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入画 作者:彝之初(晋江非v12.11.22完结,架空)-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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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白看着眼前淡笑的恍若天人的师父,绝色倾城却映出的唯有她,漾在他的眼眸中。
淡淡的金光好似佛光,穿过云雾带出一片低低的阴霾。
公子入画抱着寄白渐渐消失在山雾中。
〃怎么来了?〃寄白从公子入画的怀中下来,见着远光大师惊讶的笑着迎上来道。〃倒是提前说一声,原本今日我是要去宫里一趟的,若是走了可不是瞧不见了?〃
“原本也不是为你而来。”公子入画声音中搀了微微的笑意。
而后远光大师仿佛才瞧见公子入画放下来的是寄白,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是寄白丫头?”陌生的像是打量着另一个人,半晌才点头道,“莫怪我看不出来,丫头你变化的厉害了,怎么瘦的跟个杆儿似的。眼睛也变了,我说早看出丫头你不简单了,那时藏的倒深。”
寄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早给自己寻好了归路或是什么,神色愈发的有些飘渺了,眼中雾蒙蒙的也少的多,渐渐显出触目惊心的聪慧来,微微一笑,“远光大师好久不见。”
远光大师颔首,瞧着她的身子,有些疑虑似的,“天色尚早,雾气大,非辞你先带丫头进厢房?”
寄白摇摇头,“不用了,师父带我去鼓楼吧。”
公子入画对疑惑的远光大师摇了摇头,“无妨。”便让寄白身子大半倚在他身上慢慢往鼓楼而去。留下远光大师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面上惊疑之色更重了,寄白的面相分明是……
将死之象。
走近鼓楼寄白仰头看着立于高阁的梵钟,“师父那就是永乐大钟吗?”
永乐大钟是民间最推崇的梵钟,相传该钟内外铸有经文二十三万余字字,无一字遗漏,铸造工艺精美,为佛教文化的最高传承。轻撞,声音清脆优扬,回荡不绝达半刻钟。重撞,声音雄浑响亮,尾音长达一刻钟之上,方圆百里皆闻其音。
钟体内外皆铸有经文,外面为《诸佛如来菩萨尊者神僧名经》、《弥陀经》和《十二因缘咒》,里面为《妙法莲花经》,钟唇为《金刚股若经》,蒲牢(钟纽)处刻《楞严咒》等,计有经咒十七种,皆汉字楷书,字体工整,古朴道劲,匀称地分布在钟体各处,相传是上古传下的手笔。为的是弘扬佛法,使佛经传诸久远。二十三万多字的佛经铸在钟上,击钟一下,字字皆声,等于诵读一遍经文,自然是功德无量。
近到钟旁寄白才瞧清了永乐大钟的模样,上端有雕成龙头的钓手,下端有相对的二个莲华形撞座,为八叶,撞座以下为草间,下缘为驹爪;以上有池间、乳间,且乳间有小突起物并列环绕,又连结撞座,呈直角交叉的条带称为袈裟,又名六道。另外,钓手傍有呈圆筒状的插通内部。钟体光洁,无一处裂缝,实为上品。
公子入画道,“再一会执事僧便会来敲晨钟,你可要去瞧那鼓楼?”
清晨先击钟,以鼓应之;晚间则是先击鼓,以钟应之。早晨敲钟要在破晓前连击三遍,每次紧钟十八下,慢钟十八下,反复三遍,共一百单八下。
寄白摇摇头,在钟旁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公子入画微微笑道,“这里很好不是?”雾慢慢有些消散了,光透过来笼罩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在眨眼间随这雾气一同消散了。
“二位施主课可要下去?”执事僧上到钟楼对着公子入画二人施礼问道。
公子入画摇摇头,同施礼道,“不敢打扰,小师父请自便。”
寄白手去触那钟上篆刻着的佛经,那执事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推着钟柱向钟上击去,钟声清扬悠远,字字皆声。
寄白闭上眼,听着耳边的钟声一下一下的像撞进了心里,再悠悠然的扩散在空中,递传到山下。
而钟声一下,鼓声一下应,这边钟声一下一下敲得紧,一声未散一声接上,悠悠远远的萦绕在她的身边,那边鼓声已接上,反倒像是弦乐般,声音极好,仿佛是天外颂着经文,净涤着世人世俗的心。
公子入画却是不知为何忽而来到寄白面前,用手托着她的脸。
寄白感觉到脸上温暖的触觉一愣,睁开眼去瞧。却见公子入画似是松了一口,“师父怎么了?”
