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 作者:赤焰冷(晋江2013-08-30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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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不二的眼睛却是在看陈薇。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熊莲笑了一下,人本是盘腿坐着,此时也没有动。
孔不二移开眼,终于看向熊莲:“没错,我是来找你的,”他走进牢房,往牢房四周看了圈,“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住牢房。”
熊莲还是笑:“其实不怎么喜欢,因为气味不怎么好闻,光线也不好,还有这堆草没有床来的暖和柔软,只是为了令夫人的性命着想,我只好住进来。”
孔不二又想骂人,以他平时的脾气早就一蹦几尺高,什么人?用这种口吻,你也知道是“令夫人”,“令夫人”的性命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你整夜陪着?
却终于没有骂出口,也没有蹦起来,只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学着熊莲的样子盘腿坐好,看着熊莲,直接问道:“城外的那处村庄,是你差人重建的?”
“没错,”熊莲没有否人,“那是我母亲的娘家,本来只是想重建,后来想,既然城外有这么多人,那不如多葺几座草屋,反正也没多不钱。”熊莲答的轻描淡写,似乎那样的举动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不值一提。
这却让孔不二更加牙痒,妈的,老子就却这点钱,他不由睨着熊莲,不再用正眼瞧他,道:“不是说皇帝未答应前,你不会帮我吗?”
“帮你?”熊莲笑笑,“帮自己而已,这场雨阻得了一时,却撑不过明天,未得到皇帝答复前,我不会让太原出现暴动,所以我只是安抚一下民心而已。”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孔不二有些垂头丧气,他就是混混的心性,平是狂傲惯了,不爽就骂人,严重点就打人,无法无天,现在却如被人掐着要害动弹不得,多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聪明人,知道此时的情况就算跳起来指着熊莲的鼻子骂也无继于事。
“老黑已经往京城去了。”所以他也心平气和,靠着墙,看成着熊莲嘴角扯起的浅笑。
正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到旁边梦中的陈薇身体轻轻的动了动,然后嘴里念着:“爹爹,对不起,小七,小七…。。。”应该是在说梦话,带着哭腔,用沙哑的声音低念着,让人听得心都揪起来。
熊莲伸手过去替她拉好被子,直看的孔不二眼睛都眯起来,却并不说话。
这三人的牢房里,孔不二更像是个局外人,他其实还在生着气,这女人什么都不跟他说,他待她都这般了,就算知道她嫁给他别有目的,但若她肯说实话,他也会大方的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偏要做这种不用脑子的傻事。
“她会死吗?”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难说,”熊莲眼睛看着陈薇,看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有眼泪淌下来,“这里是地牢,阴冷异常,她受这么重的伤,我只是用真气护住他的经脉,看能不能撑过今晚。”他有些不知死活,竟伸手替陈薇擦去眼角的泪。
孔不二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说也是他孔不二的老婆,这熊莲简直可恶,他知道此时若是跳起来很是让熊莲瞧不起,但是他就是跳起来,方才的怒气凑到一处,指着熊莲就骂:“放开你的熊掌,他是我老婆,小心小爷我砍了你的手,”他跳上去挡住陈薇,仍是瞪着熊莲道,“别仗着手上有几个钱,就跟我耍威风,小爷我看不惯。”说着直接耍泼抬脚去踢熊莲。
熊莲的身手当然不可能让他踢到,他只是往旁边偏了偏,看着手指上陈薇的泪,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就是在耍威风,而且感觉还不错。”
他话音刚落,孔不二已经轮起袖子扑上来,他嘴角一扬,心想,果然是无赖的心性,伸手一挡,根本不让孔不二近身,人站起来,忽然的说道上:“你老婆被你吵醒了。”
孔不二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回头,却见陈薇睁着眼,正看着他。
他好像是顿时没了气力,哼了哼,一屁股坐在地上。
