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路-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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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盯着那道伤疤，只觉异常熟悉，愣愣地看着那个大汉。大汉对着方天喊道：“怎么，小天，认不出我来了？”　　　　
　　“小天？”熟悉的称呼，熟悉的伤疤……脑中灵光闪过，方天惊喜地道：“你……你是竺大哥！……天！真是竺大哥！”　　　　
　　两人惊喜地走到一起，张开双臂，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一股兄弟情义充溢在方天的心头，眼眶之中不由蓄满了英雄的虎泪。　　　　
　　那大汉放开了方天，道：“小天，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　　　　
　　方天狠狠地点了一下头。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多么熟悉的一句话。足足有十年了，终于又听到了这句话。方天强自抑制自己，但心潮澎湃，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说。　　　　
　　那时，方天还是一个小孩子，一场瘟疫降临大地，疼爱他的养父因此去世了，孤苦无依的他只能去流浪乞讨生活。流浪的日子是艰难的，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去流浪乞讨，而且还正是大灾之年，就更是艰难了。好在后来，他加入了一个同样流浪的小团体，日子才算好过了一些。　　　　
　　方天所在的流浪队伍是一个有着十多个孩子的小团体，都是八九岁左右的孩子。那时竺梅节年纪最大，也仅有十一岁，但长得却很粗壮，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小团体的首领。　　　　
　　竺梅节还有一个小妹妹，叫做竺梅诗，也在这个团体里。他们两个算得上是很特别的人，想是在没有流浪之前，家世很好。但即便是在相处五年之后，方天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以前的事情，他们的来历对方天来说也还是一个谜。当然那时方天还小，虽然觉得他们和别人不太一样，也仅仅是当时惊异了一下，过后便也习惯成自然了。　　　　
　　其实，在这个团体中，方天也算得上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那就是方天识字，团体中除了竺家兄妹之后，就只有方天一人识字。也许正是出于这个缘故，竺梅节很是照顾方天，他们三人也相处极好。现在想来，方天以七岁之龄出外流浪而能够活下来，全靠了竺梅节的照顾。　　　　
　　竺梅节虽然也年幼，却很有豪气，领着这些小孩子四处流浪，虽然挨饿是难免的，但几年之中，却也没有让任何一个孩子饿死，这在当时是很难做到的。　　　　
　　作为流浪儿，当然是什么都干了。乞讨是最主要的，偶尔也会去偷，凭他们的实力还做不到去抢，倒是常常被其他的流浪者抢劫。这时候，作为首领的竺梅节总会拼死力争，不管对方有多强大。“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就是竺梅节常挂在嘴边的话，当然这话也常用来教育方天，使得方天从小就有了坚强的性格。　　　　
　　有一次，两个流浪团伙之间的打斗特别激烈，竺梅节浑身流血，仍然拼博不已。那年竺梅节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也学习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面对几个比他大得多的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勉强招架。他脸上的那道伤疤便是那次火拼的纪念。　　　　
　　方天那时年仅十岁，在混战中他死死地护住了竺梅诗，苦苦硬挨着如雨点般的拳脚。在当时，方天的耳边兀自回响着竺梅节的大喊：“小天！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要挺住！”　　　　
　　真不知是如何挨过那次激斗的。竺梅节的坚韧感动了一个当地帮会的一个小头目，三拳两脚解决了那伙大些的流浪团伙，救下了他们。　　　　
　　从此，竺梅节加入了那个帮会，他们的日子好过得多了，虽然他们仍然住在扬州郊外的一个破落的城隍庙里。　　　　
