适突厥为辞,征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坚索符玺,颜之仪正色曰:“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坚大怒,命引出,将杀之;以其民望,出为西边郡守。
丁未,发丧。静帝入居天台。罢正阳宫。大赦,停洛阳宫作。庚戌,尊阿史那太后为太皇太后,李太后为太帝太后,杨后为皇太后,朱后为帝太后,其陈后、元后、尉迟后并为尼。以汉王赞为上柱国、右大丞相,尊以虚名,实无所综理。以杨坚为假黄钺、左大丞相,秦王贽为上柱国。百官总己以听于左丞相。
坚初受顾命,使邗国公杨惠谓御正下大夫李德林曰:“朝廷赐令总文武事,经国任重。今欲与公共事,必不得辞。”德林曰:“愿以死奉公。”坚大喜。始,刘昉、郑译议以坚为大冢宰,译自摄大司马,昉又求小冢宰。坚私问德林曰:“欲何以见处?”德林曰:“宜作大丞相、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不尔,无以压众心。”及发丧,即依此行之。以正阳宫为丞相府。
时众情未壹,坚引司武上士卢贲置左右。将之东宫,百官皆不知所从。坚潜令贲部伍仗卫,因召公卿,谓曰:“欲求富贵者宜相随。”往往偶语,欲有去就。贲严兵而至,众莫敢动。出崇阳门,至东宫,门者拒不纳,贲谕之,不去;嗔目叱之,门者遂却,坚入。贲遂典丞相府宿卫。贲,辩之弟子也。以郑译为丞相府长史,刘昉为司马,李德林为府属,二人由是怨德林。
内史下大夫勃海高颎明敏有器局,习兵事,多计略,坚欲引之入府,遣杨惠谕意。颎承旨,欣然曰:“愿受驱驰。纵令公事不成,颎亦不辞灭族。”乃以为相府司录。
时汉王赞居禁中,每与静帝同帐而坐。刘昉饰美妓进赞,赞甚悦之。昉因说赞曰:“大王,先帝之弟,时望所归。孺子幼冲,岂堪大事!今先帝初崩,人情尚扰。王且归第,待事宁后,入为天子,此万全计也。”赞年少,性识庸下,以为信然,遂从之。
坚革宣帝苛酷之政,更为宽大,删略旧律,作《刑书要制》,奏而行之;躬履节俭,中外悦之。
坚夜召太史中大夫庾季才,问曰:“吾以庸虚,受兹顾命。天时人事,卿以为何如?”季才曰:“天道精微,难可意察。窃以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岂复得为箕、颍之事乎!”坚默然久之,曰:“诚如君言。”独孤夫人亦谓坚曰:“大事已然,骑虎之势,必不得下,勉之!”
坚以相州总管尉迟迥位望素重,恐有异图,使迥子魏安公惇奉诏书召之会葬。壬子,以上柱国韦孝宽为相州总管;又以小司徒叱列长义为相州刺史,先令赴鄴;孝宽续进。
陈王纯时镇齐州,坚使门正上士崔彭征之。彭以两骑往止传舍,遣人召纯。纯至,彭请屏左右,密有所道,遂执而锁之,因大言曰:“陈王有罪,诏征入朝,左右不得辄动!”其从者愕然而去。彭,楷之孙也。
六月,五王皆至长安。
庚申,周复行佛、道二教。旧沙门、道士精志者,简令入道。
周尉迟迥知丞相坚将不利于帝室,谋举兵讨之。韦孝宽至朝歌,迥遣其大都督贺兰贵,赍书候韦孝宽。孝宽留贵与语以审之,疑其有变,遂称疾徐行;又使人至相州求医药,密以伺之。孝宽兄子艺,为魏郡守,迥遣艺迎孝宽,孝宽问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