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从夫-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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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是妓院出身,这般轻浮干他何事,才不需为了这种女子心绪不宁。
谢知同闻言,眼神黯淡了下来,望着楼梯上,依然和段少泽抱做一团的小棠,重重击上面前的木质扶手。
这边小棠犹自扯着他的衣襟急到:“蛇走了没有?快想办法,你快想想办法啊!”
“没事了,蛇被人赶跑了!”听着他莞尔的回答,她心下豁然清明,遂一把推开他,怒道:“根本没有蛇,你骗我!”
段少泽脸上没有一丝被揭破的羞赧,看着她的那双狭长黑眸中满是兴味,勾唇扬起一抹绝俗的笑来,“不然你怎会主动投怀送抱?”
小棠怒火滔天下之下还记得面前站着的少年是尹固太子,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忍着问候帝后的冲动,瞪了他一眼转而往楼下跑去。
“吴四,跟着!”段少泽低声吩咐过,尔后突然抬首,视线牢牢锁住那青衣公子,开口道:“孤云公子!我们要去游船,可有兴致一同前往?”
秦铮轻摇折扇,唇角噙着浅淡笑意,恰如护城河上的浮光掠影一般怡然自得,“殿下佳人在侧,我等怕不好叨扰!”
“孤云公子多虑了,何时起,你我需生疏至此?”仰着脸庞,他问的真切,望着那双诚挚的狭长黑眸,秦铮一时怔在那里。
思绪似乎回到了那年冬天,司佑二十一年,十二月初四。
他刚刚自西域返回尹固,在那家脏污的小旅店里,看到了13岁的段少泽。彼时,那孩子被人贩子喂了闷汗药,病怏怏的靠在桌边,眉心一抹朱砂红痣似血欲滴,称得那张小脸越发苍白。他不言不语,只拿一双童稚的黑眸定定看住自己,。
“公子!”谢知同也是看出了问题,倾身警示:“教主说过,此番去中原尹固,切不可招摇!”
他们本是魔派教众,被中原正派所不齿,不做些狼心狗肺之事便不错了,怎可指望他们去行侠仗义。不过可惜,那时的秦铮还是年少气盛,忍不了多时,便出手救下了那个孩子。之后,他才得悉,那漂亮的小男孩竟是尹固太子。
身为太子的救命恩人,他自是受到了帝后的尊崇礼遇。也便是因了这个缘故,知名堂能在短短几年里声名鹊起,直至得到现今武林第一堂的名号。不过,毕竟是探听别人闲话的下作行为,这名号背后的含义便不算的光明磊落。
思及此,秦铮也不再坚持,秉持着报恩的心态,随他走出了茶馆。
京都咸宁,本有一条河流将城内一分为二,此河便名密江。如此春日,密江自是碧波万顷水色无边,粼粼波光反射着春日的明媚,似是落了满眼的碎金,轻灵跃动。江中游船赏玩的人不少,城中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人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画舫船舱内,纱帘低垂,熏香袅袅。着粉色绉纱长裙的女子怀抱琵琶,臻首微侧,素手轻抚,流泻出一串珠玉般的琴音,柔声吟唱着一曲小调,颇有些异域之风。
在月香楼时,小棠也常见这抚琴浅唱的姑娘,本是见怪不怪,只这日里入耳的小曲竟从未闻之。听的痴迷之际一抬手,竟将几上的茶盏打翻了。
段少泽本是坐在她身侧,如此,自是被茶水淋了一身。哭笑不得的望了满脸愧疚的小棠一眼,无奈的往后舱去换衣服了。这样,画舫里便只剩了秦铮和她两个;又听了一段小曲,自觉无趣,便往舱外走去。
踏出船舱,小棠便觉热浪袭来。正午阳光,明晃晃的本就炙人,再加上波光潋滟的水面反射,自是产生了双倍热量。幸而她不是那孱弱的大家闺秀,不会为这小小燥热却步,抬起手背,稍稍挡住刺眼的日光便往外走去。眼见船头站了一群人,就往船尾走去。
不知是水面粼粼波光的反射迷了眼,还是因船身的颠簸,走了没几步,她竟是一头栽入了水中。
“噗通”一声只闻的水花四溅,小棠便落入了甚凉的密江里。她本不会水,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被水呛得发不出声来,只闻得耳边俱是众人惊叫,“哎呦,有人跳水了!”
