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听你的 作者:寒夏若初(晋江2014-06-24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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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只是因为,蝉先知这三个字的份量。
蝉,俗称知了。意思就是天下见闻无所不知,本就是极富灵性的一种生命。但在动物里,蝉毕竟短寿,再坚强执着、再无所不知,也不过一夏之寿命。它们不像天灵兽,生来就是神兽,无所修为也有百年寿命;也不像狐狸、老树等物种,凭借一己之长往往也能修成个精怪之流。但它们只是蝉而已,知了知了地一阵叫唤,与其说是一种看透的高呼,倒更像是一种自嘲般的悲鸣。
但造物者往往是公平的,一切都有定数也都有变数,蝉一族的变数就是每一代的蝉先知。
说起来,蝉先知的传承倒有点像修真界另一传奇门派墨池派。虽然墨池派道场被人称为墨池圣地,并且除了墨池派自己人,无人知道它所在何方,论名头和道统都不是一个蝉先知所能比拟的。但两者有一个地方倒是相似…一脉单传。而两者不同的是,墨池派的一脉单传在于它的傲气,这个门派一向都只寻找天底下最有资质的弟子,他们认为一个天才顶的上千百万个废物;而蝉先知则不同,他们不是不想扩大队伍,而是根本就没法扩大队伍。
每百年,梦露峰都有一只灵蝉会得到仙缘,成为这一代的蝉先知;而每一代蝉先知自得到传承起,寿命也是固定的一百年。也就是说,一代的陨灭,必将是另一个先知从混沌中苏醒的预兆。他们用不着修炼也没法修炼,这是造物主的安排。
所以说,与其说它是一个门派,不如说它是一个种族;与其说蝉先知是一个修仙者,不如说它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物种。
今天,梦蝶派以荆守渡和梦如常两位太上长老为首、连同正副掌门和高层长老都汇集到了梦露峰下。
一行十四人,缓缓站在了梦露峰前,不在往前多踏一步。
荆守渡抱了抱拳,躬身朗声道:“梦蝶派荆守渡、梦如常携一众晚辈给蝉先知拜山,请先知打开山门,放我等进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顶飘下来:“如果今天我不放你们进来,你们会怎样?”
“那我们就打上去!”梦如常尖声道。
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从山顶至山脚缓缓出现,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上来吧。”
荆守渡先转身面对众人,沉声交代道:“待会儿上山,所有人都不可以用道术飞行,必须一步一步爬上去!”
说完,便带头登山而上。
梦露峰并不高,也就两百多米的样子,众修仙人士都身强力壮,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半个小时后,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众人同时登到了山顶。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山,所以眼前的景象把他们惊了一惊:只见满山都是夏季的燥热和葱郁,唯独山顶这一块,居然在飘着雪花,积雪的厚度足有膝盖高,一个木屋矗立在山顶,柴门半开,怎么看也阻挡不住屋外的风雪。
一个满脸皱纹、黑不溜秋的矮小老人出现在了门口,手中微微颤抖的拐杖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与世长辞。
此人,自然就是这一代的蝉先知了。
“你们来了。”蝉先知悠悠地说道,“比我预料得晚了一个时辰,都进来坐吧。”
在荆守渡和梦如常的带领下,一众梦蝶派纷纷进了那个木屋。
说来奇怪的是,在外面看,那木屋十分狭小,最多可容纳三四人;可众人一进来,居然是一个大厅,十几人站在其中丝毫不显拥挤,看来,这蝉先知的屋子也像他本人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坐吧!”蝉先知邀请众人入座,边把自己刚煮好的茶倒给众人边说,“如各位所见,山顶下雪了。老了啊,老了啊,我今年已经七十九岁了,加上前些天违背族规,耗费十年寿命预测未来,实际上已经八十九岁了,没几年活头了。我出生时,这山顶是春天;二十五年后,是夏天;再过二十五年,是秋天;前天,山顶下雪了。下一个春天来临之际,就是老头子我寿终正寝之时了。”
蝉先知的语气一片悲凉,让原本想山上兴师问罪的一干梦蝶派众人也突然结舌。
梦如常抱拳站起:“先知,我们此次上山…”
“别说了,我知道。”先知打断他,“喝茶,喝茶!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众人暗自皱眉:怎么看这老头都有点故弄玄虚的感觉,梦蝶派存亡关头,正事不说,非要讲什么故事?