熊莲看看两人,干脆往牢外走,边伸着懒腰,边让牢头掌着灯,走了。
牢中两人都不说话,半晌,陈薇轻轻的咳嗽,可能是躺着的缘故,一口气似乎喘不过来,不停的咳着,孔不二忍了一会儿,才走上去将她轻轻的扶起,手在她胸口轻轻的拍,动作应该算极小心,口中却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活该。”
陈薇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又咳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眼中因为咳嗽的缘故,有淡淡的泪意。
“放我躺下吧。”她说了一句,一只手扶着旁边的墙想躺下来。
又是这样的态度,即使她他相公,他们如何的肌肤相亲,她却似乎总是离的远远的,如果这时候她就这么哭出来,小声说:相公,我错了,孔不二早就无力抵挡,然而她偏不是那样,他狠狠心,手猛的一松,陈薇虽然一只手扶着墙,本身却并没有多大力气,人重重的跌在草堆上,头撞到旁边的墙壁,发出极轻的“咚”的一声,却硬是不吭声,只是气有些急,用力的喘着。
孔不二不看她的表情,拍拍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走到牢门口又停了停,却终是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外面飘着雨丝还夹着雪花,孔不二走到外面,用手抹了把脸,看着黑沉的天,似想着什么,半晌,对守在旁边的守卫道:“派人将夫人放了,送回我房里,派个老妈子好好照顾着。”
“是。”守卫应了一声,进了牢里去。
下雨的当晚由雨转成了大雪,几天下来积了很厚的一层,齐筝喝了口茶,看着立在旁边的熊莲。
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很难捉摸,但他确实是红衣社的人,自己的命令他也照办了,似乎无可挑剔,却仍是觉得无法掌控,比如他忽然搞出的村落。
“就算我师父在世,他也不忍看他们受冻,我做的有错吗?”熊莲看着门外的雪片,反问齐筝。
提到他的师父,齐筝本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来,身体下意识的坐正。
他的师父就是当年的红衣道士,喜穿红衣,却是道士的打扮,外表仙风道骨,行为却很是不羁,总是光着脚穿一双草鞋,无论是寒冷还是炎热,走遍了山西到处传播红衣社的教义,齐筝第一次见到他时,觉得他身上散发着光亮,本来是朝廷派他来震压红衣社的,最后却成了红衣道士的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
他想着这四个字,想着他曾与红衣社其他四人铩血为盟,结为兄弟,当时的豪气,此时想来恍如隔世。
“对,”齐筝眼里带着层湿意,“他会这么做。”他说着,笑,同时似乎想掩盖此时的情绪,端起了茶杯,然而拿着杯盖微颤的手,却显出了他心中的不安,茶水入口,他猛的呛了一下,杯盖掉在地上,粉碎。
熊莲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冷意,继续道:“他也不会拿全山西的百姓作为赌注,齐筝,红衣社不再是以前的红衣社了吧。”
齐筝本来在咳嗽,听到他的话顿时停住,手捂着嘴,低着头,分辩不出他听到这话时的情绪。
半晌,他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抬头看着熊莲道:“现在我是红衣社的主事,而非你师父,与以前不同又有什么奇怪?”
熊莲一笑,眼中却带着冷意,对着齐筝道:“所以,我要脱离红衣社。”
“这才是你替孔不二他们解围的原因?”齐筝似乎并不意外,冷眼看着他。
“是又如何?不过,我熊莲此生只听命一人,师父已死,我念着旧情待到现在也该离开了。”
“你要与红衣社对着干吗?”齐筝太低估了这个人,他一直是散慢的,身为红衣社的人却从不参加社内的集会,更像是个局外人,起初齐筝觉得他只是不喜被束搏,虽然觉得此人难以琢磨,但看在他熊家二当家的份上任他胡为,并没有太过重视,现在看来,他决不简单,城外几百间草屋,不动声色的盖起,而熊太君那边一无所知,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我永远不会和红衣社对着干,”熊莲淡淡地说,“只是你…。。。”他留着话外之音,却没有往下说。
齐筝眉一拧,熊莲后半句的停顿,让他心里猛的一燥,脱口道:“离开红衣社可以,但按照社规留下你身上一件东西下来。”
熊莲看着他,没有多想,以手为刃,拉起右边的头发削了下去,一段头发被削了下来,他放在齐筝旁边的茶几上,道:“从此,我不是红衣社的人了。”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转身时带着一阵风,桌上的发丝动了动,有几缕落在地上。
齐筝看着他离开,半晌,忽然的咳嗽,人整个躬起来,他拼命的用手捂着,等放开手时,手心已有点点血迹。
他又感到了绝望,像当时水牢里冰冷的水,浸得他整个人都麻木,他还能撑多久?还是什么也不要管了,平静等死?