有眼睛的人应都能看出,她这根本不是跳水,而是落水。再者,便是要跳水寻短见,也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连呛了几口水之后她放弃了辩解的念头,改为呼救:“救……咳……救……救命!”
“姑娘,拉住!”此时,有人在临近的小船上扔绳索过去,可惜几次都甩偏了方向,最后那一下更是直接对着她脸孔挥去。要不是那人一脸急切,她会怀疑对方是存了心要害自己。
三月的江水,还是沁入骨髓的寒。在水里扑腾了一小会,小棠已经冻得麻木了,划拉了半天,渐渐往水下沉去。意识迷蒙之际,突闻踏水之声由远及近传来,随即身子就被人提出水面。
秦铮本是被这画舫外的哗然之声所引,跨出舱外便见谢知同和吴四自水中救回个人。近到眼前,他才看清那人面孔,眉头微微颦起。然而视线落到她身上之后,眸中异色越沉,原是那纱衣被水湿润后紧贴在小棠身上,眼下便是纤毫毕现。
春日微风掠过,湿透的纱衣贴在身上,小棠只觉得彻骨的恶寒。身上突然覆上一件衣服,然后瑟瑟发颤的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诧异的抬头,透过依然滴着水的刘海,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黑眸,不禁揪了他的衣襟委屈道:“败家子!”
作者有话要说:JQ,华丽丽的JQ~
下章待续~
何处寻古道(上)
“败家子!”
小棠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如此想念这个人以及这个称呼。那些曾经以为淡如白水的记忆,早就变作了尖利的荆棘,扎根在她心底,隐隐作痛。她不愿去细究记忆背后的东西,只是执拗的守着这份想念。
身上犹自冒水,小棠不顾浑身的湿冷,揪紧了他的衣襟质问:“你明明就是败家子,为什么会变成孤云公子?”
很显然孤云公子这个名号并不若朱家独苗值钱,富可敌国的朱家,便是享有和尹固皇族段氏齐名的荣耀。不过眼下重点并不在于这名头是不是够响亮,而是在于他为何要改名换姓;这个问题,小棠已经思虑了多日,结果除了想到偏头痛外,一无所获。
等了半日,发觉秦铮只是动脚却并无动口的意愿,小棠遂挣扎起来:“你若不是败家子便放开我!”
言者无心,闻者在意。
“别动!”他看着披在小棠身上的青色长衫逐渐被水浸透,不自觉的微微颦眉。
“孤云公子,你我男女有别。”出身青楼,不代表她就没有一丁点良家女子的观念。这一回,秦铮终于垂了眸看她,唇线微微开合,吐出一句:“男女有别,那方才你与太子在茶馆中搂抱便是无妨了?秦某竟不知,小棠姑娘和殿下有婚约了。”
“是不是都与你无关!”是谓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底起。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她还不属兔子,自是要抗争一番,“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奈何那人不再是少年时孱弱的样子,她根本挣不开,视线落到身上的长袍上,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衣服来发难,扯下来往他身上推:“衣服还你,不要你的假好心!”
秦铮本就被小棠突来的吵闹乱了心智,眼见她竟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越发压不住火气,眉一挑,冷声道:“你想给人看的话不如全脱了,这样遮遮掩掩所为何来?”
“你……”迎着他审视的视线,她终于拨冗看了自己一眼,但见那藕色纱衣一沾水竟是连内里的贴身衣物都看的一清二楚。脸上一红,小棠将衣服重新抢回自己身上,带了些羞恼道:“看什么,你这个登徒子!”
