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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后宫阙:梨花凉 作者:梨云裳(红袖添香vip2012-03-25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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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娇姿未惯风和雨(三)


  夜深,我们姐妹四人坐在秋英馆,看着宫女小心的给惜文清洗伤口,敷上伤药。灵芸和珺瑶看看惜文,又看看我,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宽慰惜文道:“幸好伤得不重,若是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惜文的眼中泪花点点,起身向我拜道:“若不是姐姐出手相救,惜文此时只怕早已经没命了。”
  我急忙将她扶起来:“快别这么说,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客气。”
  惜文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姐姐怎么肯信我确实没拿荣嫔的项链?”
  我扶她躺下,温言道:“妹妹刚刚入宫,正是应该谨小慎微,生怕事情找上你的。怎么可能会去惹是生非?更何况你对宫中地形不熟,又怎么可能在夜半时分去荣嫔住处偷项链?”
  一旁的灵芸终于忍不住问道:“阮姐姐难道有什么线索不成?”
  珺瑶一脸忧戚:“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到项链,可怎生是好?”
  我见她们都如此为我担心,不禁心中一暖,安慰她们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也不必如此忧心,夜深了,咱们也回去歇息吧。”
  看着灵芸和珺瑶带着随身宫女离去,我回身走到床前,低声问道:“惜文,方才荣嫔问你昨天去了何处,你为何不说?”
  惜文眼中含泪:“实不相瞒,昨天夜里我的确出了杏云殿,只是我确实没有去偷荣嫔的项链,昨天,”她面容凄凉,哽咽难言,“昨天是亡母的忌日,我出去寻了个僻静地方,给亡母烧些纸钱去了。”
  我心下释然,既是如此,惜文昨晚是我亲眼见到出去及回来的,算算时间,最多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在宫中私下烧纸乃是大忌,她不敢在众人前明言,也在情理之中。那荣嫔的梅清院离杏云殿距离甚远,这些时间惜文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个来回的。这项链丢失之事,定然与惜文无关。
  只是,如果我无法找到项链,三日之后,不但惜文保不住,连我自身,亦定是难保了。
  掖好惜文的被角,我带着素月苏秀走出房门。


  回到春菡苑,苏秀便帮我打水梳洗,折腾了一夜,我身上却丝毫没有倦意,脑海中各种念头搅成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不知何时,朝霞走进房来,见了我,便冷言冷语道:“你把我昨天叮嘱你的话全忘了是不是?刚进宫便惹火上身,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我不看她,只冷脸道:“此事与你何干?”
  “哼,你也就只有三日好活了。过了这几天,你自去受死,可别牵连到这宫中大小人等!”
  我闻言心下一凉,晚间在荣嫔前只顾意气,竟忘了这一层。我当面得罪了后宫正红的宠妃,当时只拼着自身一死,却不曾想到,若是我有了什么好歹,别人尚且不提,这春菡苑的几个太监宫女,此后便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朝霞见我不语,重重的跺了跺脚,出去了。
  我凝视着正给我铺床的素月,心下歉然,便柔声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下吧。”
  素月回身,脸上的神色却是欲言又止。
  我以为她亦是为我担心,正欲宽慰她几句,只见她下定了什么心意似的,低声向我说道:“小主,难道你不奇怪那荣嫔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是杜小主偷的项链么?”




  第十八章    此去云山万万重(一)


