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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柳残阳傲爷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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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瑶仙的形色已经起了变化,但她仍能控制着自己的心态反应,语声依然冷硬:“‘无影四狐”是黑道上爷字辈的大人物,名高威隆,招子底下金山银窖看得多了,我们这点小鼻子小眼的零碎如果四位也待过手沾荤,四位岂不是手面太窄,轻看了自己?”

  嘿嘿笑了,狄清摸着颔下的粗胡子,大马金刀的道:

  “好个伶牙利齿的丫头,管瑶仙,你倒很会说话,只不过我们兄弟不受这个门,但凡是值钱的物事,一朝被我们缀上,便多多益善、大力、通吃,名头威望值几个钱一斤?哪有这辆镖车里装的玩意来的实惠?”

  管瑶仙显然在尽量忍耐:“狄大当家,‘飞云镖局,并不是什么财资厚实的大镖局子,是同家兄邀同几位友好凑合成班,大伙担以性命,冒着风险,招揽一点小生意,借之养活数十口苦哈哈,这行营生极其艰困,平素度日已然不易,实在经不起赔累,还望四位念在武林一脉,花叶相连的份上抬抬贵手,让我们活得下去……”

  这狄清尚未说话,他身边生成一副猴头鬼脑的“鬼狐”黎在先已贼兮兮的笑出了声,并一手指点管瑶仙:“管丫头,你有个‘冷罗刹’的外号,今番怎的却变得这般可怜生生?其实你也未免把你们‘飞云镖局,讲得太寒伦了,道上朋友谁不知道‘飞云镖局,每个月经手多少生意、稳捞多少油水?你们有固定的主顾,例成的买卖,大秤称银、小秤量金,日子过得安逸着哩;我们兄弟也不贪心,管丫头,只赚你这一票,往后便河水不犯井水,权当贵镖局子…吃肉,分我们兄弟一碗残汤喝吧!”

  管瑶仙如玉的面庞透着一抹铁青,她缓缓的道:

  “镖局有镖局的行规,黎四爷,这个例子开不得,况且,我们也无力承担这么大的损失,四爷你多包涵——”

  黎在先又笑了:

  “管丫头,我呢,倒挺想包涵你,怕只怕我那几位阿兄不肯答应……”

  “翼狐”左幻森的一双吊丧眉突扬,语调十分尖锐:“保得住镖是你本事,保不住镖算你倒霉,还有鸟的个规矩?管瑶仙,你不用在这里软硬兼施,扯些闲淡——搁下镖车走路,抑或先见真章,悉随尊便,我们没有这多功夫与你穷耗!”

  管瑶仙的唇角在不住抽搐,她咬着牙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行强取豪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咄咄逼人,我们要是低头认命,将来这一行营生再怎么混?四位既不打算要我们朝后活,干脆就在这里挖坑埋了我们!”

  一拍手,狄清喝了声彩;

  “有骨气,有志节,管丫头,你要财不要命,我等兄弟必然成全于你!”

  管瑶仙愤怒的叱叫:“护镖!”

  吕刚、胡英、彭季康三个人轰略回应,立时散开梭拦与镖车之前,气势上蛮有那么回事!

  老苗的那张驴脸全绷紧了,他急弯腰,“涮”的一声从棉靴筒子里拔出一柄晶亮匕首;君不悔见状之下,赶忙低声问道:

  “这当口我们该干什么事?”

  猛跺脚,老苗的模样有些张牙舞爪,夸大声势:“我们该干什么事?拼命呀,兄弟,这就是我们忠心卫主,一死以报的关头了!”

  才上工两三天,半钱银子未捞着,又受足这等肮脏气,临到节骨眼上却得闷着头“忠心卫主”“一死以报”,这本帐是个什么算法,君不悔实在算不来,那股子慷慨同赴难的豪情亦就十分的提它不起,但心里虽在哺咕,表面上毕竟不宜流露;他耸耸肩,努力摆出一副同仇敌汽的神情:

  “是的是要帮着拼,老苗,问题在于我们只会几手粗浅把式,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

  老苗恶狠狠的道:

  “这些黑心强盗,豺狼虎豹,既便是用嘴咬,也要啃下他二两人肉来!”

  君不悔哺哺的道:“能咬着人家才叫本事……”

  此刻,那狄清正在摇头:

  “管瑶仙,就凭你和你手下这三个角儿,我敢保证不是我们兄弟的对手,我再点你一点,你真这么想不转、愣拼着要落个人财两失?”

  管瑶仙生硬的道:

  “狄大当家,是四位逼迫我们不得不如此!”

