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长大-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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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呆坐在教室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也都不想去回想。他只是希望就这样
一直安静的呆下去,没有人打扰,没有凶狠的言语,没有排斥的目光,也就没有那些患得患失的
伤。
“教室里还有人在么?”
“有”
夏木勉强的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着打更老头的话。
“快收拾收拾吧,马上就要熄灯了”
夏木收起摊在桌子上的一大堆书本,忙乱中一本深棕色语文课本落在地上,夏木弯腰捡起,一张
四四方方的纸片滑落出来,纸片上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字
“张宠,我喜欢你”下面还有一行笔迹不同的回答
“夏木,正常点”
眼泪啪啦啪啦的掉在纸片上,几行字迅速被殷湿化成模糊的水渍。
“抓点紧收拾”
夏木书包链没顾得上拉,低着头慢吞吞走出教室。
更夫握着手电筒,在漆黑的楼道里乱晃,那并不算强烈的光刺得夏木红肿的眼一阵生疼。
“这么晚还没走,学习啊?”更夫跟夏木闲聊。
“嗯”从嗓子眼蹦出来的那个字,听得夏木自己都想哭。
88、
寝室楼道里还是一如往常那般热闹。
泼水、嬉戏、摔跤、扔盆、洗衣服、洗澡、半果、全果这些熟悉的场景如时上演,这些人是不会
因为某一个人的心情不好而回避属于他们自己的娱乐方式。世界就是这样的,悲痛是你自己的,
那就只能由你自己去背。山依旧、水依旧。
经过走廊,隔壁寝室的朴迅看见夏木回来,露出鄙夷的神情接着赶紧关上寝室的门。
短短的几步路程,如走鬼门关般艰难。夏木还刻意的憋一眼411,同样房门紧关。
夏木在推开自己的寝室大门后,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心凉了大半截。
马涛搬走了,晚自习还没上完他就把行李都搬回到他在南京的家里。空荡荡的上铺只扔着一件米
色的匡威外套。这件外套正是当初借给夏木约会穿的那一件。夏木虽然没赶上与马涛碰面,不过
扔在床铺上的外套足以说明马涛的厌恶之愤。
夏木进门的时候,牛涛也在下铺整
20、第二十章 。。。
理衣服。见夏木回来牛涛收拾衣物的动作、速度明显加快。
他从柜子中掏出来的厚重的行李箱,如一块巨石,压的夏木呼吸都十分困难。
“小河北,我走了,你行吗?”老牛瞧着躺在上铺认真看书的小河北。
“行,我没事,还能把我吃了?”小河北故意略去那个“他”字。
“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我就不下去送你了!”小河北指着自己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虽然从进屋以来牛涛就没正眼看过夏木,不过夏木还是礼貌的去给牛涛让路、开门,牛涛用自己
消失在走廊中的背影在和夏木做着最残忍的告别。
老牛的床铺上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来,夏木的心似乎要相对好过一点,直到去阳台上取脸盆,看见
小小的纸篓中装着一双硕大的皮鞋,夏木才彻底心灰意冷。
是啊,他们就那么厌恶夏木吗?除了性取向不同之外,夏木究竟对你们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情,要你们这样去惩罚他。
他把皮鞋连同马涛的匡威外套一起收好,藏在记忆深处。
小河北起翘着腿,只有一个听筒的耳麦不当不正的堵在耳朵上,若是平常,小河北这样怪异高效
的举动势必会遭遇夏木的戏谑,可是今时今日一切都行不通了,这冷冷的空气中滞重的几乎可以
拧出眼泪来。
洗漱间里,夏木所站一侧的盥洗槽旁除自己之外,空无一人。他们把夏木当做异类、把夏木当成
怪物、甚至他成对外散发着病毒的病原体,那时候只差有一个挑事者指着夏木的鼻子嘲笑说
“嘿,快看!他是个同性恋!”
