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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海瓴牵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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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锐只好举着话筒耐心听晓冰笑。这工夫,厨房——边灶眼上面条汤溢出一地,另一边灶眼上油锅着起了火。谭马坐在马桶上,抽着鼻子叫起来:“钟锐,怎么这么大烟昧啊?”钟锐猛地想起了炉子上坐着的锅,扔下电话就往厨房里跑。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晓冰放了电话,回到餐桌旁:“我姐夫。”“他什么事?”“他能有什么事。……妈妈,我真不懂,我姐怎么能和这样的人过,还过了六年,够有毅力的。”

  夏心玉自顾自吃饭,没理她。

  钟锐家厨房里已是浓烟滚滚,火焰在锅内跳跃。钟锐冲过去想关火,被地上的面条汤滑倒。他四肢着地扑倒在炉前,颐不得站起来,趴在地上伸长手臂先关上两个火的开关,这才起身去端着火的铁锅。设想到铁锅把儿已被烧得滚烫,钟锐“嗷”的一声怪叫把锅扔下,又急中生智抓起锅盖扣到锅上,这才算消除了险情。看看手上已经起了大燎泡,他不由气从中来。

  “怎么了钟锐?”被困在卫生间的潭马问。

  “没你的事儿!”“手纸呢?”钟锐大踏步走到他的工作室,从电脑旁的打印机上撕下一张打印纸向卫生间走去。

  谭马难以置信地接过了这“手纸”:“这文件……不要了?”“不要了。”

  “你们家都用这当手纸?”“对。”

  “这手纸也……太硬了点吧?”“多搓一会就好了。”

  谭马只好“刷拉刷拉”地搓纸。

  钟锐再接再厉地找手纸,此时此刻这已成了他的信念——他就不信他找不着!卫生间里,潭马提好裤子,准备洗手,只见洗手池里堆满了小孩儿的滋水枪、小水桶等玩具。他返身弯腰去浴缸处洗手,不料一打开水笼头,水从头上方的莲蓬头里直落而下,把他浇了个透湿。

  钟锐徒劳无功地站在房间中大喘气,谭马出现在门口:“我走了。”

  “你身上……怎么了?”“正如你所看到的——湿了。”

  “把湿衣服换了吧,穿我的。”

  谭马斜着眼:“你知道你的衣服在哪吗?”电梯里,一身狼狈、肚皮空空的谭马两眼看天,绝不理会电梯员询问的好奇的目光。

  天彻底黑下来了,喧哗漏热的城市进入了夜的宁静和清凉。

  钟锐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鼾声如雷。谭马走后他全然再无做饭的兴趣,翻出一包儿子的“旺旺烧米饼”坐在长沙发上吃,还吃着呢、就睡过去了。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没关窗帘的窗子,印在钟锐脸上,并肆意扩大着它的面积。那温度和亮度使钟锐睁开了眼,意识却仍在睡眠中滞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这样楞了一会,大脑功能蓦然恢复,他“腾”地从沙发上跳起,大步向卧室走去。

  卧室,他和晓雪的那张双人大床整齐如昨。他转身来到儿子的小屋,床上同样空空的。钟锐呆住了:天!“铃——”钟锐心里一阵轻松,冲进客厅抓起电话:“晓雪!……”

  不是晓雪,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楼下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韩国“大宇”车,里面坐着正中电脑公司的总经理方向平,他看上去精明强干,正用手机跟钟锐通话。他与钟锐同岁。

  “是我,向平。……我就在你家楼下,来接你。公司今天搬家。……”

  钟锐一惊。公司里那散放在电脑台上还没收拾的软盘,堆积在柜子里、独屉里的各种资料,一起涌到了眼前,那都是些万万丢不得、乱不得的东西,丢了哪一样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他全身忽地涌出一层细汗,控制不住地对着电话大叫起来:“搬家?!今天I这么大事你……算了算了,我马上下去!”

