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作者:常书欣(创世中文网vip2014-03-31完结,现实百态)-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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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这里头怎么混的不是?”余罪道;自嘲一笑。
“反扒队也罢了;好歹还在市里;怎么人家让你下乡;你就下乡去?你知道现在从郊区往城区调个人得花多少钱?别说从乡下了;想下去容易;想回来;那可难了。就是你说的啊;完全可以不去啊;大不了到那个派出所;当个民警也罢了。”李方远道;这话里;确确实实是关心喽。其实局外人看得更清;像参加过羊城那种大案子的;如果还愿意于;那有的是机会。超编的永远是机关单位;一线人手什么时候都缺。
“你已经开始触及隐私了啊。”余罪讪讪无语了;强词了一句;李方远一笑;好不挽惜的神态。好;不说了。余罪一笑道着:“谢谢李哥你啊;我倒觉得挺满足;就你说的;好歹是领导于部不是;呵呵;我知道你觉得是被打压、被排挤;可被打压成领导于部的;也不多见吧?”
余罪是笑着说这话的;反扒队的事;瞒不过这些朝夕相处过的队友;李方远笑了笑;没有评价;平时哀叹什么怀才不遇、时运不济什么的;算了;没意思;时间晚了;到了小区下车;他叮嘱了余罪侯几句多回来看看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分开了。
余罪出小区时;下意识地车放慢的速度;嘴角笑着;眼睛的余光扫视着这座熟悉过、却仍觉得陌生的城市;每每回来总有那么点感触;这种感触随着昔日朋友渐渐的拉开距离而变得更深了。
鼠标;第一个蹦进脑子里的是他;不过余罪不想打扰;这个时间;标哥肯定和细妹子在叽歪呢;二冬吧;跟着李航出案子了;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骆家龙吧;余罪更不想打扰;估计这小子仍然忙碌在上司和女友的夹缝中;在痛并幸福着。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烟;脑子里空空的;想了很多;但究竟想的什么;却说不上来;他觉得自己没有白被同学叫贱人;现在的感觉好像真有点贱;悄然无声地在羊头崖乡舔着伤口;伤没好却已经忘了痛;又过上这种焦虑和困顿的日子。在期待一份安慰和温馨的时候;却只有孤独和寂寞做伴。
他拿着手机;翻查了好久;翻到了鼠标的电话、翻到了骆家龙的电话;甚至翻到了安嘉璐的电话;都没有拔出去;他心有甚至有点惶恐;生怕再打乱曾经朋友的平静日子。翻到一个电话时;他笑了;好长时间没联系了;这个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去了。
“爸;我……”
“不说吧;还不知道是你?你还知道你有爸呀?是不是揍觉得自己个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滴……臭小子;过年都不回家……”
“爸……儿子是领导于部啦;又是刚上任;做样子也得做呀;过两天就回看你去。”
“拉倒吧;一看又是路过瞧瞧;还耽误生意呢;我说余儿;爸后来才想着不对劲啊;你这下乡当所长;这媳妇可咋弄;要是三年五年回不了城;那不得黄啦……”
“哟;爸;你想那么远于什么?刚参加工作;从你的管束下脱身;巴着让媳妇管着啊?”
“不是;这你不懂不娶老婆不养儿;你没责任心呐;在这个上头你得听爸的啊;爸当年就是混了今天不想明天;有了你才觉得有责任啦;得好好于活挣钱……啊;哎对啦;爸又想了个办法;你要不好意思主动找;咦;就装个病啥地躺家里;那小女就来瞧你来啦……”
“哦哟;爸;这事随后再说;我这段时间忙得厉害。”
“忙啥?”
“乡里出几个贼;把老百姓牛偷走几头;正找他们呢?”
“王八蛋;羊头崖穷成那样还有去偷东西;抓住得枪毙……我说儿啊;这事办得对;你这所长没白当;觉悟提高了;哎那抓住了没有啊?”
“不太好抓;这不正找着吗。”
“一定能抓住;我相信我儿子。”
“哇;爸;我在您心里的形象是不是现在拔得挺高呀?”
“高倒不高;不过这事难不住你吧?你从认识钱就开始偷爸的钱;从上学就开始逃学;从懂事起就开始给爸找事;爸就觉得你不给别人找事就不错啦……有人给你找麻烦;惹我儿子;那他不是找刺激么?”