　　直到两年之后，方天被师父彭远望带走，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但在他的心中，竺梅节在那场激斗之中坚强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了他的心间。已经十年了，当年的少年早已长大成人，他们什么样子了呢？方天常常暗中思量。　　　　
　　方天初次下山，目标便是扬州，他要看一看当年的伙伴还在不在，当年照顾他的竺大哥到底怎么样了。可惜的是在半路之中遇到了公孙燕等人，已至于改变了他的行程，反而离扬州越来越远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了他的大哥竺梅节！　　　　
　　十年之后再见，两个人都已经变了。方天仔细地看着竺梅节，还能看得出当年的影子来。心中暗道：“真难为了大哥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竺梅节显然大为高兴，望着方天，哪里想到当年很是瘦弱的孩子已经成了如今的少年高手。当年方天被一个高人带走，他是知道的，十几年来他偶尔想起这个儿时的伙伴，心中就暗自为他高兴，暗中祝贺方天能够有如此好的一个机遇。如今现实摆在眼前，方天果然成为一个少年英雄。看到方天有着如此的成就，竺梅节大为高兴。　　　　
　　两人初次见面，心中激动，互相拍打着对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两人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　　　　
　　竺梅节看到了静静地站在方天身后的海明月，道：“这就是弟妹明月姑娘吧？哈哈，小天，你真是好有福气呀！”　　　　
　　海明月却面上羞红，方天笑了起来，道：“月儿，这是竺大哥。要是没有竺大哥，我小时候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说完，想起小时候的艰难岁月，心中一阵酸楚。　　　　
　　海明月上前施礼，道：“小妹见过竺大哥。”　　　　
　　竺梅节哈哈大笑，极为喜悦。　　　　
　　海明月道：“大哥，我们还是到屋里再详谈吧。”　　　　
　　竺梅节道：“我还要在这里等我们诸葛舵主，他现在正在正气堂向海、燕两位堂主报事，很快就会出来的。”　　　　
　　海明月看出竺梅节有些为难，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竺梅节刚才说的诸葛舵主，便想起一人来，心中恍悟。便说道：“竺大哥，既然你们舵主也在，不如我们随你到你们的住处去吧。这里留别人等候你们舵主，你看怎么样？”　　　　
　　方天有些诧异，海明月抓住了方天的手，握了一下。方天看了一眼海明月，不再说话。　　　　
　　原来那扬州分舵的舵主诸葛宾是个极有才华之人，在三十六处分舵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舵主。此人武功了得，心计过人，驭下极严。即便是他手下极重要的助手竺梅节也不敢乱了方寸，招致诸葛宾的惩罚。　　　　
　　竺梅节想了一下，向后一挥手，立刻跑上来一个大汉，不等竺梅节开口，就道：“竺执事，您有事您去忙，有我在这里呢？等一会儿舵主出来，我跟他汇报一声。”　　　　
　　竺梅节道：“这是我当年的一个兄弟，也是本派的大英雄方天，我和他先回咱们的住处。诸葛舵主有什么吩咐，你就直接回客房找我。”　　　　
　　那个大汉应了一声，带着明显是崇拜的目光看了一眼方天，转身走了回去。　　　　
　　方天和海明月随着竺梅节向客房走去。　　　　
　　这些日子，各地分舵陆续到达，使得玄心派的客房立刻热闹起来，好在事先已经计算过了将要入住的人数，都已经做好了安排，倒也不显拥挤。　　　　
　　在正气堂四周，共有四个院落是客房，有一些是临时改作的客房。离正气堂这个中心地带并不算远。　　　　
　　竺梅节直接向西边第二个院落走去，扬州分舵的人都住在这里，占据了这个院子中的正房。　　　　
　　三人刚刚进到院子里。就听一阵嘈杂声传来，伴随着的是一个响亮的大嗓门：“他奶奶的，老子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让老子出去！不让老子出去，老子偏要出去！老子倒要看看，有哪个龟孙子敢拦着我！”　　　　
　　随着话声，左侧厢房的一个房门“呯”的一声被撞开，随即走出一个黑大汉来，身高足有丈二，满面虬髯。这个黑大汉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大步流星地向外冲来。　　　　
　　三人面面相觑，竺梅节道：“这个人是湘樊分舵舵主程大牛，据他自己说是程咬金的后人，也善使一把大斧，力大无穷。此人性格很是鲁直，不知是谁惹翻了他？”　　　　
