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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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心中有些为陈亮伤心,又有些自伤,但人总得想法排解不舒心的情绪啊,辛弃疾想起灰衣僧人的话,突然一笑,而后长叹一声道:
“同甫,有许多事情难如人意,不能事事圆满呢,可是自己心里面要尽力放松,不要以此为计,否则岂不终生无乐,只有痛苦? !”
陈亮盯着远处,声音涩涩的:
“不管怎样,幼安兄你已算功成名就,可我呢?到现在还是一介平民,一个老百姓而已啊 !”
辛弃疾缄口沉默起来,是啊,真正难以突破的还是名利一关,只是各自实现名利的手段不同罢了,大志者不屑卑微苟且之技,欲以大事业得立功名,却引得无穷苦恼,要解谈何容易?!
在带湖之后,辛弃疾和陈亮前往赣闽交界处的紫溪,此时,朱熹正在武夷山闲居,陈亮从浙东出发前就写信给朱熹约他前来相会,然而二人等了一天朱熹也没有来赴约,只得怏怏而返,猜测着朱熹是否外游未归,没有见到朋友的信。
这二人又重回到辛弃疾在期思渡的新居。
新居的附近有一池泉水,池形如臼,清澈见底。辛弃疾也把它买归己有,取名瓢泉。
距新居稍远有一座山,山脉从福建境内蜿蜒而来,绵亘百余里,这里的主峰叫鹅湖,是铅山境内最负盛名的山。山下官道旁边有一寺庙,名叫鹅湖寺。寺前十里苍松,参天蔽日,把这所寺院衬托得格外深邃幽静。1175年,南宋著名学者朱熹、吕祖谦、刘清之、陆九龄九渊兄弟等,曾聚会寺院之中,讨论过太极、无极等哲学问题,成为当时学术思想界的一件大事,这座寺庙的名字也随之更加响亮起来。
辛弃疾和陈亮二人便在此地盘桓游玩了近十日,给鹅湖山和寺又添了一道光彩,后人称这次辛、陈相会为“鹅湖之会”。
陈亮不久告辞东归,辛弃疾送他十里,折马回去。第二日清晨又觉留恋不舍,于是备马带人前去追赶,然而到了鹭鹚林一地,泥泞纵横难行,不得不怅然停下,在附近方村饮酒后归返,晚上住宿在泉湖吴姓人家四望楼上时,辛弃疾书写一《贺新郎》词表达与陈亮的友情: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残雪。耍破帽多添华发,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
佳人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
辛弃疾将这首词寄给陈亮,陈亮不久寄来和作,辛弃疾依循前韵又赋答词:“老大哪堪说。似而今,元龙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笑富贵千钧如发。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年只有西窗月。重进酒,换鸣瑟。
事无两样人心别,问渠侬 :神州毕竟 ,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我最怜君中霄舞,道男人到死心如铁!看着手,补天裂 。”
闲居将近十年,辛弃疾的心性越来越稳定平静。他有些了悟世事沧桑变幻原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这期间他写过不少陈明心迹的词作,如《水调歌头?题永丰杨少游提点一枝堂》:
“万事几时足,日月自西东。无穷宇宙,人是一粟太仓中。一葛一裘径岁,一钵一瓶终日,老子旧家风。更着一杯酒,梦觉大槐宫。
记当年,吓腐鼠,叹冥鸿。衣冠神武门外,惊倒几儿童。休说须弥芥子,看取舫怿懀〈笕粑靠从燮胛铮爰且恢ξ獭 !
