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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笑烽烟+番外 作者:玲梦(晋江vip2012-4-4完结,古灵精怪腹黑女+温润如玉伪渣男-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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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晕得厉害,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偏生这男人脾气厉害的紧,半刻都不愿多等,一把不耐又把他扔在地上,脑袋都磕在了墙壁上,这会儿不仅晕,还又疼了些。
  秦淮泽摸了摸脑袋,支了两次才勉强支起身子,却是一把理了理乱了的下摆,又是坐得端正的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盯着男人,端庄又不失威严。
  “哈赤果然轻疏理法,对一国丞相就这么个待客之道?”
  男人啐了一口,蔑色道:“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允诺书送来之前,你不过就是个阶下囚,不给吃不给喝都算是招待你了,还想怎么着?!倒是你们皇帝老儿怎么回事?!三日不见回应,不是在拖延时间,耍什么花招吧?!”
  秦淮泽一笑,明显一丝讥诮,“若不是为了那解雇秘方,你们哈赤与我大周不过一穴蚂蚁,一个指头便能捏死,陛下对付你们,还需要耍什么花招?”
  “你!”
  男人刚要发作,秦淮泽端坐的更正,抢言道:“我看你们还是对我好生招待点,听说贵族族长大人已许久不曾回族了,若是我们大周也不给吃不给喝,这么个招待法,只怕他老人家已经成了一堆骨头了。”
  “你说什么?!我们族长在你们大周?!”
  男人一听,又倾身欺过来,捏着他的肩骨似要卸了他的骨头,都听得见骨肉“咔咔”的脆响。
  秦淮泽咬着牙,却是半个字都不再多说,额前渐渐沁出细密的冷汗,只有那抹讥诮的神色依旧如故。
  男人终是气的极了,对着他拳打脚踢了好一阵子犹不解恨,还拿粗大的草绳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而后抽出把小刀不轻不重的划在他腕脉上,又狠狠撕了他一大片衣角,染了个透红才算满意。
  “这破布我自会派人八百里快骑给你们皇帝老儿送去,我再给他一天时间,要是再不给回复,哼,你血流干了可就别怪我!”
  说罢愤懑的摔门而去,走前还不忘再踹他一脚,害他悠闲靠墙的姿势都摆不下去,只得狼狈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过,这副惨样也许效果才好呢。
  这哈赤人果真牛脾气,一点就燃,实在太轻松,都没费他多少口舌。
  他的计划大成,本该好生庆贺下,只可惜了满屋子的血腥味道惹的他原本就眩晕的脑子更难受了些。腕脉上的伤一点疼痛都没有,却清晰的有着液体缓缓流出的触感,连着最后一丝力气都似是要流尽,像曝晒在烈阳下的一滩水,一滴滴蒸发干,再无痕迹。
  快了,快了。这么个流法,根本用不了一天,就再没有人救的了他。
  很快了,很快了。用不了几个时辰,他救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
  能为楚乔做的,已经做全了。他害景麒的,也害够了!
  楚地没有思念他的人,兴许讨厌他的还大有人,故乡什么的,本来就没奢望过;大周,大周……他再怎么不知廉耻,也说服不了自己再栖身于此吧。
  果真死了最好,连墓地都选了哈赤这么个绝佳之地,离着大楚最近,又污不了大周的半寸国土,这里该是块最好的坟,可以让他安心的死。
  似乎他从没告诉过楚乔,收付大周的这最后一步棋是他秦淮泽自己吧?也许是真心不想眼睁睁看见他那番无所谓的表情?
  他不死,景麒怎么伤心欲绝?他不死的惨烈些,怎么逼的景麒疯下去?他不死得再快些,怎好意思让楚乔等了八年还要再多等几天?
  罢了,罢了。
  若来世不幸再为朝臣,要么做个无情政客,要么对那细作之事敬而远之。
  最后的那么几个时辰,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昏睡着,却不知是从几时起屋外开始了好一番喧天的吵闹声,连房门都被人猛的撞开来,涌进来层层叠叠的血腥气,铺天盖地。
  “丞相!”
  惊声的尖叫重重的划破夜色,听得见长剑疯狂挥砍的风声,甚至剑气开膛破肚的声响都听得分明。迷迷糊糊的被人背在了背上,耳边是女子一声声的闷哼和殷殷哑哑的低泣。
  “阿……玲?……”
  “是阿玲!丞相撑着,阿玲这就带丞相杀出去!丞相不能有事,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阿玲哭声越来越大,想要哭出这一辈子的悲伤和愤恨,手里的剑已经分不清敌我,见人就砍,是人就杀!挡路的全都要死!
