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傲爷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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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行?二小姐,你是主,我是仆,你跟我一道走,说出去成何体统?而男女相处也诸多不便,尤其我这趟去不是游山玩水,乃是替吉大叔办事,危险性颇大,万一牵连了你,我的罪过就深重了……”
管瑶仙噎着声道:
“谁叫你回来当差?你也不要口口声声把主仆,主仆挂在嘴边,君不悔,你摸着良心讲,打上次那狄元的事发生之后,我几曾把你当成下人看待?”
连连点头,君不悔陪笑道:
“是,二小姐是不曾把我当成下人看待,但我自己却不能失了分寸,我进镖局来是干什么的?又凭哪一桩支饷吃粮?岂可因为对二小姐略有小助,而忘记个人的出身?二小姐对我照顾是看得起我,我不该给了鼻子长了脸,顺着竿子往上爬呀……”
管瑶仙是真生气了,她咬着牙道:
“君不侮,你,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迷糊?”
咽了口唾沫,君不悔惶恐的道:
“我不知道二小姐指的是什么事……”
闭闭眼,管瑶仙的双眸浮映着一层水湿,她伤感的道:
“君不悔,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在某些地方显现出异常的关注,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言谈举止间,不同于她惯有的习性时,你以为这个女人是在做什么?想什么、打算什么?”
君不悔突然面红心跳,呼吸急促,他张口结舌的道:
“二……二小姐,你,你是说……你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管瑶仙肯定的道:
“我就是那个意思,君不悔,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用力在袍摆上揩擦手上的汗水,君不悔的喉咙又于又沙:
“二小姐……我……我不成……我不能……二小姐,你是在开我的玩笑……”
霍然自椅中站起,管瑶仙逼视君不悔:
“看看我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睛,君不悔,我这像是在与你开玩笑吗?一个女儿家会向一个大男人开这种羞死人的玩笑?”
君不悔竟混身颤抖起来,他有些晕眩,出声似在呻吟:
“你你……你……二小姐……可是我……”
管瑶仙冷静的道:
“君不侮,你不喜欢我?”
君不悔心慌意乱,舌头发直:
“是是,啊,不不,我喜欢你,二小姐,我当然喜欢你,可是我一个下人,和你身份太过悬殊,只怕配不上,不相衬啊……”
管瑶仙轻柔的声调,似在耳语:
“人格与操守才有贵贱,身份并无尊卑,君不悔,你不要妄自菲薄,看轻了自己,我不嫌你、莫非你还自嫌?”
君不悔觉得身子发软发烫,兴奋加上激动像在他心里烧成一片熊熊烈火,这片火却燃得他熨贴满足无比;天地似在旋转,他晕晕沉沉的坐到太师椅上,我的佛祖,当爱来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滋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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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爷刀第十四章:荒林野地怪色魔
第十四章:荒林野地怪色魔
一匹神骏似的黄膘大马上坐着君不悔,簇新的皮鞍上嵌镶着银钉扣,连两只脚镫也打磨得明闪挣亮;君不悔另换了一袭青袍亦是初上身,驹奔衣扬,端的透着十分春风得意,如果有人知道他腰里还缠着千两银票,恐怕就会越加羡慕啦。
君不悔人在马上,不徐不缓的朝前赶,脑子里思量的不是前途吉凶,不是行事细节,却都是管瑶仙的轻颦浅笑,深情款款,这马儿,这衣裳,这银钱,俱是管瑶仙为他亲自张罗检点,丝丝缕缕都含着关怀,蕴着蜜意,瞧着触着,别提那一份温馨绵长的感受了,心里甜滋滋,两眼望出去,这肃杀的的残冬景致也悦目惬意,美得冒泡儿。
人的际遇可真叫奇妙不是?前些时日,他君不悔尚只是个干粗活图一饱的穷小子,就这么一转眼,居然鲜衣怒马,不似王孙公子也像大户少爷的架势啦,这都不算什么,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就凭他君不悔,竟能获得管二姑娘的青睐,将一颗心全抛予他,老天,初见管瑶仙的当口,那可是他梦都不敢梦的事,管二小姐,如冷焰般的这位姑奶奶,到头来会看中了他,更这般的看得牢,抓得紧哪!
