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从夫-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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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还想进宫当娘娘不成!”沈媒婆见小棠油盐不进,撂下话负气走了。
其实,她还真当过宫里的娘娘,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抬眸,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似是听到了少年清越的声音:“这么好的天色,别总坐着,出去走走罢!”
伸了个懒腰,小棠转身往外走去。
司佑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一。
太子返回兴庆宫,一众朝臣跪迎正昭门外,帝君亲抵相接。
“父君,儿臣回来了!”在外游荡了半个多月,风吹日晒的,段少泽黑了不少。眼里的青涩稚气已消失殆尽,隐隐有了摄人的气势。
太子回宫不久,原定的太子妃朱心悠便被送遣回朱府。
是日,郡业国着使来朝,呈上国主书信一封。说是近日传出郡业前废太子潜伏在尹固国中,因他曾于尹固做质子,此番入境怕是包藏祸心,恐生出事端引两国纷争,是以先修书提请尹固帝君注意查防。
这个时候,段少泽才恍然明白,秦铮的目的和身份。朝堂之上,他端正跪下,向帝君请命负责查防敌国废太子的事项。
冬日的小雨,虽稀落却透着刺骨的凉意。抬首仰望,犹如万千银丝从天而降,充斥了整个天穹。眼前似是笼了层青纱,入目的一切都显得瑟缩而灰暗;小棠撑了把油纸竹伞,小心奕奕的走着,脚下的青砖小道积了不少水,她绕过一个水洼,走了两步,眼前突然多了几道灰色的影子。
“小棠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谓好狗不挡道,拦路的人是一跌跟斗,大地都要为之抖三抖的潘岳。
“潘某已经在此久候姑娘多时了,还望姑娘拨冗跟我走一趟。”他扶了扶圆滚滚的肚皮,眼里精光四溢。
“我很忙,没时间!”这样的天色,让小棠并没有前几日的好声气。
“潘某是请姑娘,自是不需姑娘自己动弹!”他一使眼色,身边站着的家丁便围了上来,“将姑娘好生请回潘府。”
色字头上一把刀,被数次驳了面子的潘岳已是色令智昏,虽不敢明着去月香楼抢人,暗地里早就策划好了。为了出这一口恶气,便是怎样都要把人带走的。
小棠撑着伞后退,眼见周边街市并无人烟,有些着慌,“你别乱来!”
话一出口,潘岳便不给面子的大笑,小棠自知此话的效力等同于放屁。转身想跑,脚下却一个趔趄,失了重心,身边有一家丁看准时机拿着绳索套了上来,绑住了她。潘岳在旁边急得直叫唤:“别伤到她的脸!”
“放开我!”虽然说话像放屁,但是该说还是要说;说的同时还顺带咬了别人几口,如此她便是被人用破布塞住了嘴巴。
“小美人,到了潘府,我自会放了你!”被他掐了几把,小棠又羞又气,只恨口不能言,瞪着那胖子的视线恨不能将之凌迟处死。
雨水已经湿透了她全身,冷风中,寒意沁入骨髓,望着那露骨的视线,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完了,她便是千不该万不该选了这日出来的。和环佩打劳什子赌啊,买什么点心啊,这下子,便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了。
小棠正垂头懊恼间,突闻潘岳惨叫连连。诧异的望过去,倏然瞪大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只豪猪的形象,他圆肥的身驱上扎满了银针,在雨中鬼哭狼嚎的跳着。
头顶雨势突然歇止,视线上扬,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竹青纸伞。看那纹样,便是自己刚刚丢掉的那把。
撑伞的人在身边蹲下,缓缓伸手,将她口里的布头扯出来,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雨水,轻声道:“没事了!”
没事了?!其实,本来就没事,身子几不可闻的动了下,暗哑出口:“你为何要救我?”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噗哧一声,滴落到秦铮手上。似是被炙伤一般,他倏然收回手,盯着她看了一会,默然无语。
“走吧!不要你假好心!”
站起身,径自往月香楼的方向走。没走几步,身子被人扯住,一柄竹青伞被塞入她手中,望着他关切的眼神,小棠展颜一笑,随手扔掉了伞,“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要!”