久在家中静养,不出去游山玩水,年华日月无踪,以至于又访博山时,遇到熟人都惊叹其老,辛弃疾然提笔写:
“头白齿牙缺,君勿笑衰翁。无穷天地今古,人在四之中。臭腐神奇俱尽,贵贱贤愚等耳,造物也儿童。老佛更堪笑,谈妙说虚空。
笑堆□,行答飒,立龙钟。有时三盏两盏,淡酒醉蒙鸿。四十九年前事,一百八盘狭路,柱杖倚墙东。老境竟何似,只与少年同 。”
人生的路在跌跌撞撞、浮浮沉沉里已走了有大半了,四十九年的风尘烟雨、曲折苦痛哪里堪说堪表!只是过了这么久后猛然发现也不过走到今天齿落发白的地步,不过走到某个回首往事有如梦的日子。安安静静地审视自己的历史,看着仿佛另一个人的血泪挣扎,心中究竟是喜是悲?!一生已走得基本圆满了,无论做了什么,成功了什么,到了现在心境熄灭下去,沉寂下去,平静下去时,就该算是划圆了一个圈,重新到了起点未翻滚未激动的状态,带着沧桑然而又似一无所有的过去,经阅了一番后又回来了……
生命本身在轰轰烈烈或低郁悲哀的杂乱色彩剥落后,终于显示出了它无比宝贵的重要意义。潮起潮落,消消涨涨,无数生命存在又灭亡着,每个人都如浮沫幻花,拥有的时间太短暂了。辛弃疾深读细悟佛、道书籍,渐渐明白了许多,他暗暗觉得如果可能,自己还会居官为臣的,自己会尽量去做,但将审时度势,也将轻漠于得失成败。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第 五 章
“事无两样人心别”
在带湖之滨闲住十年之久的辛弃疾,在1191年冬季忽又被起用为“提点福建路刑狱公事”。第二年初,辛弃疾在万千感慨中到福州就职。
微风阵阵,只见漫天桃李纷飞,遍地残红落英,又到暮春时分了。五十三岁的辛弃疾带着属下到辖区内各个地方进行考察,无论州县守令的治行政绩还是讼狱断案,都一一认真过问。
这年中经过调查巡视,辛弃疾了解到赋税和盐运业中存在大量弊端,给各地民户,尤其是临汀州招致了深重的祸害。
宋朝由于对豪强地主兼并土地,一贯采取纵容不干涉的政策,豪强地主享有免税、免役的特权,因此,土地集中在他们手中之后,赋税徭役的负担却多半还留在原业主身上。一方面是“有产而无税 ”,另一方面是“产去而税存”。土地的占有量和赋税负担的轻重完全不相符合,在五十年前,为解决这种问题,推行过一段时间“经界”法令,就是说清查地亩所有权和平均赋役负担的意思,可当时这一法令涉及范围和施行时间都很有限,福建路各州此种状况不但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日益地严重化。1190年朱熹任漳州太守时曾建议在福行“经界”之法,即遭大地主们的反对,建议没被采纳。
食盐的买卖上问题也很多。当时下四州(即漳州、泉州、兴化、福州 )都已实行了“钞法 ”,即由盐商认缴若干税款,由政府发给他一张运销许可证,允许他贩运包销若干数量的食盐。但在上四州 (即建宁、南剑、临汀、邵武 )仍旧实行着官运官销的旧例,这样由于官吏苛简,运营者又舞弄奸弊,把灰土掺到官盐里充数,官盐根本就卖不出去,乃至于按人口强行派销的程度,使百姓大为不满。
辛弃疾询问民户,明察暗访,得知问题的核心所在,这年秋季,他代理福建安抚使之职时上书给朝廷,主张在福建境内 ,为解决头一个问题应该推行“ 经界 ”,为解决后一个问题应该推行“钞法”。理由是:
“天下之事,因民所欲行之则易为功。漳、泉、汀三州皆未经界,漳、泉民颇不乐行,独汀州之民,力无高下,家无贫富,常有请也。且其言曰 :“苟经界之行,其间条目,官府所虑谓将害民者,官必不必虑也,吾民自任之。其言切矣,故曰经界为上。
其次莫若行钞盐。钞盐利害,前帅臣赵汝愚论奏甚详,臣不复重陈。独议者以向来漕臣陈岘固尝建议施行,寻即废罢,朝廷又询征广西更改盐法之弊,重于开陈。其实不然。广西变法,无人买钞,因缘欺罔。福建钞法才四阅月,客人买钞几登递年所卖全额之数。止缘变法之初,四州客钞辄令通行,而汀州最远,汀民未及搬贩而三州之
贩盐已番钞入汀,侵夺其额。
汀钞发泄以致少缓。官吏取以借口,破坏其法。今日之议,正欲行之汀之一州,奈何因噎废食耶。故曰钞盐次之 。”