荆守渡最为老成,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说道:“先知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蝉先知悠悠道:“世间修真众人,只知有个蝉先知,可知每一代的蝉先知有什么不同?可知我也有名字?”
“不知。”
“呵呵,我们当然有名字。”蝉先知干笑两声,“我上一代先知,名叫窥世;上上代先知,名叫知秋。”
“敢问先知您的高名?”金立行问。
“破岁,我叫破岁。”蝉先知肃然道,“知道有什么寓意吗?”
“不知。”
“我蝉先知一派,年限一百,此乃定数。”蝉先知道,“我为自己取名破岁,意在打破百年之岁,以图永生之年。人类大多浑噩,且贪图享乐,不知长生之可贵。而我却不同,知道自己的时限,才了解其可怕可憎。所以破岁,亦是我生平之愿。”
梦如常一声冷笑:“先知妄图破岁,此宏愿值得钦佩。但又何必拉上我梦蝶派一同逆天而行?”
“逆天?”先知笑了,“梦如常,你还记得你大师兄是怎么死的吗?”
闻言一众梦蝶派长老一齐变色,金立行嘴唇颤抖:“二十五年前师父出门巡游,回来时便变得疯疯癫癫,精神不振,半月后坐化。”
“二十五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蝉先知长叹道,“二十五年前,我与你师父,也就是梦蝶派上一任掌门金逸之一同遨游天下,谁承想那次出游,竟送了他的命。”
金立行和金长鸣“霍”地一声同时站起:“到底怎么回事?父亲是怎么死的?为谁所杀?”
“为天所杀!”蝉先知重重地道,“二十五年前,我和他一起到了江苏省高邮市的一个村子,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什么惊人的一幕?”
“一个农舍里,一个年轻女人正在生孩子,依稀可以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然而生下小孩的那一刻,冬天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乌云滚滚,然后劈下了雷电”
“天劫?!!”荆守渡惊道。
“准确地说,是天罚,那个孩子的天罚。”蝉先知此刻回忆起来仍是瑟瑟发抖,“我想不通,老天为什么会不放过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共劈下了九九八十一道闪电,道道冲那孩子而去。”
“那孩子还不给轰成渣了?”
“不,下一幕才是真正让我们吃惊的一幕。”蝉先知说,“我们看到了一个老头儿,眉发皆白,怎么看也有一百多岁了。他手里举着一串念珠冲上了天,竟是为了救那孩子硬挡天劫!”
闻言众人同时感到一片不可思议:八十一道天劫雷,硬挡那是什么概念,什么修为,什么境界?
“他…成功了没有?”金立行咽了咽口水。
蝉先知眯着眼睛看了金立行好久:“你太好奇了,跟你父亲一样。如果当年你父亲不那么好奇,也就不会死了。”
“究竟怎么回事?”
“你父亲按耐不住,要去看看那老头儿与天斗的结果,飞身而上。结果刚入天劫外层,就被轰得倒飞而出,精神溃散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梦蝶派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荆守渡首先从震撼中苏醒,拱手问道:“先知跟我们说这个事情,难道与这次我梦蝶派的行动有关?”
“有。”蝉先知说道,“他又回来了。”
“谁回来了?”
“那个老头儿。”蝉先知说,“这一次在中吴,硬抗天劫的还是他。”
荆守渡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没死?二十五年后又一次挑战天劫?”
“我原本也不知。”蝉先知说,“但那晚看到中吴天罚,跟当年是多么地相像!我当机立断,违背祖宗规矩耗费寿命做蝉梦预言术,才看清真相,得出之前告诉你们的结论。”
梦如常一拍桌子站起来:“先知,我敬你叫你一声先知。可你明明知道那人是多么危险,为何还让我梦蝶派以身犯险?为何让长鸣他们十个去寻死?”
“我并没有此意。”蝉先知说,“我的预言不会出错,那人遭受到了天罚,尽管未死,但几天之内绝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们十人并不是那人所伤,而且你梦蝶派也有自己的目的,又何必此时来责问老身?”