“是吗?”大雨瞬间就将他淋湿,黑眸闪过一丝失措,将那意图逃离的人抓回怀里,狠狠吻住了她。在初始的震惊过后,小棠开始挣扎,甚至咬他,唇齿交缠间,漫出了浓郁的血腥味。
大雨滂沱,段少泽站在不远处,看着雨中缠在一处的两人,狭长眼眸微眯。
“殿下!”身后撑着伞的吴四上前一步,“如此大雨,是否找处地方暂歇。”
“不用!”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苍白的脸色衬得眉心那抹朱砂红,越发娇艳欲滴。垂眸静想了一会,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心内泛起的滔天巨浪,似是盖过了耳边的隆隆雨声。他有些木然的往前越走越快,半个身子几乎都到了伞外,吴四心下疑惑,却是不敢多言!
古刹梵音重
苍茫的雨幕笼住了整个天地,豆大的雨点在青砖铺就的街面上砸出一簇簇绚丽夺目的水花,陌上花开,荼蘼极致,只是转瞬即逝。雨水四下里飞溅,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隆隆水声,盖不住小棠冷漠的声音:“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要。”
素手一扬,竹伞脱手飞起,翩然若蝶。油纸伞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白色弧线,随即,颓然坠落。脆弱的伞骨经不住这样大的坠势,应声折断。冰凉的雨丝似是沁入心底,冷的没有一丝生气。秦铮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他碰过的东西她便不要。那么,她呢?
“是吗?”冲动的伸手扯住了她,不由分说吻了下去。唇上吃痛,她竟张口咬了自己。现下,他真是懊悔自己不会丁点武功了,否则只需点了她穴道,也不用弄得如此狼狈。
大雨冲淡了口里的血腥味,他眯了眼道:“现下,你是不是也要扔了你自己。”
当年的朱善兆是孤傲的冷漠,他不喜的东西,便不会再关注;现下的秦铮则是冷血的自私,万事都只能由自己掌控,即使心内早已决定要舍弃某些东西,究竟是容不得她这般的决绝。
大雨下,小棠脸色惨白,反衬的那双眼瞳益发漆黑如墨,幽幽看了他一会,摇头,“我不是东西,为何要扔了自己?”话音未落,有些后知后觉的急道:“不对,我是东西,不,我不是东西。啊呸,你才不是东西!我又不认得你,管你是不是东西。”
“你不认得我?”秦铮有些失神的望向小棠,雨水漫过他的眼睛,代替体内干涸的液体,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她抬眸,淡漠道:“我为何要认得你?你以为自己是财神爷啊,全天下的人便都要拜你求你的!放开我!”
是啊,他不是朱善兆,不是财神爷,凭什么要她认得自己?
手上力道渐松,恰在此时被她用力一推,遂失去重心的踉跄后退了几步。
得了自由,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虽然胸前的伤口早已愈合,但那道狰狞的疤痕却会跟随她终身。
“公子!”待到小棠走了很久,谢知同才擎着一柄新伞寻来,望着犹如落水狗一般的秦铮,剑眉微微颦起,“你怎么了?不过是出来走走,怎会走的和水鸭子一般?”
怎么了?是啊,秦铮也想问自己,他怎么了!仅为了小棠的只言片语便乱了心神,那样的悲愤失落是从未有过的。怔了许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摇头道:“没事!”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复返,朝着一身清爽的谢知同重复了一遍:“你说我像水鸭子?!”
话落,手中遮雨的工具被夺,兜头的大雨瞬间就他将淋了个透心凉,望着那一身湿衣还撑伞的男子,谢知同哭笑不得。
时光荏苒,在他身上还是寻得到少年时在朱家那个矜贵娇纵的影子。
同样的大雨下,段少泽走了一段,脚下不慎,亦是鞋袜俱湿。打小锦衣玉食环伺的太子殿下,对这会的不适自是颇多不满。早知如此,他便应安安稳稳的留在宫中,就像她说的,做回他的天之娇子;待到有一日继承大统,立后封相。
可惜,他偏是要自找不痛快,查劳什子的郡业国废太子;这一查便查到了盐蔓,看到了刚刚那一出。心下烦闷,转眸见吴四撑了伞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不由怒道:“你跟这么紧做什么?”
“呃!卑职有罪!” 太子的脾性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他抹了把汗,老话重提道:“殿下!这雨越下越大了,还是找处地方暂歇吧!”