辛弃疾这份仅见于《永乐大典》的奏章将他对国事政务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表现了出来。他并没有因为长期啸傲山林就养成被误称为清高的惰性,反而更加仔细专注于他份内的工作。
这段时间内他与居住建阳的朱熹过从甚密。辛弃疾和朱熹初次打交道要从辛弃疾尚任隆兴知府、江南西路安抚使时算起。辛弃疾为贴补官库财政,便着人贩运牛皮,谁知到南康军境时被担任军守之职的朱熹扣了下来,几次往来交涉两人便熟悉起来,后来又因朋友介绍,彼此获得了沟通和了解,最后竟成为交情甚好的朋友。两人就国家局势、天下大事往往能有一致的看法,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各个方面都十分投合,只是辛弃疾不很留心于本原太极一类问题,所以两人交流的主题还是有些局限性,现在年过半百的辛弃疾忽然对生命的根本、归宿、意义等问题有了疑问和探索,想起朱熹是一个难能可贵的老师,便时常前往讨教,两人更是研讨于万事万物之间,略无遗漏,关系也更加亲密。
1193年正月。细碎的雪粒在寒风的挟带下四处扑打,田野里,桥梁上,屋顶树枝上都是洁白的颜色,衬得原本灰暗的天空稍稍明亮起来。两个人影正在风雪中握别。
“ 朱子不要再送了 ,千里送行,也终要有一别的 。”那个稍胖稍高些的是辛弃疾。
“幼安兄一定保重呢!那次紫溪之会我碍于琐事不曾赴约,以后一定要再订时间,我二人和同甫兄尽兴聚聚,必当一醉方休 !”朱熹身着朴素的青布棉袍,面容详和,显得敦厚迂拙。
“是啊,到时候可要好好罚罚你了!非让你头一个醉倒!哈哈 — — ”辛弃疾和朱熹同时朗声大笑起来,其实他们都知道二人各自奔波忙碌,很难有机会聚会在一起的,但他们又那么希望时时在一起畅谈心怀……
雪越下越大,辛弃疾终于离开了朱熹的居所,前往杭州而去,新皇帝光宗赵悙想要见见这位长期闻名于耳,集大词家和干臣于一身,有些传奇的人物。道路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马蹄印,不多会儿就被飞舞不休的雪粒填满覆盖了……
一次、两次、三次,辛弃疾都有点记不清这是第几回站在延和金殿上接受召见,陈抒意见了,过去一下子都重叠到一块儿,交替混乱地出现在脑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角的白发。
皇帝年轻得很,有几分架出来的威严,声音尖尖的很不好听:
“辛爱卿,你说说国事当以何为首呀?”
“陛下,老臣以为,当今天下无论何国欲图谋发展强壮则必先能够自保才行,国事以加强军务为急要,而后修治百姓,发奋于经济,则不久可重取河北丧失敌手的土地 !”
“具体而论呢 ?”
“具体而论,必先以江之上游荆州、鄂州一带为先,则敌不能由此顺流而下,下游江浙之地可借以为重。而且:自江以北,当取襄阳诸郡合荆南一路,置一大帅以居之。使壤地相接,形势不分,首尾相应,专任荆襄之责。自江以南,则可取辰、沅、靖、澧、常德合鄂州为一路,也置一大帅居守此带,使上属江陵、下连江州,楼舰相望,东西联亘,可前可后,专门负责鄂渚一带 。”
“将几郡合并成路,再设帅守?这事情涉及琐细繁杂,还需慢慢商议。而且当下金朝和本
朝各自为政,相处并不算坏,如果修兵练武,必会又生间隙,使金兵干戈南犯啊,现在军备尚可防御外敌,就不用节外生枝了 。”光宗说着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皇上,居安应该思危啊— — ”
“好了,好了,辛爱卿,听说你近日又有一首词作?可否吟给寡人一听 。”
“不敢,老臣只是涂鸦游戏所作,恐污圣听,”辛弃疾看光宗有不悦之色,又连忙道 :“皇上一定要老臣献丑,老臣就念给皇上听听 。”说着,辛弃疾低沉然而铿锵地将不久前一首《水调歌头》吟出:
“长恨复短恨,裁作短歌行。何人为我楚舞,听我楚狂声?余既滋兰九畹,又树蕙之百畮,秋菊更餐英。门外沧浪水,可以濯吾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