  全都该死!无论是这些伤了丞相的凶手,还是那群非要她胁了韩枫将军才肯出关的函谷佣兵,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浑身上下已经不知道被刺了多少个伤口,只知道背上的人好轻好轻,轻的没有重量,像是一具枯骨。
  三日前,这个男人还会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笑;三日前,这个男人还会对着她一介女婢处处温柔照顾;三日前,这个男人还能把一份生死攸关的文书写的字字清秀,气定神闲;三日前,这个男人还恩那个成竹在胸的信他的国家,信他的君王!三日前,这个男人还能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君既委以重任,臣必当不负所托”!三日前,这个男人还依旧把自己当这个国家的丞相!三日后,那高高在上的王早已不要了他这个臣!
  他信那个皇帝,她陪着他无比煎熬的一起信了三天,结果便是看见他这么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再也不信了!狗屁都不信了!!
  杀!杀!
  眼底都尽成了血色,依旧停不下手中的剑,身子却是越来越无力,四周的人也越围越多,身上似有上万个窟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都要栽出去。
  耳后有风声迅疾刺来,似是三尺长剑,想避开,身子早已乏力。不甘与愤恨齐齐卷上心头,阿玲尖声一记长啸,四下攻来的兵戈多有阻滞,无力伏在这身后的人却忽的狠狠推了她一把,那柄从后心口刺来的长戈堪堪擦着发梢刺了个偏。
  阿玲没站稳,就地一滚,挑开了一圈乱攻,却见秦淮泽为了救她再次受制于人,不由得急火攻心,双眼都红的似血,尤其可怖。
  “你以为……没拿到秘方……我会跟你走?……”
  断断续续的调子,阿玲听着尤其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吼,“什么破秘方?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破秘方?!”
  “回去……等……”
  “等?等?”有兵戈刺入左肩,阿玲却半分不躲,只是吃吃的笑,像极了疯子,“等什么?这个国家都不要你了,还等什么?等死?!”
  “……你不等,我等……”
  阿玲后退三步,望着眼前这般倔强的人,满心的不甘,却又像早料到了他会有这般作答,终是无言反驳,手中的剑紧了又紧,复又松开,忽的暴露出全身的空门,徒手站在那,竟是一副受死模样。
  长剑也松脱落地,似这喧响之夜中的一抹清鸣绝响。阿玲早已闭了眼,却听那奄奄一息的人忽的一声大喝,其中竟是一片惊慌,真真切切。
  “你走啊!”
  长戈穿透左胸,阿玲蓦地睁开眼,才对上秦淮泽的眸,那双几近扩散的瞳子却凝的那般凌厉,死死的盯着她,其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潮也似的惊慌失措。
  “我不是好人……你走,你走!”
  兽一般的哀鸣,带着浓浓的恳求,似是她非走不可。
  什么叫他不是好人?完全听不懂……
  阿玲却似受了蛊惑,本能的劈断了前胸穿透过来的半截枪杆,顺手送入了身后之人的咽喉。这片刻的分神,便未曾察觉到那微微靠近秦淮泽的人,竟是不声不响的硬生生往秦淮泽嘴里塞了颗药丸。
  深浓的夜,蓦地冲天而起耀目的火光,遥遥只听一声悦耳却八分惊慌的大叫缕缕传来,不绝于耳。
  “粮仓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粮仓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细雨般刺来的利器霎时少了一大半,阿玲还未从巨变中回过神来,手腕已被人紧紧的拉扯住,身子都不由得被那人拽着走。顺眼望了望这人,竟是一副哈赤蛮子的打扮,手里的断戈不自禁紧了三分。
  “想救出丞相便跟着我来。”
  手中一轻,断戈再无力气执起,哐当一个掉落于地。来人半搂着她,扯下怀中黑色布袍掩下她一身打扮想,竟是熟极了地形,带着她与一片混乱中左行右窜。阿玲一言不发,只是路越行越远,处地越行越偏,终是耐不住,回眸又忘了眼远处,那处火光四溢的战乱之地,最显眼的便是那一身血衣的人,半伏在地上,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无情的兵戈犹似放不过那手心的猎物,丝毫没有放松的驾了他一身,那人,她的丞相,却浑然不顾那火光,不顾那兵锋,一双眼竟是不错的追了她这般久,隔着这么远,她都能一眼看得清,那眼底层层叠叠的波光涟漪。
  半分愧疚,半分怜悯。
  尽是她不能理解的情绪。
  等她终于懂了,却终究晚了。那时再回想他曾蹙眉问及的那句“你尽识字?”,一切像极了一场笑话,大笑过后,整个人便成了个洞,尽是空。
  “还撑得住么?若是撑得住,可否麻烦姑娘尽快把这封书信送至韩锡县驿站处?”