  电锑门田一打开,钟锐就一步路进去。电梯员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上班去?”“嗯。”

  这声“嗯”其实停留在钟锐的心里,根本没出嗓子眼儿。电梯员不高兴地头一甩,脸一板,以示对钟锐态度的不满。钟锐全然不觉,两眼紧盯着上方的楼层指示数码。此刻,他真希望有所谓的“土遁法”,好让他能够即刻现身计算机房。

  正是上班的高峰时刻,车子根本跑不起来。钟锐坐在方向平身旁的副座上,双眉紧皱:“不是说好下月搬家的吗?”“我查了皇历,今天正是搬家的日子,以后的三个月内,都没这好日子了。”方向乎耐心地解释道。

  “机房里那么多的文件、资料……”

  “所以我一大早赶着开车来接你!放心吧,钟锐,一切有我,你只管你的项目开发。一旦ARPHA1。0投入市场,公司马上就有资金进行下——步的大动作。当然,首先是要给你配车、配手机,还有,把你住的房子给你买下来……”

  钟锐摆摆手:“ARPHA1。0不能再搞了,—上市就会面临被淘汰的危险,我和谭马正在做2。0的版本……”

  方向平一下子急了:“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四环北边我已看中了一块地,急需要用钱!”“你还是要买地?!”“一定要买地!”

  钟锐扭脸看看方向平,一年前方向平找他联手创建公司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做出自己的软件,建成中国的“微软”!钟锐佩服比尔·盖茨,佩服他的才华、眼光和成就。

  方向平一眼就看出了钟锐的意思,他缓和了口气:“软件开发水无止境。你做出了2。0、3。0,他还可以做出4。0、5.0、6。0……可这地皮,开发一块就少一块。……”

  钟锐不说话,方向平便也闭厂嘴。所有的道理钟锐都懂,但他就是不同意。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分歧,以往的成功合作完全是由于他方向平的隐忍和韬略。现在是到了该让钟锐清醒的时候了,不再费口舌,而是用行动!——想到这些,方向乎就手心冒汗,热血沸腾。他猛地加大油门,车“呼”地与前面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擦身而过。

  骑自行车的人是个年轻男子,当时正扭着脖子欣赏路边一位背双肩包的姑娘,姑娘有一张光洁得近乎透明的脸。紧急情况下,那人不失理智地用双脚支住车向路边方向歪斜,不料脚下有—块小石子儿,他一滑,整个人狗一级捧趴在地上。待他爬起来时,肇事汽车早巳无踪无影了,他气得冲着空气怒骂:“我×你妈!”过按行人都忍不住笑了。姑娘也笑了,两个嘴角弯弯着向里深陷。

  正中电脑公司的新址在一座写字楼的六层。

  机房里乱得无法形容:纸箱子一个挨着—个,纸箱子上还是纸箱子;地上是纠缠不清的电线,稍不当心就得给绊一个超越;窗户赤棵着,七月的阳光最充分地向室内倾注着它的热情……