  猴头猴脑的黎在先嘴里“喷”了几声:

  “我生平最看不得漂亮的女人香消玉殒,想想看,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就这么魂断雪地,尸横命丧,该是一桩多煞风景的事?管丫头,活着才好啊,人一死,就什么都完蛋啦!”

  管瑶仙火辣的道:

  “别把结论下得太早,黎四爷,咱们谁将完蛋还不一定。”

  “翼狐”左幻森的动作快得似一抹闪电,他不等管瑶仙的语尾跳出唇缝,斜身抛肩之下,一抹青漓漓的寒光已到了管瑶仙的面门!

  管瑶仙早有防备,左幻森身形甫动,她已倒移三步,然而左幻森手中那把青焰般的鬼头刀只微微一晃,锋利的刀尖便又指向咽喉!

  侧颈,塌腰,下挫,管瑶仙的反应亦异常快捷,双时轻抬的刹那,一对乌芒润亮的墨玉钩倏自斗篷中翻现,暴搭敌人肚腹!

  左幻森狂笑如雷,鬼头刀挥掣劈斩,仿佛掀起流波千涛,又似焰火交织,风旋刃回中,顿时已将管瑶仙笼罩在他的刀圈之内。

  猴头猴脑的黎在先慢吞吞的向吕刚他们三个人逼近,一边犹在嘻皮笑脸的道:

  “三位哥儿,你们女主子业已豁上命来拼啦,三位端人家饭碗岂可只站着风凉?来来来,我黎某不才,且向三位领教领教……”

  吕刚两眼圆睁,猛一声叱喝冲往黎在先,那对重有三十余斤的大板斧兜头砍向姓黎的猴脑,光景恨不能一家伙将这题猴脑袋劈落!

  黎在先叫一了声“乖乖”,身形略摆已转到吕刚背后,吕刚双斧挥空左脚朝后飞弹——好一记“豹尾脚”,不幸的却是恰巧叫黎在先伸手接住,扬臂上抬再一个旋步,吕刚人高马大的身子便重重打横翻跌,滚了满头满脸的雪泥!

  胡英半声不吭,挺着一柄短杆山又使力插向黎在先背脊,这位“鬼狐”真像有鬼,他轻描淡写的错开一步,左手抓住叉杆,右时反捣,结结实实的给了胡英心口一记,直把胡英捣出五尺,四平八的稳的居然闭过气去!

  冲着一侧发呆的彭季康龇牙笑笑,黎在先眯着眼道:

  “真叫稀松不是?就这点名堂,也敢出来保镖走道,瞎混世面?我的天,连我们也不得不替你们捏把冷汗,咳,活该你们要吃这眼前瘪!”

  彭季康的脸颊往上吊起,眼皮子急速跳动,嘴巴翁动着有如一条缺水的黄鱼,站在那里竟是一个劲的抖索。

  黎在先凑近了点,形容有着诧异:

  “怎么啦?你是冷得慌还是怕得紧?老朋友,你嘴皮子不停翁动,可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告诉我?”

  彭季康摹然全身跃起,双脚急蹴黎在先胸口,那喝叫声却似长嚎:“我喘死你——!”

  黎在生的躯体碎而在雪地一滑,彭季康的攻击便全落了虚,姓黎的脊梁猛挺,凌空翻个斤斗,趁势双脚飞旋,“吭”的一声将彭季康踢出丈外,更手舞足蹈的摔进路边一条干沟里!

  从头到尾,黎在先就没有亮过兵器,最令人气愤的是他那副玩世不恭、嘻笑怒骂的德性,动起手来不似在与敌搏命过招,完全是以丑角的姿态在弄孩子;偏偏吕刚他们三个大镖师又役出息,没有一个能搪上两招,愣是叫人家空着一双肉掌打得鼻塌嘴歪,满地找牙——姓黎的何曾说错,只这点名堂,竟敢出来现世走镖?

  管瑶仙的情形亦是每下愈况,越斗越见吃紧,“翼狐”左幻森根本来尽全力,大约只发挥了五成修为,已经把个“冷罗刹”逼得香汗淋漓,左支右绌,左幻森的表现也同他的兄弟一样,抱了几分戏谑成份,他似乎不打算将管瑶仙杀死,他要把这位冷做的大姑娘羞死、折死、累死!

  “鹰狐”狄清、“邪狐”司徒鹰哥俩各自背着双手,正在闲闲的低声谈笑,连望也不朝斗场上望一眼,仿若他们早已预知拼战的结果,早就明白一旦展开搏杀,则必胜券在握!

  老苗干咽着唾沫,握着匕首的五指,由于大过用力而骨节突凸,泛现着青紫之色,他瞑目瞪视着情势的演变,不错,双方的情势是在不停演变,因此老苗的一颗心便不停住下沉,这当口,业已沉人那一片冰寒的无底深渊里了!