  半晌回神,阿玲扶着墙,捂着左肩的伤瞥了眼那封存的信笺,又瞥上眼前这哈赤打扮的人,清清秀秀的模样,好一番浓浓的书卷气。
  “你……是谁?”
  手蓦地掐住那人脖子,浑身一股敌意气息,这人却好整以暇的对她笑笑,竟还礼貌的对他行了个揖礼。
  “在下百里家二公子,姑娘可以叫我莫云。”

  第七章

  自秦淮泽去了哈赤,函谷关里外都有些风声鹤唳的样子,被阿玲那么一闹,更是鸡飞狗跳。这么个杀伐血腥之地,却在十里开外有那么个风景绝胜、木槿成海之地——姚庆。
  成片的木槿开得火红,连绵十里,像热情的火,愣是把这么个小小的村落烧成了那谈情说爱的高堂,不知有多少对情侣、夫妻成日溺在这花样的火海里,做那你情我愿之事,当真要酥了一身骨头。而且村子外围还有一处浅湖,碧波连天,满湖落花,要是再来翻鸳鸯戏水,简直堪比神仙眷侣。
  只是可惜了离着函谷关这是非之地太近,人人都有些避忌,显得这村落人烟空落了些。若是有人此刻恋这地的木槿花,偷偷前来看一番,多半会发现这片浅湖处的大好风光。
  此时风光,不仅那花,不仅那水,还有那人。
  身子都掩在水底,墨似的三千长发扇子一般浮在水面上,偶有落花徐徐而下,落在那人肩头,又被修长的手带起的粼粼流水迅速的抹去,在清可见底的湖面微微留下些微的红,又在湖水流动下渐渐淡去。
  那天仙似的人儿似是觉得这番洗浴太慢,忽的整个人都埋进了水底,墨色的长发伴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丝一缕的散开来,不多会儿,那人又猛的探出水面,从湖面站起身来,解下腕上的发带随意的把那泄于前额的青丝绾在脑后。拂去发丝,便看的清了那张清清秀秀的脸,被落花流水一衬,越发出尘脱俗了些。
  正是那从函谷关急急赶回的百里家二公子,百里莫云。
  拾起露石上早已准备好的青衫,摊开一震便利落的穿戴上了身,莫云犹不忘好生理了理衣襟,才瞥眼看了眼那染满了红血的哈赤衣饰。半分思考都没有,随处捡来个石块,把血衣系于其上,便扔下了湖底。而后又从怀里掏出个青色的瓷瓶,细细观来,似是药瓶,却也被闲闲扔了出去,激起水花半尺,圈圈涟漪。
  莫云拍拍手,待离开浅湖后,那处依旧落花三千,依旧碧水无痕,依旧世外桃源,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拍开院落大门之前,莫云先端稳了手里的酒壶,而后捋了捋湿答答的头发,最后吸吸鼻子,声音洪亮的打了个喷嚏。
  跨步走进门时,便成了这副看来弱柳扶风,面上却一番讨好神色的样子。
  碧洱早就在院子里恭候多时,见他这般摸样,美目微微眯起了半分。
  “二公子这又是去哪了?”
  “当然是去做好事了,阿……欠!”又吸吸鼻子,莫云依旧那副模样,三分温润、三分讨好、三分痴迷的望过来,而后把手里的酒壶轻轻搁在石桌上,还推到碧洱面前,颇有番献宝的意味,“这是青梅酒,要收集朝露现酿,我弄了好久才弄好的,尝尝吧,要是喜欢,每天我都为你酿。”
  碧洱未看酒一眼,反倒盯着莫云,柳眉微蹙,“你去了这么久,就是去酿酒了?”
  “恩。”淡淡应了句,莫云探手给碧洱斟了杯酒,含笑三分,递上前去。
  碧洱接过,细细抿一口,又道:“那你这浑身湿透的模样……”
  “湖边晨露最重嘛,我自然去得哪里,不过一不小心掉湖里去了。”莫云蹙蹙眉,看了碧洱一眼,竟暗含半分委屈,可怜巴巴道:“我可不会游泳啊,差点没淹死我,亏得我爬上来了,否则可见不到碧洱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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