黑眸微微眯起,唇角上扬出一道轻佻的弧度,“登徒子便是只有看吗?这骂名未免太名不副实了点。”
朱家独苗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此时连小棠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孤云公子和那败家子除了样貌外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
朱善兆,终究是死了。
微风拂过水面,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秦铮这才发觉,因为小棠的关系自己胸前的衣服早已湿了泰半,脚下的甲板上,也汪了一地的水。
“阿嚏!”怀中之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这才加快步伐往舱内走去。刚跨入舱门,迎面便遇上了刚刚换下衣服出来的段少泽。
“你这是怎么了?还真游河去了”太子殿下眼见落汤鸡一般的小棠,显是惊愕万分,伸手欲去抱,秦铮见状竟微微侧身。段少泽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小棠身上的袍子,一拉一扯间,外袍再次滑落。在三个人,六双眼的注视下,沾了水的外袍无力的跌落到甲板上的水洼里。
段少泽未料到会出此乌龙,一时呆在那里,秦铮也是没有提防,盯着小棠的脸发怔。眼看抱着自己的人脸上越来越红,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身上近似透明的薄纱,为此失声尖叫。小棠如此一叫,舱外的谢知同并吴四几个人便一起冲了进来。
“滚出去!”这一次,三个人倒是心有灵犀的异口同声。
没多久,连秦铮和段少泽二人也被小棠赶出了船舱,太子殿下新换的外袍也再一次被扒下。幸而,两人身上都还有深衣,并不太显狼狈。
水上的风微凉,站了一会,秦铮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孤云公子,不需要去换身衣裳?”望着他胸前明显的湿意,段少泽皱了眉。
“多谢殿下关心,秦某无妨。”
“你还记得我是太子吗?”冷冷一哼,少年双手抱胸,倨傲的挑起下巴。眉心一抹朱砂红痣,在粼粼波光的映射下,越发妖媚惑人。
“自然!庆太子。”
望着他一副淡然无愧的神情,段少泽失笑摇首,朗声道:“既是如此,就由本太子为孤云公子讲一个故事吧!”
闻言,秦铮眸里涌起一阵迷茫。段少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续道:“相传600多年前,尹固国土上曾有一个叫做大彦的古国。据前朝史书记载,这是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粮谷满仓,国库饱满的太平盛世;可笑的是,如此富足的国度最后还是毁于了百姓的起义。据说,大彦国王在被人攻破王宫前,便将王国所有的财宝埋到了临近的山里。那些参与埋宝的工匠士兵,系数被人灭口。唯一知道藏宝地点的,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国王将藏宝图刺在了女婴身上,寄希望于有朝一日,大彦王族后人可以借着宝藏复国。不过,很可惜,大彦王族被诛杀殆尽。那个女婴因为背负着一个国家的秘密,也就此终身未嫁。本来,这份宝藏就要随着她的离世化为灰烬。可是,她不知抱了什么心态,将藏宝图刻到了另一个女婴身上。就这样,大彦古国的宝藏便一路延续了下来,至今,已是600年了。”
“是啊,600年了。大彦古国的宝藏,很诱人不是吗?”至此,秦铮眼里的温润逐渐散去,眼神变得凌厉,“原来,你一早便知道!”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毕竟,你以前是朱善兆,而不是魔派的孤云公子。”
因为小棠的出现,段少泽知道了孤云公子的前世今生。查出了现下秦铮指使知名堂以搜寻情报为由,一直在暗中寻找刻有大彦国藏宝图的女子。
秦铮唇角挂起一抹笑,“所以,你经常往知名堂跑,也是来监视秦某?”上扬的尾音,不是表示疑问,而是确定。
“你以为,13岁的孩子懂什么。”段少泽眸里有浓的化不开的哀伤,身在皇家,便是连那些个手足之情也淡的很。再加上他太子的身份,两个兄长并不会和他太过亲近,是以,他便将这秦铮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只是不曾想到,他留在尹固的目的并不单纯。
“你为什么要找前朝的宝藏?”水面上的风变大,他的声音有些模糊,秦铮视线落到遥远的水面上,扬起一抹孤冷的笑,“别告诉我,你查不出来!”
“我就是查不出,我甚至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原以为,他扣住了小棠,便能迫使他投鼠忌器。结果,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料不到朱府的那两年,对于现在的秦铮而言,便什么也不是。
“太子殿下,我想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么!”他微微作揖,笑容清浅一如暗夜中的皎洁月华。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下面的明天再更……
何处寻古道(下)
秦铮唇角噙着清浅的笑意,微微垂首状似恭顺,“太子殿下,我想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么!”
段少泽听了半日,并未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自是有些焦急道:“那你想做什么?反了我段氏天下不成?”
“殿下多虑了,秦某若是想反。今日里你我相见便不是在画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