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华尔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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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不错的家啊。”Totti点了点头。



“Pippo是老手，不会把什么消息每天记录下来到处乱丢的。”Nesta摸了摸下巴，独自朝楼下的客厅走去。



这里显然好不到哪儿去，唯一的一张白色长沙发上堆满了一个月前的米兰体育报，Nesta将旧报纸拨到地上，一张照片从散发着霉味的纸张中间滑了出来。



Nesta把那张照片拣起来。相片上，两个纵情大笑的男人肩并肩站在球场上，而两人之间却划着一道不自然的裂痕，明显是撕开之后又粘在一起的。Nesta注视着那个手里抱着足球的人，对，Del　Piero，不会错。但是另一个……Nesta皱了皱眉……不，不是Mone，虽然他们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但是那种眼神……



他突然觉得后脑上一凉，枪口的冰凉。



Nesta微微偏过一点脑袋，看到了那人的黑色西装，然后他听到他用低沉柔和的语调说：“欢迎光临陋居，为什么您不自我介绍一下呢？”



Nesta飞快地抬了一下头，他猜得没错，那就是照片上的人，Filippo　Inzaghi。



然而与此同时，Nesta看见另一把手枪毫无声息的抵上了Pippo的后脑。



“别动。”Totti的声音。



Nesta突然意识到，这下麻烦搞大了。







米兰。行政大楼。



特拉帕托尼迈着轻盈飞快的脚步穿行在救援组办公室的走廊上。中情局上下都知道，如果药检局局长采取这样的走路方式，那就一定意味着什么人要倒霉了。但是在　Maldini看来，他那副表情简直就像刚刚吞下一只特别美味多汁的大苍蝇的癞蛤蟆。他透过玻璃窗眼看着特拉帕托尼沐浴着组员诧异的目光朝自己的办公室走来。



“Hi，Paolo。”特拉帕托尼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扬了扬眉毛。



就好像我们天天都见面似的。Maldini心想。同时摆出最标准迷人的笑脸：“Hi！Tony。”



“天气真不错，不是么？”特拉帕托尼将空空的文件夹朝Maldini的办公桌上一立，“材料都准备好了？”



“材料？”



“难道安切洛蒂先生没有告诉您，今天之内您必须将所有相关0500号案件资料的拷贝交给药检局么？”



“这个案子一直是救援组负责的，所有资料都是内部机密……”



“药检局正式介入了，Paolo。”特拉帕托尼微笑着打断道，就好像又吞下了一只香喷喷的苍蝇。



“这是谁的决定？”



“外勤办公室。”特拉帕托尼抽出他那个文件夹里唯一的一张纸往桌面上一丢，它像一只巨大的苍蝇一样缓缓降落在Maldini面前，Maldini盯着安切洛蒂龙飞凤舞的签名，感觉就象桌面上多了一堆屎那么不自在。



“这么一来，我得说……合作愉快啊”Maldini微笑着将通知单折好交还给特拉帕托尼，“我真是开心，你知道，能和案件中的重要人物共事，我太喜欢了。”



特拉帕托尼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住：“Maldini先生，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特拉帕托尼先生。”Maldini站了起来，“你应该清楚。”



“今天之内你必须把资料送过来。”特拉帕托尼冷冷的说，转身大步——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轻盈——走了，出门的时候差点怒气冲冲的撞上想要进门的Rui　Costa。



“他怎么了？”Rui看着特拉帕托尼横冲直撞的背影。



“吃了只发疯的苍蝇。”Maldini说着坐回到扶手椅上，眼睛望着吱吱悠悠旋转着的电风扇。“Pippo必须马上回来。”他自言自语般而又无比坚决的说。







Totti的枪口对着Pippo，Pippo的枪口对着Nesta。



“听着，Fran。”Nesta头疼的坐在沙发上，“别乱来，自己人。CIA特工Alessandro　Nesta。”最后这句话是对拿着。22巴雷特手枪顶着自己脑门的Pippo说的。