蝉先知一句话把梦如常说的脸红了红,但他还是硬生生地说道:“我梦蝶派此次有灭族之祸,还望先知指条明路!”
“这算是威胁我吗?”蝉先知冷声说。
荆守渡一把上前:“是或不是,全在先知一念之间。”
“哎…”蝉先知长叹一声,“你们来之前,我已做好了打算。其实,我在那个人身上也看到了长生的希望。我们都需要彼此的帮助,你们肯不肯?”
“先知请讲。”
蝉先知站起来,凝神说道:“我还有十一年的寿命,今天我再用一次蝉梦预言术,燃烧十年寿命,以看清那人的由来和你们梦蝶派的气数。但你们梦蝶派需在之后听我指挥,杀人放火不许推辞,事成之后,我得到长生之道,其它一切好处都由你们分配,这些好处足以让你梦蝶派不衰反盛!”
荆守渡和梦如常对望一眼,然后上前道:“我们答应你。那就请先知赶快施法吧,我等为先知护法。”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生命的礼赞
梦蝶派在场的所有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一幕。
当代蝉先知破岁,当着众人的面施展了据说是修真界从未有旁人见过的蝉梦预言术。
蝉先知通常都如世界万物的旁观者,如果九州大地是一盘棋,那他就是那观棋而不语的第三人。上一代蝉先知“窥世”,上上代蝉先知“知秋”,都是出世清修之人,所以一次也没有动用过这耗寿命而窥天机的手段。唯独当代先知破岁是个例外,他对长生的渴望已经到达一种近乎疯狂的程度。
前些天耗费十年寿命窥得一丝天机,没过几天,居然再一次使用相同的手法!这就宛如一次巨大的赌博,赌上二十年的生命,或许能得到更多,又或许血本无归
但赢了还想赢、输了押更多是每一个赌徒的共同心理,破岁俨然是个中痴迷者…
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缓缓出现在了大厅的中间、破岁的脚下。破岁站在阴阳鱼的正中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然后开始喃喃念叨口中法决,顿时,整个梦露峰上响起了一股宛如二重奏的天籁之音。其中一重当然出自蝉先知破岁的口中,而紧跟其后的另一重,竟然像是起于天际,似乎上苍、乾坤、命运在这一刻也跟随在他的步伐后面向前推进
蝉先知的脸色变化了,先是那皱纹遍布的脸上开始逐渐红润,不到半晌时间就宛如婴儿皮肤般灿烂;紧接着,那红润的脸色居然又开始瞬间苍老,十岁,二十岁,三十岁
所有人在破岁的脸上都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飞速流逝,他生命的刹那燃烧;破岁脚下的阴阳鱼在他以生命为燃料的催动下开始缓缓转动
蝉先知的脸色痛苦异常,勉力支撑起那即将腐朽的残躯苦苦支撑:这一刻,十年的苍老和生命流逝之苦让他在片刻间领教…
头发由黑瞬间变白,又逐渐变为毫无生命感的灰暗色,等到鬓发完全遮住他的脸庞,阴阳鱼终于停止的转动,他缓缓地睁开眼,眼眸里尽是将死之人的淡淡哀伤
“蝉先知,怎样?”梦如常迫不及待地问。
“看清楚了,一切都看清楚了。”破岁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刺耳,“是他,居然是他!”
“是谁?”荆守渡问。
“我已经耗尽了生命,只有一年可活了,却在命运里看到了他…”破岁突然流下了眼泪,“如果早知是这个答案,我宁愿不做这次预言。可是如果我不预言,我又怎知是这个答案,宿命啊,宿命!”
“到底是谁?”金立行急了,“先知您就别卖关子了,我梦蝶派上下全都任凭先知差遣,只盼先知指条明路!”
“明路?我的明路又在哪里?”破岁眼看着北方,悠悠地叹道,“罢了,事已至此,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了。”
“请先知吩咐!”荆守渡一步上前,拱手道。
“好,荆守渡,我问你。”破岁一摆衣袖,似是下定了决心,“你梦蝶派当今上下共有多少人?”
“三百七十四人。”
“限你一小时之内,调集所有人马,于梦露峰下回合。”
“这…”金立行有点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