望着自己半湿的衣袍,再望了眼半个身子在伞外的吴四,段少泽沉着脸颔首,“走吧!”
大雨过后,北风就凌厉了起来,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这样的日子,庙里还是人流如织,香客众多。无论贫富,每个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和停不了的欲望。
远处有钟声悠然而至,庙宇殿阁在袅袅青烟中益发的庄重肃穆,身边着黄衣的僧人轻敲木鱼,虔诚得诵读经文。
小棠闭了眼跪在蒲团上,听环佩在那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环佩,望大士佑我能寻个良人,可早日脱离苦海。”
闻言,小棠微微睁了眼,面前眼眸半阖慈眉善目的似乎不是观世音菩萨。踌躇了一会,她放弃了纠正环佩的念头,转而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道:“文殊菩萨你大人有大量,便是原谅我等有眼无珠的凡夫俗子吧!”
彼时,环佩刚将手里的香插上,斜睨着小棠道:“你絮絮叨叨说什么呢?”
“没什么!”起身,将手中的香□菩萨面前的大香炉,双手合十隔空拜了拜,“保佑我财源滚滚!”
“你又不做生意,用什么财源滚滚啊?”环佩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小棠的额头。
“这叫未雨绸缪,积少成多,待到我做生意那日,这财气不是挡都挡不住了?!”她正兀自滔滔,转身才发觉环佩竟是早已离去。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淡如白水,在人群中寻了一会,总算在算命摊上看到了她。
望着那自称苏半仙的老头,小棠不由感慨,估摸着天下所有的算命老儿都是照着画上太上老君的形象拾掇的。身穿八卦阴阳道袍,白发用一根玉簪固定;嘴上那把胡子,既可遮了大半张脸以防算错被人寻仇,又可在无计可施时做意味深长用;实是一物二用,廉价易取装神弄鬼骗人骗财的必备宝器。
现下算命老儿正捏着环佩的手翻来覆去做深思熟虑状,酝酿了半日,那算命老儿国道扶着白胡子开口了:“小姐怕是喜事近了!”
环佩示意小棠在身边坐了,转而望着那算命老儿道:“照半仙所言,喜从何来?”
“自是喜从天降啊!”那小老儿拉着环佩的手,大张着嘴正打算说什么,口里突然被一个布包砸中。小棠被这突然出现的异物唬了一跳,侧目去看那出手的妇人。那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绾了个堕马髻,穿一身素色缎面棉袍,面露杀气,怒气冲冲走到算命摊子前,一掌拍了下去。
见此,环佩握了小棠的手,惊惧的退到一边。两人满以为她要河东狮吼,但见她张了张嘴巴竟是未语泪先流。原这妇人便是潘岳的正妻,那日里潘岳不知被谁用银针扎成个箭猪后,被家丁抬回屋便人事不知。请医问药无果后,这走投无路的潘夫人就想到了神佛之说,遂带了银子到这苏半仙门前,买回一大包所谓灵药。结果吃了几日,这潘岳是越发的汤水不进了,这才哭哭啼啼闹了这一出。
耳闻潘岳,想到小棠那日里回来后一副落水鸡的样子,环佩凑过去附耳道:“你那日里见过潘岳吧?”
“……”小棠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你如何得知?”
环佩轻笑出声,“他那种人,便不是肯善罢甘休的。定是在路上要轻薄与你,这银针是哪位英雄下的?”
“我不知道!”她扭了头,语气僵硬。
环佩白了她一眼,“你睁眼说瞎话啊!”
小棠为之气结,咬唇径自下了庙前的石阶。
“女施主留步!”走了没几步,便闻的身后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
循声回头,入目的是一个黄衣僧人,光洁的脑袋中间,点了排列齐整的九个香洞。僧人对着小棠合掌一福,垂首道:“阿弥陀佛,贫僧觉得女施主好生面善,实是我佛中人,可对佛理有意?”
小棠闻言有些尴尬,学着他双手合十颇为内疚道:“师父,我对佛理实是一窍不通,且罪孽深重,贪恋红尘俗世,最喜银钱——”
说了一半,被斜刺里的清越声音打断:“师父,她实是不想出家,只想出嫁!”
突兀出声的少年站在高处,穿一袭枣红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