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君不悔满足的吁了口气,他又由此联想到他的小师妹,他的师父;若拿如今业已变成师嫂的小师妹跟管瑶仙比,无论容貌、才智、气质等等各方面,管瑶仙都要强上三分,而不是他师父故示冷淡,将他排挤出来,又如何遇得上吉大叔,更发生这段情缘?是什么人说的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清脆悠扬的蹄音里,地下的雪泥轻溅轻落,君不悔虽则才离开管瑶仙两天光景,感觉上却似十分长久,这一刻里,竟有着归心似箭的焦盼--事情还没办,意思就待朝回转,男女之间,这“情”之字,亦未免太他娘的邪门!
摇摇头,他赶忙振作精神,专心赶路,当马儿正向一道弯角拐过去,一声碎起又止的尖叫声,宛如一根骤断的琴弦般尾韵颤动着却余音袅袅的传入他的耳中!
这声突发又止的怪异叫声来自左侧方的一座小山岗,山岗上生长着疏密不一的杂木林子,枝干灰黄中,看不清里头是个什么情景,尖叫声不再传扬,一切又归向静寂,君不悔停马张望,一时之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偏身落地,决意去做一件老江湖断不会做的事--探察一个究竟,他不相信自己的听觉有问题,更不相信那一声尖叫只是幻觉,光天化日之下,莫不成还出了鬼?
马儿带到路边,君不悔飞身掠上山岗,他的动作很快,非常快,只见一团淡淡的青影几次晃闪,人已进入那一片枯萎的杂木林中。
不用他费心寻找,甫自人林,一幅奇异怪诞的景象已映进眼里,他不由自主的站住脚步,望着前面的情景,干咽着唾沫发呆。
就在四棵参差不齐,略呈四角的树干之间,撑挂着一个方形帐幕,帐幕纯黑,顶上及双侧帘翼皆绣有金色凤凰图案,绣工精巧,栩栩如生,帐幕里铺设着厚软的灰熊皮毡,毛绒枕头,一个半裸的少女正瑟缩在帐幕一偶,以双手掩遮着玉肌凝脂般的上身,上身衣裳,敢情已被褪剥至腰问,少女对面,盘膝坐着一位仁兄,这位仁兄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面孔瘦长,气色透着一片虚青,两只一大一小的阴阳眼可不正瞅着君不悔哩。
光景并非到此为止,帐幕外面,还另外分左右站立着两个衣饰锦丽的少妇,两个十分美艳脸上却不带表情的少妇——君不悔不知道为什么打眼之下,便确定那两个女人是“少妇”而不是“少女”,或者是,经过人事与不经人事的女子之间,别有一种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风韵神情吧?
这眼前的一切,算是怎么回事呢?君不悔暗里犯嘀咕,郊游不似郊游,野宴不像野宴,时令场地也全不是那等气氛和情调,再加上眼下这幅离奇怪异的景致,委实叫人莫名其妙,不知内中是在耍什么把戏。
是了,君不悔望向帐幕角偶处那半裸的少女,这是逼奸!
那少女长发垂肩,散披颊前,君不悔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却看得清那一双眸瞳,一双强烈流露着惊惧,析求又屈辱神色的眸瞳。
没有错,准是那话儿;君不悔立时回思到管瑶仙在石屋中,险遭狄元玷污的情景,一股无名火顿燃烧上心头,感觉上,那少女竟像是他的亲人了,亲人受这种作贱,岂还了得?但且慢,若是说玩逼好的把戏,那满脸虚青,透着肾亏精竭模样的仁兄为何衣衫倒尚整齐?而且,干此等事还有带着随从的?那站在帐外的两个娘们又该怎么解释?
君不悔飞快的转着脑筋,忖度了这许多,时间却仅片刻;帐幕里,那张青虚虚的面孔上已像凝结了一层严霜,对君不悔的突兀到来,似乎不怎么欢迎。
踏前两步,君不悔清了清嗓子,不知为何反觉得有几分尴尬:
“呕,各位,你们是在于什么呀?”
帐幕里的仁兄幽幽叹了口气,声调低弱沉滞,半点中劲不带,活脱奄奄一息的味道……
“这位姑娘正待雨露承恩,幕天席地间享那燕好之乐,我方有心周全于她,你却半途上跑出来耽误美事,煞此等风景,你可知该当何罪?”