夏木没心情洗漱,甚至没心情把后面漫长的路走下去,洗洗涮涮不足10分钟的时间,为何今天冗
长得度日如年?轻轻的打开水龙头再轻轻的关上,草草的收拾好牙具返回寝室。
抬头看去,小河北在上铺弄了一个拉帘把自己围起来与夏木隔绝。
夏木背过身跑进阳台,观景阳台的门,对着漆黑的夜空,不太皎洁的弯月,你是否也和他一样孤
独?当初为了夏木约会忙东忙西的热闹场景哪去了?
89、
天公不作美,人心暗淡,天空也不透亮。不知是天气在影响着人的心情,还是人的心情在影响着
天气的变化。
虽是黑夜,可是悬浮在天空中的乌云清晰可见。
从寝室跑出来,夏木一直漫无目的在校园里乱逛,从学知楼走到学行楼、从学行楼走到国交中
心、从国交中心走到敬文广场再从敬文广场走到仙林广场,只要不用回寝室,只要不去面
20、第二十章 。。。
对那冷
冰冰的世界,让他去哪里都好。
那天,若不是我打电话给他,想必他会在外面熬一夜,一夜风雪,他一个18岁得孩子要怎么熬?
90、
“臭小子,能出来吗,小爽酸菜鱼换厨师了。。。”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后来夏木跟我说,当他听到我声音那一刻,突然觉得不那么孤单,就放佛有个亲人在身边似地。
然后我也装作很生气的说“你他妈放屁呢,什么叫像亲人,那他妈的就是亲人!”
“你怎么了?”
“浩子,我想回家。。。”我以为他想家了。
放下电话我在校园里找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在敬文广场的大鼎下面发现蜷缩成一团的夏木。
那一幕,我想这辈子我都忘不掉。
寒风中夏木一身单薄的秋衣、红肿的眼睛走了形、嘴唇干裂、憔悴的脸庞、绝望的眼神,揪着我
的心。看见我跑过来他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拍着他的肩“没事儿,没事儿,都会过去的!”我不
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还是那句话,我以为他想家了。他是一个从未远行过的孩子,想家
不算丢人。
“浩子,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念了”他声音微颤有气无力的说着。
“怎么了”我给他擦去眼泪
“没什么“他骗我
”就是不想念了,不想在这呆了,只要离开这就行,离开这回家复习一年,明年再考别的大学”
他骗我,他不敢说出真相,他不敢告诉我他是承受不住外界排山倒海的排斥,他不敢告诉我,他
无力面对发生的一切。
“臭小子,哭什么。跟哥去吃酸菜鱼,喝点酒、睡一觉明早起来啥事都他妈不是事了!”
我一只胳膊把他揽在怀里,那一刻,他带给我的脆弱感是前所未有的,他就像一只遍体鳞伤的羔
羊,乖顺的被我揽在怀里,我想那一刻,他的心应该有些许温暖了吧!
若干年后我问夏木“当时我没在场帮你,你怪我吗?”
他总是很轻描淡写的说“过去了,别提了”而我知道,直到他离开他心里的这道坎都没有迈过
去。
91、
我们宁海路的小爽酸菜鱼点了一盆酸菜鱼,我叮嘱师傅放两条鱼不放辣椒。
等菜期间夏木一直发呆,怕我察觉他努力忍着没哭出来。那个时候,稍稍的风吹草动,都很容易
让他泪如泉涌。不是悲伤让人眼泪充沛,是眼泪负担不起悲伤,所以自然而然的淌了出来。
热气腾腾的酸菜鱼端上桌,我给夏木挑着鱼尾巴、鱼眼睛还有鱼皮,接过我递给他的碗,右手拄
20、第二十章 。。。
在桌子上筷子悬在空中,自顾的看着碗里满满的鱼尾巴发呆。
“怎么不吃,不好吃?”我偿了一口“这儿味还真有点不太对”
为安慰我,他轻轻的夹了一丁点鱼尾巴上的肉送进嘴里却一时半会不往嘴里咽。
夏木不爱说话,我们俩见面也不闲扯,以至于后来我总爱在他面前吹“夏木,咱俩是交心的!啥
也不用说,一个眼神就啥都明白了”
“少在那高估你自己,交心还椒干呢?”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我看他每次都是把菜送到嘴里又放下,伴随着轻轻的叹息,把头深埋,晶
莹的眼泪顷刻落下,我知道他忍了很久。
“老板,上4瓶金陵啤酒!”