余罪说着;开始脸红了;开始心跳了;知子莫如父;这些曾经的缺点也成了现在父亲夸奖的优点;要反证的就是;要说惹事;谁特么能惹得起我儿子?
放下了电话;余罪的脸开始发热了;曾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做出来的;可现在让余所长想起来;真够难为老爸这当家长的了。
他发动着了车;准备回二队;那里还有队员在等着;他现在隐隐约约地抓到了点什么;也许是心里那点不值钱的同情在作祟;不忍再看到乡里人失望;也许是曾经没有被冠之以优秀的标签;总想往那个方向努力;对了;也许是尴尬地面对老爸的次数太多了;总也想;有那么几次骄傲地站到老爸面前。
那辆车;消失在城市的流光溢彩夜色中;孤独地驶向一个确定的方向………
笃笃的敲门声起;请进的声音传来时;余罪轻轻推开了门;然后看到了马秋林苍老但睿智的面庞;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马老;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余罪很少有客气;即便对于许平秋;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黎明时分;最黑暗的时刻;即便在二队也只剩下的这一间会议室的灯光;在听到车声响起来的时候;余罪伸胳膊;一个懒腰哈欠;笑着问着马秋林道着:“马老;就看到这儿吧………孙羿他们回来了;我得准备上路了。”
“路上小心;家里会在技术上、信息排查上支援你们;可惜呀;咱们的信息库建设相比现实的发展;是相当落后的;基础工作还得靠人工完成。辛苦你们了。”马秋林仍然是歉意地道。
余罪起身时贱贱地笑了;笑着问马秋林道:“我们年轻;辛苦点说得过去;马老您这么辛苦;我就有点想不通了
“想不通什么?”马秋林问。
“我们图什么呢?在我羊头崖吧是所长;还说得过去。现在追到这程度;我都不知道我图什么?马老您这年纪和身份;根本不必这么熬着了。”余罪道。
“非要让我说什么;只有一种了;兴趣。”马秋林笑着道;精神很亢奋;他解释道:“有句话叫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当了一辈子警察;和贼打了一辈子交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兴趣会自然而然地转移到这些未解之谜上;难度越大;你们兴趣会越高;就像现在年轻人沉迷于游戏、沉迷于小说一样;这种沉迷;本身就是一种乐趣。你呢?不一定就为找回几头牛吧?如果是那个目的;王镔指导员自己就解决了。”
“我说不清;不过我喜欢和手段高明的人打交道;在抓到他们的时候;我发现我很享受那种成就感和智商上的优越感。”余罪贱贱一笑;掩门而去。
马秋林讪然一笑;放下了手头的活;靠着椅背惬意地微笑着;他知道;这娃和他当年一样;也沉迷了。
清晨;薄雾冥冥的时候;孙羿、吴光宇、董韶军加上一个停职的张猛;和余罪四名乡警组成了一个临时小组;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目的地;据邵万戈所知;不详;涉及的地方太多。
任务;不明确。连邵万戈也不清楚;这一步究竟会有多大的效果。
第32章无力回天
笃……笃……笃
郑忠亮小心翼翼地敲着夏所长的办公室门,做贼似地看看四下。还好,没人注意,省城刑警搬走了,所里片警各忙各的,肯定没人注意到郑忠亮同志已经怀上鬼胎了。
没办法呀,所长那么高屋建瓴一说,他这当小屁警的不听就是没有原则,不服从就是没有大局意识,这大帽子可戴不起。思忖间,传来了所长醇厚的男中音,他应声而进,轻轻地掩上了门,夏明辉所长期待地看着他,出声问道:“有什么新情况?”