  次日清早梳洗了,我便向正梅姑姑告了假。荣嫔丢失项链一事已闹得满宫皆知,正梅亦知道我已立下军令状,以自家性命担保要找到项链。因此不但准了我的假,反而还细细嘱咐了我几句,又命她手下得力的两个宫女吟箫吟湘随了我去。我心中感动,只因我对正梅姑姑礼让有加,正梅便对我如此尽力,这般重情重义,在后宫已属难得了。
  估摸着荣嫔用过早膳,我便带了吟箫吟湘向梅清院而去。
  一路上佳木葱茏,奇花缤纷,我却无心欣赏,心头犹如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压着,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我已到了梅清院,只见院中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木香圃中种着几棵梅树,此时是夏季,虽未开花,却也葱绿绰约,雅致非常。
  我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唤人出来,一个宫女此时掀开竹帘走了出来,往院中泼了手中铜盆的残水,见是我,面露不悦,却碍于身份,勉强叫了声:“阮小主。”
  我依稀认得她是那天夜半去杏云殿中随着荣嫔的众人之一,只是不知怎么称呼,便道:“请通报一声,就说阮选侍求见。”
  那宫女冷冷的说:“荣小主刚刚起来,还没用过早膳呢,就请阮小主等一会子吧!”
  说罢,竟也不请我进房,径自掀帘回去了。
  我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吟湘已然愤愤的小声说道:“这奴婢真是没有规矩,竟然这般目中无人!”
  吟箫看了看我脸色,似是劝慰着吟湘,轻声说道:“荣嫔如今正红,手下的奴婢自然也趾高气扬起来。且等会儿,瞧着她们怎么说。”
  我淡淡一笑,比起眼下的大事,这个也不算是什么。况且我位卑言轻,一个宫女给我脸色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又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候,才有小宫女打了帘子,请我们进去。


  提了裙角迈进房,迎面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杜衡香气,房中轻烟缭绕,香雾弥漫。我素来鼻子灵敏,此刻突如其来一股浓香,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低低的垂首,福了一福:“嫔妾给荣姐姐请安。”
  抬眼望去,只见荣嫔正穿着蜜合色晨衣坐在紫檀梳妆台前,两个宫女正伺候她梳头。她对着镜子细细的贴着花钿,半晌方才贴好,这才不耐烦似的的说:“罢了罢了,一大清早的,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恭敬着说道:“昨儿夜里是嫔妾失礼了,还请姐姐莫怪。”
  荣嫔冷哼一声:“你当是道个失礼就罢了么?难道你忘了昨儿是谁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说三日内找到我的西贡玛瑙项链的?”
  此事明明是她以言语相激,我又念着惜文受辱,才一时情急应了下来,此刻荣嫔却倒打一耙,我不想节外生枝,便继续说道:“嫔妾想着姐姐丢了项链,定是十分着急的,因此这才一大早的赶来,想问问当时姐姐失却了项链,是怎样的情形。扰了姐姐休息,还望姐姐恕罪。”
  我如此低声下气的赔罪,荣嫔的怒气似乎解了不少:“我的首饰衣物向来是春华经管的,那丫头勤谨又忠心,我一向是信得过的。”
  给荣嫔梳头的宫女之一,看来便是春华了,此刻笑着对荣嫔说:“小主这样的夸奖奴婢,奴婢真是担当不起呢。”
  我便问春华道:“那就请春华详细说说项链失却时候的情形。”




  第十九章    此去云山万万重(二)


  春华眉头微蹙,似是极力思索:“那玛瑙项链是皇上亲自赐给小主的,小主一向看重得很,都是单独锁在那个紫缎锦盒里的。那一日小主去御花园游玩,回来便说身子倦的很,我就早早服侍小主歇息了。我记得很清楚,睡前我亲手将项链放在锦盒里锁好,不料第二天,却发现锦盒不翼而飞了,可是钥匙还好端端的挂在我身上。我急得嚷起来,可是房中门闩还是好好的没有损坏,窗子等也没什么异常,就好像项链是自己飞走的一般。事情就是这样。”
  我不禁心中忧虑,如此说来,项链难道是被高手偷走的么?竟然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我正待要问别的,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恭喜小主,偷项链的贼找到了!”
  房中的人闻言都是大惊,盗贼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只见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太监,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小主,那两个丫头已经招了!”
  荣嫔霍地站起身来,顿时喜形于色:“我就知道是她们捣的鬼!去把她们拉进来,我要亲自询问!”
  我听得一头雾水,正欲开口相问,身后的吟箫扯了扯我的衣角,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说话,且静观其变。
  几个小太监将两个宫女拉进房中,一把推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还不快跪下!”
  只见堂前跪着两个约莫十六七的丫头,双手被缚在身后,均是一身宫女服色,只是衣衫已然凌乱不堪,脸上手上露出的肌肤都带着累累伤痕,显然遭受了一番折辱。
  身后的吟湘轻呼出声:“这不是御膳房的环儿佩儿么?怎地成了贼?”
  荣嫔疾言厉色道:“贱婢!居然敢偷我的玛瑙项链!快说,你二人将项链藏在何处?”
  两人齐齐哀哭道:“小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那个率先来报的太监显然有些脸上挂不住,抬脚便狠狠踢下去:“真是贱骨头,刚刚还承认的了,现在见了小主又反口么?”
  环儿被踢倒在地,口中仍然哭道:“他们将我们整整折磨了一夜,奴婢只好先承认下来,才能保命,待到了小主面前,这才方敢分辨。荣小主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项链在哪啊!”