　　说话间，黑大汉程大牛已经走到了方天三人面前。程大牛也不看面前的到底是谁，伸手一扒拉，喊道：“别挡着老子，赶快让开！”　　　　
　　方天眉头微皱，眼看程大牛大手挥来，闪电出手，一掌将那只巨手格了出去。　　　　
　　程大牛一惊，手臂竟然一麻，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三个人竟会向他出手，他看了一眼方天，大喝道：“好，接我一拳！”　　　　
　　话刚说完，一拳击出，拳势甫出，拳风呼啸，威猛之极。方天不敢大意，双手齐出，一伸一缩，那拳势封到外围。　　　　
　　程大牛一拳击空，心中微微一惊，大喝一声，有如晴天霹雳，双拳如长江大河般滚滚而上，拳势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双拳连环，绵绵不绝，急攻而上。　　　　
　　方天见此，不敢硬接，身形连闪，闪转腾挪之间，程大牛拳拳落空。　　　　
　　程大牛大为不甘，喝道：“小子，有种的不要躲！”　　　　
　　方天不禁莞尔，打架还有要求对方不要躲的，难道要站在这里不动而硬接的你的拳头吗？但对于程大牛的憨直也很是喜爱，想到要想折服这样的硬汉子，就要让他彻底心服才行。想到这里，心中一定，道：“好！我们就来试一下谁的力气大！”　　　　
　　程大牛大喜，道：“好，我们说好了，可不许后悔。”口中说着，手下不停，又一拳击来。　　　　
　　方天已经打定了主意，也是一拳击出，阴阳神功爆发，“呯”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后退一步，程大牛叫道：“好，痛快。”揉身直上，双拳连击，方天也是丝毫不让，只听“呯呯呯”之声不绝，巨大的气浪肆虐其间，地上飞少走石。　　　　
　　院中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从各个房间之中出来了许多人。但两人斗到疾处，拳风凛冽，刮面生疼，旁观众人不禁后退数丈，让出中间的地方，让两人过招。　　　　
　　程大牛虽然天生神力，但怎么比得了方天的神功之力。两人瞬息之间，已经对攻了上百拳，饶是以程大牛的神力，也是手臂酸麻，拳头巨痛。闪眼看对面的年轻人时，“可恶，他竟然还在笑。”程大牛上来了憨劲，也不顾手臂的酸痛，仍是不停的击拳，式式招沉力猛，威不可挡。　　　　
　　方天也惊异于对方的神力，自己的神功竟然险些克制不住那刚猛的拳力，有心要用以柔克刚的四明拳对付，但却怕程大牛认为他取巧，不敢与他对拳，不能使他心服，那他原先所做的一切便全都白费了。　　　　
　　方天深吸一口气，阴阳神功布于拳头之上，却也用了点巧劲，先用阴柔之力去接对方的刚劲，等消耗了程大牛的功力之后，再运起阳刚之劲反击回去。虽然这种方法有些取巧之处，但这纯属于内功的运用，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如此一来，程大牛立处下风，他对方天几乎没有什么伤害，而他却实实在在地承受了方天爆发出来的阳刚之力。　　　　
　　程大牛终于不支，怪叫一声，向后退去，踉跄着身形，喘着粗气，平息着翻动的气血。　　　　
　　这一轮急攻，全是硬碰硬，周围众人个个心惊不已。方天也不好受，暗暗运转阴阳神功，化解身上的不适，但面上却没有任何显露，仍然挂着微笑，稳稳地站在那里。　　　　
　　旁观众人都了解程大牛的武功，此人虽然憨直，但武功着实了得，不然也做不到玄心派的一个分舵舵主之位。却见如今竟然有人能够以硬碰硬，挫败了向来以神力著称的程大牛，个个惊异不已。　　　　
　　程大牛喘息稍定，树起大拇指，道：“好！好功夫！我赢不了你。”转头向竺梅节道：“老竺，你从哪里找来的高手，是不是成心出老程的丑！”　　　　
　　竺梅节苦笑，心道：“谁知道你一上来就和人动手，有谁能有先知的本领，事先找一个高手来？”嘴上却道：“程舵主，这你可问对人了。我这个兄弟可是大名鼎鼎！”　　　　
　　程大牛道：“到底是谁，如此有名，我老程怎么不知道？”　　　　
　　竺梅节道：“他就是本次力保本派不失，一剑击败魔门六大高手的少年英雄——方天！”　　　　
　　方天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夸奖自己，面上微红，浑身的不自在。如果说话的不是他最敬爱的竺大哥，他早就已经让说话的人闭嘴了。　　　　
　　程大牛却是惊疑不定，而后哈哈大笑，道：“好！原来你就是方英雄，很好！我老程输在你手里，不冤！”　　　　
　　方天道：“程舵主，我们不打不相识，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程大牛非常爽快，道：“既然是交朋友，就不要舵主长舵主短的，你就叫我老程就行。”　　　　
　　方天知道象程大牛这样的汉子，说交朋友，就一定会真心实意，便也不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