任务就是汇报省城这个刑警调查组的新情况以及新进展,谁让郑忠亮有同学这份优势呢。郑忠亮笑着趋到了所长办公桌前,压低了声音道着:“所长,据我这三天零八个小时的观察。”
“发现什么了?”所长的态度更期待。
“什么也没发现。”郑忠亮咬着下嘴唇道。
啪……所长气得一拍桌子,吓得郑忠亮哆嗦了一下,赶紧地补充着:“就是有点小情况,不知道您爱听不爱听。”
“有话说完,有屁放干净。”所长瞪上眼了。
“哎……”郑忠亮恬笑着脸一点头,数上了:“他们这几天查了刘晌、徐大胖、高小成,还有……对,还有何老粗那家,主要就是核对账目,清查货源。”
“有什么发现没有?”夏所长问。看来非常关心此事。
“根本不用发现。那账记得是一塌糊涂,把咱们市里经侦上和税务上去的人,气得直骂娘……直接就封了他个停业整顿,货源更不说了,他们自己个都说不清从那儿来的货,哪儿的都有,反正把就是一团糟,连调查组的也头疼呢。”
郑忠亮道,拣着重要的说。不管怎么着,总得满足领导的胃口以及好奇,否则关上门给讲原则,那可比在学校风纪队厉害,要穿小鞋滴。
说了一番工作,又说了一番生活,再说了一番已经有人被调回省城了,几乎是搂了底朝天,所长才放郑忠亮离开,就这还千叮万嘱,千万别让对方发现。
瞧这话说得,就跟当卧底了似的,郑忠亮想着怪怪得,退出了所长办,他还不死心地悄悄贴上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哟,有电话……哟,好像叫谁,把刚才的他说的情况在电话里说了……哟,听到脚步声了,郑忠亮吱溜一跑,快步跑到了楼梯上,回头时,看到了所长警惕地拉开办公室门瞧了瞧,又关上了,他暗道侥幸,赶紧地,找个凉快地歇着去了
“哎哟,俄滴神呐……这地下工作干滴。”
不一会儿,郑忠亮钻在胡同外小卖部跟前,抽着烟思忖着,反正这事吧,干得他一肚子不舒服,作为所里有幸被抽调走了民警之一,即便身处其中,即便他曾经研究过周易八卦,也猜不透,这事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调查组已经扩大的调查范围,可和刚来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似是而非,那家屠宰场手脚也不干净,可那家也不会给你留下真凭实据,查来查去,市局的经侦、税务、工商、畜牧、都介入了,销赃什么的查不清,可偷税漏税、非法经营算是坐实了,现在查封的,可有好几家了。
边走边想,一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支烟抽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临时工作的地点,新修的技侦业务综合楼,他在门前踌蹰了片刻,心里有点愧意地进去了……
啪……解冰把一摞纸质的资料摔到了桌上,轻轻地吐了句不常用的词:“无耻!”
表情很愤懑,目光很恼火,周文涓看了眼,知道解组长遭遇入职以来的两难境地了,这边刚查出点苗头,那头税务上封账、经侦上封场,捎带着传唤嫌疑人,三诈两唬,不是非法经营就是偷税漏税,不是吓得经营户关门的就是不见人了。
人家这么敬业,调查组可就形同虚设了,人家处理意见出来了,还用查什么?
赵昂川拿起了组长扔下的资料,是一份南关屠宰场的调查记录,根据经侦上的调查了,该屠宰场日均屠宰量多少多少,能确认的货源地多少,经查实,存在漏交税费多少,处理结果是暂时封存该场的账目,下一步将会同税务部门查实该场存在的其他问题。
措辞很得体,行文是向上级汇报的格式,他皱了皱眉头,一旁看着周文涓指摘着道,看用到“基本属实”、“可能存在”、“作进步深入调查……”等等之类的口吻,都是经过推敲的文字,你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毛病就在于,人家已经接手查了,还查得这么细,总不能省城的再从人家里抢过来查实一番吧。而且依照地主保护的惯例,估计就查,漏出了马脚也给捂上了。
“解组长,怎么办?咱们可成了吃闲饭的了。”赵昂川道着,二队的重案抓捕队员,可从来不擅长当刀笔之吏的小角色。
“这明显是阻挠、干扰咱们办案,这还查什么?现在全市屠宰的都知道,咱们驻在这儿查销赃。”解冰有点气馁地道。
没办法,明枪暗箭都好对付,就怕这种软刀子磨人,连着三四天,从市局到刑侦上、到经侦上,都有协同办案的人,就这么大的小县级市,恐怕早传得人尽皆知了。一干队员面面相觑,到这份上,怕就是你挂着省城警务的名称,也施展不开手脚了。
又叹了一口气,解冰看过留下来的队员,赵昂川、周文涓,还有邵万队派出来的两位有经济案基础的警员,都赋闲了。 踌蹰的时间不长,楼道里脚步声起,闲话声来,上班的时间就到了,等这组人收拾妥当出到大院时候,又有两辆车,数名警员早等候已久了,有人殷勤地给开车门,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