  到处是匆忙搬家时的无序和混乱。钟锐打开—个个纸箱子查看,里面装着的是他们的文件、资料、软盘、机器,他的全部心血。室内温度已达三十多度,心情紧张的钟锐全无感觉,他—个一个箱子的检查、登记,把检查过的箱子做上记号,放到—‘边。都检查完了,他感觉好像还缺点什么?对了,是ARPHA2。0的流程固及其做好后拷贝出来的软盘。昨天他们走时随手放到了电脑台上,哪去了?身上摹地又出一层新汗。他起身向外走,正与抱苍个纸箱子进来的谭马擅上。钟锐二话不说地拿过纸箱子就打开。里面是水杯饭碗和一堆方便面。他把纸箱子“映”地放下,扒拉开潭马大步冲出房间。楼门口停着搬家公司的卡车。工人们正收陷喝喝地抢着柜子桌子向楼里走去,那位身背双肩包、面孔光洁的姑娘也正好走到这里,并饶有兴趣地止步观看。钟锐从楼里冲出来,直奔卡车。姑娘拦住了他:“哎,这干嘛呢?”“你看像干嘛?”钟锐烦躁地甩下一句,抓住卡车车帮蹬上卡车。姑娘毫不在意,自己对自己笑笑,不请自进地就往写字楼里走去,并准确地沿着搬家的嘈乱来到了正中电脑公司所在的六楼。她挨屋走着挨屋看着,在旁观者看来,她的行为就像一个好奇心过重、不懂事的孩子。钟锐最终在财务室屋里,在会计老乔的老婆让老乔带到公司来推销的那包袜子下面,找到了他要找的纸箱子。回到机房,钟锐和潭马打开纸箱子检查。“都在。加上我机器里的那部分就齐了。”“那部分没备份?”“没想到会这时候搬家……”“这跟搬家没关系!要随时备份!……还楞着,你那台机器呢?”谁也没发现那个姑娘何时来到了他们的机房门口,她忽闪着一双眼睛看看钟锐看看潭马,再不,就看看他们满屋的这那。正看得津津有味,钟锐一抬头看到了她:“有什么好看的,当这是动物园吗?”他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这姑娘挺飒啊。”谭马却面对姑娘消失的方向神往着。“你那台机器!”钟锐突然怒气冲冲地冲谭马大喊了一声。始娘被赶开了,仍然兴致不减,她顺着楼道继续走。迎面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小老头干干巴巴的,精心设计梳理过的头发,仍无法将头皮全部遮蔽。他姓乔,老乔。姑娘冲他走过去:“请问,经理在哪个房间?”“方总还是钟总?”“你们这需要不需要人?”“跟我走。”挂有”总经理室”牌子的房间已相对就序,崭新的大班台在阳光下发出豪华的光。屋里温度宜人,空调机在窗子左上方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方向平用手指轻轻抚着大班台面,仿佛牧人抚摸心爱的坐骑。他心中自有许多感概。一年前他与钟锐联手,从贷款十五万元干到今天的固定资产三百五十万元,办公室也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搬到现在的正规写字楼……想到这儿,他的眼睛徽徽潮湿了。门外传来颤门声,方向平迅速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请进。”老乔带着姑娘走进来:“方总,她是……”他一时卡住了,转身对着姑娘:“你是……”姑娘越过老乔走到方向平面前:“我叫王纯。方总,您需要人吗?”方向平朝那张光洁的面孔细细看了一眼,示意她先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会儿,自己转面对老乔交代任务。公司成立一年了,乘乔迁之际,得给对他们寄予厚爱的客户送点小礼品聊表谢意。老乔能力差,但极认真,正适合做这种琐碎之事。知人善任是方向平的优点之一。“买什么呢?”老乔问。“你看着办,每份价格掌握在一百元左右,大约五十份。”老乔沉思一会后,下定了决心:“方总,我有个建议,送礼品一定要纠正以往的俗套,样子货,华而不实,花了钱别人还不领情。首先得有实用价值。”见方向平点头,老乔欣然道:“成,这事交给我了!”老乔—走,王纯便站起来走过去,把早巳拿在手上的简历递给方向平。方向平接过后并不看,尖锐的目光直视王纯:“怎么知道我们会要人?”“你们在搬家,说明你们的事业在壮大,这时候正需要招兵买马。”“也许相反,”方向平摇了摇头,“我们正在走下坡路,我们是租不起原来的住处被迫搬家的。”“那人们脸上的神情就不会是这样了。”“是哪样的?”“畅快、兴奋,”她看着方向平的脸,“——踌躇满志。”方向平“嗬嗬”地笑了;“说得好。”他拿起王纯的简历看了看:“政治系的?”“是。”王纯毫不退缩,“认为学政治的没用是吗?”“不。”方向平一字一字道,“我就是政治系毕业的。”王纯一阵高兴,但方向平没再接着说,又低下头去看简历。他边看简历,脑子边转:这够娘有点小聪明。尤其让他动心的是,她长得好。作为男人,即使没私心也喜欢赏心悦目、借香怜玉。但这些因素绝不会左右他的决定。国有企业为什么困难重重举步维艰?重要原因之一是,无用之人太多、身上的包袱大重。他的公司只要人才。有用的、各种各样的人才。王纯紧张地看着低头不响的方总,心中的不样之感渐渐强烈:简历上寥寥数栏,这么长时间,一个宇一个字数。也数几遍了。他不想要我,他在琢磨如何婉辞。王纯决定主动告退。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老乔背着个大包进来了。大包被放在了方向平的大班台上,拉链拉开,里面呈现出大小各异五彩续纷的袜子。袜子是早晨出门时老婆许玲芳交给老乔的。近半年了,每到发工资的日子,玲芳便会从厂里背回这样一大包袜子。厂中不景气,只能以产品抵工资。刚开始许玲芳常有啧声、后来看到越来越多干脆下岗回了家的工人,便变得越来越心平气和,每周领回袜子,就积职努力地卖,并且把老乔也动员了起来,时时让他带些去公司里。今天公司搬家,搬家事多,老乔不想卖袜子、但是拗不过老婆。天赐良机,方总让他买礼物,现在他要做的是说服方总接受自己的创意。老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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