Totti　犹豫了一下想把枪撤下，但终于决定还是观察一会看看情形。Pippo皱了一下眉，朝Nesta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Nesta想起他要看证件，就将手伸向胸前的口袋，但是Pippo动作更快的弯腰打开了Nesta腰间的滑动装置，飞快的抽出了他那把扳起击铁的史密斯威生手枪。整个动作花了不到1秒钟的时间，一气呵成，优美流畅。



“没有比这更适合他的位置了”，Nesta突然想起Maldini临行前对他说的话。他说得没错。他有点虚弱的笑着将证明和证件交给Pippo，他单手拿着核对了几遍，点了点头，将手枪收起来别进腰间。同时将那把史密斯威生递还给了Nesta。



房间中响起了一声枪响。



Nesta和Pippo同时回过头看着弯腰倒在地上的Totti，鲜血从他小腹的什么地方飞快的涌出。



“Fran！！”Nesta跑过去，Totti的衬衫一片血红，看不清中枪的位置。“该死。”他骂了声，将衬衫脱下来紧紧扎住他的腰部。



Pippo快步跑去拉开了窗帘，他注视着玻璃上的枪孔，看见对面居民住宅的窗户上有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离开这里。”Pippo用力的将窗帘扯回，Nesta张开嘴还想说点什么，他大声吼道：“马上！！——”



Nesta愣了一下，接着抱起Totti飞快的从后门冲了出去。




Pippo在客厅中央站了一会，然后慢慢的坐到那张被《米兰体育报》覆盖着的长沙发上，眼中闪烁着紧张而激动的光芒。他看见被Nesta丢在地上血迹中的照片，随手将它拣起来，用报纸擦了一下。照片上的裂痕被血渍浸透，再也擦不干净。



Pippo就那样静静的看了一会相片中的人，无声的笑笑，想将照片扔开。但他突然看见茶几玻璃上的人影。



“Alex……”



他定了定神，发现那只是自己在玻璃上的影子。
Chapter　7




Nesta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很安静。一道淡白色的光痕落在地板上，照出轻盈飞舞的细微粉尘。雪白的被单覆盖在病床上那人的脸上。



他慢慢走到床边，拉下被单，凝视着Totti苍白而平静的面容，手指划过他金色的头发。



然后Nesta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将整瓶水往Totti的脸上倒了下去。



“Ale！！！！”



都灵第一医院的某个房间内响起了一声穿云裂石的狼号。



“拜托你，”Nesta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下次装死的时候，不要把粉搽到头发上行不行？”



“……我不是病患好歹也是个伤员，这样对我你良心何安啊你……”小狼哭丧着脸，抓起被单猛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结果越弄越糟。输液管针头悬在他手背上摇摇欲坠。Nesta不耐烦的掏出一卷卫生纸帮他大擦起来：“上帝啊，你给我躺着别动！！”



纸巾划过Totti挂满水珠的额头的时候，Nesta想起这个白痴上次做这种蠢事好像还是在警校的时候，那家伙从6米高的营救训练楼上摔了下来。如果当时不是一眼就看到心电图上的波澜起伏的话，Nesta不知道自己会闹出什么可怕的笑话来。天哪，那些该死的，在警校的日子……



Nesta皱了皱眉，一些场景从他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和Fran一起缩在被窝里抱着Laptop看小电影；为了第二天的防御理论考试通宵K书；坐在游泳池边上享受阳光，Fran不断将冰凉的水泼到他的身上……



那些你们还是情人的日子。一个很小的声音在Nesta脑袋里说。他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



然而他却突然看见Totti蓝绿色的眼睛深深地盯着自己，带着某种在他看来很该死的东西。Nesta举着纸巾的手犹豫着停在了半空中，而Totti却异常果断的抬起头，在Nesta唇上印下坚定的一吻。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Bobo　Vieri很不失时机的出现在这暧昧的一幕中。



…………



Nesta一把将Totti推倒在潮乎乎的枕头里，动作幅度之大使得输液瓶剧烈晃动了几下差点砸碎。Bobo有点汗的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下决心摆出一幅“今天天气很不错”的表情进了病房。