君不悔有些迷惆,听对方说。好像是那少女心甘情愿献身献宝,这家伙的语声里,还透着施恩施德的隐喻,莫非此情此景,尚是那少女求之不得的幸宠?
那人又开口了,依然一派病恹恹的虚软:
“原指望你别来,权当做没听到那一声叫,你却偏偏要寻了来,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又能得多少好处?”
君不悔先堆起一脸的笑,欠着身道:
“老兄,你们各位在这里,照你所言,乃是……呃,乃是要行燕好之欢?”
青白的脸孔一沉,那人道:“一点不错,你竟敢前来扰乱!”
倒吸了一口冷气,君不悔舌头打结:“就……就在这个地方?就在雪地荒林之中?还且有两个妇道跟随?老兄,你,呕,你脑子里没有什么毛病吧?”
那人冷淡的道:
“我十分正常,比你还要正常,我告诉你,好合的境界只在于人,不在于场所,况且各有其癖,各有所欢,什么地方来做这种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受到干扰!”
在这种环境下与一个怪诞的陌生人谈论男女之私、君不悔也觉得未免荒谬可笑,他用力晃晃头,要使自己更理智些:
“那么,容我请问一句,你帐蓬中的那位姑娘,可是自愿?”
阴阳眼眨了眨,瞳仁里的光芒幻异的诡密:
“当然,我要的女人,全属自愿,或者可以这们说,他们不但自愿,绝大多数还是主动。”
主动?就凭这副七分不像人样,三分泛着鬼气的色痨德性?君不悔干咳一声,笑得挺不自在:
“请教,这位姑娘,是老兄你什么人?”
对方沙沙的道:
“一个爱慕我,钦仰我的人。”
舐了舐嘴唇,君不悔一指帐前那两个美艳女子:
“这两位呢?老兄,这两位又是老兄什么人?”
那人却不厌其烦的说明:
“我以前的相好,现在的妾侍,在她们成为我的相好之前,也都是从爱慕我开始,进而循序渐进,直到如今的关系。”
君不悔呐呐的道:
“老兄,你当着她们面另搞女人,你的妾侍不吃味?”
哼了哼,那人大言不惭:
“吃味还能算我的女人?她们对我早就五体服帖,死心塌地,我的所作所为,无不一力膺从,不但没有醋意,还帮着我引介拉拢,行此大伦;我有个‘九美居’,眼看着就要变成‘十全堂’,所以今天的事情,对我相当重要,达到‘十全堂’的理想,乃是我多年来的期望……”
君不悔睁大双眼:
“你,你已有九位妾侍了?”
那人青虚虚的一张面孔上,这时才算浮现了一抹较有人味的得色:
“不错,现在帐中之人,正准备补足我第十房妾侍。”
君不悔脱口道:
”
“只待造成事实?”
那人居然点头:
“是的,只待造成事实。”
一扬脸,又冷硬的接着道:
“如果你不好管闲事,如果你不跑来打岔,此刻已该造成事实了--干扰合欢于飞之乐,损我心愿之将成,你的罪孽可不小!”
话说到这里,君不悔几乎再也没有停留的道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俱是出自双方心意,纵然时间地点挑拣得不大妥当,只是小疵,说不定人家偏生就喜爱这样的情调哩;只凭一声半声截腰煞尾的尖叫,君不悔实在不能妄加干预,他搓着双手,犹豫着是否应该离开。
那人僵着声调道:
“本来我必须对你严加惩罚,但我眼前的事情尤为重要,假设你马上离开,我便网开一面,容你超生,否则,你立足之处,即你葬身之所!”
君不悔心里老大不悦,却忍着气道:
“走就走,但我要先说明白,我答应离去,并非是含糊你什么,只为了这一场误会自觉有所冒犯,借而表示一点歉意罢了--”
那人挥了挥手:
“不要多说,须知春宵一刻值千金!”
明明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他娘“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君不悔暗里啐了一声,就待转身开步!
在他转身的一瞥间。又与帐幕角偶里那少女的目光接触,那真是一双清澈晶莹的眼睛,却也是一双多么凄惶绝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