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完)-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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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见,杨骋风的样子却让我吃了一惊——没有了洋洋得意的气势,人瘦了不少,眼睛有些涩,一脸的颓丧,淡绿的袍子上也满是褶皱,还带着些污点,整个人看起来一副衰败相。他默默地看着我,不说话,眼神没有以前的放肆,倒有点儿哀伤。
“见过二姑少爷。”我起来行了一礼。
他动了动嘴唇,似是笑,却不见一丝笑意,“还叫二姑少爷!”
不叫二姑少爷叫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望了望四周,“能否找个静点儿的地方说话?”他看着我,口气完全不似以前的命令,目光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我心里一动,他怎么了?本要拒绝,看他那有些哀求的目光,我心存疑惑,便有点儿心软了。反正这里是琅声苑,他也不敢怎么着。
我默默地往后院走,他也跟上来,听声音感觉步子很沉重。觅到一处花丛,我在后面站定,他停在我面前。“现在见你一面不容易。”他咧了咧嘴,声音沙哑,笑得极勉强。
“二姑少爷这是怎么了?”我垂下眼帘,只盯着旁边的花儿。
他有些吃惊,“你……你不知道吗?”
我抬头,见他并无捉弄轻狂之意,便摇摇头。
他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讥诮,“是了,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他还想维持他家的好名声呢。”
我皱起眉头,“二姑少爷所说究竟是何事?需要奴婢知道吗?”
杨骋风看着我,半晌,才轻轻地,却极清楚地说:“我家,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上新章了,大家新看着,希望还没有忘掉前面的情节。
感谢大家对南适的挂念。
本次修文结束,感谢大家提出的中肯意见,并感谢阿硕同学以前对南适的帮助(你说的那句“你说的我明白,可你怎么让大家明白司杏”对我很有启发),大家所拍司杏对君闻书的感情完全漠然也是事实,相处久了,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有感情的,无论这种感情是什么。
似乎还有什么话,忘了,南适最近健忘的很,那就废话打住吧。
第五十二章 何以解忧(一)
我一惊,“你家败了?二姑少爷没开玩笑?”
杨骋风苦笑了一下,抖了抖身上的袍襟,“这……像是开玩笑吗?你见过我这样?”
倒也是,他就像公鸡头上的那一撮毛,哪怕只有一点儿风,也是要竖立起来耀武扬威的。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我不知说什么,家败了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好事,一时间,我对他倒有些同情。
“怎么,很高兴?”他略带嘲讽地说。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反感,本想反驳他,抬头见他眼里的颓败,便又低了下去。他又问道:“你不问为什么?我家被人陷害了。”杨骋风并没有叹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做官的家里突然败了,表面的原因不用问,我想知道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我爹和我都被罢了官,家产全没了。”
我继续沉默,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必有原因,或许是派系斗争,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你怎么不说话?”
“二姑少爷是府里的姻亲,府上不妥当,自有君府可依靠帮扶,奴婢也说不出什么。”
杨骋风冷笑了两声,“你以为君府里老的小的会帮我吗?别想了!再说投靠他人岂是我杨某人的做派!”
我不言语,投不投靠是你的事,我也犯不着游说你。他忽然又叹了一声,“司杏,有些事情你不懂,这君家,倒是最想瞧见我败的人。”
我一惊,君杨两家的关系到这种地步了!他们到底怎么了?但我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杨骋风又说:“今日来找你,就是问问你有无办法可想。我知道你点子多,你莫给我装糊涂。”
“二姑少爷……”
“二姑少爷以后不必叫了,愿意就叫杨少爷。”杨骋风冷冷地打断我,狠狠地说着。
“为什么?”
“这你不必问,只是别再叫那恶心的‘二姑少爷’。我不说了吗,我又不是他君家的附属品!”
看他古怪的态度,许是窘迫情形下的自尊心爆发?我也不坚持,“司杏只是一个奴婢,杨少爷高看了。况且杨少爷站在这儿,想必府上的人没事,无钱无官便罢了。”我实话实说。
杨骋风干笑,“无钱无官便罢了!无钱无官,日子怎么过?”
我淡淡地说:“多少人无钱无官不都照样过日子!”
“我怎能和他们一样!”真是倒驴不倒架子,我心中暗想,却没有说出来,两个人便都沉默了。
好半天,杨骋风忽然叹了口气,“也是过不下去了!勉强找了个住处,逼仄得很,我爹娘一辈子没住过那种地方,老了……一大家人总得生活。现在也无人伸手帮我们,当日围着我家转的人,如今跑得比谁都快!”我还没张嘴,他又开口了,“我家都败了,你却还叫我少爷,以为你会……”他停住没说了。
“少爷”两字在我看来只是一种称呼,并不代表什么。我叫过他杨骋风,但是现在他落难了,不必再踩上一脚。这番话我只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他虽不是什么讨喜的人,但也没必要给他雪上加霜。
我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杨骋风往后退了退,坐在一块太湖石上,“不知道,没什么打算。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充官的充官了,剩下我们这几个人,要钱没钱,以后的生活全无着落,还打算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普通的事,罢官也便罢了,家都没了,却不是小事。但也不至于是天大的事,真到了谋反的程度,肯定牵涉到人命。
杨骋风往日的嚣张全没了,头发有些蓬乱,一脸惨淡,佝偻着身子,非常颓丧。我有些同情他,我虽与他不融洽,但也不至于这时候来算账。无论他为什么来找我,这时候还是不要落井下石。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废话,“杨少爷总该有个打算,府上的人也都等着呢。”
杨骋风叹了口气,完全不像平日的样子,老老实实地说:“我爹还在,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下子就任人打死的,只是一时也不知从何处着手。官场嘛,总得有点儿钱才能活动。”
看来这小子还是想做官,我便不言语了。可能半天不见我答话,他问:“你怎么不说话?”