公子入画伸手去扶她起来,“地上凉。”
寄白失笑,师父未免太过小心翼翼了,也由着他,慢慢的往楼下去,远光大师又守在钟楼之下,似乎在想什么,瞧他们下来便道,“饭堂里备了早点,进些粥也好。”
三人来到饭堂,僧众都已坐定,姿态极为随意,半点不因有来人而不自在,寄白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师父你说去除了这三千烦恼丝是不是也能像他们这般随意自在?”
“自在只由心,施主问出这话足见执念仍深,却是不合适这清修之地。”一苍老含笑的声音在后方传来。
寄白转过头,原来是住持大师,她亦微笑施礼,“阿弥陀佛,住持大师那时的谈论的佛经确有醍醐灌顶之效,可惜未能长得聆听。”
住持微微一笑,“半柱香后便是一月一次的论佛,施主若是愿意,可至永乐殿一同谈论心得,”又对着公子入画道,“先生当年对佛经的解读曾让众僧眼界大开,只可惜不肯出世,今时今日世俗羁绊,不知可仍有当年的清明?”
公子入画浅浅道,“住持慧眼。”
住持双手合十,转身而去,口中却念道,“身上有尘,心上无尘。槛内之佛,大羁之道。情之妙谛,尽在其中。斟用情深,至此造极。是佛中圣,乃道中贤。”
寄白喝着粥,心中默念着住持转身而去时念的话语,不知为何有些黯然,情之妙谛,尽在其中。斟用情深,至此造极。
然而若情可断,世间哪有这许多般不如意事。
永乐殿内,众僧围坐在团蒲之上,从他们身着的长衣便可看出各自的方向来,修禅僧人常服为茶褐色,讲经僧人为暗蓝色,律宗僧人则是棕黄色。
各自谈论着彼此对佛经的理解,面上一派认真之色。
而后住持踱出,并不在最正前方的团蒲上坐下,而是慢慢在僧人间来回穿行。
“住持师兄可是有事烦扰?”一修禅僧人出言相问。
“今日为一句佛经所扰,身上有尘,心上无尘。槛内之佛,大羁之道。情之妙谛,尽在其中。斟用情深,至此造极。是佛中圣,乃道中贤。可有人有正解?”
“身上有尘,心上无尘,是说身在尘世之中,然心则超然于尘世之上。昔之为佛,讲究出家出世,而此处槛内之佛,其意所向却是出家出世与否无关佛之宏旨,即出家出世与否非成佛之要键,也就是说它们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身在槛内而为佛,即身处尘世之中,亦无理由不娶妻生子,也无须考虑落发与否然也可以成佛,在此强调的是不绝于尘世的事务,而又具有佛般超然的心智,其义与“身上有尘,心上无尘”乃同。而吾更认为,本无尘世,何言出入?”一讲经僧人率先道。
“是,又不是。”住持微微摇了摇头,“虽字字有佛却字字空蒙。”
寄白看着殿内供奉的如来,面色慈悲而安详,闭着双目仿佛是不忍去瞧世事间的凡俗。一转眼却见住持神色温和的瞧着她,似在等着什么。
第52章 品茗之道
微微低头,而后道,“大师虽佛学修为极高却对住持言语中的佛道一知半解,只因这句佛经中一半为佛一半为道。道者,无为而无不为,道法自然。人既然在世,如何无为?无为而非不为,顺其自然而为。“无为而无不为,道法自然。”之道应守“大羁”,所谓大羁,乃指命理之中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更多数的人,是更博大的乃至超脱六界之外的命题,因为道中并不只有红尘。”
“入世而超然于尘世之上,千变万化,心无所碍。佛道存于世,理应为尘世生,而事实却偏了理。所有不能以尘世以尘世之人为慈悯而企图脱离尘世的思想均非大成,不论如何绮丽,不过一场空。”
大殿内寂然无声,唯有她淡而浅,轻而清的话语萦萦而绕。
“阿弥陀佛,我等信服。”半晌,殿内僧众朗声而探叹,而后皆双手合十闭目而思。
寄白默然,果然听到住持的声音悠悠响起,“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一念悟,众生即佛,一念迷,佛即众生。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施主若非慧根极高便是已然破看了尘世,老衲可是说错了?”犹如近在耳边,寄白静静的看着住持慢慢踱回正中的团蒲之上,双手合十亦是闭上了双眸,佛论之后的入定。
寄白并不去看公子入画,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却仍是什么都不说,自闭了双眸静静的坐在团蒲上,听着执事僧敲着梵钟。
远光大师在殿外站着,他虽心知非辞执念已深,却不想他们之间分明已注定结局,非辞却仍固执相守。
厢房内,远光大师亲自煮了茶给两人泡上,照样推了一杯在寄白面前,“尝尝看,什么水什么茶。”
寄白微微一笑,“大师怎知寄白会品茗?”