“怎么样，Fran？”Bobo将一大包水果放在床头，找了个位子坐下。眼睛盯着Totti湿淋淋的头发看了看，然后目光很不明的看了Nesta一眼。Nesta的脸“哗啦”一下烧了起来。Totti将头埋在浸水的枕头里决定继续装死。



“那个……他……喝水呛了。”Nesta理了一下头发，笑笑。



“噢。”Bobo说，笑笑。



“那个……”Nesta急于转移话题，“……Pippo怎样？”



很明显这个话题转移得很好，Bobo皱起了眉头：“那小子在玩火。”



“怎么回事？”



“他们想要Pippo的命。可能是热成像器出了问题，所以才会伤到Totti。你们当时不是拉着窗帘么？”



“他身份暴露了？”



“我揣摩大概只是Trezeguet这头的人在怀疑他。他是Del　Piero那边的，不管怎么说，一般在这种时候Piero总是要护着手下的人。”



“Maldini说他不肯回米兰。”



“他就是这样的人。”Bobo叹了口气，“成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关键的时候一百头大象也拉不回Filippo　Inzaghi。”



Nesta愣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什么：“Bobo，那个Semone　Inzaghi……。”



“他弟弟。”Bobo说得很快，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Bobo继续道：“你知道，那件事情几乎把他打垮了……他很疼他，从小就是。”



Nesta慢慢的点了点头：“所以大概……他不愿意这时候走。”



Bobo抿抿嘴唇：“我会去劝劝他。不过……如果你现在想进Juve的话，恐怕不能靠他的力量了。我是说，Pippo自己的麻烦还有他妈的一摊子呢。”



“我知道。”



“我走了。”Bobo又冲仍在装死的Totti喊了一嗓子，他虚弱的支吾了几句算是回答。Bobo耸耸肩，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Bobo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Nesta看了一眼，“那个，我只是……提醒一下，他的身体……”Bobo指了指Totti，“你们现在做的话，会不太合适吧。”



Bobo说完这句话，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顺手带上病房的门走了。留下一房间灌了水泥般的空气。



…………



“……Fransisco　Totti！！你这个罪魁祸首！！起来！别给我装死！！”



都灵第一医院的某个房间内，一次又一次的响起阵阵恐怖的吼叫声……







都灵。Cipro大街。



Pippo手里拿着一只Mazzini甜品店的盒子，脚步轻快的在人流中穿行，然后晃晃悠悠逛进电话亭。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扔进话机里，飞快的摁下一长串数字。



中情局最古老的联络方式。但是往往有效。



“Ciao？”电话那头传来明显没睡醒的声音。



“宇宙英雄希曼。”



“药检局是笨蛋。”Bobo懒洋洋的对上密码。



“Ciao，Bobo。你跟那些药检局那群白痴说：如果还想让我多活几天的话，就趁早不要发那些小孩都看得出来的密码邮件了。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OK。但是我有一句话：你给我滚回来，Pippo！”



“没门儿。”



“你跟自己的命有仇是吗？”



“我有我的原则，第一条就是不放弃任何机会。”



Bobo沉默了一会：“……Mone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他不会希望你去送死。”



“Mone正在看着我，Bobo。”Pippo深吸一口气，“……他永远都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爱你。”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说服我的最后一个理由了。”



“不是。”Bobo顿了一下，“这是全部的理由。”



“Ciao。”Pippo笑笑，挂上了电话。



他望着窗外，阳光散落在都灵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让他想起点心盒里的Tiramisu。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如乐曲般美丽。







进办公室走廊的时候比安卡没有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这多少让Pippo松了一口气。“Piero先生刚刚来过。留了这个。”她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交给Pippo，然后双手环抱笑了笑，“第128张了，是不是？”



Pippo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揉成一团放进了口袋，冲比安卡一笑，走进办公室。




然后他看见，那个乌克兰小伙子正在就着咖啡享受他的手工草莓小甜饼。Pippo顿时觉得医疗室里充满了温暖的阳光。



“噢，Pippo。”Sheva带着诀别的痛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