“少爷要做官,我却对官场一无所知。”谁知道你家到底为什么败了,我和你也没什么交情,你藏着不说,我也绕远点儿。再说了,你这种人做官,于国于民皆无好处,不做也罢!
他仔细地看着我,忽然问:“我若不做官呢?”
我吸了一口气,杨骋风果然冰雪聪明!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又问了一遍,“我若不做官呢?”我无奈地回答:“不做官也有活路,少爷想想。”
我感觉杨骋风的眼睛又滴溜溜地转起来,他忽然说道:“我不做官。现在只要有钱能把我杨家撑起来,我就不再做官了!”
我不信,也不言语。
“你不信我吗?”杨骋风语气诚恳,“你忘了我说的,为官也是为了钱。”
“少爷既不做官,那还是想点儿别的路子吧。”
“无路可想,现在身上连一贯钱都没有。”杨骋风黯淡地说,“唉,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这么惨过。”
我不吱声,此人非友人,我不害他,但也不必倾心相助。
“现在有几百两银子我就能让杨家再起来。司杏,我早知你点子多,帮我想想!我求你,帮我想想!”
我心里一惊,果然事不由人,杨骋风求人!但我还是不说话,他不是什么赤诚君子,帮不得。
杨骋风又说:“司杏,我知道你怨我,可你想想,我也没对你怎么样。现在我都这样了,你就那么狠心,不帮我一把?”
“司杏,你……你不看着我,也不看着听荷的面子吗?”杨骋风的口气有些凄凉,“小孩儿才三岁,也跟着我们。大人能活,小孩子怎么办?那可是听荷留下来的血脉!”
我一颤,想起那年听荷临死前说的“给我留个骨血也好,不枉在世上走一遭”。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听荷……我犹豫着,依旧没说话,心里逐渐升起一个疑团——陷害杨家的,究竟是谁?
杨骋风继续说:“司杏,我知道你会想出办法的,你就帮帮我,就当帮帮听荷……当初你求我,我可待听荷不薄。现在她虽没了,你就没情分了?”
我想了又想,紧盯着他问:“你告诉我,陷害你家的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99,对于刷分的事,你别多心,我给你发了邮件。:)。
另外,书确实是要出的,但目前还未完全定稿,什么时候出还另说,暂时不会停更。
第五十二章 何以解忧(二)
杨骋风的脸色倏地一变,眼神有点儿凶狠地看着我,嘴上却说:“本朝分左右宰相,左宰相李璞光与右宰相王安甫本就明争暗斗,朝上势力非此即彼,我们,也不过充当了杀一儆百的猴子。人一走,茶就凉,更何况是被罢了的官。眼下别说无人敢明着帮我们,暗中瞧乐子的更不知有多少。哼,真是世态炎凉!”
我沉吟着,心里在盘算杨骋风的话的真实性,半天才慢慢说道:“杨少爷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杨老爷在朝中为官多年尚且不能自避,我一个……”
杨骋风打断我的话,“我不求为官,只要杨家再起。”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却仰起头,“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做官的,人们对你百般恭维,哪个人是为你?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你那身衣裳!官即为商,商即是官。若有钱何必为官,还受拘束,与人争来斗去、担惊受怕,费尽心力,到头来还不是上面一句话便全没了!似我家今天这般败了,我剩下什么?尽心尽力挖来的还不都是别人的!若能再起,我便从商。我手里的银子便是骨头,让人们乖乖地跟我走,替我去赚钱!”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不想做官,果真是杨骋风!我就知道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误国误民的话来。我又不言语了,却听他说:“知你不爱听。且不说自古官商一家,多少不堪之事也不是我杨家一家做的。就说商人,哪个不是算计人家钱财?无奸不商,你怎么不恨他们?无非我是真小人,他们道貌岸然罢了,就比如……”他突然停住了。
杨骋风的理论有时让人无话可说,若生在现代,估计会有人说他愤青吧。我正想着,他激扬的口气低沉下来,“也罢了。其实,我原也想你不会帮我……不嘲讽我已经很好了,毕竟,现在不同以往……”他冷笑了一下,“我也有今天,你也可以笑话我了吧!”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说:“算了,不帮算了。也对,是我我也不帮,帮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谁也别以为我杨家倒了,真的就起不来了!”
我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来,看着他迈步要走,背影在正午的阳光中非常落寞颓丧,也有点儿不忍。杨骋风何等自傲的人,今日能说出求我的话,也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吧。罢了,听荷坟上的草儿青了又黄的也有几年了,她也叫过我姐姐的,死前还想到了我,是我送走她的,为了听荷吧!
“不知杨少爷家还有茔地否?”我声音不大,但足够他听得见。
杨骋风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我,眼睛里突然闪光。
照杨骋风说的,杨家虽家产被没收,父子却只是被罢官,估计不至于连茔地都收走。况且杨家原来就有三处房产,茔地的选址、规模想必不同一般。把余地盘出,虽名声不好听,总比身无分文强。杨骋风最大的特点便是骨子里不信礼仪规矩,这事儿君闻书倒不一定做得出,但我相信杨骋风能豁出去。是我,我也是要豁出去的。
果然,杨骋风笑了,点点头,看了我半晌,忽然说出一句话:“等我来找你。”便快步走了。
我一个人在后院里转着,杨家败了,于我没什么影响。不过对于我出府,不是少了一个麻烦吗。我蹲在芍药丛下,拿根木棍儿算计了半天。
引兰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既然说出来了,就是想让你在君家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