“你若是不会,便不会在那时喝冻顶乌龙时用三龙护鼎的手势。”远光大师摇头道,“这是一个习惯,你断不会现学的那样快。”
寄白一怔,印象有些淡漠了,她早忘了那时用的什么手势,只是,她看了一眼握在手上的茶盏,自己的中指正正抵住杯底,竟已有这种习惯,微微苦笑着将茶放下,“观察入微,佩服。”
远光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可别教我失望。”
寄白复又端起茶盏,观其色,闻其香,方才品其味,浅啜一口,令其在舌尖萦绕,“其形似雀舌,匀齐壮实,峰毫显露,色如象牙,鱼叶金黄,香气清香高长,汤色清澈明亮,滋味鲜醇,醇厚,回甘,是黄山毛峰吧。”她放下茶盏从容答道。
“水质清冽有甜味,是南华寺后山那股唯有子时,聚山间雾气为水,过时消散的清泉罢。”
远光大师真真是惊讶了,有些失态的喊出声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寺后那股泉。”像是被窥探了秘密的小孩,远光大师有些赌气的不高兴。
寄白反倒有几分小小的得意,“早听说远光大师泡的茶独特清醇,非来南华寺不能品到,想来秘密就在此处了。”
远光大师还是有几分不相信的,“你是听谁说的?是非辞罢?非辞你告诉她的对不对?”
被指名的公子入画一愣,失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尚且不知那股泉在何处,又如何知会她?”
寄白笑的像偷腥的猫,“佛曰,不可说。”
“原来是住持。”远光大师也不是笨蛋,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这秃驴,好心烧茶给他喝,竟把我的秘密都供出来了,他煮的茶必然不如我,对吧?”
“曾有幸听他论佛,便一处吃茶,但远光大师你说错了,不曾有幸喝到住持大师煮的茶,而是寄白不才,小小班门弄斧了一番。”
“这秃驴,出卖我的秘密,喝你的茶,好不过分。”远光大师更是愤懑了。
“这秃驴长秃驴短的怕是不太好听了。”一苍老而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盗听墙角,你这高僧也做假的。”远光大师远未从被出卖了秘密的伤害中走出来。
“这水在你手中自是可以成茶,清醇甘鲜,在小施主手中却可成酒,浓艳醇厚,岩韵醉人。”仿佛又是知道远光大师接下来要说什么,住持合掌微笑道,“酒只为形容,自然比不得真。”
远光大师看着寄白,“这秃驴只因在棋上输了我,便各种拿你来压我,不就是欺负我没喝过你泡的茶吗。”
寄白听到这儿就开始苦笑了,这话里的意图太过明显。
不想住持也是一脸温和的道,“曾与施主席地谈论佛道,老衲受益良多,今日还望赐教,浮闲半茶。”
“可这水……”
“早年收集的雪水还有一瓮埋在院前杏树下埋着,那可是当年早春的雪,梅花上一点点摇下来的,共是两坛,这坛我一直埋着舍不得启封,今日就冲着秃驴这番话,现在我就给你把那坛子挖起来。”说着也不等寄白说话,便起身急急穿鞋去挖坛子了。
真真是骑虎难下。
寄白叹了口气,央净室的小师父点了香,自静坐了一会,焚香除妄念,此为茶道之首一。而后取山泉烧汤烫了一遍原本就干净的茶具,冰心去凡尘,此为茶道之右二。而后小心的净了手,卷起衣袖露出了手腕,茶道忌器,执手者必须手上无物,干净莹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