  君不悔叹了口气,沙着嗓门道:

  “看样子,老苗,咱们这边不像占着上风?”

  挺直脖颈,老苗犹自嘴硬:

  “别他娘净长他人志气,过招搏杀,景况是说变就变,表面上看似赢家,保不准一转眼便栽跟头,这种场合我见多了,你不懂!”

  君不悔涩涩的道:

  “就算我不懂,老苗,但吕镖头、胡镖头、彭镖头三位都躺在地下却是事实,人已动弹不得了,这景况还待如何转变,莫非……莫非他们吹口仙气,就能叫人家栽跟头?”

  呆了一呆,老苗怒道:

  “还有二小姐在撑着!”

  君不悔摇头道:

  “二小姐已是泥菩萨过江一一自身难保,怕也撑不长久,老苗,人家还有两个厉害角儿没上场呢,可怜咱们这边已是东倒西歪,一片凄凉,老苗啊,这趟镖,我看惨啦

  老苗猛一错牙,气冲牛斗:

  “你是怎么啦你?就算二小姐也撑不下去,我还在!”

  怔怔望着老苗,君不悔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还在?单凭你这位推大车把式,能否独启逃命都颇成问题,对于逆势的扭转,又管得鸟用?

  于是“鬼狐”黎在先已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老苗:“怎么着?瞧你这摸样,好像还透着三分不服?要是你有心替你家主子表现点赤胆忠肝,行,我包管成全于你!”

  老苗往后退了一步,满胸的横肉颤动,面皮赤中透紫,但呼吸急促,鼻孔掀合,不知是怒是怕,但神情上还真有点拼命的狠劲。

  君不悔连忙弓背哈腰,陪着一脸的笑:“四爷,黎四老爷,你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哥俩是干啥吃的?便玉皇太帝给我们做胆,我们也不敢拦截四爷爷你的虎威,我这老哥是一时糊涂,脑筋未转,千祈四爷爷你高抬贵手,饶过我们……”

  哼了哼,黎在先大刺刺的道:

  “上线开拔的传统便是不杀舟子驭夫,不杀苦役脚力,然则却有个不得抗拒的条件在前,我若宰你二人,直如宰两只鸡,没得还污了我一只手,但你们肚里要明白,放聪明点,别自己找短命!”

  君不悔不住点头:

  “是,是,四老爷,我们全明白,都清楚,四老爷的大恩大德,慈悲胸怀,我哥俩这一辈子都不敢稍忘……,,

  盯视着老苗,黎在先突然放冷了声音:“还不把你手里这块破铜烂铁丢掉?”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哗,原本暗怪君不悔没种的老苗居然也恁般不够争气,“当”的一声匕首坠落,人亦宛似一下子矮了半截。

  黎在先又僵硬的道:

  “把镖车打开!”

  君不悔与老苗互觑一眼,老苗一时拉不下脸来,只愣愣的呆立着。君不悔干咳一声,模样是一派可怜兮兮:

  “回四老爷的话,镖车是上了锁的,钥匙由我们二小姐保管,小的们——”

  黎在先不耐烦的往前踏步,骤然断喝出声,左掌着力挥斩,但闻“咋擦”声起,外包黑铁皮的一口楞角车厢立时四分五裂,随着横飞的翻卷铁片与折木碎屑,“哗啦啦”倾泻出一大堆东西来,我的天,竟是一大堆鹅卵石!

  望着这一车箱的石头,不但黎在先傻在当场,君不悔和老苗也一样直了眼,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一路推来、又沉又重的一车宝贝,居然只是些石头!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黎在先发了狂般跳将起来,尖着嗓门怪叫:

  “哥儿们,我们上了老当啦,管家兄妹暗里早把红货掉包,只留下一车石头……”

  “魔狐”狄清同“邪狐”司徒鹰在黎在先运掌破车的一刹,已觉情形有异,两个人一连咒骂,迅急奔来,而“翼狐”左幻森也怒啸若位,身形腾扑问猝偏刀背,又快又准的拍在管瑶仙腰肋,硬是一下子将这位“冷罗刹”敲截了气!

  黎在先指着一堆鹅卵石,跳着脚咆哮:“好一对好狡刁滑的管家兄妹,竟使了这样一条金蝉脱壳的毒计坑害我们,把我们当龟孙一样耍得团团乱转……我操他的亲娘要不抄翻他那片破镖局,我是决不甘休!”

  “翼狐”左幻森也咬牙切齿的骂:“真他娘阴沟里翻了大船,凭我们哥几个这等的老江猢,也叫人家活活摆了这一道,寒天冻地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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