我起开一瓶啤酒放到夏木桌子边上,我知道他不会喝酒,但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需要这个东
西,无论多大的委屈,无论受不么大的打击,只要他还是个男人,就一定离不开酒。有些深埋心
里的话不能对人说,对酒说也不错。
我们总说酒鬼醉生梦死,其实他们是在聊天而已,只不过是我们不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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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作者有话要说:你说生活是 水积成的深渊
命运则像风 无际无边
我又想起你 那双哭红的眼
在很久很久 很久以前
91、
夏木不会喝酒,可还是逞强的喝了两瓶,我扶着烂醉如泥的他从小爽出来,经过寝室楼的时候看他醉成那副模样,我不忍他继续难受下去,便决定送他回寝室,我扶着他迈上寝室楼的台阶,夏木看到入户大堂的灯光惊慌的看了我一眼,话语含糊的说“浩子,我不回寝室”,看着他醉得难受的模样我温柔的劝说着“回寝睡吧,寝室比我那近”,看着长长的楼梯再看看身边醉的人事不省的夏木,用猛力把他背在身后“扶好我”背着他准备上楼。我背着他蹒跚的走完半段台阶,夏木在我拐弯时偷偷的紧紧抓住扶手“浩子,我不回寝室”还是那句不回寝室的话,他用悲凉的语调向我哀求着。
“送你回寝室,我不走还不行吗?”“浩子,我不回寝室”我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砸到我的脖子上,那东西顺着脖颈滑落到后背,寒意阵阵。寒意让我浑身不舒服双手微松,顷刻间夏木从我身上滚下来,我回过头去看他正扶着扶梯趔趄的向门口走,“夏木,你去哪?”“我不回寝室”“为什么啊〃我不解的问”我——怕“他回头眼睛里挂着委屈的泪花,那泪水如炽热的火花,烫的我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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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把夏木搀扶回我的小屋,放倒在床上那小子就开始狂吐不止,嘴角上、衣服上、床单上、地板上全都是吐出来的糟物,脱掉衣服换好床单关灯睡觉。
漆黑的小屋子里只听得我们俩的呼吸在一唱一和,没过多久,夏木的呼吸声走调变成哭声,我一只手伸过去摸他的脸蛋,泪湿一片。
“夏木,到底怎么了,你他妈怎么啥事都不跟我说啊?”我急了一胳膊把他揽在怀里,他顺从的抱着我,我们心贴着心,我感觉到他不规则的心跳,我能清楚察觉出他当时的忐忑,我们越抱越紧,他越哭越凶。
我始终相信人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是有限的,生命有限、时间有限、爱情有限、亲情有限,就连快乐、痛苦、悲伤同样有限,释放没了便再也没有了。那一天,夏木把这一生的眼泪流尽,我以为悲伤也会于此处干涸,可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他妈的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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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果现实中受到委屈、不满,他的睡梦往往就会异常香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补偿,现实残酷睡梦若是延续冰冷这可叫人怎么活?
早晨醒来夏木睡的安详,我拿起昨晚被他吐脏的衣服送去干洗店,并去寝室给他取两套换洗的衣服,顺便打听昨天发生在夏木身上的事情的始末。
413寝室里小河北把自己挡在帘子里蒙头大睡,马涛的床铺上干干净净;牛涛的床铺上被褥卷起,并用塑料膜罩着,整齐的摆放在床头;夏木的
21、第二十一章 。。。
床铺上除被褥之外还有几本日记本、匡威外套、黑色皮鞋全部都压在瘦小的枕头下面。
“喂,小河北!”我脚踢着床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