  佩儿亦是在一旁哭喊着冤枉,两人发鬓凌乱,神色凄楚,让人看了着实心有不忍。
  荣嫔大怒:“贱婢,真是讨死!”眼中看着几个太监,“看来她们俩还死不开口呢!你们把她们拖下去,继续狠狠的打!”
  我不顾吟箫拽着我衣角,挺身而出:“慢着!”
  荣嫔看着我冷笑:“怎么,又想出头做好人么?别忘了你自己现在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我忍住气说道:“姐姐息怒。适才听春华说,那夜并无人进入姐姐的寝殿,试问她们两个小宫女又不会飞檐走壁,怎么会来偷走姐姐的项链呢?况且御膳房离姐姐这里甚远,宫中规矩既严,守卫又密,她们二人怎么可能三更半夜偷跑出来呢?”
  荣嫔怒极:“照你说来,我是在无事生非了?我要找皇上钦赐的项链,就算惊动了旁人又怎样?偏生你就如此多事!”
  我不卑不亢的说道:“姐姐如此大张旗鼓,难道不怕旁人说你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么?!”
  荣嫔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大声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嫔,竟敢如此无礼!哼,我先不与你计较,三天后找不到项链,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第二十章    此去云山万万重(三)


  吟箫吟湘早已一人一个,将环儿佩儿扶了起来,我向荣嫔行礼退出,她理也不理,头上的绿松石嵌金步摇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出了梅清院,环儿佩儿便挣扎着向我下拜,口中道:“环儿佩儿给阮小主请安,若不是阮小主出言相救,此刻环儿佩儿定是没命了。”
  我急忙将她们二人扶起,温言抚慰:“快别这样,看你们伤得不轻,还是赶紧去诊治一下。麻烦吟箫吟湘两位姑娘好事做到底,送她们二人回御膳房去罢。”
  她们四人搀扶着离去,我站在茂盛葱绿的樱树下,枝叶的影子稀疏得洒落在我身上,思绪犹如乱麻,千丝万缕,一时竟理不清。
  用过了午膳,我倚在枕头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出了门,向庭中花间坐了。此时各殿均在午憩,因此杏云殿虽住了大大小小五位小主并各自的宫女太监一群人,此刻院落中却悄无声息,连个人影也无。
  我闲坐在穿廊边,细细的叶间凉风吹了过来,带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海棠花香,过了些许时候,我方觉得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正独自出神,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阮姐姐怎么在这儿坐着?”
  我回身一看,原来是珺瑶,便起身拉了她坐下:“妹妹也睡不着么?”
  珺瑶看着我缓缓说道:“姐姐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担心么?”
  我不想告诉她晨间发生的事,免得她忧心,便岔开话题:“你来得刚好,你且闻闻看,这海棠开得好香。”
  我既如此,珺瑶也不便再问,她随我静默了片刻,轻声道:“嗯,难怪人说海棠虽艳无俗姿,香在隐跃之间。若不是姐姐提醒,素日里还不曾留心。”
  我低声吟道:“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海棠的香气虽不浓烈,却也默然隽永,令人回味无穷。”


  二人携手对坐,似乎是沉浸在淡然花香中。
  珺瑶沉吟了片刻,说道:“只恨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你什么忙。”
  我说道:“妹妹千万别这么说了,你有这份心,我已经是很感念了。”
  珺瑶垂首捻弄着缠枝桃花刺绣的衣袂,说道:“今日晨起正梅姑姑教导了我们片刻,便似乎是无意的说道,那吟箫吟湘二人甚是聪慧,宫中大事小情皆熟稔的,我便想着正梅姑姑偏偏将她们二人指去随着你,去调查荣嫔丢失项链一事,是不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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