不,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抬起头,眼中有种叫野心的东西,越来越明亮起来。
熊莲出了那座不起眼的大院,走在大街上,街上路滑,他却犹走平地,分明是大雪的冬日却穿的单薄。
走了一段,他人停下来,仰头吸了口冰冷的空气。
退出红衣社,那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笑着看一个孩子在路上跑了一段滑倒在地,满脸的雪,准备往驻军府去。
他每天都按时的替陈薇治伤,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第四天,他是看着孔不二在四天前派那个叫老黑的人往京城去的,至今却并没有任何消息。
快马加鞭,至多三日便可来回,四天?该回来。
是不是孔不二那小子在耍他?还是皇帝不同意?他想着脚步不由快了几分。
只是人还未到驻军府,便看到有人匆匆的朝着他这边走来。
“熊二爷,原来你在这里。”那人看到熊莲脚步不由快了些,快步走近熊莲时脚下一滑,熊莲迅速抬手扶了他一下。
“孙先生,是你啊。”熊莲笑笑,扶他站好。
这个孙先生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书生打扮,留着山羊胡,伸手向熊莲拱了拱手,道:“熊二爷,上次你问我的事,我忽然想到有一件事情忘了跟你说,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奇怪。”
熊莲笑意一敛,指着旁边的茶楼,正色道:“先生我们坐下说话。”
孙先生全名孙定,是山西府衙里一名小小的文书,本来也没什么,但前段日子却让熊莲花了五十辆银子向他询问过一些事情,原因是当时红衣社的案子,他是记录供词的笔录,当时案情种种,他应该是最清楚。
两人在茶楼里要了一壶茶,孙定喝了一口才道:“当时先抓到的是五人中的四人,其中包括那时的太原知府齐筝,四人被抓后分开关在四间牢中,各自提审,各种刑罚都用过了,他们四人却拒不交待红衣道人的所在,但到第三日,牢中来了个陌生人,披着一个大斗蓬,看不清脸,当时正好刚审完一轮,我理好纸笔准备走,就看到那人由当时的巡抚大人亲自带着进了牢房,然后隔了一天,那个红衣道人就被抓来了,说是因为被抓的四人中有个叫朱节的人招了供,可那时我也没被叫去记录口供,只是按照巡抚大人所说做了大体的笔录,然后由巡抚大人亲审,就给那五人定了罪。”
熊莲手指敲着桌子,仔细的听着,听孙定说完,问了一句:“那个人是男是女?”
“看衣着体型,是男的。”
“当时他时牢房时,除了巡抚还有谁?”
“就他俩。”
熊莲脸凝重起来,那人是谁?进了牢房又见过谁?如果真是朱节,那是不是被那个人说服的,两日未招供,何至于那人一到就招出师父的所在?
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委,他又仔细想了遍孙定说的话和他以前所掌握的一些线索,似乎有什么地方是不合理的,就要跃然脑中,但再仔细一样,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他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街上的行人,然后看到一人骑着马,从街头奔过,如果没看错,那人应该是趴在马上,看样子是受了伤。
“不是那个老黑吗?”他自言自语。
☆、进退为难
老黑回来了,却受了极重的伤,到驻军府时已经然咽咽一息,人跌下马时即刻就晕了过去,被门口的守卫抬了起来。
孔不二心急火燎的冲进偏厅,人还没进屋,就冲正在里面的孔有力道:“怎么样,死了没?”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就算此时也没一句好话。
孔有力早已习惯,看着昏迷不醒的老黑道:“没死,但晕过去了。”
“我看看,”孔不二走上去,却见老黑满身是血,脸色灰白,不由眉皱起来,“奶奶的,怎么伤成这样,知道谁干的?”
“这个,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孔有力将一把同样沾着血的物什递给自家兄弟。
孔不二只一眼就认出那东西,正是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